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引子
"羽翱,复读班下个月就要开学了,去把原来高中用过的书清理一下!"妈妈边擦桌子边说道.
"恩,知道!"
打开柜子,一股浓烈的霉变气味扑鼻而来,里面横七竖八的堆满了书.
"他妈的,这么多书,本来可以卖好多钱的."
从柜子里猛的抽出一本厚重的英语书,却把我已经遗忘了的高中毕业合影也给抽了出来.
熟悉的欧式风格教学楼下整整齐齐的站着四排学生,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纯真的笑容,他们曾陪伴我走完了高中三年.......
(二)同桌的你
阿舟是我高三时的同桌,班头把我和他放在一块坐,是因为我们在学习上有颇为相似的地方,那就是英语这门课都是一塌糊涂,每次我俩的英语成绩总是在和六十分较着劲,那六十分就象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挡在我俩面前.
阿舟是一个很内敛的人,但整天却有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缠着他.主要还是因为他担任着班级要职,也可以说是我们班的二班头.于是,每天便会莫名其妙的有几瓶可乐放在他桌上,那瓶可乐的下面会有一张请假条或是一张留言条,有时在他抽屉里也会出现几包烟,当然烟的下面也少不了有一张请假条.
阿舟开始不敢收那些东西,认为这是受贿,是违反班纪的.我对他这种态度嗤之以鼻,轻蔑的说:"啧啧!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倡廉啦,你那顶头上司受的贿比你还厉害了."说着,我便会夺过他手中那一包还未开封的黄鹤楼,迅速拆开,还没等他阻拦,我就抽出一把烟插进了我的烟盒,阿舟看着心疼不已!
我和阿舟除了在英语分数上有相似之处外,在面对高考即将来临时的心态上也有一样的地方,在高考前三个月,我俩逃课愈加频繁,也许是逃避现实的压力,但往往逃完课回到空荡荡的教室时,心中总感到无比的落寞.两人会坐在座位上沉默良久,都呆望着自己桌上的东西,或是一枝笔或是一本书,但不管怎样,我想那时我俩的心情是一样的.末了,我俩当中必有一人说出一句:"下次不要再逃课了!"但在以后的日子我们仍然是一如既往的逃课,直到高考那天.
我们的逃课行为常常惹怒班头,他曾数次找我俩谈话,也曾试图问问我们到底怎么打算的,我和阿舟往往都是闭口不答,说实在话,我们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也许一切只能等高考完了再说.......
(三)坏孩子的天空
离高考只有12天了,也就是5月26日,那一天是我的18岁生日.前一夜收到好多同学的短信祝福,兴奋的一夜都没睡,第二天早上起得很早,来到教室,却见阿舟来的更早,坐在座位上,一脸的坏笑.
"哟!不愧18岁了啊,今天终于没有迟到了!"阿舟不无调侃的说道.
"靠,我向来都积极学习,不知道吗?咦!什么东西?"我从抽屉里抽出一包白花花的东西,仔细一看,全是未开的栀子花蕾.
"怎么样,喜欢吧?"阿舟一脸得意.
"靠,你他妈的土不土啊,送这东西给我?你把人家还没开的花蕾全摘了,不怕人家骂?"
"你懂什么啊,把这种花蕾放在水里泡上一天,它门就会慢慢开放的,如果全摘那种已开的花朵插在水里,过几天,所等待的只是它们的枯萎,懂吗?"
"说得还挺深奥的,我才没那闲功夫呢!"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对了,晚上怎么安排的?"
"当然精彩,等着瞧吧!"
今年的生日,我打算和要好的同学一起度过,因为这次的生日宴会有双重意义,这次的聚会也许是一次我们再也难得的人生回忆了!
一天都没听进老师在讲台上讲的东西,只盼着天快快的黑下来.......
"生日快乐!"大家都举杯为我庆祝.
"谢谢大家,我也祝愿大家前程似锦,考上理想大学!"
沉默......
是的,大家也许不太愿意听到我刚刚那句话,因为那句祝愿不属于我们这群"坏孩子"!
"其实我们都何上什么大学呢!"丽在沉默许久后说道.
"哎,干嘛提这破事呢?我过生日,咋都不高兴呢?要考大学就让那些重点中学的人才去考,我们不考大学照样他妈的混出个人样来,大家吃菜!"
气氛一下子活跃了,汽水和啤酒被一次次开启的声音,就象大家伙闷在心里的压力得到的一次次宣泄.是啊,高考就在眼前,能在离高考只有十二天时还这样逍遥自在的,也许只有我们这群被世界遗忘也遗忘了世界的人!
吃完饭,我提议大家去K歌,大家伙都很兴奋,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一群人走在夜幕笼罩的大街上,男生们都喝得有点多,我也是感到有点头重脚轻.仰头看看那黑幕般的天空,感觉比以前更加深邃,更加遥不可及了,我们这一群人的大学梦就象那镶嵌在黑幕上闪烁的星星,是那样的飘渺,那样的不真实.
"留堂后脱去徽章,手牵手喧哗叫嚷......"不知谁突然唱起了EDISON的<<坏孩子的天空>>,我们几个也跟着唱了起来,歌词真的很好,也许我们现在就象歌词里写的:
"一起出走感觉多好,但天黑黑哪里也去不到,抱拥可这样暖,你使我领会到,这一群愉快流浪汉被忘掉也好,飞天更加好,象飞鹰飞到最远的古堡......"
我们此时的心情,也许只能用百感交集一词来形容.
(四)栀子花开
玩了一整夜谁也没合眼,都感到很累,各自回到住处,不想上课了.
我大清早便回来了,打开门,一阵浓烈的香气扑鼻而来,我寻香找去,只见墙角的一个脸盆中盛满了清水,上面漂浮的全都是雪白的栀子花,一朵朵凝白如脂,绽放的香气飘满了整个房间.
桌子上有一张纸条,妈妈来过了:
"羽翱,妈妈祝你十八岁生日快乐,你长大成人了,我和爸爸都为你高兴......妈妈替你把桌子上的一大包栀子花蕾用清水盛了起来,相信等你回来后,它们已经开放!"
看完纸条后,我鼻子有些酸,但心里是温暖的.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高考终究要来临了,我们每个人却都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因为那意味着解脱!
"明天就要高考了,今天全校停课,这最后一节课就交给你们自己安排吧,我这个当班主任的平时也说得太多了!"
沉默许久后,教室里响起了轻快悠扬的歌声,那是何窘的<<栀子花开>>.清脆,整齐的歌声穿过窗户回荡在校园上空,它飘过操场,飘过食堂,飘过宿舍,带着我们已经远去的高中生活消失在蔚蓝的空中.
"这是个季节,我们将离开,难舍的你,害羞的女孩,就象一阵清香,萦绕在我的心怀,栀子花开,如此可爱,挥挥手告别欢乐和无奈......."
歌声停下后,我隐约听到了哭声.是的,歌声停下的那一刹那,我感觉到无比的失落,有好多,好多的东西将永远的离我们而去,不将复得,而那些永远离我而去的时光必将成为无法挽回的人生损失,却在人生的旅途中成为了美好的回忆!
栀子花仍旧一如既往的每年绽放,我的高中生活却一去不返,每当栀子树上开满栀子花时,都会使我想起高中时代那一张张纯真的笑脸和那首永远的青春旋律.
(五)那些花儿
高考分数出来了,我考了一个听起来很贱的分数,在经过痛苦的思想斗争后,我走上了复读这条路.
阿舟选择了去读职校,也许分数更加糟糕.
琳选择了去北京打工,她说她不想读书了.
还有几个要好的同学结伙去了广州,从此杳无音信.
.......
都走上了自己那条路,有继续读书的,有踏入社会的。但不管怎样,人生的道路是自己走出来的!
"他们都老了吗,他们在哪里呀!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啦,啦,啦......."
我们每个人就犹如一片片花瓣,在大风强行把我们吹散后,我们就踏上了自己那漫无目的的飘摇之路,何去何从,无法知晓!
(六)尾 声
恍惚间,我的"高四"生活已经过去大半,而我真正的高中生活,只能化作一首首悠扬的歌声在我的记忆中飘扬,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