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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4/10 8:5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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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和一

作者:酉心

 

一、

金秋,和平小学又到了开学的日子。

新生们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对即将开始的生活充满了好奇、迷惑和期待。

刚入学的第一节是语文课,班主任刘老师拿着一本花名册走进了教室,

只见她戴着一副大大的金色眼镜,人到中年的她体态略胖。

她并没有教课,而是让新生们逐个自报姓名并且说出一个长大以后的心愿。

气氛骤然紧张起来,每个小朋友都在心里准备着自己的心愿。

……

“大家好,我叫张立三,我的心愿是长大了当导演。”

……

“大家好,我叫王一平,我的心愿是长大了当老师。”

……

“大家好,我叫田野,我的心愿是爸爸不再喝酒打妈妈。”

“哈哈哈……”,同学们哄堂大笑起来,刘老师维持了一下秩序。

“田野,你长大想做什么呢?”

“我喜欢画画,长大了,我想当画家。”

“好,请坐。”

……

“大家好,我叫曹成,我的心愿是长大了当大官,比爸爸还大的官。”

“哈哈哈哈……”,这回老师也忍俊不止。

……

刘老师将每个学生的心愿写在一张心愿卡上,

在毕业前的最后一节课,她将封存了整整六年的心愿卡作为离别的礼物送给了每个学生。

学生们拿着这特别的礼物,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二、

张立三从小就被父母视为掌上明珠,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那是因为立三妈妈的前两次生育都以失败告终,一次流产,一次夭折,

医生告诉她,她只剩最后一次生育的机会,就是这最后一次,她又意外早产,

一系列的打击已使立三的亲人们心力交瘁,再也承受不起任何打击,

而此时,保温箱里的立三正在经历着生与死的考验。

“就叫他立三”,立三的爷爷脱口而出。

张是姓,立是寄托,三是希望,张立三由此得名。

 

王一平的父亲以前是部队干部,妈妈是外嫁女,

在娘家照顾两个年幼的孩子,一家人虽然聚少离多,但也其乐融融。

可是,一平的父亲自从在一次军演中受伤致残后,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几经周折,全家人的户口落到了村里,仅靠父亲微薄的抚恤金和母亲的针线活度日,

而且由于没有自己的房屋,一直寄人篱下,沦为空挂户。

王一平有个弟弟,叫王小军,比她小六岁。

自从有了弟弟,一平就感到弟弟抢占了父母更多的爱。

 

田野的家境与立三相仿,双方的父母同在一家国营工厂共事。

田野虽然也是独生子,但是他却并没有因此而受益,他的处境与立三截然相反。

家庭的不和睦使他从小就缺乏父爱和母爱,

父亲与母亲无休止的争吵似乎是家里永恒的主题。

酗酒后的父亲像魔鬼,几乎每次都给田野留下沉痛的记忆。

这沉痛直到小学毕业才得以终止,而终止符是父亲的去世,母亲的改嫁。

 

曹家是名门望族,家境在当地数一数二,

曹成的爷爷参加过解放战争,是一位功勋卓著的战士,

曹成的父亲参加过上山下乡,是一位受人尊敬的村官。

曹家三代单传,曹成自小就过着高人一等的生活。

 

立三、一平、田野、曹成,四个人是同乡、同学,却有着各自不同的命运。

立三,从影视学院一毕业便进了影视公司工作,不过,他的工作不是导演,而是编剧,

而且不是正编剧,是副编剧,

负责给正编剧忙前忙后,出谋划策,出力最多却获得最少,甚至没有署名的机会。

一平,从师范学院毕业之后,回到了和平小学,如愿当起了一名英语老师,

每天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

田野,自食其力念完了艺术学院,专业成绩第一却因交不齐学费而没有拿到毕业证书,

只好继续自食其力的生活。

曹成,警校毕业后进入了刑警队,成了技侦支队的一名干警,

他精明能干,背景一流,有着光明的前途。

 

三、

虽然境遇大相径庭,但是三位男士却有着一个相同点,那就是他们都喜欢一平。

这喜欢源于童贞,伴随着时间的打磨,逐渐成熟起来,变成了爱。

他们爱她,但是他们知道机会只有一次,他们愿意公平竞争,

不过,公平从来都是相对的,因此他们三个定下了君子协定。

协定的内容就两条,第一条是本着爱情第一,友谊第二的原则,

在一平结婚前,谁都有机会,只准异性相吸,不准同性相斥;

第二条是本着友谊第一,爱情第二的原则,

一平结婚后,失败者对一平只准友谊,不准爱情。

 

时间翻到了2004年的秋天,在一个金色的傍晚,

一平刚一出校门就收到了一份惊喜,只见田野手捧着九十九朵火红的玫瑰花矗立门口。

此时的一平刚刚投入工作,十年前的学生,现在的老师,站在讲台上的她感慨万千。

而田野做起了美术家教,早在大学里,他的才华就已远近闻名。

他虽然没有拿到毕业证,不过自食其力起来倒是不费吹灰之力。

平时,在旅游旺季,他景点素描,在旅游淡季,他四处写生。

周末,他赶场做家教,每天两场家教,每场可以赚到两百元。

 

田野从小爱画画,从起笔到现在画的最多的就是一平,大大小小,黑白彩色,不计其数。

田野从小画到大,画中的一平也是从小长到大,

从含苞待放到花儿正红,田野是最懂得欣赏一平的人,一平也深知这一点。

田野是一平恋爱的首选,因此,他一追求她,她就接受了,

于是,他们之间的了解更深一层,他们恋爱了。

初恋的美好使人陶醉,这爱热力似火,这爱酣畅淋漓。

在田野眼中,一平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是上帝为他准备的最好的礼物。

如今他收到了这礼物,他心花怒放,他毫无保留的接受爱,毫不吝惜的付出爱。

直到现在他才体会到生之美好,从地狱到天堂,原来只是一步之遥,这一步就是爱。

在田野的画室,留下了他们太多的美好,

也留下了她太多的美丽,这美丽由小到大,由静至动,由外而内。

 

美好的日子匆匆而过,一转眼几个月过去了,和平村迎来了2005年的春节。

春节这天,田野起了个大早,他特意精修了边幅,备了厚重的礼品,准备到一平家登门拜访。

上午十时,田野赶到了一平家。

一平家租住的是一个三间的老人房,自从一平的父亲负伤退伍,他们就一直住在这里。

此时,一平的父母正在包饺子,而一平正和弟弟看着电视。

一进门,田野就受到了一平家热烈的欢迎,一平的父母又是端茶倒水,又是嘘寒问暖。

“小田,来阿姨家坐坐怎么还带这么些礼物。”

“不算多,早就想送礼物的,只是以前没钱,现在赚钱了一定要送的。”

“小田太客气了,小三和成成没有一起来啊?”,一平的父亲道。

“哦,现在工作了,各忙各的,联系少了点。”

“忙着好,现在工作难找,我们家小军没考上大学,也没个出路,闲了大半年。

过了年我准备送他去当兵,锻炼锻炼,以后还有个出路。”

“我不爱当兵,当兵可苦了。”

“不当兵,喝西北风?一日三餐就从天上掉下来了?”

“好了好了,大过年的不提这事,小田你还一个人住么?”

“恩。”

“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对象成家了。

这一个人的日子不好过,要不要阿姨帮你找一个?”

“呃……”,田野欲言又止。

“嗨,娘,你傻啊,我都看出来了,姐姐跟田野哥好着呢。”

“小孩子,懂什么,别瞎说。”

“娘,我都十八岁了,还算小孩儿?”

“去去去”,小军的爸爸呵斥道。

小军不情愿的站起身,给田野使了个眼神就去内屋看电视去了。

“丫头,这是真的?”

一平在一旁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阿姨,这是真的,我们恋爱了,我爱一平,我希望和她结婚。”

一平的妈妈一听,脸色刹那间绿了,拉起一平就去了内屋。

此时,客厅只剩下一平的父亲和田野。

屋里传来吵架声,屋外出奇的安静,两人颇为尴尬,还是一平的父亲打破了僵局,

“小田,你现在还这么年轻,应该以事业为重,不要轻言婚姻,

事业搞好了,婚姻就水到渠成了。”

“叔叔,这个我知道,可是我认为婚姻更重要,大多数男人不都是先成家后立业么?”

“你现在还小,等你以后做父亲的时候就会明白做父母的苦衷。”

“不!……”

这时,一平从内屋哭着跑了出来,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大门,田野急忙追了出去。

穿过村边的辛酉路,在村外的小山墩上,田野追上了一平,

由于跑的匆忙,他们都没来得及穿外套,仅仅穿着毛衣。

此时,天上正下着鹅毛大雪,地上也积着厚厚的雪,一个个深深的足迹记录着他们的行踪。

在小山墩上的碉堡旁,田野紧紧的抱着一平,

她没有说话,只是哭,一直哭,他抱着她,他们泪如雨下。

 

几天后,一平和田野各自生了一场大病,只是他们互不知情。

他们分手了,无言的结局,她的父母断绝了他与她的一切联系,

同一个村庄,不同的世界,他们从此天地相隔。

她给他的最后一条短信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四、

一个月后,一平恢复了平静的生活,只是失恋的创伤尚在隐隐作痛。

这时,曹成出现在了一平的视野里,每天按时开车接送着一平。

三月八号,学校只教半天课,放学后的一平习惯性地站在校门口等待着曹成的出现。

虽然,学校距离她家并不遥远,只是村东和村西,虽然,他们最近没有言语,

但是曹成的出现,还是让她找到了些许安慰。

果然,那辆崭新的吉普车立刻出现在了一平的眼前。

只见,曹成手捧鲜花走下了吉普车,将一大束康乃馨双手奉上,

一平没有丝毫心理准备,还在手足无措之际,一平的学生们恰好结队走出校门。

这些懵懂的少年们撞见这一场景,顿时发出一阵唏嘘,这一来,一平更是面红心跳。

“节日快乐”,这是最近他所讲的第一句话,其实情人节那天他就想送花,

但是他没有,因为他知道她需要时间。

“谢谢”,这回答并不是出于礼貌,而源于内心,因为他们之间没有秘密可言。

她收下了这鲜红的康乃馨,而她那些鬼头鬼脑的学生们还在三步一回头的注视着他们。

车上,一平嗅着那康乃馨淡淡的芬芳,开心不已。

他们恋爱了,从小到大,曹成是他们三人之中追求她最孜孜不倦的一个。

曹成从小身材胖胖,憨态可拘,做事情总是慢慢吞吞,经常被人取笑,

可他对一平的感情却细致入微,犹如哥哥对妹妹一般呵护,

而这正是一平最需要的感觉。

五一长假,一平领着曹成回家,一平的父母顿时笑逐颜开,

犹如算命抽签,曹成是他们眼中的上上签。

通过曹家的帮助,小军如期参军入伍,而一平也整日沉浸在曹成无微不至的关爱中。

在五月的第二个星期五,下午放了学,一平在办公室里特意打扮了一番,

因为今天她要去曹成家吃饭,这是她长大后头一次进曹成家的门。

此时的天色渐暗,学生们早已放学,学校门口,两人热吻之后乘车而去。

在曹成的家里,曹成的妈妈正在厨房里忙里忙外,一平是客,帮不上忙,

只好坐在客厅里等待。

在这富丽堂皇的客厅里,曹成看着大屏幕电视,而曹成的爸爸则和一平聊着。

“一平啊,老师当的怎么样?”

“恩,刚开始还感觉挺紧的,现在好多了。”

“你们这班学生,还就出了你一个老师呢。”

“呵呵,可能他们都太优秀了,不爱当老师呢。”

“哪的话,当老师有什么不好,现在老师待遇都在逐步提高,

很多人想当老师,走后门都当不上呢。”

“是啊,这还要感谢叔叔的帮助,您帮了我们家不少忙呢。”

“嗨,这算什么,举手之劳。”

“开饭喽”,曹成的妈妈将一盘盘亲手烧制的美味佳肴端上饭桌,

大家开始品尝这丰盛的晚餐。

“一平呀,你爸爸的身体还好吧?”,曹成的妈妈道。

“恩,还是老样子,天冷下雨的时候伤口会疼。”

“那就让他少干点活,让小军多干点,什么都不干就把他宠坏了。”

“嗨,老曹啊,你忘了,小军当兵去了,还是你找的关系。”

“哦,看我这记性,这不是还没转过弯来么。”

“哈哈,老爸,我看您再干一届也升不了官,还是退休得了。

退休金比工资还高,多休息休息,享享清福,有什么不好,也给年轻人一点机会嘛。”

“去,你个小孩子懂什么叫政治,你老爸的位子还是没人能撼动的。”

“成成,没大没小的,又调侃你爸?你看你真是把他惯怀了。”

“呵呵,年轻人,敢说敢做,是好事。

你老爸这位子还是要占的,不是说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嘛。”

“老爸您又乱打比方,那是演戏的,您这可是政治啊。”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你看看电视剧,这好戏为什么总在后头。”

“那是因为电视台中间插播广告。”

“贫嘴,别看你老爸念书少,不过这要谈政治,你还是小学生。”

“得了,我服,您那会上一讲就是仨钟头,还不带重复和暂停的,我服了还不成。”

“一平啊,别听他们爷俩乱弹,来尝尝阿姨最拿手的红烧猪蹄。”

“恩,阿姨,您做的真好吃。”

“好吃就多吃一点。”

“恩。”

“哦,对了,爸妈,光顾着拉呱了,忘了说正事。”

“正事?你小子也有正事?案子破了几个?我听说你的办事效率很高啊,

我给你们领导打电话,你们领导说一共分给你十个案子,

结果,你仨月就破了三个,还都是小案子。

这是怎么回事,还想不想在刑警队混了,你小子要是不务正业,给我抹黑,我定不饶你。”

“嗨,老爸,我这不是新手么,要适应适应,况且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我那些案子虽然很小,

但是需要很多时间调查取证,一点都不比大案子简单,我对工作那可是兢兢业业的。”

“那也要提高效率,没有成绩怎么上进,不想当将军的士兵可不是好士兵。”

曹成立即起立,立正,行了个军礼,“是!曹成服从组织安排。”

“恩,这还差不多。”

一旁的一平和阿姨则笑的合不拢嘴,

“报告首长,曹成有情况向组织反映。”

“说吧。”

“曹成同志和王一平同志恋爱了,准备结婚,望组织批准!”

话音刚落,曹成父亲手中的酒盅停在了半空中,曹成的妈妈也是一怔,

两人大眼瞪小眼,但是很快,二人恢复了常态。

“成成,来坐下坐下,告诉妈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就是最近的事,有问题么?”

“当然有问题,怪不得你的破案率这么低,原来你小子还真是不务正业。”

“爸,恋爱和工作不矛盾的,恋爱对工作还有好处呢。”

“好了,这个问题以后再谈”,说罢曹成的父亲面色不悦的起身,进了卧室。

“妈,爸是怎么了?我跟一平又不是认识一天两天了,

再说我们都是成年人了,难道我们谈恋爱你们也要干涉么?”

“成成,你爸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别管他,你们谈恋爱,妈不反对,

你爸他是老脑筋、老脑筋,来,咱们吃,咱们吃。”

 

第二天,曹成没有出现在校门口,此后一连几天他如同人间蒸发,再也不见踪迹。

一平给他打电话,总是无人应答,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一周后,他发来短信,“爱不由己,缘无今生。”

 

五、

感情再度受挫的一平时常精神恍惚,

精神状况每况愈下,整日失魂落魄,郁郁寡欢,糟糕的心情直接影响到了她的日常授课。

教务处主任在了解了情况之后,表示理解,决定让她暂时休假一周。

 

每天,一平都会穿过村边的辛酉路,登上村边的小山墩,呆上一整天。

山墩上有古老、陈旧的碉堡和炮台,当地人又叫烟墩。

站在这里环顾四周,正面是广阔无垠的大海,背面是方圆几里的村庄。

从小时候的捉迷藏到成年后的谈情说爱,这里留下了她太多的喜怒哀乐,

太多的美好憧憬,太多的尘封往事。

眼前,仍时不时浮现出当年立三、田野、曹成和她一共玩耍时天真无邪的笑。

眼下,这里再也没有了当初朝夕相处的小伙伴,就连人影也看不到半个,

有的只是那古老凋敝的碉堡和炮台,还有那一阵阵看似有情胜无情的海风。

一平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让她无法释怀,实际上她从来不乏追求者,

但是她的心却只在他们三人之间打转。

她不知道这是否就是花心,此前她一直没有确定自己到底更喜欢哪一个,

她甚至不愿意去确定,因为确定一个,失去两个,天真的她觉得那样很不划算。

同时被三个男生追,她可以获得三份爱,这种感觉犹如吸毒成瘾,难以抗拒,

她希望在最后时刻揭晓结果,她就时常做到这样的梦,而且每次的结果都不相同。

总之,她为此付出了代价,想得到的没有得到,不想失去的却失去了。

当爱情触碰婚姻,竟然是触礁沉没。

有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天堂,有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但此时的一平更相信婚姻是爱情的最后一道门槛,虽然迈过去的景象令人憧憬,

但是迈不过去的感觉却是悲痛欲绝。

在这道门槛之前,她感觉自己是那么的微不足道,那么的自不量力。

她无可奈何,唯有以泪洗面,什么恋爱自由,什么婚姻自由,统统都是假的,

这世界上原本就没有绝对的自由,身不由己就是不变的定律,

而违背定律的后果就是遭受惩罚,这惩罚就是事与愿违,就是恩断义绝。

伤心欲绝的她哭个不停,哭到天昏地暗,哭到肝肠寸断。

 

一连哭上几天,哭到风轻云淡,哭到欲哭无泪,

她赫然发现过度的悲伤之后竟然是莫名的平和,这平和不知从何而来,

她眼前浮现出他们三个从小到大的景象,田野是最有艺术细胞的一个,但是却多愁善感;

曹成是最沉稳干练的一个,但是却不善表达;立三是最具才华的一个,但是却捉摸不定。

一想到立三,一平就忍不住一笑,他可真是个活宝,优点多多,活泼幽默、善解人意,

很讨女孩子欢心,缺点嘛也多多,但是却瑕不掩瑜,是一平心底里最喜欢的男孩。

但是,自从大学毕业后,立三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猜想过,也许是无暇顾及,小编虽小却工作繁忙;

也许是有心插柳柳无荫,这半年来她一直佳人有约;

当然,也许是他另有所爱了,那可就是最糟糕的结果。

想着想着,她无意中走到了面向大海的护栏边,双手扶着栏杆,

尽情享受着风干泪痕的感觉,虽然仍然无法释怀,却已能够坦然接受。

 

此时已是正午十分,抬头仰望,只见初夏的太阳已略显威力,

直晒的一平无精打采,昏昏欲睡。

朵朵白云点缀着淡蓝的天空,蔚蓝的大海波涛汹涌,

一波又一波的海浪直冲上岸,撞击在坚硬的岩石上,

顿时粉身碎骨,化作朵朵浪花,转瞬即逝,

这刹那间的悲壮,她此时最能体会。

 

一平蓦然发现在这此涨彼消的海浪中竟然有个人影若隐若现,

他定睛一看,在最靠近大海的那块岩石上,有个人挺身盘膝而坐。

由于正值涨潮,诺大的海岸上只有他一个人,

一片接一片飞溅而起的浪花越来越接近他的身躯,而他仍然稳如泰山,稳坐钓鱼台。

 

“这个人不一般,超凡脱俗,心高天远”,他勾起了她极大的好奇心。

“他应该是在修身养性吧?从他的背影只能看到洁白的衬衫和长长的头发,

似乎像一位中年男子,八成浓眉大眼,落腮胡,会打太极拳”,她浮想联翩。

这还不够,她决定靠近他,最好能够看到他的正面,

以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兴许还能得到大师的点化。

就这样,她顺着石头阶梯走下了海岸,这里没有沙滩,

在她与他之间是一块又一块,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礁石。

她就在这些连绵起伏的礁石间穿梭。

由于一平这些天一直闷闷不乐,加之营养不良和睡眠不足,

在以往看来很简单的跨越动作,现在做起来都相形见拙。

犹如一只生病了的小企鹅,她摇头晃脑地向他靠近。

大约一百米的路程,刚过一半,

她已上气不接下气,只得坐在一块岩石上喘息一会。

小憩片刻之后,她径直向他奔去,其实她的目光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他,

而他仍然纹丝不动,彷佛圣人下凡,正在屏思静心汲取着大自然的精华之气。

随着距离的越来越近,她的心跳也逐渐加速,她无法预知下一秒钟会发生什么。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她已站在了他的身后,虽然仍然看不到正面,

可是她看到了他身边的物品,

除了一件马甲、一顶太阳帽,还有一个红色塑料桶,只见桶里鱼头攒动。

这下,她满头的问号更是划到了天上,这鱼又是从何而来?

正在此时,只见他右手轻轻一抖,她看到他手里竟然握着一根透明的尼龙线,

随之两只手循环收起线来,三下五除二,她惊奇的发现,他竟然拉上来一条大黄鱼。

“啊!原来,他竟然是在钓鱼!”,她目瞪口呆。

他麻利的摘下鱼钩,将鲜活的大黄鱼放进塑料桶里,拥挤的鱼桶里顿时一阵骚动。

骚动过后,更惊奇的事情发生了,只见他手脚麻利的收起线,塞进了马甲口袋,

接着一挥胳膊穿上了马甲,一伸手带上了帽子,又一伸手将小红桶轻轻提了起来,

转过身,将小红桶递了过来。

她心惊肉跳,前后几秒钟,他竟然从一高僧变成了一渔夫。

更让她瞠目结舌的是当她看清楚了他的面庞,她差点瘫软在地,他不是别人,正是张立三。

她有点刺激过头了,脸涨的通红,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

“走过路过别错过,爱过恨过不是错。拿回去给你老爸做下酒菜,应该不错”,他一脸轻松。

“你……”,她的舌头仍然有待捋顺。

“我很帅,我知道。”

“你什么时候留了长发?”,虽然略带羞愤,但是这回舌头捋顺的不错。

“不好看么?”

“你,你,你……”,她羞愤上了头。

“我很有才,我知道。”

“你很坏啊!”,她双手捶打着他的胸膛,“这个,我也知道。”

海边,他俩的笑声,盖过了大海的啸声。

 

他抱着她,一番天旋地转之后,两人依偎在礁石上欢快的笑着。

“三子,我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我要是真忘了,你会失望么?”

“当然了,非常非常失望。”

“恩,这还差不多,不冤枉我钓了三天的鱼。”

“什么,你钓了三天?”

“是啊,通常钓大鱼要有耐心,不过,

你要是再哭上三天,估计,我们家的鱼就多到吃不下了。”

“哈哈,你真坏啊,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你忘了,哥儿三个,我最懂你的心思。”

“你都知道了?那你知道,还让我哭?”

“鱼儿通常是不流泪的,不过你不一样,你是一条多愁善感的鱼。”

“讨厌拉,这几天你为什么不哄哄我,要知道鱼哭多了会生病的。”

“生病也不一定是坏事,你不生病,我怎么给你治病呢,你的病只有我有解药。”

“哦,什么解药?”

“你闭上眼睛,我给你看样东西。”

一平乖乖的闭上了眼睛,立三双手握着一平的右手,将它放在了他的心窝上。

“试到了么?这就是解药,我心恒久远,一颗永流传。”

三和一就在这激情澎湃的海岸上亲吻着,似乎忘记了日月星辰,忘记了朝起潮落。

 

六、

六月的第一个周末,立三将一平领回了家。

一顿愉悦的晚餐过后,立三将一平送回了家,回家后,立三被妈妈叫到了厨房单独谈话。

“三子,婚姻是终生大事,你想好了么?”

“恩,妈妈,我想好了,一平是个好姑娘,我要娶她为妻。”

“一平不错,妈知道。

可是你知道么,咱们村马上就要拆迁了,昨天你爸刚去村里签了拆迁补偿协议。”

“这个我知道,有关系么?”

“你要是娶个咱村别的姑娘,光嫁妆就至少一套房子,

一平家是空挂户,她还有个弟弟,娶她就什么都没有,白白损失几十万,

现在几十万,以后可能就几百万。”

“这个我也知道,老话不是说分家的东西用不到老么,妈,我不指望她有房子,

我有不就行了?”

“妈是为你好,房子是不动产,这过日子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

你要是也找个也好几套房子的,你们以后的日子不就不用愁了,

要是娶了她可能穷一辈子,那样我跟你爸也放心不下。”

“妈,您别担心,我跟一平会好好过日子的,您就等着抱孙子吧!”

说罢,立三逃回了卧室。

 

因为一家人都太疼爱孙子,因此立三自小就娇生惯养,顽皮任性。

为了管教孙子,一家人没少费脑筋,却都不见成效,

无奈,奶奶听说信奉基督,可以点化性格叛逆的幼童,

于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奶奶每个周末都带着他去教堂做礼拜,学习基督教的教义。

立三的父母对这个办法倒是不屑一顾,

“他连小学都没上呢,字都不认识几个怎么学那些大人的事,会不会误导他”,爸爸道。

“是啊,那本圣经我都看不太懂呢,都是些繁体字,会不会累着他”,妈妈道。

“不学基督可以,你们能管教他么?”,奶奶道。

爸爸妈妈顿时哑口无言。

谁知这神秘的教堂,仁慈的信条和虔诚的信徒使立三发生了质变,

从恶滥任性、放荡不羁到温良谦让、善解人意,全家人都惊奇立三的改变。

其实真正震撼立三心灵的是忏悔,因为在此之前他从没见过别人的忏悔,

他虽然年幼,却从信徒们真诚的忏悔中悟出了一个道理,

人难免做出违心的事,做了就理应忏悔,忏悔不是逃避现实,

而是纠正内心,避免以后再做违心的事,久而久之,人的行为和内心也就捋顺起来,

不再心浮气躁,而是心平气和,知道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转眼,光阴逝去,立三从一个懵懂少年成长为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

他学习了更多的知识,懂得了更多的道理,也愈发了解自己。

懂事以后的立三从未与父母有过矛盾,一家人的生活顺风顺水。

不过这回不一样,他决心娶一平为妻,哪怕父母反对。

这念头从他们相识起就已萌发,

经历了二十年的风吹雨打,始终没有动摇过,而且愈发坚定。

婚姻在他看来是非常自然的事情,相识、接触、交往、了解、恋爱、再了解、结婚,

而青梅竹马则诠释了以上所有的步骤,因此一平是他不二的选择。

 

立三并不是未卜先知,放由田野和曹成先追,

他也知道先下手为强,只不过每次他都阴差阳错的错过。

开会让他错过第一个机会,那时他手捧着玫瑰花站在胡同里,

眼睁睁看着田野占了先,他心如刀割。

虽然他手中的玫瑰没有九十九朵,但却是朵朵精挑细选,争奇斗艳。

堵车让他错过了第二次机会,那时他坐在出租车里,

眼睁睁看着曹成的吉普车接走了一平。

他无语,他顺其自然惯了,很少与人争锋,除了篮球场上的合理冲撞,

他几乎就是文明的代名词。

但这次的情况不一样,这是恋爱和婚姻,

生物学上也称争夺配偶权,有的男人为了女人明争暗斗,

有的男人为了女人不择手段,还有的男人为了女人剑走偏锋,

他却选择静静的等待第三次机会,当然如果存在的话。

果然,机会留给了有准备的人,他自然不会错过,哪怕她一无所有,

她也不会嫌弃,他认为虽然物质必不可少,但是主宰者应该是爱情,物质为爱情服务,

如果二者颠倒,那样的爱情就变了味道,是他无法接受的。

 

周日,立三和一平在烟墩玩了一整天,重获爱情滋润的一平容光焕发,

大学几年的间隔,并没有疏远两人的距离,反而增大了两人之间的吸引力,

成熟、诙谐的立三着实吸引着一平,温柔、美丽的一平也使得立三深深地着迷。

依偎在立三的怀里,一平前所未有的幸福,他们似乎有着说不尽的趣闻,诉不完的衷肠。

直到夕阳夕下,两人依然恋恋不舍,舍不得的甜蜜,舍不得的缠绵。

 

七、

周一,一平恢复了日常的授课。

爱情的失而复得使她重获滋润,如沐春风,

讲其课来绘声绘色,学生们听起课来也是有滋有味。

 

由于立三的工作繁忙,很少有机会接送一平,

但这却丝毫没有影响一平的好心情,每天他们的短信传情频繁往来。

转眼又是周末,这天恰逢端午,

两人提前采购了食品,一早就来到了位于村南的小岛-和平岛。

在岛西的岸边,立三顺着木桩的缆绳将一条闲置的渔船拉上了岸,

两人一起上了渔船,之后,立三又将船巡了回去。

“亏你想的出来,人家端午节吃粽子,你倒好,端午节跑来钓鱼。”

“我钓鱼其实也是为了纪念屈原。”

“噢,大编剧,编个故事听听。”

“这怎么是编,其实故事是这样的,

传说汨罗江当地的百姓投下粽子是为了防止屈原的遗体被鱼吃了,

于是后来每年的农历五月初五养成了吃粽子、赛龙舟的习惯,

所以说,我钓鱼也是为了纪念屈原。”

“哈哈,这都能扯上关系,我看你是馋鱼了吧。”

“那倒不是,钓鱼是我的享受,能够让我放松神经,缓解压力。

钓鱼的享受在于钓,至于鱼么,多半成了老爸的下酒菜。”

说着,立三将穿好鱼饵的手线抛下了水。

“你爸妈对咱俩什么态度?”

“老爸不发表评论,老妈表示反对。”

“为什么反对?”

“这还用问?”

“那你怎么说的?”

“这还用说?你要不要也来一根?”,说着立三又抛下了一根手线。

“你什么也没说?”,一平忐忑不安的接过手线。

“说了,我态度坚决。”

“坚决什么?”

“坚决娶你!”

“去,你怎么说的?”

“放心好了,妈妈只是劝劝我,并没有实际干涉的意思,妈妈又不是不了解你。”

“那还好”,一平悬着的心落了地。

“怎么,你还害怕我妈妈?”

“不害怕。”

“那你紧张什么?”

“我还不是害怕你不要我?”

“怎么会,纵然有一万个不要你的理由,我也不会不要你,因为我爱你。”

说着,立三揽过一平,吻了一下她的脸颊,一平顿时打一个哆嗦。

“怎么了?”

“线抖了!”

“上钩了?”,立三三下两下将自己的手线拴在了船桩上,然后接过了一平手中的手线。

“运气好,刚下钩就中,还是条大鱼!”,立三道。

沉甸甸的手感,强劲的挣扎,欢泼的鱼儿彷佛正在与他玩耍。

立三享受着收获的喜悦,快速而小心的收线,三下两下,只见鱼儿从海面一跃而出,

立三顺势将它牵入船舱,一平定睛一看果然是一条半斤的大黄鱼。

“还没来得教你,鱼就咬钩了,也没脱掉,真是幸运。”

“钓鱼还用教的嘛?”

“那当然,手握线不能太僵,要张弛有度,线不能太松,也不能太紧,

鱼咬钩时,有时会试探一两下,不能着急收线,要在鱼下定决心咬食的时候一蹴而就,

钓鱼的关键就是这一下,要的就是这一下,享受的就是这一下。”

 

不知不觉,已到正午十分,鱼桶里早已鱼头攒动,

“真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啊”,立三调侃道。

“去,我才不要当渔民呢,晒的皮肤又黑又糙。”

“渔民?怕是以后想当也当不了呢。”

“噢,为什么?”

“你难道没看到这里的渔船越来越少了?”

“是啊,为什么?”

“一看你就是小家碧玉,足不出户。

为了奥运会帆船赛,以后这里不准出海打鱼了。

船都卖了,人也歇了,以后咱穷小编想钓鱼怕是享受不到坐船的待遇了。”

“那就买个鱼杆呗,你也真是奇怪,你看人家钓鱼都用鱼杆,

就你用手线,真是怪人。”

“哈哈,你以为我不用鱼杆是小气啊?错!你看岸边那些用高档鱼杆,坐马扎的人,

多半是退休的老者,他们那叫休闲,而我这是真正的钓鱼。”

“还不是一样?”

“当然不一样,钓鱼的最高境界是钓鱼在心,鱼咬钩时,

握线的手甚至能感到鱼的心跳。

抓住鱼儿的心跳,这种快乐是用杆者永远体会不到的。”

“真有你的,钓鱼还有这么多讲究。”

“呵呵,这叫茶有茶道,鱼有鱼规。”

“我的肚子饿的咕噜咕噜叫了,咱们吃饭吧”,一平道。

“好啊,时候正好”,立三将手线拴在船帮上,拴上鱼铃之后,两人就在船头吃起饭来。

“想不到,钓鱼还挺累的”,一平道。

“那是因为你把它当活干,如果把它当乐趣,一整天就不知不觉的过去了,

丝毫不觉得累,一路上只有喜悦,晚上还睡个好觉。”

“是啊,不知不觉,钓了这么多鱼了。”

“鱼吃涨落潮,现在是满潮,鱼儿都午休了,正是钓鱼者吃饭休息的时候,

就像足球的中场休息。”

一平看了看风平浪静的海面和手线上的纹丝不动的铃铛,

“还真是呢,刚才忙的喘不过气,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了,钓鱼还真有学问。”

“呵呵,钓鱼的学问在于钓和鱼。

钓可学,而鱼不可琢磨也,这也是久钓不厌的道理。”

一平眨巴了眨巴眼睛,“我们的小三什么时候变成大学问家了?”

“学问学问,在于学和问,想学什么就问什么,对于每个问题每个人的回答都不尽相同,

归纳起来,就叫学问。”

“哇,受不了拉,小三你为什么不当老师呢?”

“当啊,我一直都是自己的老师,现在我有多了一个学生,以后还会有第三个学生。”

说着说着,立三拥吻着一平。

“你好坏,你好坏。”

“该我问你了,你为什么总是说我坏?”

“因为我感觉自己是钓鱼者,结果我发现,事实正相反,

我是鱼儿,你才是真正的钓鱼者。”

“孺子可教,其实钓鱼也是两相情愿的事儿,要是鱼儿不咬钩,那就钓不到,只能空手而归。”

“钓不到鱼,伤心嘛?”

“当然不,钓鱼只是一种形式,真正的钓鱼者钓的是心情,用钓鱼来调节自己的心情,

然而世上皆凡人,结果就有了因鱼而鱼,就连姜太公钓鱼也是为了功名利禄。”

“三子,看不出,这几年你的变化蛮大嘛。”

“其实万变不离其中,我还是我,鱼还是鱼,我还是爱钓鱼,从小就爱。

只是长大后,多了一些体会而已。

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就像钓鱼时追求的心情,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然而世上皆凡人,凡人是做不到的,因为凡人都抛不开功名利禄,抛不开欲望。”

“三子,我爱你!你爱我嘛?”

“我爱你。”

“你会娶我么?”

“当然!”

“娶了我,以后就不准钓鱼了!”

“为什么?”

“因为你钓鱼的时候,就像一个出家了的和尚,那样会把我忘了的,我不喜欢。”

“哈哈哈哈……”

 

八、

七月,暑假到了,和平小学顿时人去楼空。

因为和平村整体规划拆迁,和平小学也在拆迁之列,

于是这所建校二十几年的小学几天之内就被夷为平地。

村民们也陆陆续续拆除了自己的房屋,一平家由于是空挂户,因此并没有得到补偿。

为了开学后教课方便,一平全家搬到了距离学校新址旁边的村子,

这个村子距离和平村有三十里之多。

田野家一早就被拆除,继父迫不及待的带着生母而去,

还带走了四分之三的房产,田野不知去向。

曹成家在辛酉路西边的高档小区里还有一套高级住宅,全家早早的搬了进去。

只有立三家还在坚守阵地,不是不搬,而是立三的父母不舍的搬,多住一天是一天。

立三则早早搬到了辛酉路西的居民楼里,等待着父母的到来,这是和平村的最后一块划拨地。

 

此时,正是立三所在剧组最忙的时候,一个又一个的片约如雪片飞来,

作为副编的他,忙的日日争分夺秒,夜夜星星点灯,更顾不得照顾自己。

一平心疼立三,更忍不住思念之苦,三天两头的赶来照顾立三,甚至偶尔借故留宿。

一平带给了立三无微不至的呵护,也带给了他激情,更带给了他灵感。

面对一摞厚厚的剧本,立三有感而发,

创作出一幕幕生动的场景,一个个鲜活的人物,一段段感人的剧情。

 

七月,骄阳似火,风扇里吹出来的不是风,而是火。

八月,酷暑难耐,房间里的热度使人窒息,暑难耐。

 

虽然,烦劳的工作,炎热的天气,每天都折磨着立三,

但是,有了一平的存在,立三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平和。

不知不觉,九月将近,随着最后一个剧本的完工,立三长出了一口气。

躺在卧室的地板上,立三和一平开怀的笑着。

“主编给了我一个星期的假,咱们外出旅行怎么样?”

“好啊,学校刚好还有一周就要开学了。”

“这就叫无巧不成书。”

“咱们去哪里旅行呢?”

“泰山!”

“泰山?”

“对!”

……

 

处暑这天,立三和一平一大早就来到了泰山脚下。

一天门外,立三拉着一平的手,蓄势待发。

“一天门”,一平念道。

“一天中爬的第一道门,路漫漫,其修远兮。”

一平笑了,“大诗人,咱们出发吧。”

 

盘旋而上,抬头台阶,低头台阶,一路上似乎尽是无尽的台阶。

年轻气盛的立三拖着一平一路急行军,

经过了孔子登临处、红门宫、万仙楼、斗母宫、经石峪、壶天阁,

用了不到两个小时两人就来到了中天门。

由于两人一路上一直未作停留,此时只感觉饥肠辘辘,早餐吃的那点东西早已消耗待尽,

只得找个摊位坐了下来,胡乱吃喝一通,静静喘息一会。

望着上下穿梭的索道,两人相视一笑。

“坐索道嘛?”

“不坐。”

“就知道你这么说,可是我好累,要不你背我上山吧。”

“好啊,等你变成老太婆的时候我就背你上山。”

“去你的,大坏蛋。”

“哈哈,五岳之首,累点值得,咱们出发吧。”

“那好吧。”

 

虽然很累,但是这一顿吃饭和休息,

很大程度上恢复了体力,两人又精神抖擞的上路了。

这一路经过了云步桥、五松亭、望人松、对松山、梦仙龛,

到十八盘时台阶已经极为陡峭,走到一半,一平已经疲惫不堪,立三也是汗流浃背。

在一个石门前一平站住了,“休息一下,好嘛?”

“恩”,两人在石门对面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立三指着石门上的刻字道,“你看咱们距离成仙只有一步之遥了。”

一平看了看,“升仙坊,这么陡,爬上去成仙也值了。”

 

休息片刻之后,两人踏上了“升仙”之路。

升仙之路果然不同凡响,极度陡峭的台阶使人走不几步就感觉腿脚酸麻,

此后每踏一级台阶都是一种煎熬,一鼓作气实在是妄想,就连休息都无处落脚,

幸好两侧设有栏杆,只得踏上几步,休息一下,

再踏上几步,再休息一下,而头顶上的南天门似乎还很遥远。

千辛万苦之后,两人终于登上了南天门,升仙之后的感觉果然妙不可言。

一览众山小的感觉使两人心旷神怡。

游荡在天街之上,古色古香,如同梦回唐朝。

碧霞祠的香炉上,挂上了刻有立三和一平名字的同心锁。

在玉皇顶,立三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红色的小盒子,

打开,里面是一只光彩夺目的戒指。

“一平,我爱你,你愿意嫁给我么?”

一平惊呆了,她感到很意外,却又立刻回过神来,眼睛闪烁着感动的泪水。

“我愿意,我爱你!”,苍天古刹见证了一对新人的海誓山盟。

 

登山是一种煎熬,下山是一种享受。

下山之路,如履云间,两人怀着舒畅、惬意的心情原路返回。

旧地重游却别有洞天,同样的是沿途的风景,不同的是看风景的心情。

走出一天门时,天色已经渐暗,两个人的心情却如八九点钟的太阳。

 

入夜,下榻的宾馆里,一平躺在立三的怀里,两人尽情的亲吻。

“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

“是。”

一平看了看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我们算是夫妻了么?”

“形式上是,法律上还不是。”

“为什么戒指上没有钻石?”

“因为我怕掉了,你会心痛。”

“哈哈!就这样敷衍我,不行,我喜欢钻石。”

“行,回头给你买一颗放床头上。”

“又哄我,我不干,我要现成的。”

“咱们县城拆迁了,没有县城了。”

“这戒指是白金的还是银的?”

“都不是,是合金的。”

“啊???十块一个的?”

“我讲了讲价,八块买的。”

“啊,你好坏啊,八块钱就把我骗到手了。”

“哪,你忘了,一把同心锁我还花了十块钱呢。”

“不行,我反悔了!”

“反悔?晚了,都上了贼船了,怎么反悔?”

“不行,我跑了……”

“跑?裸奔?”

“裸奔就裸奔,我就说我被一个穷小子骗了。”

“钻石有价,情无价,我的情是真的。”

“钻石在哪?”

“钻石有价,以后再买。”

“不行,我哭了……”

“为什么哭?为了我还是为了钻石?”

“为了你!”

“这还差不多。”

“为了你没有钻石啊……”

“为什么非要钻石不可呢?”

“因为钻石是个宝啊,女人都爱宝的。”

“宝,我有啊!”

“在哪?再骗我,就跑了。”

“在这里。”

“哪?”

“这里。”

“啊,你好坏啊……”

 

一整天的疲劳,就在这卿卿我我中融化。

两人很快就进入了梦想,梦中他们在岱顶上看到了泰山日出,

红彤彤的太阳,发出金灿灿的光芒,照的两人暖洋洋的。

 

九、

2005年9月11日,农历八月初八,立三和一平正式登记结婚了。

婚礼仪式简单而庄重,只是邀请了双方的近亲属到场见礼。

两人给彼此佩戴上了白金指环,象征了百年金典,

戒指上依然没有钻石,甚至连花纹都很单一,象征了一心一意,司仪如是说法。

婚礼上,一平的妈妈喜极而泣,爸爸更是喝到酩酊大醉,

弟弟则身着崭新笔挺的军装不苟言笑。

立三的奶奶早已过世,爷爷已病不能言,爸爸代表双方家长登台发言,

妈妈虽不情愿这门婚事,却也无奈木已成舟,只好顺其自然。

乍一眼看去,婚礼礼堂里,有一张新娘的巨幅婚纱照,

走近一看,就会发现这不是普通的婚纱照,

而是一副巨型油画,宾客门纷纷对其赞不绝口,

据说完成这样一副作品至少需要三个月的时间,画中的一平含情脉脉、美艳动人。

画的旁边是一大盆精修细剪的红色康乃馨,而画和花均不知何人送来,何时送来,如何送来。

 

婚后的生活,平凡而简单,

一对新婚燕儿如胶似漆,新房就是辛酉路西的那栋居民楼。

立三的父母也已经搬来,一家四口住在一个两室一厅的房子里,

和谐而紧凑,日子过的有条不紊。

 

立三继续着田园诗人般的生活,只是不得不戒烟戒酒,钓鱼的次数也有所减少。

一平每天往返于学校和家中,偶尔也住在娘家,学生们纷纷感慨王老师越来越美丽。

 

来年的七夕情人节,立三特意给一平买了一束惊艳的红玫瑰,

而一平也给了立三一个惊喜,她怀孕了。

立三喜出望外,又是笑,又是跳,又是尖叫,初为人父的喜悦充斥了大脑。

 

2007年5月,一平住院临产,立三每天陪在她的身边,又是保姆,又是保镖,身兼数职。

在青岛市东部市立医院的妇产科每一层都有一个服务站,

服务站的一面墙上贴有各种各样的心愿卡,上面写有各种各样的祝福和心愿,

其中两张紧挨在一起的心愿卡比较特别,那上面没有文字,只有图案。

一张是素描,画中一对喜添贵子的年轻夫妇正站在鸟语花香的田野中,

欣喜的看着怀中的婴儿。

另一张是照片,照片中一个身着警服的警察正在立正敬礼,帽檐当住了他的眼睛。

五月的最后一天,一个婴儿呱呱落地,是个男孩,立三给他起名叫张五岳。

 

(完)

2008年3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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