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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5/1 8:32:54

文 / 雁渡寒潭


黑色曼陀罗——不可预知的黑暗、死亡和颠沛流离的爱。凡间的无爱与无仇,被伤害的坚韧创痍的心灵,生的不归之路。


烟儿,新鲜红菱上市了,不是你最爱吃的么,去买些回来吧。娘笑着把几个铜板儿放到我的手心。

我挽住娘的手臂撒娇,娘,多给我几个吧,我还想买些胭脂水粉呢。

我叫珠苏烟,爹死得早,娘在多罗郡王府做奶娘,娘儿俩相依为命。郡王看我们可怜,对娘很是照顾,所以生活虽然苦点,却也还开心。

你的脸蛋已经很漂亮啦,用不着那些。娘拍拍我的脸,但还是多给了我一些碎银子,你自己去选些布料,天快凉了,给你做两件新衣裳。

谢谢娘!我吐吐舌头,笑着出了门。

刚刚摘下来的红菱水嫩爽口,是我最喜欢的鲜果,因为正当季,街市上有好多小贩在叫卖。我刚想好好挑一些,却听到远远有凌乱的马蹄声传来,快让开,王府的人狩猎回来了。

我提起裙子,跳到街旁的铺子里,身后便有一队人马疾驰而过。

尘土扬起,街道两边传来阵阵哭喊声,多数来不及收拾躲避的小贩在满地拣着己被践踏得面目全非的货物。店里的老板叹口气,每次出门都这样,不用看了,肯定是多罗郡王家的大贝勒。

贝勒爷就可以如此嚣张么?我看着那些小贩,反感油然而生。

回到家后,我对娘说,娘,我不喜欢多罗郡王府的人。

娘有些诧异地看我,烟儿,怎么突然说到这个?

那个大贝勒好跋扈,娘,他有没有欺负过你!我简单地将在街市上碰到的事情跟娘说了一番。

娘拿着那些红菱去洗净,傻孩子,王府家的孩子总是任性些的,大贝勒是顽烈些,但心地还是好的。

我怎么没看出来?我不屑地撇撇嘴,吃一颗。娘又好气又好笑地点点我的额头,不再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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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到了,每到这个时候娘都会有些咳嗽的,我熬好冰糖雪梨,午后给她送过去。

我抱着糖水站在多罗郡王府后门口等我娘出来,那朱红的木门嘎吱一响,我以为是我娘,笑着迎过去,却未曾想,撞到一个身穿白蟒箭袖袍的男子。看他的样子就知肯定是府里的哪位主子,我愣了愣,急急往后退,被他一把抓住胳膊。你是什么人?为何在我家后门鬼鬼祟祟的?

我当然委屈,用力想挣脱他,却挣脱不开。我是来给我娘送东西的,放开我!

你娘?他眯起眼睛,你娘是谁?

我娘是府上的奶娘。我也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哼,谁怕谁!

他上下看看我,我凭什么信你!

我的火一下窜了上来,算什么,审问犯人啊,何况我压根就没进过这个门。想着我仰起头,我凭什么要回答你!

他呆了一下,似笑非笑,从来没有一个下人敢这样跟我说话。

下人?我冷笑,一怒之下全力挣脱了他铁一样的手掌,我凭什么是你的下人!

烟儿。娘的声音传来,我急忙跑过去。

娘抬眼看见那男子,很是意外,但还是给他行了个礼,贝勒爷!

贝勒?我向他看过去,马上想到的是,那天在街上横冲直撞地十有八九就是他了!

他仿佛是笃定了我会害怕,表情尤其得意。

我转过脸,将还温热的糖水递到娘手上,娘,你慢慢喝,我先回去了。说完,便扭头就走。

纨绔子弟!我一边暗暗骂道一边走得飞快。刚刚到家门口,正欲推门,一条皮鞭伸过来,拦在眼前,正是那个最不想看到的人。

让开!我不去看他。

可他,居然用皮鞭来托我的脸。我一把握住那皮鞭,狠狠甩开,你到底想怎样!

他哈哈大笑起来,有趣,实在是有趣。说完,骑马离开。

我莫名其妙地站着,又羞又气,对这个人的恶感又加深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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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儿。娘回家的时候,看着我,心事重重,欲说又止。

娘?我有些奇怪。

烟儿,你今天已经满十八了,该是出嫁的年龄了。娘叹着气说。

我抱住娘,娘,我要一辈子陪着你。

那怎么行!娘笑起来,烟儿,娘告诉你一件事情。现在多罗郡王府出了一件大事。二贝勒看上了一个戏子,死活都要娶进门,王府当然是不肯的,这二贝勒便自此不再回家。此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几乎所有的皇室之人都已经知道了。郡王和老福晋为了让他收心就想为他娶个好人家的女儿,事到如今什么条件都讲究不得了,只要身世清白,长得端庄便可以了。

我只顾呆呆地听着,一时还没明白娘的意思。

也不知老福晋怎么想起来的,找到我,问了你的情况,要我明天带你去给她看看。

娘,你的意思是!我这才反映过来,娘,怎么可以!

娘知道你不愿意,但是,一直以来我们娘儿俩多亏了郡王照顾,既然老福晋给我开了口,我怎么拒绝得了。再说,你嫁过去,即使他对你再怎么不好,也有老福晋给你撑腰,总是不用再过苦日子的。烟儿,听娘的一次,你就应了吧。娘拉着我的手,说着说着老泪纵横。

我从出生到这么大,最怕就是娘流泪,她含辛茹苦地把我拉扯大,我如何忍心看她难过,何况,她都是为了我好啊。

娘……我哽咽着无语,明明知道嫁给一个这样的人结局会是怎样,我怎能开得了口答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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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我终究还是跟着娘去了多罗郡王府。

三个月后,我嫁入多罗郡王府。

新婚之夜,二贝勒荣昭冲进新房,一把拉掉我的大红盖头,一张与大贝勒极为相似地脸凑近我,双目血红,咬牙切齿,你这个虚伪的女人,你很喜欢福晋这个头衔是不是!从一个奶娘的女儿一跃而成郡王家的福晋让你很满足是不是!你真的以为你日后就可以飞上枝头做凤凰了么!那好,我让你做一辈子的福晋,守一辈子的活寡!

说完,便摔门而去。

我呆呆坐着,整个新房鲜红的一片,我只觉得这片鲜红仿佛是一个巨大的漩涡,慢慢将我一点一点吞噬,我伸出手,处处都是铁一般的壁,没有出路。

娘,这就是你希望女儿过的富贵生活么!我咬紧唇,却不能哭,既然已经踏上这条路,只能咬着牙,继续走下去。我知道,在这偌大的多罗王府里,有着太多的人等着看我的戏上演,眼泪,除了让这些人多些话题,对我,没有任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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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早,我独自去给郡主和福晋请安。

因为一夜无眠,我知道我的脸色很难看,尽量用粉遮盖,终究没能遮住眼里的憔悴。

孩子,苦了你了。老福晋握着我的手双眼含泪,她的手很暖很软,让我想起娘。我的眼里酸涩,却仍然微微笑笑,额娘,我没什么的。

因为这个儿子,已经让外人看够了笑话,我如何不能体谅她。

大贝勒荣晖和大福晋琴音就坐在旁边,荣晖一直在看我,眼神不屑,我知道,他必是有着和荣昭一样的想法。

琴音却真真是个水做的美人,和荣晖在一起很是登对,不可否认的是,多罗郡王家的子女倒是个个俊秀,只是可惜生在功候家,太过娇惯跋扈。不过美是美,但她的眉宇之间却有着挥之不去的一抹幽怨,让人望之生怜。

可见,这样的富贵人家,总也有着太多不如意的。而我,还有什么好怨的。

老福晋吩咐了下人给我准备燕窝粥,烟儿,娘知道委屈了你,有什么不如意地尽管告诉娘,娘是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我知道了,额娘。我低头轻声应着,他们都对我很好的。

娘知道你乖巧,可别把苦都自个儿藏着。她抚摩着我的手,转脸厉色吩咐下人,你们都听清楚了,好好伺候福晋,有什么差错,严惩不怠!

下人们全部都唯唯诺诺地应承着。我看着老福晋的脸,心里温暖了许多,娘说得对的,即使再怎么不好,总是还有老福晋撑着的,我不能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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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房的时候路过后花园的假山,山洞里突然有人伸手一把将我拉了进去。

是谁!我惊叫,一双大手捂住了我的嘴。是我,不要出声!那声音我一听就知道是大贝勒荣晖,稍稍放下心,我用力挣脱他,你想干吗!

为什么是荣昭,你为什么要嫁给荣昭!他急促地说着,这里太黑暗,我看不清他的样子。

为什么不可以。每次面对他,我骨子里的叛逆就格外地强烈,我现在的身份是你的弟媳,你这个样子来找我,是不是很不妥?如果给下人撞到,我们如何说得清楚!我冷冷道,往外走。

烟儿,我原以为你是不同的,没想到,原来你也是如此贪慕虚荣之人!荣晖握紧我的胳膊,不用看,我知道那里必定已是青紫一片。

贝勒爷,我是怎样的女人只跟你弟弟有关,与你何干?我站定,请你放手!

你明知道荣昭他根本不可能要你!荣晖的声音仿佛陡然从喉咙深处冲出。

我惨然微笑,你们不都说了么,我是个如此虚荣的女人,有了福晋这个虚名,对于一个下人之女来说,已经很够了。

烟儿,你不是,我相信你不是!荣晖从背后一把抱住我,抱得很紧,急促的呼吸喷到我的耳后,烟儿,你应该是我的!

仿佛火种燎原,一瞬间从耳后燃遍全身,他身体仿佛是燃烧的铁,烫得我几乎要晕死过去,奋力将他推开,跌跌撞撞地跑出去。

新房里处处都还是酽酽的红,所有的用具都是成双成对的,除了我。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因为明知我嫁过来便是弃妇,就如此侮辱我!我抓紧了大红的缎子被面,上面五彩鸳鸯刺痛了我的眼,泪水终于滚了出来,染在大红的颜色上,变成一团一团的深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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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丫鬟送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进来给我,说是不知道谁放在窗台上的,看来是昨日晚上放的,盒子上满是露水。

打开来,里面是一串石榴石的项链,由于那红色太深,看上去就如黑色一般,链子是细小的珠子串成,坠子则是一个倒垂的喇叭型花,雕工尤其精致,美轮美奂。

我隐隐已经猜到这是谁送来的,但是,倒宁愿不是他才好。

天气很好,我让丫鬟陪着我到园子里走走,多罗郡王的园子每每都被娘夸得像天堂,现在既然来了,与其躲在房里整日不见天日,到不如泰然处之。

果然是美!我一边走着一边暗暗叹道,因为用着太多的人伺候着这园子,处处都透着精致。不知不觉,走到院墙边,有座小小的用竹子搭起的屋子,很是清雅,我走过去,想看个究竟,却被那丫鬟拦住,福晋,这间屋是万万去不得的。

为何?我有些奇怪地看她,她似乎很难说出口,这里,因为平时人来得少,所以有不干净的东西出没。

不干净的东西?我自语,四下看去,刚刚只顾看这园子里的风景,到这里,看到一片茂密的湘妃竹林,尤其喜欢,不知不觉便走了进来。

外面阳光很好,可是这里却暗如黄昏,而且温度低,果然是有着很重的阴气。正觉得有些寒意,突然老鸹叫了两声,更是让人陡生惧意。

福晋,我们赶紧出去吧。小丫鬟的声音都有些发抖了,我点点头,扶着她,加快脚步。

烟儿,你怎么会跑到林子里去的。刚刚看到阳光,冷不丁耳边响起一个冷冷的声音,抬头看见一张苍白如纸的脸,我不觉大骇,手一抖,原本握在手心的那串石榴石链子滑落在地上。

怎么了,我吓倒妹妹你了么?我这才看明白眼前的是琴音,大大松口气,手按在心口上,还突突地跳个不停。

你的脸色好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问她,她却弯腰捡起了我掉在地上的那串石榴石,仔细看着,道,这是曼陀罗花呀。

曼陀罗花?我问道。是什么花?

琴音对我笑笑,将那链子递到我的手心,荣晖的书房里有几盆,据说是难得的品种,黑色的曼陀罗花。刚刚,我吓倒你了么?

我感激她对我的善意,也对她笑笑,刚刚听说了一件有些恐怖的事情,所以大惊小怪了。

这个林子,还是少去为好。她正色说着,拉着我的手,好烟儿,以后我就叫你妹妹好不好,嫁到这郡王府已经三年多了,现在总算是有个伴了。

我对她笑着,却想到昨天荣晖的所作所为,笑意不觉凝固在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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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额娘那里用过晚膳,天色已经晚了,我独自穿过园子回房。

有人在路中央拦住我。烟儿,收到我的曼陀罗项链了么?

我正准备找时间还给你。我站定,将那项链递到他面前,他顺势握住我的手,我极力想抽回手,却被他用力带入怀中。

放开我!我低身求他,这里,来往人多,如被人看到,后果不堪设想。

烟儿,我是这样想你!他深深叹道。

我想到白天琴音跟我说得话,羞愧难当,更加用力地挣脱。

他一把将我抱起来,很快进了假山山洞,还没等我反映过来,他的唇便直压过来,我顿时没了呼吸。

我狠狠地咬下去,血的甜腥直涌出来,他仍却不肯放开,固执地侵占我的全部。我只恨自己的无力,泪水,终于直涌出来。

烟儿,你果真是不肯?他触到我冰冷的泪,放开我。

我贴着墙站着,努力不让自己软下去。我是你弟弟的妻子,你怎么可以!我指着他,手指尖都在颤抖。

因为我知道,他不会好好地待你,你过门这么久,他何曾出现过,你嫁给他,明摆着就是一个傀儡妻子。他的声音低下来,烟儿,你真的愿意。

我嫁给他,早已知道会如此,还有什么好怨的,我只求你,放过我,让我安安静静地做我的傀儡妻。我扶着墙慢慢摸索着往外走,我的眼前一片黑暗,我无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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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琴音听说我的身体不适,过来看我。

妹妹,刚刚在园子里捡到的,你看你多不小心。琴音柔声对我说着,将那曼陀罗项链递给我。

姐姐。我低低地叫着,不敢抬头看她的眼睛。

我们出去走走吧。她轻握住我的手,手心柔软却冰冷。

慢慢地,我们走到那片竹林边缘,我不觉问道,姐姐,那小屋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我有种感觉,这里面一定是有故事的。

她的脸色沉了下来,妹妹,那间小屋里,是曾经死过一个丫鬟的。

我平白地打了个寒噤,琴音转身看我,你还想听么?我点了点头,既然已经开始,又怎能不继续下去。

琴音拉着我坐下,就是因为我把你当作自己最亲的妹妹才跟你讲,不过你要保证不会再对任何人提起。

我看着她苍白的脸,再点头。

说起来,一切都是荣晖惹的祸。她看着头顶翠绿的枝叶慢慢说着。那是我过门三个月以后的事情。

青青是我带过门的贴身丫头,因为她从小跟着我长大,而且聪明乖巧,我待她如亲身妹妹一般。但是,荣晖却看上了她。

如果他们好好对我说,也许,我会让荣晖纳她为妾的,但是他们没有露出丝毫的痕迹,直到青青怀孕。

说到这里,她不住深深吸了口气,我终于明白她眉间的忧郁从何而来,丈夫尚在新婚,却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了。

整个郡王府自是为了这件事闹得天翻地覆,青青被关进了那间竹屋,没过几天便悬梁自尽了。琴音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算算这事情也过去快两年了,可是,对于受伤害的人来说,历历在目,仿若就发生在眼前。

我心疼地握紧她的手,想给她一点温暖。

本来,我还在犹豫,既然青青已经有孕在身,是否应该饶过她的,至少孩子是无罪的,何况,我们曾经是这样的亲密。琴音开始大口地呼吸。但是,我实在是恨,恨这种无耻的背叛!

她紧紧抓住了我的手,指尖掐进了我的肌肤,尖锐的疼,我忍住,任她发泄。我没想到,青青这么快就走上了绝路,因为家里的人念她怀的是荣晖的亲骨肉,虽然把她关在竹屋,却对她并不是太差。但更让我寒心的是,从青青被关起来直到她下葬,荣晖都未曾去看过她一眼。

现在,轮到我开始颤抖了,世上真是有这种男人的,如此冷血而绝情。

琴音的手抚上我的脸,烟儿,你跟青青如此相象啊!

她一句话,我却如醍醐灌顶,我?和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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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个下午,我都呆坐在窗前,脑子里有无数个声音在说着话。

娘对我说,烟儿,听娘的一次,你就应了吧。

荣昭对我说,那好,我让你做一辈子的福晋,守一辈子的活寡!

额娘对我说,烟儿,娘知道委屈了你,有什么不如意地尽管告诉娘,娘是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荣晖对我说,烟儿,你应该是我的!

琴音对我说,烟儿,你跟青青如此相象啊!

为何,自从踏进这个家门,我以为我至少可以安安静静不受任何干扰地作我的傀儡新娘,只要安分便好。

但欺负我的是荣晖,我该从何说?跟琴音说,她会不会怨恨我勾引她的丈夫?跟额娘说,她会不会认为我受不住寂寞?男欢女爱,如何说得清楚!

为何,就算一个傀儡,也会做得如此辛苦,也脱不了如此的干扰!

我该如何,究竟该如何!

我的掌心,有着两弯小小的,如新月一般的血痕,那是琴音留下的痕迹。梳妆台上,安静的摆着那曼陀罗的挂件,琴音已经见过,要还给荣晖看来是不行了。

丫鬟此刻捧着一盆花来到我的面前,这是大福晋派人送过来的,说是看福晋脸色不好,想必是晚上没休息好。这花是可以帮助睡眠的,福晋睡不着的时候摘一小片花瓣吃了就可以睡好了。但是大福晋特别交代的,可千万别吃多了,会中毒的。而且,这花,是要放在阴凉地方的,不能见太多的阳光。

我将那花接过来,深紫色的花朵,近乎黑色,低垂的喇叭形,有种奇异的清香。我顿时明白,那是琴音所说的曼陀罗花。

如此神秘而美艳的花朵。我第一眼看到便爱上了。

那花瓣如丝绒般绵厚多汁,我试着撕下小小一片,放在嘴里,有甘甜的味道顺着喉咙一直流下去,格外清爽。

我感觉身体慢慢变得越来越轻,似乎可以凌空飞出去。我的眼前看到的是娘疼爱我的样子,是寒冷的冬日我偎依在娘的身边说悄悄话的我最快乐的时光。

然后,我就这样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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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醒来,神清气爽,果然还是姐姐疼我,这曼陀罗花真是我需要的。

正梳头,听得外面的丫鬟们纷纷道,贝勒爷!

我的手一抖,梳子掉在地上。镜子里映出荣昭的样子。我的丈夫,从新婚到现在才见过一次面的丈夫。

看来,你在这里住得很不错。他四处打量着,眼睛盯在我放在床头的曼陀罗花上。这是大哥的花,怎么会在你这里?

是姐姐送给我的。我站起身来,叫丫鬟给他倒茶。

姐姐?他微微皱眉。

哦,是大福晋。我接过茶水,端到他的面前,他接过去,放在一边。

我看他,想必他的日子也是不好过的,形容潦倒,自他出门后,郡主福晋再未给过他分文资助。我拿出平日里额娘给我的一些珠宝首饰递给他,他看我,双目似乎要喷出火来,你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在外面难过,我只是想帮你。我平静的看着他,这个自幼娇惯的贝勒爷,何时忍受过如此屈辱。

他冷笑,再不堪,也轮不到你来可怜!

我知道。我点点头,可是,你忍心你爱的人陪着你受苦?

他张张口,却未发出声音,我走出门,跟他在一起,有种无形的压力。我从未曾爱过人,但我知道,既然能让你下如此决心,连父母都是可以不要的,这种感情必是不一般的。嫁给你,也许是因为上辈子欠你的,来替你偿还父母恩情。但是,毕竟你才是他们的亲身骨肉,也请你,有时间,多回来看看他们。

我只管自己说着,也不知那个人是否乐意听,回头看看,他正呆看着我,双目之中竟然有着隐隐的愧疚之色。见我回头,便匆匆说着,委屈你了,我自是知道该怎么做的。说着,便转身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我愣了愣,难不成我又说错什么话了么?

只觉得有人看我,转过身,是荣晖,眼神阴郁。我急急的转身回房,关上门,如果可以,我只愿,永不再见此人。

烟儿,开门。他却不肯就此饶过我的,轻轻敲着门。

你快走吧,被丫头们看到像什么样子。我急促的说着,怕惊动其他的人,昨天,琴音已经跟我讲过青青的故事了,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这样的人么!

青青!他突然厉声问道,她都跟你说过些什么了!

你自己做过的事情自己还不清楚么!我回到,走到屋子最里,不再理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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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丫鬟给我端来一碗桂圆汤,说是老福晋特地吩咐给我做的。我喝下去,只觉得有种曼陀罗的香味。也许是因为床头摆着曼陀罗花的缘故吧。我暗想,也不在意,全部喝完。

刚刚在灯下绣了一片荷花花瓣,头开始有些晕了起来,我没多想,躺到床上睡着了。

恍惚中,好像是荣昭回来,抱着我说已经想明白,不能再这样荒唐下去,决定好好回来做个孝子,我想对他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然后,就浑浑噩噩陷入了一片黑暗。

早上醒来,头疼愈裂,浑身酸痛,我支撑着爬起来,床上有着醒目的一片落红。我的头嗡地一响,叫来丫鬟,昨晚,贝勒爷回来过么?

几个人都懵懂地摇头,没有。

可是,明明就是荣昭啊!我颓然坐在床上,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却猛地想起了昨晚的那碗桂圆汤,有着曼陀罗花味道的桂圆汤。昨天,那桂圆汤,是老福晋亲口叫你端过来的么?我又问。

那丫头想了想,摇头,不是,是在半路上碰到大贝勒的丫鬟,她端给我的,说是老福晋吩咐的。

我的脑袋更是疼了,如果,猜得没错,那么,昨晚我以为的荣昭竟然是……

你们难道都是些废物么,是不是全睡死过去了!我喝道,虽然明知他们没错,但如果不是疏忽,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昨天的桂圆汤因为多了好多,所以……几个小丫头齐齐跪下,我苦笑,是啊,人家早已设计好的,这些小丫头,怎能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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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个人,慢慢走进那湘妃竹林,走到竹屋旁。

琴音怎么说的,我和青青,如此相象。最后,我们是不是也将有着一样的命运?

竹屋的门是紧锁的,我靠着竹屋的门坐下来,突然闻到一阵熟悉的香味,我低头看去,在竹屋外的一角,居然长着小小的一株黑色曼陀罗。

我摘下一朵,在手里把玩,到如今,我连清白都已不再,再留在世上,有何意义?不过是受苦罢了。将那丝绒一般的花瓣一点一点撕碎,放入口中,那甘甜清凉的味道让人沉醉,我仿佛看见了青青的样子,向我伸出手,对着我微笑。

烟儿。熟悉的声音响起,琴音走到我的面前。

姐姐,对不起。我模糊的对她笑着,我不能再给你做伴了。

我知道,烟儿,你已经吃下了三朵曼陀罗花,谁都救不了你了。她冷冷的笑着,好陌生的表情。

姐姐?我不明白。

烟儿,事到如今,我不妨全部告诉你吧。琴音在我对面坐下。

青青的事情,有部分我没有跟你说清楚。当初的荣晖就像现在的荣昭,死都要纳青青为妾的,但是,我们全部都瞒着他,把青青关在这里,荣昭疯了一样的找她,可惜,一直都没让他找到,所以,自此后,荣晖天天外出狩猎,从不愿在家里过多逗留。

然后,就出现了你。你的相貌其实和青青完全都不像的,但是你的身形,你的表情,都和她太过相似,荣晖第一眼看见你,就喜欢你了。

我大惊,原来,这一切,早已都在她的眼中。原来,被瞒得最深的,竟然就是我。

就连他最爱的石榴石曼陀罗项链都送给了你,你知道么,那原本是他特地未青青做的,但青青还没能看到便死去,他日日带着,从不离身,可是,他居然送给了你。从我看到曼陀罗项链在你那里的时候,我便知道了,他对你,绝对有野心。

所以,此后,他每次去找你,我都清清楚楚,虽然他再三对不起我,可毕竟他是我的丈夫,何况,我如此爱他!

所以,烟儿,我只能牺牲你。她托起我的脸,反正,连荣昭,也不希望你存在。只是可惜啊,你和青青,都是这样玲珑剔透的可人儿。

昨天那桂圆汤,是我让人给你送过去的,不是荣晖。我派人告诉他,你找他,于是他便去了。然后,他一夜未归。

她深深叹口气,揪住一朵曼陀罗花,在手心里,掐成一团黑泥。你知道,昨天那一夜,我是如何过来的么?我恨不能撕碎房里所有的东西,就像撕碎你。但我一直在告诉自己,就这一夜,我要忍住,一定要忍住,过了这一夜,我们便都可以解脱了。

从激动到平静,我的呼吸开始慢慢有些急促,但我更同情眼前这个女人,为了爱,机关算尽的女人。我总算解脱,而她,以后还会碰到多少对手,还要用尽怎样的心思,那是没有尽头的苦海,永无回头之日。

我微微对她笑,姐姐,我是真的解脱了,可是你呢?我离开,你就能解脱了么?

她的笑凝固在嘴角。

我的眼前,出现小时候的样子,娘牵着我的手,带着我去买糖葫芦。我开心的跟在她的身后,牵着她绵软而温暖的手,欢笑着,蹦跳着,到我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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