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小鱼

姜山因公出差到省城。晚饭后跟小鱼联系。小鱼是他大学最要好的兄弟。小鱼大学毕业后转行做医疗器械、检验试剂生意，几年下来，身家几百万，还成立了一家公司。小鱼说在金色年华KTV888号包厢唱歌，叫他过来。进了888号包厢，小鱼，板寸头，还有三个女的。姜山一进门，小鱼就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小鱼把姜山拉到板寸头面前，介绍说，这是省人民医院检验科的张科长，这是我大学最好的兄弟姜山，现在是县委书记的秘书，跟卫生厅熟人多。我什么时候成了县委书记的秘书？姜山正纳闷着，板寸头举杯过来了，说，县委书记的秘书，二把手，不错，年轻有为，敬你一杯，山不转路转，今后多照顾。并把一杯倒好的酒朝姜山递过来，姜山接过酒杯，回应道，只要有这个机会，一定不会把兄弟忘记。包厢来了新人，三个女的也逐一过来敬酒，小鱼赶过来介绍，小李，在省地勘局，小杨，在证劵公司，小张，在中医附一，研究生。姜山一一接应，对小鱼对自己的介绍不置可否，其实自己不过是市委办秘书科的一个普通干部而已，距离县委书记的秘书，那简直是望尘莫及，至于说跟卫生厅熟，也就认识一个副厅长，是老乡，打过一次交道。
板寸头又来敬酒，姜山一仰脖子，一杯啤酒下肚，胃像气球，撑着有点难受了。“谢谢。”板寸头把空空的杯子高高托起，向姜山顿了顿。姜山也连声道谢，顿杯。姜山退回到沙发上的步子有点歪歪扭扭，好像走在一条荆棘丛生的路上。躺在宽大的沙发上，姜山闭上眼睛。他试图使自己安静下来。
“一首《朋友》献给我们的领导姜山，祝愿姜山官运亨达，步步高升。”板寸头献歌了。姜山站起来，拿起话筒，说了声谢谢，然后坐了下来。
姜山也献歌，礼尚往来。“下面这首《白桦林》献给我的兄弟小鱼以及在座的各位朋友，希望我们在久违的旋律中寻找青春的感觉，感受青春的情怀，希望我们今后的人生更加灿烂多彩。”掌声响起。姜山感觉其实自己距离青春越来越远了，曾经的憧憬，曾经的幻想，曾经的张扬，曾经的无畏，一切都在时间的洗涤下一点点消失。乘着吉他间奏华彩的空当，姜山说“希望大家到我们美丽的南江去做客。”小鱼拿过一只话筒，说“到时候我们的姜山兄弟会用最热烈的方式来欢迎大家。姜山，是不是啊？”“恩。”
一首《难忘今宵》结束了这次相聚，到了前台，小鱼也不用掏现金，在前台服务员递过来的一张纸上刷刷刷写上几个字就完事了。姜山明白，见多了，这就是签单。
小鱼给姜山开好了房，在罗马酒店。姜山再一次看到小鱼拿出他那只笔在单子上写着自己的名字。小鱼开的是标准间，小鱼和姜山一人一个铺。姜山说，兄弟，我就一个秘书科的工作人员，你怎么说我是县委书记的秘书呢？小鱼说，在外头混，都要撑个脸面。知道不。你是聪明人，一听就懂。呵呵。小鱼说，下回我带几个兄弟到你那里去好好玩玩，怎么样？姜山说，没有问题，绝对给你撑足脸面。小鱼呵呵笑了起来，你小子，就是机灵。
话别一月，姜山接到了小鱼的电话，说是几个人准备到县里来玩一天，要他接待。问姜山是怎么安排的，姜山说，住在长河大酒店，先到我们这里最有名的人工洞玩玩，下午逛逛森林公园，在山上吃饭，然后回大酒店睡觉。小鱼说，行，就这样，我们一共四个人，两男两女，开两个标准间就行了。
小鱼是第一次来南江县城，姜山自然不敢马虎。行程都安排好了，只等贵客来。小鱼上午十点半来的，随行的还有板寸头，省地勘局的小李和证劵公司的小杨。小鱼开的车。姜山喊了一个朋友的车，在连接线处接应，一行安排到长河大酒店入住后，出发去景点玩玩。秘书科在当地部门单位来说，还是有地位，所以，秘书科签的单子还认。问题就是，不是人人都可以签单，没有资格签单的你签了单最后还是要自己买单。起码能够先签单再买单，这让姜山觉得好使。小鱼来了，我也要给他撑脸面。整个安排都很紧凑，小鱼、板寸头还有两位女士都很高兴，也很尽兴。
姜山要朋友开车把他们送到连接线。路上，姜山盘算着这一路来的账，约莫一千五百元。这相当于姜山一个月不吃不喝的工资。姜山喃喃的说道，钱财如粪土。等跟小鱼话别后，姜山才转身。朋友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姜山，说这是你同学叫我在他们走后再给你的。正好姜山的手机响了，是小鱼发来的短信，“兄弟，谢谢你。我要你的朋友转交给你一个信封，里面是我们此行的开支，一共两千元。我知道你其实是没有权利签单的，叫你破费于心不忍，所以来了这一招。请你理解和接受。张科长是老客户，他对此行非常高兴。再一次谢谢你。兄弟之间，讲的就是感情，保重。”姜山拿着信封，望着小鱼远去的车影，脸上一阵儿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