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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4/29 9:22:13

作者: 无知无愚      

    新兵连接到一封加急电报,电报是蚁湾市蚁湾桥街道办事处发来的,说是新兵郭正清的姐姐郭雪意外死亡,目前死因尚不明白。

  郭正清接到这一消息时正在进行实弹演习。

  “七天时间够吗?”连长问。

  郭正清点点头,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姐姐怎么会这样突然死亡呢?

  “全团新兵技术比武的第一名还等着你回来拿。”连长用信任的眼神盯着小郭。

  郭正清撒腿奔向军营。

  连长问班长:“听说他只有一个姐姐,是在火车站卖茶叶蛋?”

  班长说是,“还有一个妹妹在上高中。”班长摇头叹息:“听说他父亲原是军人,在对越战争中牺牲了,母亲相继病逝,后来的情况是姐姐被迫离校以卖茶叶蛋维持三姊妹的生计和弟妹俩的学习。据说他姐还是个残疾人,左脚因车祸瘸了。”

  连长点点头:“整个新兵连就他整体素质较好,组织上已在考虑他今后进军校的事,这小子很不错,要注意对他严格要求。”

  郭正清赶自家中时已是事发第三天。

  姐姐的死的确是个意外。街坊邻居说发现郭雪出事还是茶叶蛋报的信:清晨五点过,邻居肖大妈出门晨练时闻到一股极难闻的怪味,仔细一看是郭雪家冒出来的,因为青黑的烟雾从她家的门窗内飘散出来,肖大妈便纳闷,便去敲门,里面无人答应,门上没挂锁,门是反插着的,证明郭雪仍在屋内。出事了,肖大妈叫来邻居砸开门,屋内是一层厚厚的烟雾,郭雪伏在厨房内的椅子下面早已断气,一只拐杖倒在一边,煤灶上一个特大锅内水早已被烧干,几百个茶叶蛋已象一堆碳渣。毫无疑问,郭雪是煤气中毒而亡。后经法医鉴定也是因煤气中毒,并且从郭雪放在书桌上的日记中可以判断出死亡时间应该是3月10日凌晨三点左右。

  望着静静躺着的大姐,郭正清思绪一片混沌,所有的料理都由妹妹郭晓梅哭哭啼啼地打理着。邻居叫他吃早饭,他没搭理,居委会主任端来午饭,他摇头一言不发,就这样,直至第二日尸体拖去火化时他才涌出大串泪水,并声嘶力竭地大叫了声“姐!”。

  丧事办得很简单,郭正清敦促妹妹赶回学校。

  “哥,你先回部队,”晓梅说“我不读了,我来卖茶叶蛋。”

  “哥要你读书去。”郭正清眼也没抬一下。

  “你当几年兵出来就有了工作,我读出来有没有工作还是个未知数,现在大学生闲着的还少吗?不说现在没钱读书,还有那两万多的贷款每月还得还的。”

  “现在你必须得听大哥的。”郭正清把妹妹推出了家门,“快去,别耽误了学业。”

  晓梅站在门外打开书包把书本撕了:“我读书有什么用,姐为你花了几万块低声下气走后门才把你送到部队就是为了你今后有个正式的工作,你这样就对得起姐?!”

  郭正清出门狠狠给了妹妹一个耳光,大吼道:“现在我是你大哥!”

  哥哥的眼眶内早已浸满泪水。晓梅怔怔地望着哥哥,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良久,一把抱住哥哥竟呜呜地哭了。

  三月暮春初上,在寒意透心暮烟凄迷中妹妹向哥哥挥了挥手告别了这个凄凉的家。


  郭正清离开部队已近七天。

  这天到邮局向部队发了封离队的申请信后到了姐姐墓前:“姐,我对不住你。”

  “小郭。”一双有力的大手拍在了郭正清的肩上,身手传来父亲生前老战友梁明强的声音。

  郭正清转过身:“梁伯。”

  梁伯紧紧握住郭正清的手:“听梁伯的话,快回部队去。”

  郭正清摇摇头。

  “你现在是军人,要记住你是军人,而且你是军人的儿子。”梁伯拍拍郭正清的肩,“关于你们经济的事梁伯来为你们操持。”

  郭正清仍摇头。

  “你是觉得过意不去还是什么原因?”

  “梁伯,谢谢你。”郭正清握握梁伯的手转身离去。

  郭正清坐在姐姐的遗像前,烟蒂扔了一地。

  母亲病逝那年,姐刚考上高中,这一来她不得不放弃学业肩负起一家人的生计问题,在这种情况下才不得不操起卖茶叶蛋的职业,那时她还能干什么呢?因为那时她才十七岁啊,柔弱的身体就这么过早地走进了这个社会,也正是在这个改革开放的年代她才有机会用弱小的身体去维持家庭的开支和两个弟妹的学费。不幸的是十九岁那年又因车祸摔断了左腿,就这样,一条腿的姐姐便以顽强的毅力支撑起了这个家。
  如今姐姐就这样静静地离去了,郭正清的泪水溢满了眼眶。

  已是午夜。灵位 前静静地摆放着姐姐的日记本。

  翻开日记本,正好是三月五日的日记:


  今天好累,总感到自己吃不消了,真怕有一天会突然倒下,但我不能倒下,不能倒下的。

  今天共卖了346个,赚69.2元。

  后天给晓梅准备一百元生活费。

  今天是三月六日,下雨。

  我的头好痛真想睡上几天。现在是晚上两点过了,还要煮两百个蛋才能睡,明天是星期六,学生放假赶车的多,生意应该好点。

  今天卖了214个,赚42.8元。

  明天要去还贷款和给小妹送钱。

  今天是三月七日,晴。

  今天不错,卖了508个,赚101.6元。

  今天还了贷和给小妹一百块钱,总算松了口气。唉,这个贷款还要还几年啊,慢慢来吧,弟弟服役完了就有工作了,那时我就可以轻松一点了。

  今天是三月八日,晴。

  我真还想不通,现在给国家当兵还要走后门,一送还得两三万,没熟人还行不通,这事还多亏了梁伯,要不弟弟还真难当上兵呢。唉,真恨社会上的这些腐败分子,只希望弟弟今后不要学坏才好,现在这个社会学坏容易学好难。

  今天卖了180个,只赚36元。

  明天去买点毛线给弟弟打件毛衣。

  今天是三月九日,晴。

  现在都转钟两点了,今天好累,头也痛得厉害,不过好在今天的生意还好,忙了一天,连毛线也没时间买,明天买吧。唉,要是爸妈在那该多好。

  今天卖了573个,赚114.6元。


  再往下翻就是一片空白,三月九日的日记竟成了姐姐最后的绝笔。

  是谁害死了我的姐姐,究竟是谁害死了我的姐姐?

  郭正清的牙齿咯咯作响:要不是那两万多的贷款也许姐姐还不至于这么不要命地劳累,要不是那个招兵办的贪官也不至于要去贷那个不要命的款!这个社会咋啦?连军营也会有这种腐败出现这个社会究竟咋啦?

  郭正清越想越想不通,哈哈大笑一声顺手抓起茶杯狠狠地砸在地上,“他妈的是谁黑了我们的社会黑了他娘的良知!”

  咚咚咚。有人敲门。

  “有他妈的鬼啊!”郭正清两眼发直地怒吼道。

  “小郭,是我,梁伯。”

  郭正清开了门,示意梁伯坐下后把姐姐的日记交给了他,“心酸啦……”说完捂着脸竟鼻涕眼泪一把流了出来。

  梁伯递过一只烟,翻了最后几页日记:“你姐姐不希望看到你这样沉沦下去的。也不希望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

  “她也恨啊,恨那些人面兽心贪得无厌的贪官,这个社会究竟是咋啦?!”郭正清近乎失去理智,“我他妈要抄刀把那个军营里的败类给剁了!”

  “你说谁?是武装部长陈天辉?其实这里面也不止他一人啊。”

   郭正清瞪着双眼。

  “小郭,听梁伯的话,冷静点。”
  “你让我怎么冷静得下来?”
  “有酒吗?我也憋得难受。”

  郭正清提了瓶酒。

  “我也是老军人了,对这些问题也恨之入骨,但我们又还能怎样呢?民告官难啊!”梁伯灌了大口酒。

  “这个贪官不除我这口气真他妈的透不过来。”郭正清狠狠一擂桌子,“这个家伙的胃口咋就这么大,先给一万嫌少,逼得姐姐贷款,这下倒好,为了还贷而弄出个这种结局,我不恨他恨谁?”

  “我今晚来一是要你速回部队,别荒废自己前程,这事你妹给我打了招呼,二是要你有个思想准备,关于你当兵送钱的事如今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这事关系到很多人,很可能上面会来调查,你得有个准备,千万要一口否定。还有件最为重要的事不得不提前作个安排。”说着从衣兜里掏出一张报纸,“你妹写了篇怀念你姐姐的小文章,叫什么《天堂卖不卖茶叶蛋》,在市《午间快报》副刊上发表了,文章里倒也没提及你当兵送钱的事,问题是她用凄凉的语调写了你们目前的处境,写得很感人,听说有个女记者看后很受感动,通过报纸找到了你妹妹的学校,并了解到了你们送钱的事,据说她还要将此事以腐败事件捅到省里去,所以,今天我遇到市武装部的陈天辉,他给我提到了这件事,并说要将那三万元钱退给你,希望你一口咬定没有这回事,并说你现在已到部队了,说出来也会直接影响带你今后的前途,因为你们送钱也是属行贿。”

  说到这里梁伯又喝了大口酒,“依我看你也就别再去争这口气,目前有了这三万也不用担心晓梅读书没钱,你在部队几年出来也有个牢实的工作,你说呢?”

  郭正清埋下头,十指柔弱地插进蓬乱的头发里:“为了晓梅和我,姐都可以牺牲自己的前途我也只能这样了……”说完竟呜呜地哭了。

  “我要你一定答应梁伯,任何人提及送钱的事你一定要一口否定,还有,你姐姐的日记最好让梁伯给你收藏一段时间。”梁伯盯着郭正清。

  郭正清点点头。

  梁伯眼眶湿湿地离开了这个飘摇欲坠的家。

  郭正清展开报纸,几个醒目的铅字占据了整个视线:《天堂卖不卖茶叶蛋》,作者,郭晓梅。

  郭正清是含着泪看下去的,文章最后晓梅写下了这样几句:


  “姐,天堂卖茶叶蛋吗?姐,我多想追随着你的背影在天堂为你卖一卖茶叶蛋;姐我要让你沧桑的面容微笑,姐,我要让你沉重的拐杖发芽……

  姐,你怎么就走了呢?姐,你难道就这样让我们看着你的弱小而坚强的背影渐远渐去吗?

  姐,我多想再一次拉拉你年轻而又苍老的双手啊!

  姐,你是我今生胸口永远的痛……”


  看完这篇文章,郭正清的心再一次软了下来,姐姐能为了我们兄妹,我为什么不能呢?姐姐是不希望看到家破人亡的啊。


  周末夜晚,晓梅面容憔悴地回来。

  “哥,我遇到了一个女记者,她说她要把我们的事写到报纸上去,去揭发那个贪官。”

  “我知道了。”郭正清洗着一盆鸡蛋,“算了吧,别去瞎搅和,以后再有人问起送钱的事你一定要一口否定,听到了吗。”

  晓梅霍地站起:“哥,你说什么?”

  “要你不要向任何人提起当兵送钱的事,有人问起也只许说没那回事,这你必须得听哥的,不要问那么多。”郭正清口气生硬。

  “为什么?你怕报复?”

  “别问那么多,答应哥……”郭正清直盯着晓梅。

  “我办不到!”晓梅瞪着眼。

  这时窗外有人影一晃,“谁!”郭正清大吼一声,见无人应答,操了菜刀跑出房间,但没见到任何人影。

  “现在就开始怕啦!就开始疑神疑鬼啦!”晓梅讥笑道。

  “不管你怎么认为,但一定要听哥的话,要记住,只有社会改变我们而我们很难去改变这个社会。”

  无论郭正清怎么说晓梅就是一个“不”字,说到最后郭正清正要发火,有人敲门。

  “哥,这就是我给你提到的那位记者。”晓梅带进一位二十余岁很有气质的女人,。

  “请坐。”郭正清指指旁边的凳子。
  晓梅倒了茶,“大姐,我哥不让再提那些事。”

  “为什么?”记者吃惊地盯着郭正清,“我姓姜,姜玲,《晨曦日报》记者。”

  郭正清埋着头,“你的好意我只能心领了,我不希望你再插手这件事。”

  记者推推鼻梁上的眼镜,笑笑,“怕惹麻烦?”

  “什么麻烦?”郭正清清洗着鸡蛋。

  “因为我也受到了他们的威胁,还是请的几个社会上的混混。”记者平淡地说,“这些都是他们的一贯手法,我们没必要退缩。”

  “对不起,我只能说谢谢你,我不会说出半点你想要知道的东西,你可以不为你作想,但我还要考虑这个家,请你谅解。”

  “我也知道办这件事比较难,我写了关于你们这篇专访题纲,没一家报纸和刊物采用,很明显,都是有所顾忌。但作为一名记者,客观、公正地反映社会的一些阴暗面也是我们的职责,我今天来主要是希望通过你了解到更详实的一些情况,希望你能给予合作。”记者很诚恳。

  “我只能说感谢你的好意,真的对不起,你请回吧。”

  记者起身告辞,并说没关系我还会来的。

  “哥!”晓梅拦住记者盯着埋头洗蛋的郭正清。

  记者拍拍晓梅的肩:“我会与你联系的。”

  记者走后,晓梅冲着哥哥吼了一声:“你可以闭着你的嘴但你封不住我的嘴。”说完提起书包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晓梅不愿再回到这个家,不愿再看到那个懦弱的哥哥。茫然无助下只得走向归往校园的路,她要搭乘今晚最后一趟班车。

  三月寒气依然很重,路上已不见行人,晓梅感到有些恐惧,当恐怖刚从心底升起的时候,几个黑色的人影已将她围住。

  “你们想干什么!”

  “有茶叶蛋卖吗,哥们要吃天上的茶叶蛋。”黑影中有人讥笑地说。

  晓梅完全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听说你很有能耐啊,还找了个什么记者要闹出个什么事来,胆子不小哇,弟兄们,上!”

  话音一落晓梅已被捂住嘴巴,整个身子被按在了地上,他们的意图很明显,晓梅绝望地挣扎着。

  “还不给老子乖乖顺从!”黑暗中晓梅被打了几个耳光,“老子警告你,你要是再敢提你哥当兵的事,下次就让你尝尝轮奸的味道,今天暂且放你一马给你留个处女身,弟兄们,放了她!”

  当郭正清找到晓梅的时候,晓梅正卷缩在冰冷的墙根下瑟瑟发抖,鲜血从嘴角缓缓流下。

  “哥……”晓梅一把抱住郭正清凄惨地哭了出来。

  回到家里,晓梅把经过一五一十地说。

  郭正清至始至终一言不发。

  “小郭,晓梅找到了吗?”门外是梁伯急切的敲门声。

   晓梅开了门。

  “怎么了?”梁伯抚摸着晓梅的头,“孩子,听梁伯和你哥的话,以后别再提你哥的事,知道吗,以后梁伯会给你们一个答复的,好吗?”

  晓梅伏在梁伯的胸前泪流满面地点着头。

  晓梅遭受了太大的打击,可谁知道那位姓姜的记者则更是凄惨。

  也就在晓梅出事的第二天晚上,当姜玲明查暗访时遭到了三个人的绑架,当晚被拖到一个偏僻的房间里先是遭到了三人的轮奸,然后是强行被拍了裸照,同时遭到了这样的威胁:如若自己胆敢报案的话,他们将会把照片散发出去,而且还扬言说他们知道自己所在的单位,也会把照片寄给单位,所以要自己滚得远远的,要是第二次见面就要要了自己的性命。

  姜玲欲哭无泪,她当晚向市公安局报了案,并在法医初进行了被强奸的鉴定,同时收样化验了自己在被强暴时用指甲挖进一男子下巴处所留下的血迹,以便于今后翻案时作为有力的科学依据。为了以防意外,并悄悄用采访机录下了所有过程的对话。

  因为姜玲很清楚,这绝不是一个偶然,也绝不是一个简单组织团伙,通过分析其结论只有一个,主谋就是与郭正清事件有着直接关系的陈天辉。

  自己被奸污的事实应该要向法律讨回个公道,不能让主谋和元凶逍遥法外,但法律是讲证据的,所以,她要在最近几天内必须找到那个下巴被指甲挖了个洞的男人,这个男人应该与陈天辉有所联系,所以,这个男人应该还在附近,因为他们深信一个女人会为自己的贞操名节而逃匿的。


  这几天郭正清没去卖茶叶蛋,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屋里整整三天。

  一个星期后的中午,郭正清怀里藏着一把杀猪尖刀守侯在市武装部的大门外。
  中午下班,陈天辉典着大肚出了大门。

  “陈部长!”郭正清笑着打招呼,“找你有点事。”

  “小郭啊,怎么还没回部队啊。”说着主动给郭正清递烟,“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郭正清的脸一直笑着,在陈天辉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猛地抽出尖刀,对准他的小腹捅了进去。

  陈天辉惨叫一声倒了下去,鲜血洒了一地。

  郭正清没跑,站在原地哈哈大笑一阵后指着象狗一样卷缩在地上打滚的陈天辉骂道:“陈天辉,你这个穿着军装的腐败分子,是你害死了我姐姐!你这个贪得无厌的贪官,老子为国家去当兵,你开口就要勒索三万,是你逼得我们这群无父无母的兄妹为满足你的贪婪到银行里贷款,贷款向你这个人民的父母官行贿,是你逼得我姐累死在凄苦无助的卖茶叶蛋的生涯里!”

  郭正清已经完全疯狂,瞪着血红的双眼向围观的群众大吼:“你们都来看看,看看这个穿着军装的贪官,蒙混在军队里的贪官,他收了别人钱财为了要堵别人的嘴还喊了一群流氓地痞去殴打威胁我那无父无母年仅十七岁的小妹!”然后指着陈天辉“你以为你上可遮天下可遮地吗?今天我郭正清要向你讨回一个公道!”说着一脚踏住翻滚的陈天辉,点着他的鼻尖吼道:“是谁给了你这个权利!是谁给了你这个贪得无厌的权利!”

  警车和救护车尖啸而来。

  郭正清对着苍天哈哈大笑几声后伸出带血的双手对公安平静地说:“我不会跑的,请吧。”

  正当公安要将郭正清押上警车的时候,人群里冲出一个人来:“等等!”

  来人不是别人,是刚从市检察院出来路经此地的梁明强。郭正清目光呆滞地盯着梁明强:“梁伯,请照看好晓梅。”

  梁伯径直走到郭正清身前,狠狠地煽了郭正清一记耳光,并愤怒地大吼一声:“你这个混蛋!”

  梁伯的愤怒自有他的缘由:郭正清当兵向陈天辉行贿的整个过程全是由自己一手经办的,他将被迫行贿和被迫贷款的全过程用书面形式向市检察院作了汇报,并将郭雪事发后陈天辉向自己提出退款和要求郭正清否认行贿事实的录音带以及郭雪遗留下来的日记本一并交到了检察院,同时以投案自首的方式写了因行贿过程全由自己一手操办而将行贿罪名全揽在自己身上的认罪材料。检察院当即确定进行立案调查。梁伯原本想将这一消息回去后就告诉郭正清的,却万万没料到郭正清会如此卤莽走此下策。

  警车呼啸而去,人群相继散去,地面的积血很快便被一群饥饿的蚂蚁包围。梁明强痛苦地闭上眼睛,耳边便时时响起一个女孩凄凉的呼唤:“天堂卖不卖茶叶蛋?”

  第二天,政府办公大楼的凶杀案便传遍了整个蚁湾市,但值得人们纳闷的事是市有近十家新闻媒体居然没有一家对此事进行报道,人们便奇怪了:究竟是记者们出了问题还是报刊广播电视台出了问题?

  蚁湾市民没能看到这篇有着很多悬念的新闻报道,但远在省机关大院的人却看到了,他们是在《晨曦日报》的头版头条看到的这么一则专题新闻,标题很醒目:《蚁湾市发生一起罕见凶杀案》。作者署名为姜玲。该文后还加了编者的评论:《凶杀案背后的沉重反思》。

  这篇文章见报后引起了省委的高度重视,并在当天的常务会上提出成立专案调查组,责成省公安厅与专案组一同前往蚁湾市进行调查。


  蚁湾市。

  陈天辉躺在抢救室里已脱离危险,前来探望的人络绎不绝。

  市公安局副局长坐在陈天辉床头。陈天辉对刘副局长说:“小刘,我建议你们对这起事件不要立案的好,这是我与小郭的一点误会,没必要为这断送了他的前途,人嘛,总有失足的时候。”

  刘副局长是陈天辉的同乡,几年前还是陈天辉通过关系把他调进市局的。陈天辉要求不要立案的根由他自是明白:“这当然可以,只要你这个当事人老哥开了口还有什么可说的。”

  副市长刘佳宇这时走了进来:“老战友啊老战友,你可算是从鬼门关回来了。”

  陈天辉忙招手示意请坐。

  刘副局长便和刘佳宇握过手后先行告退了。

  刘佳宇这时便压低嗓门说老陈呀老陈,你这件事可就有得头痛的了。

  “市里的新闻媒体没介入吧?”陈天辉颓然地问。

  刘佳宇说关于这事你可得去感谢你的老朋友们,宣传部得知这一消息当即向各个新闻媒体打了招呼说是此事件情况未明,任何媒体不得刊发。可姓郭那小子的话流传得很快,这几天成了市民谈论的焦点。

  陈天辉皱了眉头:“其它方面有什么反应?”

  刘佳宇说其它倒没什么,不过有个消息说市检察院对你的事好象有点异动,至于具体是什么目前没听说,这个消息是否可靠也不太清楚。

  陈天辉笑了笑:“对了,老战友,等我出院咋俩干一杯,起码应该表示一下感谢嘛,呵呵。”

  刘佳宇忙摇了手说老战友还客气些啥,我得先走一步,这几天事务比较忙。

  送走刘佳宇,陈天辉忙拨通了刘副局长的电话,要他代为转告郭正清,说自己目前伤势比较重,自己已向市公安局反映了那天是因郭正清多喝了点酒发生的一场误会,所以才让市公安局不要立案而放人,并一再要刘副局长向郭正清说明事情已经了结了,让他放心回。

  陈天辉的意思刘副局长自是明白,便原话对关押在看守所的郭正清说了,并说晚上就用车把他送回家去。当然,陈天辉的意图郭正清也很清楚。

  就在陈天辉稍松了一口起的时候,这边省里的专案组已经在蚁湾市暗访了两天,而且有了一定进展。

  专案组首先在《晨曦日报》那与记者姜玲取得了联系。姜玲将自己在蚁湾市所了解到的一切向专案组作了汇报,并将自己的屈辱以及相关的证据和材料交到了专案组,同时将自己这几天暗查凶犯的情况作了呈述:那个被自己指甲挖了块肉的男人曾两次在陈天辉住处出现过,后经跟踪此人系无业市民,每天与一帮年轻小伙混在一起,现居于蚁湾河西的一栋居民楼里。

  专案组在意外查得姜玲一案后,问题的严重性已然露出端倪。就在这时,省里打来电话,说收到蚁湾市检察院关于陈天辉受贿的调查汇报。于是专案组立即与市检察院取得了联系,并根据所掌握的证据首先秘密逮捕了姜玲所提到的那个强奸犯。

  案犯小名阿龙,原名蒋五龙,属河西地区斧头帮老二。在大量证据面前,蒋五龙交代了陈天辉用两万元钱雇佣斧头帮对姜玲下手以及威胁郭正清兄妹俩的事实。

  在调查中,梁明强以证人身份被专案组传讯。梁明强一五一十将事情的全部经过再一次用书面形式进行了呈诉。

  一个武装部部长能在蚁湾市一手遮天,这里面所涉及的人物非同一般,于是专案组立即向省委作了汇报。省委立即作出了明确指示:凡与本案有关的人员,不论职位大小一律一抓到底,绝不姑息养奸,对这起出现在军营的腐败必须严查严办,做到六字办案:“迅速、准确、彻底”。


  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郭正清被市公安局用车送回了蚁湾桥街道。

  在市公安局临走前,刘副局长拍拍郭正清的肩说小伙子,希望你好之为之,有什么困难可直接与我们联系。

  郭正清回到住所,家里一片狼籍,显然有人抄了自己的家。为什么会这样,他们的目的是什么?郭正清很清楚,应该与姐姐郭雪的那本日记有关,好在梁伯先拿了去。

  面对如此猖狂的对手,郭正清提了菜刀消失在深夜的雷雨中。
  来到市人民医院,找到了陈天辉的病房:“陈部长在吗?”

  房内传出陈天辉的声音:“谁?”
  郭正清说是我,便开门走了进去。

  郭正清怎么也不会想到,自他一进医院打听梁天辉起自己已被专案组盯梢上了,而且自己敲门进入病房的一举一动全被暗处的几名公安严密地监视着。但是,专案组的成员也犯了个严重的失误,他们没料到原本的杀人犯会被市公安局放出来,而且也不认识来人就是杀人犯,他们所监视的是暗查究竟有哪些人与梁天辉有着亲密的接触,他们万没料到的是刚进来的人是来结果梁天辉性命的杀手。

  暗中布置的监视器里很清晰地看到了郭正清迅速从衣服里抽出菜刀骂了一句“你这个老混蛋!”,然后菜刀便高高扬了起来。

  待监视人员反应过来冲进病房时已晚了,陈天辉没来得及说出一句话菜刀已凶狠地砍断了自己的咽喉,紧接着又是几刀便已魂飞天外。

  郭正清再一次成了杀人犯,而且是真正杀了人的杀人犯。

  陈天辉医院被杀的消息第二天便传遍了蚁湾市的每一个角落。郭晓梅和梁明强自是没能例外。

  也就在第二天,专案组以速雷不及掩耳之势传讯和逮捕了近二十名与本案有关的人,其中有市公安局刘副局长,市委秘书,以及两名副市长和其他科级以上干部十余人。

  郭晓梅在梁伯的陪同下来到了市公安局看守所。

  郭正清坐在冰冷的铁窗内:“哥对不起你,也对不起这个家。”说完垂下了头。

  晓梅泪如泉涌,“他已经死了。”

  “他必须得死!”郭正清狠狠地说。

  “但是……”晓梅呜呜地哭了。

  “我知道,我早想好了,到天堂陪姐卖茶叶蛋去。”郭正清惨然一笑,“你别伤心,你应该为哥而自豪,哥杀的是贪官,杀的是社会的腐败分子,就象哥在战场上杀死一个疯狂的侵略者一样,所以哥死而无憾。”

  梁伯的眼眶红红的:“小郭,是梁伯害了你,害了你们这个家……”说到这竟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梁伯,快别这么说,这不关你的事,应该是我们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希望你能答应帮我照顾好晓梅。”

  梁伯点点头,“你放心……”
  “哥,还记得那个记者吗?”

  郭正清点点头。

  “她自杀了,就在今天……”晓梅哭着说。
  “怎么会呢……”郭正清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梁伯接过话头:“为了你们的事,她在晓梅出事的第二天被陈天辉指使的几个地痞给轮奸了,她能活到今天也都是为了你们和为了查找出有关于陈天辉的证据,她做到了,她很坚强,但她没能坚强到最后。”

  “晓梅,代哥为她送个花圈和挽联。”

  晓梅点点头。

  三月这个初春,寒气依旧未曾散去,梨花儿开了,桃花儿红了,但谁也没料到今年的这个三月居然飘飘洒洒下了几天的鹅毛大雪。


  一年后。

  清明时节,细雨纷飞。晓梅用政府退回的三万元钱还了贷款后用余下的钱为哥和姐在乡下垒了一座很雅致的新坟。

  晓梅红肿着双眼跪在哥哥的坟前:“哥,小妹看你来了……”话未说完眼泪便扑簌簌洒落在燃烧着的纸钱上。

  “哥,你看到姐姐了吗?”

  “哥,你怎么不说话?”

  “哥,天堂卖不卖茶叶蛋?”

  “哥,你怎么不说话啊?”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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