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ristina
2008/4/10 8:52:43
昏鸦尽，小立恨因谁?急雪乍翻香阁絮，轻风吹到胆瓶梅，心字已成灰。
梦江南---纳兰性德
一
历史的烟尘夹杂着集市上的嘈杂声随着人的脚步向前蠕动，于是在悠远的空间中留下了人类永恒的等待。
春秋、秦汉、唐宋，就这样，风卷残云地，事不关己地过去了。
冷暗的月空中，星月是那么刺眼，宛如要将她的心狠狠剜掉一块，然后任其流血。她必须亲自看着自己的心死去。她无力用自己的一气游丝来温暖冷色的灰尘，只是静静地，静静地感受时间在血管中流动，流去。
阴暗的角落里像是有人在吟诵，声音是诡秘的，忽而大了，又小了。细碎的声音挟裹着春日的哀愁穿透记忆来到额前，带来了二十年前的遥远。
那是一间被红色烛灯填满的屋子。女子安坐在床边，没有任何心绪。她知道马上就会有一个男客推开屏风旁的木门，或许会坐在桌前喝酒，或许不会。然后一夜的鱼水之欢，陪着笑脸送客人走出木门。她恨不得将那扇禁锢了自己一生的木门焚毁，用灰烬来祭奠自己的年华。
木门被推开了，身着青衫的俊秀男子出现在她的眼前。没有那种污秽感，为什么？
他示意女子坐到桌旁。
黄卷青灯，美人迟暮，千古一辙。
恬淡的夜，悄悄溜走了。吟诵，饮酒，欢笑，这是一整夜的内容。相对平日一个不完整的夜，相对平日一个无限美好的夜。他推门离开，那一刹那她多么希望他能带自己离开，离开这深渊。可他只留了一个微笑给自己。
木门再度被锁上。她就在这铜锁把守的木门后，永远地等待了下去......
二
学潮，变法，革命，就这样，滚滚地，来了，走了，又来了......
那个阴天，两人相约图书馆。她叫他学长，同在一个学院。
她在图书馆里默默地等待。心不在焉的翻过一页页书卷，又一页页翻回。她只听到了纸张移动发出的声音。这一刻，她离千年的梦那样近，触手可及。
一会儿看着被蚂蚁字迹填满的纸张，一会儿盯着图书馆墙壁上的挂钟。钟摆不断地摇晃，那么均匀，不会停滞，毫不留情。
都等了不知多久，再等片刻又何妨呢。她的自我安慰，是那么无力。
来了，终于一个急切的声音传来。叫的是她的名字。
回首，不是他。又是一场无情的表演。
几个小时前，他作为反革命分子被抓。
噩耗？现实？破碎？是的，她用一整夜的泪水把伤悲撕碎。
难道她只能是守望者？星星累了，闭上眼睛，任由她继续等待......
三
牵牛织女，莫是离中。甚霎儿晴，霎儿雨，霎儿风。
人来人往。广播里播着“***号飞机将在**时起飞，请乘客们****”。
她为他提着一部分行李，拖着脚步缓慢地向前挪动。
“好了，就到这吧。”他突然停下来。
“哦。”她低头不语。
“怎么了？”
她眼眶中的泪珠在打转，不愿意什么都不做就这么放他离去。他被紧紧抱在她的胸前。
“不甘心！”
“不是说好了我两年后就回来了吗，傻瓜。”伸手去抚摸她的长发。
“可是。。。可是。。。”虽然明知他在撒谎，她却不忍揭穿他笨拙的谎言。
终于还是无法挽留。
那个装着他的天空，有雨吗，有云吗？
虚幻的两年已无所谓，让梦沉睡吧。
等待成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