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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7/21 22:58:29
如果有天,重遇曾经拥有的他,你会假装漠然的走开?还是若无其事的寒暄?
无数次妄想再见的情景,我以为我会祝他顺风顺水,可惜当我再次伫立在熟悉的北京路步行街,再遇曾深爱的他,却是茫然的两眼迷蒙,继而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顺风•顺水
“鬼神”之说,信则有,不信则无。和大多信奉鬼神的人一样,我相信人死后必然会到达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极乐”。
对于鬼神,不信奉的无神论者会说这只是苦难的人们渴望强者打救的衍生物。造就“鬼神”的出现,无非就是现实生活过于残酷,人们不得不向现实低头的同时,幻想有超乎常人的鬼神出来伸张正义,从而得到精神上的解脱。
当然,像我们从事风水这行的,必定会对“鬼神”之说深信不疑。习惯了逢初一、十五拜佛烧香,我们还习惯了不论事情大小,都会向观音求签,决定事情的最终做法。除了向观音求签,有些客人还逢初一、十五定期做祝福,以求凡事顺风顺水。
我和何韶熹、汤媛、李善为自小就在芳村长大,对广州自然有种难以割舍的情愫。广州源远流长的西关文化,更是老一辈津津乐道的话题。广州人习惯喝早茶,自然就有很多特色美点让人目不暇给。诸如虾饺、凤爪、烧卖、叉烧包,更是美点中的经典。
受家人的深远影响,我们也渐渐习惯了茶楼的喧闹。每到下班,我们四人总聚在一块喝茶。点了虾饺、烧卖、牛肉丸,我分别把它们递到李善为、汤媛、何韶熹的跟前。
我想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他们的饮食习惯了。先说李善为爱虾如命,因此虾饺可以说是他的至爱。而好姐妹汤媛则自小就钟情于烧卖。至于何韶熹,天生一副牛脾气当然最爱吃牛肉丸了。提起何韶熹,我也不知为何总对他有种难以言喻的情愫。从小到大,无论我遭遇什么,他总会帮我解决。虽然李善为是我的男友,但他给我的感觉终究与何韶熹不一样。因为当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在我面前的永远不是李善为,而是何韶熹。
“肥妹,在发什么呆?” 拿着筷子在我面前晃了晃,何韶熹突然向我大吼。
定了定神,我暗暗震惊“肥妹”这两个字对我思维严重干扰的威慑力。这个大大咧咧的何韶熹,竟然这样称呼了我十多年。虽然我小时候是有点肥嘟嘟的可爱,但也不至于像肥猪般难看吧!往他胸口捶了一拳,我严重表示抗议。
“Lu Lu,丸子支持你!” 夹了只牛肉丸往何韶熹嘴里塞,汤媛笑了笑对我说。
“丸子,枉你是我女人!居然联合外敌对付我?”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何韶熹自然的搭着汤媛。紧紧搂着何韶熹,汤媛深情的两眸就如天上的星。
“谁叫你欺负我的好姐妹Lu Lu?”一脸的甜蜜,汤媛为我抱不平。
两眼直勾着何韶熹搭在汤媛肩上的手,我缓缓的低下头,直觉心底有种叫酸溜溜的东西暗暗的涌了出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奇怪的感觉。大概何韶熹老帮助我,我才从中酝酿出醋意来。这种说不出口的醋意,只是等同于感激。所以,这一切与男女感情无关。但愿真的与男女感情无关。
“Lu Lu,允之姐又投诉你了!” 电话那头,姐姐厉声咆哮。姐姐是我们的上司,也是著名的风水师,最擅长运用姓名五行数理为个人、企业改名,调运。
“对、对不起!姐姐!”脑袋“嗡”的一声,我战战兢兢的应着。
“你快给我回来!”电话那头,又是一阵咆哮。
“哦、哦!”一迭连声,我一骨碌从金鱼街飞奔回公司。
“嘘!”我一进门,就被何韶熹逮个正着。“嘘”的一声,他示意我安静。凑近我的脸,他压低声音说:“肥妹!你又闯祸了!明知允之姐这人麻烦,你就放聪明一点嘛!这样吧!一会姐姐问起,你就说是你一时疏忽,才让允之姐有机可乘,把看风水的余款一拖再拖。其余的你什么也不用说!让我来帮你扛!”
“Lu Lu呢?回来没有?” 办公室里传来一阵尖锐的咆哮声。
急忙撞了进去,我披头散发的低着头。跟着我走进办公室,何韶熹神情自若的站到我身边。抬起头挑了挑眉,姐姐锐利的双眼就如两把匕首般直插我的身体。
“Lu Lu,你犯错已经不止一次了!”拍了拍办公桌,姐姐气得几乎半死。
“对、对不起!是、是我疏忽,我、我把看风水的余款一拖再拖,不、不是,是允之姐把看风水的余款一拖再拖,才让我有机可乘,我、我……”
两眼瞪得犹如铜钱般大,何韶熹听了直摇头,惊讶得几乎连下巴也掉了下来。连忙为我打圆场,何韶熹好声好气的说:“姐姐,Lu Lu其实想说,允之姐有意把看风水的余款一拖再拖。我看倒不如这样,就说所谓‘破财挡灾’,余款越快结清,就越有利于运程提升!以允之姐如此笃信风水的个性,一定会照办不误!”
“嗯,好提议!”微笑地点着头,姐姐这才息了怒。
“你他妈的,何韶熹!有种就别找我!”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大,估计是何韶熹又爽约,丸子忍受不了,于是又打过来吵。“砰”的一声,何韶熹把手机挂断。气得脸也发紫、一声不吭,他无奈的叹着气。
对于丸子,我是羡慕的。因为她身材高挑、天资聪颖,并拥有一份收入不错的工作。当然,她很爱何韶熹。每到轮休,她总会过来陪何韶熹一起工作。只是何韶熹的确很忙,休息时间又不稳定。我想,她这样大吵大闹,只是想引起何韶熹注意罢了。
把缝好的公文包递给何韶熹,我拍了拍他肩膀说:“又和丸子吵架了?”
“别提了,没半点温柔的老虎娘!”
“女人是要哄的嘛!”拿着工作服递给他,我接口说:“这衣服,我帮你洗干净了!还有,外卖我也给你叫了,要对面宏发记的烧鹅腿饭,对不?”
“嘿嘿,知我者莫若Lu Lu!”嘴角露出几米阳光,何韶熹一脸的嬉笑。
拖着一身疲惫,我颓丧的回到家。今天又被骂了,幸好何韶熹在。要不,我早就被“炒鱿鱼”了。打开门,我看到一屋的狼藉。沙发上、茶几上摆着的不是空的啤酒罐,就是横七竖八的臭袜子,或是油腻腻的薯片袋。
气冲冲走到李善为的身边,我大力推了推正在玩游戏的他。看也不看我一眼,他继续埋头玩游戏。“啪”的一声,我干脆把网线扯掉。干瞪着眼不说话,李善为最后索性窝进房间蒙头大睡。大概他累了,连和我吵架的力气也没有了。
“Lu Lu,我和何韶熹现在五月花,你和李善为来不来?”接通手机,我忍着不哭。电话那头,丸子高兴的笑着。
“哦、哦,我们不来了!”
“怎么了?Lu Lu!李善为呢?”
“我、我们又吵了!”
“是我!肥妹!熹啊!”接过电话,何韶熹心急的说着话。
“熹啊!我、我没事!”说罢,我随即把手机挂断。因为,我不想他们听到我哭。
“喂,肥妹!”我一回到公司,何韶熹就笑着叫住我。
走近他的身旁,我无精打采的望着他。
“来、来,提起精神来嘛!”他边说边蹲下身,然后接口说:“趁现在没人,哥哥背背你!”
爬上他的背,我发自内心的笑了。还记得小时候,每当我不开心,他也是这样的背我。
带着一脸的喜悦回到家,我猝不及防的被李善为从后拥着。
“老婆,是我不对!”嗅着我的脖子,他小声的道着歉。
静静的呼吸着,我这才想起丸子那张甜蜜的脸。我应该知道,就算他们三天一小吵,十天一大吵,也切不断彼此的思念。
况且我还有李善为。虽然他收入不高,不像何韶熹那样本事。但既然和他在一起了,就应该好好的和他过。至于何韶熹,他是属于汤媛的。
“走、你走!”推开虚掩的门,我听到何韶熹断断续续的吼叫声。
使劲把他扶到床上,我帮他脱掉波鞋。然后拿来毛巾,轻轻敷着他额头。走出房间,环视一下客厅,我把一个个空的啤酒罐拾起并扔进垃圾桶,然后把放置在茶几上的杂物也一一收拾干净。走进厨房泡了杯热茶,我踮手踮脚的坐到他身边。
“你、你蛮不讲理!”迷迷糊糊的,他又开始咆哮了。
不用说,他又和丸子吵了。每次吵完架,他总会喝得烂醉。凝视他俊俏的脸、笔挺的鼻子,涨红的两颊,我竟然慢慢靠近他的唇。拍了拍脸颊,我怎么变得一塌糊涂了?
“肥妹!萝卜焖牛腩就这么少啊!”皱起眉头向我嚷了嚷,何韶熹狼吞虎咽的吃着。
“我的何主管吖!你已经吃了一大碟了!还说少!”
“谁叫你弄得那么好吃!”边扒饭边笑着说,何韶熹的笑就像午后的阳光。
看到他笑,我的心仿佛也跟着落叶一起飞舞。推了推我,他笑我愣怔的样子。微微低着头,他哀叹近来与丸子的相处。
“不要紧的,何韶熹!”冲他笑了笑,我掏出一张五元钱折成心形递给他。
从我手中接过心形银纸,他很快就明白了我的用意。小心翼翼的捧着心形银纸,丸子迫不及待的向我炫耀。这个何韶熹,果真用我教他的绝招来哄丸子。
惘然若失的把眼光停到别处,我暗暗意识到“妒忌”这两个字。捏了捏大腿,我是时候清醒了。黄显露,你到底在妒忌什么?不是你帮他们和好的么?要记住,何韶熹与汤媛才是命中注定的一对。而你,已经有李善为了。
笑眯眯的凑近我,何韶熹一进公司就向我大嚷:“肥妹!你那招真好使!”
“那就好!”递给他亲手煲的汤,我故作平静的笑。
“怎么了?肥妹!又和李善为吵架了?”
“哪有?”我忽然的大叫。
“真的没有?”靠近我的脸,何韶熹认真的审视着我。
猛地一抬头,我的唇差点与他的嘴对个正着。微微后退,何韶熹困窘的僵笑。就在那么一刹那,我直觉他也有一点点喜欢我。可这种喜欢,是男女之情?还是别的?
“熹啊!我、我真的没贪那八百块!是、是那林小姐没有付清!我、我……你一定要相信我,要、要相信我!” 哭着对何韶熹说,我真的六神无主了。
“别、别哭!”把我拥入怀里,他冷静的说:“你先告诉我,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那天,林小姐一坐下,就把万二元掏了出来!我记得有一叠钱是用白纸条捆好的,另外一叠是散的。然后我把钱都拿起来,走进财务室去验钞。期间,一个不留神,钱散了一地。慌忙把钱逐一捡起,我随后进了财务室。没想到,万二元就这样变成了一万一千二!这、这都怪我大意啊!”
“别傻了,分明是林芮花吝惜那八百块,看准时机把责任推到你身上!”点了口烟,何韶熹气愤的说。
“惨了,你猜姐姐会不会额外扣我工资?当然,扣八百块是应该的。怕就怕她不止扣我八百块啊!”摇了摇他,我担心的问。
“放心!”深吮一口烟,他拍了拍我肩膀说:“我帮你求求情!”
“那件事,我帮你摆平了!”走近我身旁,何韶熹小声对我说。
“还好,姐姐没额外扣我工资!”缓缓松了口气,我如释重负的微笑:“熹啊!不如我们今晚去唱K!对了,丸子下班没有?李善为也应该下班了!”
“不知道!”淡淡的说着,何韶熹点了口烟。
“早说了嘛!女人是要哄的!”拍了他脑袋一下,我贼贼的傻笑。
“问题不在这!”捏着烟,他皱了皱眉头说:“我心里有了另一个人!”
困惑的、诧异的睁大眼睛,我真搞不懂他在说什么。
“和她在一起,我感觉很舒服!”深深吸了一口烟,他神情凝重的对我说。
“那、那她是谁?”
“你──”拖长声音,他热烈的望着我。
“别、别玩了!”差点笑了出来,我连连摆了摆手。
“我不是玩的!”熄灭烟,他接口说:“我是说真的!”
别过脸去,我目瞪口呆的坐着。
走在惠福东路,我的心很乱。不是一直巴望他爱我吗?如果他爱我,那丸子呢?李善为呢?而更糟糕的是,我真的爱他!这该怎么办?
“对、对不起!Lu Lu!”电话那头,何韶熹焦急的说:“我不该和你说那些话,你现在哪?李善为到处找你!”
“我没、没事!”我支支吾吾的答他。也不知怎的,他叫我“Lu Lu”的感觉怪怪的。如果没记错,他应该是第一次这样的叫我。
“快回家吧!李善为在等你!”
“哦、哦!”连连应声,我匆匆把手机挂掉。
天渐渐黑了,我鬼使神差的来到何韶熹家。站在他家楼下,我看到他家的灯亮了。按下接听键,我只听见电话那头急促的问:“你现在哪?”
“我在你家楼下!”
“好,你等我!我下来!”
飞奔到我身边,何韶熹紧紧捉住我的胳膊说:“我、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说罢,他俯下身、低着头,把嘴火辣辣的贴近我的唇。来不及挣开他的手,我早已火热承接他的吻。把小舌探进他的嘴里,我深深吮吸着、缠绕着他的舌。
“你、你们在干什么?”一把耳熟能详的声音在我们之间炸开。
“丸、丸子,我们……”惊恐的、羞愧的望着她,我不由得一时语塞。
“啪”的一声,丸子狠狠的在我脸上记了一个耳光。摸着火烫的脸颊,我不禁泪流满脸。调过头去,丸子哭着跑开。怔怔的站着,何韶熹的脸旋即变得惨白。
“何韶熹,你现在打算怎样处理?”隔着铁闸,我隐约听见丸子的吵闹声。
“我们分、分开吧!”
“什么?”震惊的望着他,丸子厉声吆喝:“你再说一遍!”
“分开对彼此都好!”
“你、你真的爱她!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丸子近乎哀求的说:“我们一起八年了,难道你真的说忘就能忘吗?”
“对、对不起!”
“黄显露哪样能比得上我?”
缄默不语,何韶熹不停的抽烟。哭着夺门而去,丸子连瞧也没瞧我一眼就匆猝离开。默然的对望,我们都应该知道,这样不顾一切的相爱,会换来怎样的代价与伤害?
和何韶熹在一起,我真的感觉很快乐。当我向他撒娇的时候,他总是把我当成小孩。点点我的鼻尖,他笑着蹲下身背我。赖在他背上,我只觉很幸福,也很温暖。
让我下来,他把我抱到床上,然后疯狂的吻我。任他亲吻我的耳垂、脖子,再到大腿,我就这样情不自禁的把自己完全给了他。
“我打过很多次电话给你了!”倒吸一口冷气,李善为很受伤的看着我。
“对、对不起!我真的无法面对你!”
“你们在一起,难道就没有想过我和丸子吗?”大声质问,叹了口气,李善为接着说:“为了何韶熹,丸子竟、竟然割脉自杀!”
眼睛睁得有如核桃般大,我的记忆不由得定格在几天前的一个晚上。那晚,丸子突然跑来找我。木然的看着我,她哀怜的说:“就当我求你!你把何韶熹还给我吧!”“我知道,你很爱他!”摇了摇头,我态度坚决的说着:“但我也很爱他!所以对不起,我做不到!丸子,我想我帮不了你!”
慢慢回过神来,我不禁哭了。要不是我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我想她也不会想到自杀。是我害了她!可我又能怎样呢?爱情从来就是自私的。
“Lu Lu,我知道我没本事!”死死的抱着我,李善为沙哑的说:“可我们说好的,不管日子有多苦!只要我们在一起,就算吃咸鱼、白菜也没所谓!如果你真的忘不了他,我们大可离开广州……”
挣脱他的双手,我捂住他的口。我知道,李善为很爱我!但我不能连累他。因为我已经有了何韶熹的孩子。本打算把这好消息告诉何韶熹,无奈亲耳听到丸子自寻短见的消息。我想,丸子比我更加需要何韶熹。
一路坐火车回广州,我真的有点百感交集。转眼间,离开广州已经五年了。望着窗外迅速往后退的风景,我不由得想起上下九的繁华与状元坊的热闹。
“妈妈!哥哥欺负我!”扯了扯我衣角,女儿顺水哭着说。
“哪有?”撇了撇小嘴,儿子顺风迅即驳嘴:“顺水弄坏了我的四驱车!”
把他俩拥入怀里,我嘴角不由得荡漾起幸福的笑。顺风和顺水是我和何韶熹所生的龙凤胎。顺风生得精灵活泼,这点最像何韶熹。而顺水,肥嘟嘟的可爱。和我小时候像极了。当然,何韶熹由始至终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听说,李善为已为人父了。至于何韶熹,也和丸子结了婚。每当顺风追问爸爸的下落,我总是欺骗他说,只要他乖,爸爸就一定回来。我也知道,我不该剥削他们见爸爸的权利。但属于他们平静的生活,我想我是不该扰乱的。
再次伫立在熟悉的北京路步行街,我与何韶熹在茫茫的人海中相遇。拉着一对子女慢步走上前,我以为我会祝他顺风顺水!没想到却是茫然的两眼迷蒙,继而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抱起顺风,亲了亲他脸蛋,何韶熹笑着说:“这是你的儿子吧!”
“你真像我爸爸!”揉了揉睡眼,顺风天真无邪的笑。
向他点了点头,我示意顺风下来。黯然的转身,我强忍着泪,拖着顺风、顺水往前走。缓慢的走着,我在心里默默祝他顺风顺水!
二零一零年七月十八日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