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翠兰,女;58岁,60年代末从安徽移民到****,现为乌鲁木齐西山陶瓷厂一名临时工,其儿子孟宪军是****军区某边防团卡拉苏边防连的军医。30多年来,邵翠兰在双目近乎失明的情况下,照顾多年患病卧床的丈夫,用柔弱的双肩支持国防建设,鼓励儿子安心戍边,她的事迹闪耀着伟大的母性光芒,感人至深,催人泪下。
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2006年2月,接到父亲患恶性食道癌的消息,我昼夜兼程,从千里之外的边防住家赶。到家时,病人膏肓的父亲已奄奄一息。 “孩子他爸,军军回来了,孩子他爸,你的儿子从边防回来了……”你的嘴贴着父亲的耳畔,一遍又一遍地呼唤,可父亲再也没有反应,他的眼睛永远地闭上了。
看着你蠕动的嘴唇,我大脑一片空白,喉头发紧,内心悲哀到了极点。
我所在的卡拉苏(塔吉克语“苦水”的意思)边防连,驻守在素有“冰山之父”之称的慕士塔格峰下,这里有闻名全军的5042哨所,被称为“生命禁区”。连队巡逻线往返300公里,途中要翻越8座大坂,趟过18道冰河,随时会遭遇泥石流、暴风雪、冰雹、雪崩和猛兽的袭击。
可这些困难,怎能跟母亲你比呢?
你和父亲都是从安徽老家移民到****,好不容易才在陶瓷厂找了一份临时工。体重只有52公斤的你,背起装满石料的编织袋,在工地上一趟趟地奔波。走在高高的石头垛上,你有些头晕,脚步有些软。可想到这个风雨飘摇的家,想到了未来,你打起精神,挺直了被生活压成弓形的腰身。
窑里温度高达50多度,热浪袭人。耐火砖在你手上,仿佛一块炽红的烙铁,每接触一块,就被烫一次。为提高效率,平常3.5公斤的砖,你一次要搬4块,还有6公斤、12公斤的砖,你搬不动就咬着牙,使尽全身的力气往车厢上抱,再不行就跟父亲一起抬。一天下来,你浑身像散了架,手指僵硬得不能弯曲,次日天不亮,你又带上点自己淹制的一团咸菜、两片饼子,拖着疲惫的身子上工了。就这样重体力、苦劳力的活,每吨砖只能拿到1.5元的报酬。
母亲自强不息的艰辛历程,永远是孟宪军辛酸的往事。
1979年初,你的胃剧烈疼痛,医生诊断说是胃血管破裂,造成胃里大出血。你正怀着我,医生伤感地给父亲说:“母亲估计是保不住了,把孩子留下吧。”父亲红着眼圈,久久看着你苍白的面容,手颤抖着在手术单上签了字。医生给你做了个手术,把胃切除了五分之四!
可能是苍天有眼,我们都幸存了下来。你的体重却剧减到35公斤。直到现在,你的体重一直在40公斤左右徘徊。
戍边的日子,每当遇到困难,我都想到了贫寒的家,想到了辛苦操劳的你,心中充满了无穷的力量,是你给了我战胜困难的勇气和信心。
大爱无言情深深
上小学时,我一天没写完作业就和伙伴一起去游泳,回来后,被你按在凳子上用树枝一顿狠抽。抽完后,你摸着我红肿的屁股,心疼地揉,揉着揉着,泪珠子“吧嗒吧嗒”一个劲往下掉:“不是妈心肠硬,咱这家庭条件,咋能跟别人一样玩。”
那件事,是我印象中你第一次见你掉眼泪。妈妈,搬石头时,你的手指被砖头砸断,你没哭,生我时;你昏迷了三天三夜,你没哭,大年三十晚上,在亲戚家躲债,你没哭,在废煤渣中拣炭块遭人白眼,你没哭……这次,你哭了,大颗大颗滚落的泪水如你破碎的心。
人说贫贱夫妻百日哀,可你却用爱温暖了父亲病弱的身躯。父亲患恶性食道癌后,虽然你也几乎双目失明,一片漆黑中,你摸索着给父亲端屎端尿,擦洗身子,驱虫抹汗。
看着你日渐憔悴的面容,父亲也是暗自垂泪。一次,为了不打扰你晚上睡眠,他悄悄把毛巾咬进嘴里。那晚,你做了个香甜的梦。第二天一大早,你却在开水房听到护士抱怨“今天我给6床换床单,发现他床单被蹬烂一大块。”
“老孟,你怎么能那样……”那是父亲生病后,你第一次“骂”他,也是最后一次“骂”他。
后来,父亲的病情逐渐恶化,出现语言障碍。他大小便失禁,无法坐立,你忍着钻心的腰疼病,一勺勺地喂父亲药。
“反正已经苦了大半辈子,再苦些日子又何妨。”妈妈,你以中国女性的自强不息和刚毅,默默地承受着身体和心灵的双重病痛。每次,我从山上打回电话询问家里的情况,你都用平静的口吻,告诉我少往家打电话,要安心边防,你和父亲一切都好。
心的呼唤爱的奉献
2004年5月,厂里有了装卸耐火砖的紧急任务。装到第12车时,你突然感到整个世界一片血红,一头栽倒在地,被大家七手八脚送到医院。”
“你已经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右眼视力接近失明。”医生说。而早在1987年,你的左眼已经失明了。
住院期间。你为了节约伙食费,病情稍有好转,你就坚持回家自己做饭。你的世界几乎一片漆黑,凭感觉做饭;手上、脸上常被滚烫的油星烫得伤痕累累。一次,你又累又饿,还忙着张罗午饭。恍惚中,你就听到咝咝啦啦声音,接着就闻到一股浓烈的焦糊味。原来,你不小心把煤加多了,火苗比平时多蹿起十几厘米高,而你的眼睛看不见,仍然按习惯将手靠近火,根据火的大小去放油。钻心的疼痛袭来,你疼得晕了过去。
后来,你手上的伤痕渐渐好了,只是右手没有了指纹。
记不清有多少次了,有人劝你把我从边防叫回来照顾照顾你和父亲。你坚决不同意,你虽然讲不出什么大道理,但心里明镜似的:“国无防不安,民无兵不富,军军在外当兵,就得随时听从国家的召唤,维护国家的统一和安全,这是所有军人的天职。”
经常徜徉在你牺牲奉献的河流里,我怎能不坚定为边防奉献青春的念头呢?
驻地地理位置偏僻,牧民们求医治病很不方便,我便承担起义务为牧民们看病的职责,常常抽空去每一个牧区和毡房巡诊,传播健康知识,先后为卡玛力等多名高原性心脏病、关节炎、风湿性腰腿病的牧民解除了痛苦,用爱心赢得了牧民们的尊敬和爱戴,密切了军民鱼水情,我从解除战士和驻地牧民的病痛中找到了实现人生价值的平台,体味到人生的意义。
奉献的人生最快乐,奉献的人生最精彩:我在边防悟出了人生的真谛。
妈妈,在你的精神鼓励下,我2000年底被评为“优秀士兵”;2002年,我所在的班级荣立集体三等功12003年5月,我被军校评为“优秀共青团员”;2004年6月,我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哦,妈妈,再过两天我就要回雪山上了,我会在雪山之巅想念你,祝福你,用雪的纯净,云的轻柔,水的深情,还有我发自肺腑的呼唤:
妈妈,我最疼爱的人,人间的苦涩有三分,你却尝了十分,这辈子做你的儿子我还没做够,央求你下辈子还做我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