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   坊

被雾气笼罩了四天的L城再次直视到了明亮的太阳，寒风也随之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上班的人群大部分脱去了厚重的羽绒服，换上了轻便的恰克和加棉的单褂，G街道里的分户居民都把被褥、床单之类的日用品晒晾在自家的二层阳台上，远处望去好像联合国会议再次召开了似的，而住隔壁的大婶们隔着墙扒着头唠起了家常。

咚咚咚！一连串急促的敲门声！王三！王三！快开门！出，出事了！
我说宋大姐，大清早的喊什么喊！难道四人帮又回来啦？一惊一乍的！王三使劲揉搓着半睁着红红的眼，操！昨晚上李老头那牌赢得邪乎，里面肯定是有诈，赢了老子八十多块钱！
不是刚交的电费么？咋还有事！你说你们居委会的模范们累不累呀，天天的……王三慢腾腾的一边嘟囔一手把门打开。
王三！你家小宝，小宝他掉到城南河里啦……居委会宋大姐一边擦汗一边气喘吁吁的说。
什么？小宝掉河里啦!王三跟炸了锅似的一蹦老高，抓起一件棉大衣就往外跑。
王三！王三！慢点……宋大姐把门带上跟着跑出去。

王三三步并一步的挺着硕大的啤酒肚吃力且拼命的跑着，他妈的小王八蛋，老子养你这么大容易么，老子还要指望你养老呢！你他妈的要是出事了老子我怎么办，怎么像你死去的妈交代呀！我说淑芬呀，你在下面和阎王老爷说说咱家小宝还小是不是他老人家抓错啦！要不我先给你‘寄钱’过去！王三胡思乱想的把一双棉拖鞋蹬的飞快，小王八蛋！要不是生你你妈也不能死，你个小杂种对得起你妈么？想到这王三几乎要挤下几滴眼泪下来了，他妈的这么远，还不到！

路程并不远，但是王三跑了15分钟，这剧烈的运动差点就要了他的命，跑到河边的时候王三先倒地足足喘了五分钟的气，嘴里还不住的叨叨，小王八蛋，小杂种，你就你就害死你爸吧！王三转身爬起来，定定神，又扑通的坐下了，前面救护车旁用白布盖着一具尸体，一只手还露在外面不停的汤着水，王三一眼就认出了淑芬的手表，看来这一切是真的了！眼泪顿时就从王三的脸上滚落下来，小宝！小宝！我是爸爸，我来啦！你不要死！小宝，你这个王八蛋！小杂种！怎么能丢下你的爸爸！王三涕泪恒生的向儿子爬去，他爬得很慢，很吃力几乎瘫软的身体不停的打着寒战，他的哭声无不使人落泪，看热闹的也哭成一团，空气中布满了悲伤的气息，压的胸口喘不过气来，这也许是命中安排，是老天捉弄我？小宝他妈就是因为生小宝难产死的，我这十四年来又当爹又当妈的，老天啊！我前世造了什么孽啦！惩罚就惩罚我吧！他一个小兔崽子懂什么！老天……

爸！爸！我没死！我被救了，被刚子救了，爸，爸！王三突然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医生赶紧过来给他量血压，王三用手指向正前方，不停的颤抖，你，你，你，小兔崽子！你他妈的混蛋！王三不知从哪来的力气腾地站起来径直走到湿漉漉小宝面前，啪！就是一巴掌，小兔崽子，你还真没死！王三搂着儿子又痛哭起来！那你妈的手表怎么在他手上？我以前就送他了！小宝哭得声更大！王三嘴贴近儿子的耳朵，不要告诉别人是他救你上来的，就说你俩一块掉下去的，他没有上来！

就在医生把尸体往车上放的时候王三凑上去麻利的把那只手表摘下来，搂着儿子扬长而去。
                              土逗2007.12.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