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上床休息,对我来说是司空见惯的事,有些习惯,有些无奈。
昨晚半夜,辗转难眠,焦躁难安,天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
我的床是靠着窗的,又在一楼。没有窗帘,当房间里所有的灯都关上了,窗外的路灯和对面住户的灯光透进来,房间里竟也是明亮,我定定地睁着眼睛,看着窗外模糊的黑影,透过黑影看着自己。
尽管是下雨天,卧室里仍然有很多蚊子,蚊香不管用,总有几只在耳旁轰鸣。可我,没有心思理会,因为时间久了,已经习惯了。
很多朋友问我,文没有深度,你是不是没有悲伤,是不是不能发现丑恶?还是刻意在逃避?我笑笑,难道一定要把一些东西血淋淋地撕开,然后慢慢添?难道,深度就一定要写出来或者道出来么?我看到微笑,看见幸福,看见美好,这就足够,本来,活着就是很幸福的事了。究其原因,朋友啊,你终究是不懂我。
夜半听雨,淡淡地哀伤。
淡淡的蚊香味儿在弥漫着,房门紧闭,另一个房间里,外婆重重的鼾声传来,她终于睡着了。这个沧桑的老人啊,五个儿女,一个老公,却没有让她容身的地方,年近七十,几个城市来回奔波,背井离乡。到头来,却只能和我来住。每天看着她紧锁而茫然的双目,落寞的眼神,我的心在泛着酸。我在房间里忙活的时候,她总是按捺不住悄悄进来,躺在我的床上,看着我看书,做事,有时候居然睡过去,实在按捺不住,就插几句话。我的心里不是滋味,她一进来我便知,心里酸涩难忍,不时跟她插两句话。我看得出来,她在小心翼翼,她不想打扰我,可是,却是再也忍不住。因为,她骨子里彻骨的孤独。“说句蠢话你别骂我,真想让你陪我住一年。”很多次,外婆看着我半天才蠕动着嘴巴开口,我每次都在哽咽。“他们都忙,都忙,就我一个人最多事,这里住不得,那里住不得。看来,还是早死的好。莫在世上害人哦。”她看着我的眼睛,又小心翼翼地说道。心一片凄凉,“外婆,您这是什么话,您不是最心疼我么,好歹也得看着我工作,看着我幸福,看着我结婚啊,等着我孩子出世。还有看着表妹高考,高考后,阿姨就能带您到处走了,一直陪您!”我几乎是哀求,自私地哀求着。生存是为了什么?对她来说,生是痛苦还是幸福?苦尽了一辈子,忍尽家暴,儿女腾达,到头来,还是孤零零一人,一生何求?可是,不管求的什么,我都想让这个苦难的老人好好活着,好好享受着该有的天伦之乐,至少离去的时候,嘴角是扬起的,眼睛是满足的。
饭后,尽量抽时间陪她散步,带她去古城散心,去广场看人跳舞,去超市买东西,或是在校园里逛逛,边走边讲解,跟着她徐徐地脚步。每次都是口干舌燥,因为说话必须大声。看着她眼中无尽的求知和满足,我的心是异常的欢喜。过马路时,挽着她,我的心溢满了幸福,外婆,您值得去拥有这世界上所有的鲜花和掌声,值得拥有最好的幸福。
窗外的雨,不大不小。声音却是清晰。
那睡过去的人儿,梦中可曾出现过心疼着的孙女?可曾还在担心孙女的就业启动金?还是在梦中骂那些所谓的教授?又或者还是感慨自己的无能为力?
上次来城里,有点濛濛细雨,母亲说,五年十年不要回去了,他们还年轻,一些人,就当是疯子。看着母亲转身过去而蹒跚的背影,我眼泪掉了下来,老了啊,姐姐嫁人,家里也只剩下他们两人了。“打死我也不跟你们住,你终究是生活在城里,规矩多,讲究多。”母亲几次对我说。心却为难。我的至亲啊!
雨打着窗前的树叶,屋檐水流成柱。我听着淅沥的雨,心逐渐平静下来。一阵凉风吹尽,脑袋清醒了很多。
凭栏听雨,凭海听风,再来一杯清茶,或一杯浊酒,该是多么惬意的事。可惜,这是大半夜,动则影响了浅眠的老人。
腰间隐隐地痛着,抽过筋的腿在阵痛着,胃有点翻滚。这身体啊,是在抗议着我呢。慢慢治,真不知如果不管不问,还能熬个几年,还能奋斗几许。
雨中,后山依稀传来蝉声,这都大半夜了,这蝉难不成也在抽风?
敬重和感恩的人,让我为难了;温暖而细心的他,永远离开了;曾经努力而付出的人,来纠缠了;小心而心细的,让我感动了……撇开一切,努力过了,我不想后悔,更不想令任何人为难,不会要求任何人,不会逼迫每一个。我们能做好的,往往只有自己。
其实心很小,一花一草就能满足,一滴雨,一阵风就能微笑。
写着写着,竟不知自己在写什么,乱七八糟,没有了主题,没有了轻重。只有了耳边凉凉而淅沥的雨。
此时此刻,我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