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梦境重复梦境,清晨的阳光斜斜的照进我的屋子。桌上放着一杯白开水,它用透明的杯子装着, 一个简简单单的透明玻璃杯。没有棱角,一个圆柱体,这样我能清楚的看见里面,透明的东西总是好的。但这简单而透明的东西也好象很易碎,我每天小心的呵护着它,我把它放在桌子靠墙的最里面象呵护生命中最高贵的器皿。我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水一饮而尽,因为喜欢这杯水微凉的快意。
昨天立秋,不知不觉秋天已经到了。秋天适合去白桦林走走,但现在还不是去的时候,那些叶子会在某一天变黄,每到哪个特别的日子,一夜之间晃若隔世。我喜欢秋天,因为我在秋天遇见了你。
隔壁是新搬来的一对年轻情侣,男的我认识,我大学同学,在一起踢过球,但没说过一句话,当然,许多人一辈子也说不上一句话。他们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热热闹闹的搬来了,喧嚣而嘈杂。我喜欢安静,但没办法,我没钱把整套房子都租下。男的去找房东接网线。女的走过来靠在我的门口说,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我说,是。
我还是看我的电视,她愣了几秒钟,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讨厌这个女人,不是长相上的问题,我把房间门关上,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很想念我的小鱼,去年养的,因为放假回家寄存在别人那,但回来的时候却感觉不是自己的了,于是就送给那个帮我养鱼的小孩。从小只要我就喜欢送东西给别人,从玻璃弹子到乒乓球牌到吉他套子。我并不乐善好施,但我希望别人得到想要的东西时会很快乐。
昨天回来的路上买了一盆小花,叫长寿花,放在窗台上,拍了些照片。花很瘦弱,下面的花盆是好看的,红白的条纹交替把小花盆围成一个圆,你会喜欢吗?
我希望你会喜欢,你说过你想要一盆小花的。我买到了,它虽然很瘦弱,但它很坚强,不需要多浇水,也不需要花太多的时间去照顾它。你说,你明天过来拿。
白桦林终于到了最美的季节,在安静的南湖边,一个幽静的林子默默静立着。每年我都要去那走走。去看一场美丽的毁灭,林子里散步的情侣不少,脸上都有些不可名状的幸福。我拿着我的琴弹给自己听,穿过林间的风像你轻柔的爱抚,去年,我们也是在这个林子里,你坐在地上。
象一个孤独的虫子躲在草丛里。
象一个没出生的婴儿泡在羊水里。
象花开在花园里。
从容而自在。
隔壁的女人来敲门,问我借外面门的钥匙。她说,等会我去配,晚上还你,谢谢啊,我说好。
我就这么安静的呆在我的小屋里,想吃什么可以叫外买。我可以看看电视,或者什么也不干对着窗外的红砖墙发一发呆。我惬意的很,我平淡又平静。我多象一个老乌龟整天躲在龟壳里,我开始修生养性了。我的想象飞出屋子天马行空,我可以是蜘蛛侠,我可以是无产阶级革命战士,我可以是海子。我象鱼回到了水里,象鸟飞到了天上。
隔壁的情侣就住下来了,男的不常在,女的爱好音乐,时常往来一些文艺青年,脑袋疼的厉害,疼痛让时间变的好慢,我忽然想,要是我就这么死了会怎么样?死在我的小房子里。没又人来看我,包括你。我就这么无声无的息死了。死的静静的,许多天以后隔壁的邻居发现了我,因为尸体腐烂的味道开始从房间里传了出来。然后警察来了。法医在停尸间用冰冷的刀子切开我的身体,最后得出结论,这个人是痛死的。我给你打话,你说,你很乖。
没等到钥匙,我自己去拿,开门的是一个陌生男人开的门,而隔壁的女主人正庸倦的躺在沙发上睡觉。身体舒展着,门开的时侯看了我一眼,我想,这是个奇怪的我看不透的女人。我也看不透你,不知道是我用我复杂的心去揣度你单纯的思想,还是简单的我并不能洞悉你简单的复杂。当我们还不在一个城市的时候,我每周给你写七封信。那些信加起来比我的思想还要厚,那时候爱情就是全部,饱含水份和粮食。那时侯你才十六岁,正是花开的年纪。
你说,你想放弃了!这不是你想要的生活,你说,你把生命中最美的时光都给了我,我无言以对。我坐在你的对面,你依旧清澈迷人,
你把身体蜷缩在沙发上,两只脚弯在身体的后面,眼睛看着自己的指间。什么时候,你把我喜欢的直发烫的一圈圈的卷下来。对面的你化了淡淡的妆,穿着低腰的牛仔裤子和一双闪亮的鞋,睫毛精心修剪了,我看着你的眼睛,希望能找到一点点熟悉。
给我倒杯水吧,我渴了。
你去拿了一个客人用的杯子,记得以前我总是用你杯子的。
外面下雨了。我说,我走了。
悲伤只是自己的,没有像朋友倾诉,因为不想在疼一次,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唱着歌,打倒一切,很好。
你2002年送的新年贺卡还挂在我床前;你送我的胶水干了,胶水盒子放在抽屉里,我抽屉里有你的发卡,你的小牛角梳,你的相片,有你的悲伤和快乐。衣柜里挂还有你的黑色羊毛风衣,还剩下你的半只袜子。床上还有你喜欢的CD和你挑的领带,你锈的抱枕和小羊。MP3里有你对我说的话,有我为你唱的歌……
我点了一支烟,你的样子随着烟飘啊飘啊,飘远了,直到看不见。
还记得最初相遇的情景么,你呆呆的站在阳台上,阳台上种着葫芦和不会成熟的木瓜,雾不知从什么地方飘来,沾湿你的衣角,你的头发有一缕总是翘着。你对我说,你开始记日记了,日记上有我,每篇都有。
但你还是离开了,换掉电话和QQ,我说,我等你两年,直到我25岁生日那天。你说不必了,不希望彼此的人生再有交集。
三年,你离开后的三年,时间的陀螺不停旋转。
我不在抽烟,也褪去了青涩和浮躁,我知道,你又回到了这个城市。但我回不去了。
当你说不喜欢我变胖的时候,我变瘦了。
当你说不喜欢我抽烟的时候,我戒了。
当你要我离开的时候,我离开了。
当你要我回来的时候,原谅我不能原谅你。
一切终究是平静了
如同那个简单不复杂的诺言
如同这个季节的灰色
如同从未来过
如同隐晦的红色砖墙缝隙中小虫窃窃私语
但我累了
时间从未停歇
但已一片荒芜
去见许久未见的朋友,见到W和J的时候,他们一脸的迷惑,开口的第一句:你怎么这么沧桑。我淡淡的笑了:本命年。于是大家也随着笑了,仿佛从炎夏回到草长莺飞的三月,仿佛我们还未长大,又回到十七岁的年纪。许久未见的朋友,但还是有默契的。
于是斟满酒杯,十七岁的时候,我们不也是这样的情景,那时的我们认为把握了世界。今天我们又在同样的地方,但是只能追忆过去,却不愿谈论明天。终于开始下雨了,空气微凉,街灯昏黄依旧。明天,不是还要继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