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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2/25 11:11:46

“广西新闻网河池讯 (记者卢冬琳 见习记者徐冰 通讯员叶大勇 张雪艳)2010年2月8日下午2时许,在国道050线3010公里河池市金城江区保平乡上九屯境内,一辆挂冀B车牌的过境大客车与一辆挂桂M车牌的越野车发生碰撞,大客车翻下公路边数十米深的悬崖。事故造成7人死亡,50人入院治疗……”

    每年的春运,都是交通事故频发高峰期,上述这条新闻,仅仅是今年春运里无数起交通事故中的一起,甚至是不起眼的一起——请问你知道这则事故了吗?而满载春运交通事故而归的今年,又仅仅是我泱泱大国数十年春运交通事故里不起眼的一年——请问你还记得2005年春运的交通事故吗?

    春运几乎是每个人都要亲身参与的一项拼体力、拼财力、拼地位、拼门路、拼生死的运动,包括留守农村的农民也概莫除外,别以为春运只是外出打工者的事,一到春运,甚至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车费涨价就成了整日跑在乡间公路的司机们好不容易揪紧的使他们欣喜若狂的借口了,这是一个让村民们沮丧不已的借口,因为乡间的春运不仅比外面的春运提前一个多月开始,也延后一个多月结束。

    别以为春运只是我辈打工仔的事,老总们也概莫除外,我辈之人风雪之夜排队买票,买黄牛票,买站票,大包小包挤长途客车、火车、飞机经济舱,有门路的人走后门直接从内部拿票,有钱人直接坐头等舱,或者开自己的私家车回家……谁也与春运脱不了关系,春运漫漫长途的众生相,我们能够窥见整个社会的结构与分化。

    所以,一谈到春运,我熟悉得不得了,二十年前,刚刚进入青春期的我就有幸参与了这项全民运动,那时候弱小的我还在县城读书,每到寒假回家,平时五块钱的车费就变成了十几块,没什么商量的,你爱上不上。“春运嘛”平日里被村民们杀价杀得鲜血淋漓的售票员,拿出了这个比钻石还硬的理由,一举扭转了低声下气苦苦哀求乘客上车的形象,变得高高在上牛气冲天起来;进入弱冠之年,远在外地念大学,依然弱小的我加入了恐怖的挤火车大潮,每挤一次车都像经历了一次炼狱;步入而立之年,在外工作,唯一的进步仅仅是当年的火车由绿皮变成蓝皮,站票变成卧铺,车速从80变成120,仅此而已。关于春运,我曾经这么想过:什么时候中国真正没有春运了,中国就进入世界发达国家行列了。

      二十年了,亲身经历的春运历历在目,我对春运就像对自己的身体一样熟悉,也像对自己的身体一样恐惧。春运是交通事故频发期,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脚。春运经历得多了,肯定会有交通事故找上门来的,不过我也命硬,好几次事故最终都化险为夷了,十年前那次危险的长途客车经历至今还经常让我在梦中惊醒,我清晰地看到了死神对我们一车厢人的狞笑。春运交通事故里,尤以公路交通最为危险,火车飞机轮船次之,这也是我从此以后对长途客车敬而远之的原因(对飞机我更是有一种天生的恐惧)。当然,火车也不是万无一失的,今年的经历同样惊险,回家过年之路就像一次神奇的历险记。

    回乡之路没什么好说的(除了家常便饭的晚点),下了车就托人提前十天帮我买票,饶是如此,返程票也只能买到硬座,我有点不爽,打算上了车再补卧铺,好不容易在一片哭爹喊娘声中挤上车之后,我不爽的心情就变成庆幸的了——妈的,面对这连厕所都塞满人的车厢,能买到站票已算老天爷眷顾,我一有座位的简直就是老天爷的宠儿了,还奢求什么卧铺?再说了,即使有卧铺给我补,我也挤不过去补啊,插翼难飞是这种场景最好的描述。

    上车的场景一如鸡飞狗跳,落定之后是一地鸡毛,车厢温度骤然变高,气味开始在车厢里升起、凝聚。大家开始打电话、告别、打牌、聊天、喊人、抱怨、吃东西,小孩开始哭闹,还没开车,车厢就变成一个垃圾场了。

    列车终于挪动了,我松了一口气,暗暗计算路上的时间,18个小时哪(如果不晚点的话,不过这是不可能的),怎么熬过去?一想到我要坐在座位上打瞌睡度过一整夜,我头皮都发麻了。天色很快暗下来,车厢里的气氛进入高潮,更多的人开始打电话、打牌、聊天、抱怨、吃东西,小孩子的哭闹也更大声。车厢过道上满是瓜子壳、果皮、塑料袋、报纸、烟头、矿泉水瓶……垃圾越堆越多,越堆越高,站着的人只能站在垃圾堆上。车厢里的味道更浓郁了,方便面味、汗酸味、烟味、狐臭味、臭袜子味、臭脚味、屁味……各种味道分子凑在一起,像人一样吵闹、打架、混成一团,完全盖过了乘客的风头,正在此时,忽然从车厢两端传来一阵隆隆的声音,像千军万马从远方奔踏而来,我大吃一惊,回头一看,原来是厕所门被打开了——准确地说是厕所门关不上了,有人想上厕所,门打开之后就关不上了,门口一阵骚动,人们纷纷闪躲回避——里面早已堆积如山的大便倾泻而下,像火山流,把那个倒霉的想开门上厕所的家伙完全埋住,扛着“大便”、“小便”旗帜的味道分子像杀红了眼的东征十字军,高喊着“冲啊,杀啊!”,借着汹涌的屎流大势,向车厢中间汇合——这阵隆隆声就是它们发出来的。这两列屎尿味道分子同仇敌忾,车厢里原来那些乌合之众的味道分子哪是它们的对手,一下子就被冲散掉了,最后只得缴械投降,加入屎尿味道的队伍中,于是它们完全占据、统治了整节车厢,变得飞扬跋扈起来,嚣张地毫无顾忌地往乘客的鼻子钻,我们哪是它们的对手,没几分钟,全车厢的乘客一个个都变得目光呆滞,脸如死灰,头发枯乱,车厢的吵闹声也慢慢趋向沉寂,继味道分子投降之后,乘客也彻底投降了。

    列车走走停停,慢慢吞吞,夜色也越来越浓,乘客们一个个进入梦乡,味道分子们也闹够了,安静下来。我坐在靠过道的位置上,不能趴在桌子上睡觉,老打鞠躬,睡得十分难受,总是处于半梦半醒状态。突然列车一阵剧烈的颠簸,把我惊醒了,我睁开眼,往窗外一看,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没错,我又看到了死神!在十年前那次差点丢掉小命的长途客车上,我第一次看到死神这张脸,从此终生难忘,以至于每次我要远行,出门之前心里都默默祈祷一番,希望佛主保佑我一路平安。没料到这次又撞上死神了!是的,是死神!它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变,没有变胖,也没有变瘦,更没有变得和善一点,还是那么面目狰狞,甚至更恐怖一些,在窗外得意地飘着,看来它是盯上我们这列车了,看来它这次要吃定我们了,它想干什么?它是想让列车出轨,还是让列车相撞,还是让列车闯红灯?死神像猫玩弄老鼠一样玩弄这我们这趟列车,它故意停顿一下速度,眼看着列车把它甩开了,“嗖”地又飘上来,不时地碰一下列车,列车不停地剧烈颠簸,行李纷纷从行李架上掉落,人们从恶梦中惊醒,被吓得阵阵尖叫,更有胆小者哭起来了。死神更加来劲了,它竟然从窗外飘了进来,这下大部分乘客都看到它狰狞的面目了,全车厢吓得乱成一团,人们想四处躲避,却又无处躲避,眼看踩踏事件即将发生!我想,这下我们是完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从厕所那边传来一阵叫喊“放屎!放屎!”人们似乎看到了生的曙光,开始了自救行动,把另外几个塞满了大便的厕所的厕所门打开,“哗啦啦”一堆堆黑色的大便纷纷汹涌而出,在里面憋屈已久的屎尿味道分子就像越狱的逃犯,一阵恶臭笼罩过来,冲着死神杀过去,死神皱了一下眉头,退缩到窗外,车厢里众人松了一口气,都以为得救了,这阵恶臭好像感觉自己完成了使命似的,也慢慢分散融入车厢的每个角落里去了。没想到死神不甘心,很快卷土重来,它故伎重演,又摇晃起车厢,人们再度陷入惊慌之中,不过有坚定分子马上镇定下来,喊着“放屎!放屎!”其他乘客心有领会,跟着一起喊道“放屎!放屎!”散落车厢各处的屎分子有所触动,被搅动起来再次冲向死神,让人意外的是这次死神一点都不怕,连眉头也不皱一下,直接对着这支散乱的队伍轻吹一口气,这股恶臭大军就溃败了。乘客们对它们失望不已。死神占据上风,狞笑着又飘进了车厢。“呜呜,完蛋了,这次死定了!”人群中一个胖女人放声大哭起来。我想,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采取有效的自救行动打败死神,十年前我能幸运逃脱它的魔爪,我相信这次也一定能!急中生智的我大喊“臭脚!袜子!”并且带头第一个脱鞋,抬起双脚,其他乘客马上心神领会,纷纷效仿,有的还把袜子脱掉拿在手中摇晃,一时间满车厢晃动着黑色的脚丫子和黑色的袜子,巨大的恶臭像一朵蘑菇云腾空升起,碰到车厢顶部噼啪作响,在这股恶臭的冲击下,明亮的车灯也暗淡下来,乘客那已经被熏得麻木的胃也被刺激得受不了,翻江倒海般,不少人哇哇地吐出来,好多人连胆汁都吐完了,我明显感到呼吸困难,几乎快要窒息过去,我一只手压着胸口,一只手摇晃着我的臭袜子反抗死神,我想,我宁愿窒息而死也不能在死神搞出的交通事故里死去。我看到在臭脚臭袜子味道分子的英勇反抗下,死神的脸色都变了,很明显它遇到了强敌,遇到了强有力的反抗,我看到人们吐出的污秽溅起来,有些还溅到了死神的脸上,死神厌恶地退了几步,退回到窗外去,人们看到这一招有效,动作更大了,在胜利的感召下,味道分子们愈战愈勇,凝聚得更大更浓了,连车窗也挡不住它们奋勇前进的步伐,纷纷冒出去乘胜追击死神,在我们的叫喊声中死神落荒而逃,消失在夜色中,最终不见踪影。

    在感谢臭脚臭袜子味道分子为我们驱赶走死神立了大功的同时,乘客们也表达了对屎尿味道分子们的不满,开始战斗力极强,得了天下之后就军心涣散了,在死神面前不堪一击,和李自成的农民军没什么两样嘛,没出息。也许它们自己也感到了羞愧,在剩下的旅途中,屎尿味道淡了很多,满车厢挥之不去的是脚臭袜臭,大家慢慢习惯了,反而觉得这股味道亲切,这才是正宗的“中国味道”嘛。

      淡淡的月光下这趟浑身上下散发着恶臭味道的列车一路前进,沿途的树木枯黄,花草凋谢,铁轨生锈,列车一路安全达到终点站,(当然,又晚点了两个小时)之后死神再也没有来光顾过。下车出站,火车站的人对我们这趟车的乘客敬而远之,身上太臭了,十步以外都闻得到。回到住处,我把衣服洗了三遍,洗澡也洗了三次,衣服的臭味和身上的臭味还是洗不去,估计得要一个月之后,伴随身上的这股味道才会慢慢消除。  

    又“ 新华社2010年2月16日电 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近郊15日早高峰时间发生两列火车迎头相撞事故,共造成至少18人死亡,55人受伤……幸存者称,撞击产生的震动持续了15秒之久。这是比利时境内自从1954年以来发生的最严重火车相撞事故……”

    看了这条报道之后我的感受不是庆幸,也不是后怕,而是充满感恩——对那一双双臭脚、一双双臭袜子的感恩,对那些在寒冬时节在车厢里被挤得臭汗淋漓的车友们的感恩,我想,比利时要是再落后一点,比利时的乘客们要是再穷一点,没准这场车祸能避免呢,哎,死神瞅上这群衣服光鲜、风度翩翩、浑身散发着香水味道的乘客,不是没有它的道理的,如此想来,我们国家进不进入发达国家行列也不重要了,由它去吧。

                                2010年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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