在09年的门槛前，我接到了死党的电话，她说：

“亲人中对我最好的一位哥哥走了……昨天晚上静静地、悄无声息地……”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那位哥哥刚满30，还没有交过一个女朋友……在前个月失去了爸爸，现在和弟弟、精神有点失常的妈妈住在一起……他还那么年轻……为什么……”

电话那头是一阵静默。

“……他从小性格内向，几乎不怎么说话，因为她妈妈的关系，大家也不太喜欢他们家，他也只和我玩，会和我说话……”

我静静地听着。

“昨天去他们家的时候，我去了他的房间，还是那么整洁——一张床、一套书桌和一个很大的书柜，他是一个电动迷，他家有数不清的游戏片和小说……”

她有些激动。她没有具体告诉我小说类型，却问我有没有《小XX》这套书，因为书柜上有那位哥哥抄写的《小XX》整整7个日记本，她想知道这是否是那位哥哥的原作。

我除了用尽全力飞快地打开电脑搜索百度什么也做不了，第一次在朋友面前觉得无力。

“记得小时候每次见面，我们总是在一起打游戏，我还喜欢在他这里看小说……他似乎没有朋友，母亲和弟弟对她也很冷淡……我看着都很难受……”

甚少有情绪波动的我，不知为何有点心揪，似乎能接收到她的一小部分情绪。

“他对我很好，以前常说以后那些小说、游戏片、手提电脑之类的如果自己不用了，就给我，就连他的笔记本电脑的密码……现在……世上……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长大后第一次放任自己的情绪，我静静地听着。

“整理遗物的时候他弟弟问我笔记本的密码，我说，不知道……我想，既然他没有告诉别人，那么，就让我帮他永远地封存这个秘密吧……虽然……我也很想看看他留下什么，我可以帮他做些什么。”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的书桌很干净，唯一的摆设，是，至少10年以前，我送他的第一个礼物，不足5厘米的陶瓷小乌龟，也是，唯一，我唯一送他的礼物…………………………一只我自己都忘记了的小乌龟”

我不知道那时她是否当场动容，但此时，我的泪在无声流淌着。

后来她和我，不，或许是和她曾经的自己，一起，回忆了很多，很多。

对着哭泣的女孩子，我总是不知所措，何论是在电话那头的，陷在回忆里的那个小女孩。

“那些指手画脚的亲戚们，说哥哥太年轻不能送花圈不能烧东西给他，什么都不能……我去他家的时候……看见的，只是，一口冷冰冰的棺材，空荡荡的客厅……”

听着她的诉说，品着她的回忆，陪着她流泪，除了这些，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我想马上飞到她们家，但或许，见了面会尴尬，或许她需要安静地待着，我自以为是地想。

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话机已经挂上，我想听听她的声音。

但始终，还是没有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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