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识你的时候，你只有我拇指般大小。我选了你，你跟了我。

盆儿大小的窝，你毫不嫌弃。我将你隔着袋子泡进缸中新水里，似笑地看着你那跃跃欲试的样儿。心中合计着，什么时候给你换个大点的窝。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早一顿晚一顿将你喂成了球儿身。你仍不怪我，总是在那日渐狭窄的窝棚里偷偷瞧着我。

开始我将你摆在客厅里，你大了我将你放在床边矮桌上。每每失神的望着你，你总会摆头又晃脑。我知你是要我开心呐，烦我心事太多是吧？

你懂我，我怎能不懂你。

次次喂你，你次次高高跃出，肥胖的尾巴故意摔在我手上。我知你这是喜欢我呢。你冰冷柔滑的身子上，裹着黑缎锦衣。肚子溜圆，尾巴短小。任旁人说你矮粗短胖也好，呆头傻脑也罢，在我眼里你却怎么都是个美人。

你是我的宝，我也是你的。

有了你，我比从前快乐，却比过去更寂寞。或许，我该给你找个伴儿回来。

我也就只这么想，没成想你气性那么大。隔天夜里你便蹦出缸来，早上起来我才发现落置枕边的你。

你再也不能游了，我的心也就这么跟你去了。那天我才知道泪不是咸的，它是苦的。便也把心沁成了苦的。

你如了你的意，留下我自各儿伤心。那我也成全你，我毁了你窝，将你的身子埋进花盆。将那盆花摆在屋里，你仍陪着我。

“我是你的唯一吗？”

“是，一直都是。”



打从我睁眼起，我便不知道父母为何物。细小的我，终日里在那口巨大又透明的棺材中游荡。我不懂得什么叫欲，什么叫求。直至被你双眼所注视，我才明白什么叫欲什么是求。

你选了我，我跟你了。

你喂我，我便吃。你望着我，我就比以往游的更欢腾。日子就这么平淡的继续着，欲望慢慢地融成了脂肪，套在我那原本细小的身躯上。你若看着我，我仍会买力的游舞。我的眼睛总是离不开你，每次你刚瞧过我，我便开始期待你下次的注视。

那一天你哭了，你没发现我却发现了。你眼里透出心里的悲哀，你的哀愁割的我生疼。我不顾一切在狭小的空间中乱舞。只希望你不这么难过，为了博你一笑，我毫不介意用身体去撞击每面玻璃墙。看见你笑了，我身子虽痛却心中有甜。

你将我移到枕边，你知道我越发的离不开你了。越是离不开你，越是觉你会离我而去。忧郁使我渐渐游不动了，任身子一天天肥胖起来。但你的眼神还是那样的温柔。

就这样好了，就让我陪着你一天天衰老死去吧。我会走在你前边，那将是我最幸福的结局。

你是我的宝，我也是你的。

你懂我，我却更懂你。一直以来我都是这么认为的，直至那天我看透了你的心。那天我领悟了欲求之外的情绪，它叫绝望。

是夜，我看着你渐渐入睡。我慢慢吐出最后一个气泡。臃肿的身子腾出了水面，落在了你的枕边。我很小心地，没有将水溅在你的身上。我怕惊扰到梦中的你。


“我是你的唯一吗？”

“是，一直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