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没有爱过,就无所谓错过.
六年前,她是十九岁。一脸平淡,一脸迷茫。丝毫没有被高考打击过的痕迹。她每天安静的趴在桌子上睡觉,上课睡,下课也睡。有时老师会突然提问她,她就用布满衣服褶子的红扑扑的脸无辜的看着老师。连老师也不忍苛责她了,叹口气无奈的重复一遍问题。她也总会略做思考轻轻的念出正确答案。那时,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小不少的她,除了睡觉还是睡觉的她,最暴躁的老师也气不起来的她,有一副轻软童音的她,插入文科班复习的她很快就给大家留下了不浅的印象。
那年,他十八岁。性格算不上很开朗但“狐朋狗友”一堆,像所有单纯着的小孩一样天天吵闹笑着。是所有毕业班老师都咬牙切齿恨着的那种。但是,他偏偏是文科班里本就难出色的男生中出了色的,算是佼佼者吧。所以老师是又恨又爱。
谁都想不到,老师会安排他和她一起坐在最前排,自己的眼皮底下。一个爱睡觉的她,一个爱说话的他。
其实她是知道他的。在她印象中,他有一副她最爱的那种低沉磁性的嗓音。外表高大成熟却很是单纯,甚至会因为碰上她的眼神而脸红。她不禁想“呵呵,挺可爱一小孩”。
其实他也是知道她的。再他印象中,她几乎是一直在睡觉的,偶尔清醒一会就一脸迷茫的坐在那里发呆,丝毫不在意那红的像苹果却布满衣服褶子的脸。偶尔碰上他的眼神就会慌乱的低下头去。他不禁想“呵呵挺可爱一小孩”。
看着高考倒计时牌上显示的两位数字,他和她都想“这是我中学最后一位同桌了吧。”可是,一个月后,老师忍无可忍的把他们调开了。因为她逐渐不再除了睡觉还是睡觉,开始除了睡觉就是和他说话;而他则是不再大声吵闹,不和她小声交谈时开始趴在座位上睡觉了。呵呵,没办法啊,时间长了,总会互补一下的嘛。
她的口头禅是“我跟你又不熟”总是笑的一脸天真的奸诈。他曾经很无奈,那时他们可是从早上六点说到晚上十点。“呵呵,我跟你又不熟”其实真正不熟悉的人是不会说这句话的,真正不熟悉的人是不说话的。就像后来,他们不再同桌,见面就像陌生人一样,头都不用点的。
那年高考,他们都考的不错吧,至少都是重点。区别仅仅是他的重点在南,她的重点在北。
故事到这里似乎应该结束了吧,
但是那个夏天快要结束时的那场同学会,他们又见面了。几个月的烦躁叹息与不安,她终于在看到他的身影时找到了答案。此前的种种像电影画面似的一幕幕再现。她知道自己喜欢上他了。女孩的矜持让她在他面前变的更加寡言。她想“我应该大方的和他交谈笑闹,就像曾经那样”可是她始终是遗憾的安静着的。
那个夏天,他和所有挣脱了高考的枷锁的朋友们一样肆无忌惮的开心着。他带着益显成熟的自信和所有人打成一片,看到她垂首坐在一边安静着,端着酒水走向她,她的慌乱让他不禁怀疑她是不是讨厌自己。
那时他们谁也不知道未来的多年无缘再见,也许不会太在意吧,年轻嘛。
五年前,她二十岁。她做出了令所有人吃惊的举动:向他告白,向两千里外的他告白。她的不安,他的不耐。地理上的距离远不及那天之后心的距离。他有了女朋友,不是她。她与他断了所有的不必要的联系,但是断不了自己的思绪。
他并不知道那个她还在想着自己。偶尔也会想起她,想她是不是还会因为和陌生人说话而脸红。听别人说起她,会由衷开心道“她是我同桌”
夏天里,她听说他和女友分手了,装的一脸平静却难抑心中酸涩。
秋天将过,冬天来临时,她和他恢复了联系。其实他仍是一贯的冷漠,说是她对他恢复了联系更确切吧。其实他并不是全然的无情,每天收到她的一条问候短信,或调皮或深情。心中的感动与一丝怜爱是不容否认的。感动她的痴情,怜她的那份单纯。但是,他是不会回复的。他知道自己无法给她任何承诺。他想也许哪天她不发了,自己一定会不习惯的。
她呢,并没有一定要追到他的决心与自信,只是想不要错过后悔就好。看着架子上的色彩斑斓的幸运星,看着镜子中渐长的秀发,她偶尔也会想有没有一天他会爱上自己呢?呵呵,然后就一个人傻傻的开心。简单的快乐着。
时光荏苒,一晃大学已经快要结束了。这两三年里她和他就这么淡淡的联系着。她的幸运星已经满满一大罐了,有两千颗了吧,她轻轻的摇了摇。她的头发也长到腰部了。那个她曾经定下去见他的长度。可是她依然没有勇气。依然每天一条温馨短信,依然开心时去照那种小孩子玩的大头贴,然后选出自己认为最可爱的五张,放进夹着两张信纸的一个信封,寄给他。耍着她的小聪明,五,二,一,呵呵。
他呢,原本就少见的出色在文科大学里注定了是无法寂寞的。少有空暇想起她。除了每天九点的温馨短信,那偶尔的问候电话,只有那时他才会想到那个红着脸的她,感动与她的痴情,但是除了叮嘱她“好好学习啊,不要胡思乱想”他什么也无法给她。对她表现冷漠似乎已成习惯,虽然那并不是他本意。就像那首歌唱的“放不下爱我的人,因为了解她是多么认真”“疼不了爱我的人,片刻柔情它骗不了人”
但是不可否认,他们在对方心中的分量一天天加深了,即使他们并没有留意。
两年前他们本科毕业。她没有继续读研。她不顾所有人的不解,选择了一所小学任教。白天她在学校里是孩子们喜爱的老师,晚上她是一家电台的主持人。选择小学是因为喜欢小孩子的单纯,选择电台倾诉节目,她想给受伤的人一点安慰。亲友问她应该找个男友了吧,她总是淡淡一笑“我还不老呢‘呵呵,简单的快乐着。
同年他考上了那所他向往多年的名校的研究生,和一个美丽大方的她一起。羡煞多少人。从来无法寂寞的他忙着应酬一切,根本没有发现她的退出。直到有一天猛然发现手机不再在九点固定响起,那已是半个月后了。毫无由来的他感到了失落。犹豫着,终于还是拨出了她的电话,那个传递了上千次温馨的号码竟然已经是被注销了的空号了。这才发现自己怎么找到她都不知道,习惯了等她来找自己。怔怔的看着寂寞的手机,心中一片空,不知是愧疚还是什么。
就这么断了联系。
三年过去了,他二十五岁,在业界崭露头角,年轻帅气,依然无法寂寞,被朋友戏称“黄金单身“。虽然他从不缺优秀的女友,但是总觉得她们少了些什么。他想也许是自己不知足吧。直到有一天,无意中听到电台中传来的那熟悉的软软的声音,他才知道自己的遗憾缘自什么。没错,是她。
“你们是否还记得我讲过的那个女孩喜欢男孩并对自己许诺到二十六岁的故事?今天,是女孩二十六岁生日,”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很遗憾,她并没有等到男孩来爱她。”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明天,我将不再主持节目了,…”
他并没有听到她后来说了些什么,只是脑中反复回响着“对自己许诺到二十六岁”
等他反应过来,她的声音已经消失了,就像她曾经突然消失了一样。他疯了似的赶往电台,却只来得及看到另一个他紧紧拥她入怀。另一个容许她任性到二十六岁的他。
看着他们走远,他耳边想起曾经自己对她说:“你可以去电台当DJ啊”
她一脸兴奋的点头说“对啊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