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 你看， 月亮的脸
一
终于，我被密令调入研究中心，不得不结束实验室这边的工作,上边的指示到了，要检测工程最重要的开关,终于,等到了这一刻。我知道，此任务非我莫属，无人可以胜任,真的要与世隔绝了,不能随意出入,天知道那里是如何的绝密，如何的重地。我清楚不能拒绝，一旦进入也许没有充足的时间进行那个实验了，但也许还是一个机会，另有契机也说不定，那里的实验设施一定更加完备，意马心猿地，打点着行囊，而思绪如潮水，在不知不觉中翻涌而来... ...
从跟随司马导师致力于光控制开关的研发，一起研制了许多开关，逐渐受到同一领域的瞩目，进而得到X研究所的青睐，并且和导师一起受聘,负责一项保密工程里重要的开关。尽管是封闭管理，不允许通讯，不可以自由出入，每个角落都有或明或暗的监控，依然没有感到枯燥和厌烦。每天穿梭在工作间和休息室,一遍又一遍地丈量着固定的距离,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开关从我们的手中调试成功后被投入使用，尽管忙碌着，却愉悦和充实着。
司马年过不惑，他严谨的态度在研究中心倍受景仰，我也默契地配合着，并被委以实验室助理，担任着不可或缺的角色。三载的光阴不觉走过，我们之间已经达成了默契，他的每个操作我都明白其意图，甚至在他刚想来杯咖啡提神的时候，我就已经为他放在了眼前。他的脸上虽然没有过多的表情，但一驻足，一转身 ，我已经心领神会。
一边受命要把这个工程做好，一边秘密而谨慎研究着一个更加大胆的课题，把光潜在的能量挖掘出来，控制利用它。尽管有点出乎于常理，但是凭我们目前对光的掌握不是没有可能，忙到深夜都是很平常的事儿。
一个月圆的夜里，司马若有所思地凝望窗外的月亮，见他静立在那里好久，就打趣地说：“老师你对月光也不放过啊”，他没有立刻回答，回头望望拷贝数据的我，轻声说，“朴助理，不只是月光，就连你的目光也不可小觑呢！”顿时，我红了脸.
我知道，此刻窗外，一定夜色如岚，月光如水。
快四年了，工程还算顺利地进入尾声，司马开始不断地离开实验室前往基地调试，每次他去调试，我独自工作到很晚，因为我们的实验也将迎来最全面的一次验证，大功即将告成，光即将为我们所控制和操纵。就在我绷紧的神经已经到了极限的时候，却发生了最令我惊骇和不愿接受的事实。
司马最后一次去基地调试，在一个高台上，调试一个重要的开关时，意外地失足而落，伤至脑部，当我飞奔到抢救室的时候，红灯刺眼的亮着... ...焦急和漫长的等待，医务人员的一番抢救，在场的工程专家以及首脑惋惜地转身离去，这一幕幕凝固在我怔怔的眼底。
我看着最没有意识的他，万分悲痛，植物人啊！曾经充满智慧的头颅竟然停止了思想，曾经惊天动地的设想竟然就这样停止，司马你睁开眼睛啊！心底郁结的那些话从此无法倾诉... ...路就这样突然中断了... ...计划就这样搁浅了... ...
难道就这样终结么...你说过，即使是目光也有能量啊！悲痛欲绝能挽回你吗？不能！这已经是他最后的心愿了，我来完成！一定要完成你的心愿,我们共同的心愿！围绕着他的最先进的医疗仪器不时地提醒着我，他已然陷入了沉睡... ...
泪水朦胧了他在我眼里最后的模样，朦胧了窗外的那弯寂静的新月，却坚定了心中要完成心愿的信念。
二
近乎疯狂地查看他所有的记录，寻找所有的资料以及最近的文档，打开曾经设立的档案副本，输入密码，错误，再次输入，依旧是错误，怎么回事？竟然被改动过，当初一直都没有变动，再试。
鬼使神差地，茫然无助的我居然输进了自己的名字，居然,就成功登陆了，界面忽地展开在眼前，桌面上一个记事本醒目地跃入眼帘，标题竟然也是我的名字，惊诧的同时迫不及待地打了开来。
亦泓，当你看这留言的时候，也许就是我们生离死别的时候了。
从见你第一次，就知道你是一个称职的助手--不仅仅如此!几年的朝夕相处，不单是志同道合，更感觉你是上天给我最后的礼物！我已不再年轻，但是能把你带进入一个更为广阔的世界，这是我最后的骄傲和欣慰... ...我们现在效力的工程其实是个阴谋，是一个要毁掉自然的阴谋，之后会有新的世界诞生，再也不是我们见惯司空的那个平和而宁静的世界，很多的自然现象会被改观和控制，世界将何去何从，灾难也许会接踵而至... ...你要继续下去，要阻止这个阴谋。我断续知道了不少内幕，但是最终他们想要控制的目标我还没有锁定... ...之前我单独操作时发生了几起意料不到的小事故，我侥幸逃过，但是我知道终究会有那么一天的！
亦泓,光的能量不可估量,即使是你的目光，也可以控制你想控制的目标...记住我的话，我会在天堂微笑地看着你成功！自然的世界才是最适合人类生存的空间！
还有块芯片是我收集的重要资料,它可以帮助你的... ...我已经泪如泉涌,伏案啜泣不止。
“光的能量不可估量,即使是你的目光，也可以控制你想控制的目标...”司马的话一遍一遍回荡在我的耳畔。自从致力于此项研究,就希望把光潜在的能量挖掘出来,在成熟的时机里完全由人类来掌控，旨在为人类利用，为人类造福... ...边想边心不在焉地把物品放入旅行包内。
刹车的声音嘎然响在门外,车的鸣笛声提示我，接我的车到了，迟疑了下，把那小小的芯片攥在手里,对着镜子简单整理了下头发，随即把它放进了贴身内衣里，拎起包，在走到门口时回头环顾了这曾经充盈着记忆的小屋，然后转身，用力关上了房门.
这一关，关掉了曾经，我踌躇满志。
天色渐渐黯淡,夜幕降临,车子徐徐行驶出生活和工作过的区域,下意识地,我回头看看愈来愈远的实验室,无意瞥见地平线上升起的那轮圆月,哦，是月中了！一切挽救都无济于事，司马最终选择了长辞，他离开已整整两个月了，我却没能前去吊唁... ...只有当月亮升起来的时候才不会觉得孤独。当然既然选择了进入研究中心，几乎抱定了不能回头的决心。
"没有记错的话,是朴助理吧!哎呀错了，从现在开始应该是朴总工，呵呵,该罚该罚。”
“哦，我是朴亦泓”从观后镜中，我打量了下被车灯辉映着的说话的人。
“嗨!久闻大名！我是你今后的助理，复姓尉迟，名是单字...” 看似沉稳地握着方向盘的这个助理，背影瘦削，声音却铿锵。
“哦,是尉迟助理，你好！”原本就无心听他的搭讪，打断了他的话语,我微闭起眼睛，假装困倦的样子，不再与他多言。
三
经过平坦之后漫长的颠簸,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全副武装的卫兵，森严的高压电网，和黑夜笼罩着这个堡垒,跟随着身兼司机的助理,走过一道又一道的关卡,每个关卡象征地例行了检查。
因为怀着蠢蠢欲动的想法，所以没有畏惧和忧虑，一路信步而行。
终于来到安排给我的房间门前,助理微笑地说：“好了,今天的任务告一段落,请早点休息吧,总工，告辞。”关上房门,仔细查看了房间，很快搞定了监控，暗自窃笑，也就这点伎俩而已，也许他们根本不知道我来此的真正动机,但还是不可以掉以轻心。
闭上眼睛，浮现在眼前的依旧是司马的最后的样子,耳畔回响的依旧是他语重心长的话语，枕着月光的无垠,我渐入梦乡。
忙碌的时光再次来临，心境却已悄然改变。
先着手于基本调试，并且在脑海里与掌握的资料一一核对，小心翼翼地进行着，不流露一点痕迹。即使那个象影子般的助理也耐我不何。白天进行调试，夜晚就隐蔽地挑灯夜战，按部就班地实施着我的方案，实验顺利地进行着。
“总工，明天要进入最为要害的核心部位，我接到指示，为了避免出现上次那样的事故，由我亲自陪同你协助你，确保安全！”
“好啊，我还真的有点力不从心呢，呵呵，”我朝他努力微笑了一下，“还得谢谢你对我的特别关照哦！”分明是含沙射影。
“这是我的职责所在，呵呵，很荣幸配合总工的工作！哦，对了，我们这里的三餐还满意吗？上司指示可以尽量满足你的要求，总工尽管提要求好啦！”
他居然很兴奋，眉飞色舞压低声音说：“有个大厨，可以提供朝鲜饭菜呢！你是朝鲜族对吧！”
我瞠目，“这你也知道啊？你还晓得什么！你不是助理兼卧底吧！呵呵... 玩笑而已...谢谢你，不用了！”我转身想离去.
“其实很方便，随时可以吩咐哦！”他微笑着,感觉他的一双眼睛一定盯着我，“不如现在就去品尝下，算我诚心诚意邀请你好吗？
“今天有点累了，就不...”我搪塞着。
“我可是说好了的!呵呵，还是去吧！”他上前轻轻拍了下我的肩，这个家伙，一定是看出我的迟疑了。
“朴总工，跟我来吧！” 我的脚步不由放慢，思绪不由地飞向了遥远。
离开漠河快8年了，想念阿妈，想吃她亲手淹渍的泡菜和那爽口的朝鲜冷面，想念阿爸，想念他在篝火旁亲手烧烤的狍子肉... ...思念偷袭着我。
四
回到房间，打开台灯，回味着刚才那顿饭菜，那尉迟助理竟然找人炮制了算得上可口的朝鲜菜，还说来生一定要做回朝鲜族人，那一脸满足的笑就象一个满是褶子的小笼包子，和他平日如影随形的郑重严峻简直就是脱节，只要他不妨碍我的计划，姑且对他不多理睬。
想着我的计划，意识立刻把我带回到实验里。我一边在回忆里搜索着每个光控开关的方位，一边草拟着平面图，反复核对巩固和加深记忆。
把芯片插进驱动，我再次浏览着新建立的方案，那已经烂熟于心的实验环节我一一斟酌着，成功会很远么？
司马的话语再次响起来,我的思维倏然聚集在这个焦点上。接近拂晓的时候，很微不足道的一点光成功地控制了台灯的电源开关，我摘下眼镜，发出会心地一笑。
换好红色的防护服，盘起过肩的头发，戴上一样红色如火般的头盔，不由得想起了抢救室那红的刺眼的灯，还有沉睡的司马... ...
等候在门外的助理轻轻叩了两下门，提醒着我。“可以开始了吗,总工?”
“可以,开始吧！”
我径直走在他的前方，神情凝重，今天要进入那个高台调试重要的核心了，终于要进去了,终于可以一探究竟了,我心里憋着一口气。
穿过紫外线的透视，越过一道道严密的关卡，终于进入核心部位，我暗暗记下每道关卡的走向，以及探头的位置和数量，这里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是红色着装，从外观分辨不出，就连身后的助理也别无异样。
我有意放慢脚步，和他一起并肩前行，用余光扫视着四周，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忽然直觉提示着我，他的目光...我索性侧过脸， 他的目光正朝向我,伴着一个浅浅的笑，我略一点头，担心我怯场还是和我一样心存芥蒂?竟然感到他的目光传导着鼓励。
似乎所有的关卡都知道我的到来,所有的门一一敞开了，随着最后一道厚重的金属大门在确认指纹后缓慢打开，我看到了一座庞然大物屹立在眼前，这一定就是司马所说的基地，最核心的部位！是有点震撼，内心却是镇定而从容地，我踏上即将上升的电梯。
司马留下的资料在这里一一被核实了，完全一致。时间一分一秒的推移，我高度集中精力，力争在有限的时间里，不错过每一个细微的环节，我认真的操作无可挑剔，就让形影不离的助理见识下我的严谨吧。
带着疲惫和一身的汗水，结束了控制中间进程所有开关的调试,我极度震惊，发现了秘密的所在...不出司马所料,一个充满野心的计划,就是要毁掉自然,创造一个可以任由他们操纵的新天体,太可怕了!
一切将不堪想象!要设法阻止!怎么才可以阻止呢!打开浴室的喷头，让最强的水流喷射在身上，我陷入了沉思... ...
五
“朴总工，以你的判断，我们此项工程采用光控制开关后，将会达到预期的效果吗？或者，究竟还要多久可以开启控制？”基地首脑通过会议室的大屏幕与我对话。
“安装顺利的话，大概半月就可以启动了，当然还要经过最后的调试。”
“那就按你所说！我想你也知道这个工程耗费了很多的人力和物力，财力...上边的命令是，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手里捏着的不是汗，而是铆足了劲的发条，“我一定尽力！一定圆满完成任务！”
"尉迟助理，你来配合，各部位跟上。一切就绪的时候，我会亲自到现场参与最后的调试！”
工作人员纷纷离开了，回到实验室的座位上，打开各种设备，开始工作。助理无声地端过一杯咖啡，恍惚中，仿佛是司马回来了...
“总工，可以问你个问题吗？你，确定这个启动方案万无一失吗？”
“难道助理到现在还没有解除对我的疑虑么？四年了，我和司马的心血都倾注在此了..."我启动了一个开关,发射了一个频率很小的激光束，实验室大门的锁"砰"地闭合了,紧跟着,锁被打开.
“这仅仅是即兴的发挥，明白了么，尉迟助理？”
“总工,我明白了！”我回头报以一笑，见他有点傻的望着我。
“要记住，助理，你的希望也是我的希望！”忽然觉得他的傻有些亲切，尽管我在瞒天过海。
我清楚这个计划的最终，我要用我和司马的实验成果达到连环控制，心里这样的想着，不由坚定了信心，司马老师，我知道你在天堂里注视着我！祝我成功吧！
工作结束正要离开之时，音频里传来他的话音，“总工，一会儿会有你喜欢的饭菜，打个牙祭如何啊？”
怎么感觉他的亲切试图延续，略带不屑回应着，“那就再次表示感谢啦！”
吃着喜欢的饭菜，却没有了那喜欢的味道，边吃边揣摩，这个家伙，有点莫名其妙，还是要小心为好，决不可轻视。
接下来的工作，更加谨慎而且一丝不苟，完善了最后的检测，验证并落实了最后的方案，销毁了我所有重要的数据和资料，包括那小小的芯片，我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是孤注一掷，还是玉石俱焚，一定要阻止这个阴谋。
六
时间轻轻流淌，望着渐渐复圆的月亮,我的目光也渐渐明朗，愈发地专注而凝聚。戴上那副特别的眼镜，凝视着飘渺却真切的苍穹，陷入无边的遐思之中。
我知道，时光可以无限地向前追溯，却无法逆流。或许在一个遥不可及的时空里，在一个瞬间，月球曾经因为无法抗拒地球的引力而被俘获;也许经历了一个漫长的逃逸过程而被地球最终剥离......或许是因为太眷恋这颗蓝色的星球，被它即将开始的生机召唤和吸引，放缓本身的演变进程，从此成就了浩瀚宇宙中独一无二的月球;或许阳光的炽热注定被反射成为月光的温婉......
"笃，笃"响起的叩门的声打断了我的遐想，"是谁?"
"是我，总工，看你窗口有灯光，就贸然上来了，呵呵"
"是助理啊，那请进吧!"没有来及摘掉眼镜，我打开了门。
"刚好路过，就冒昧地来访，打扰你了吧?是戴着眼镜看月亮吗?"笑容堆满了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是啊，今天的月亮让我想家啦!"莞尔一笑，我搪塞着他的问话。
"总工不是想起那诗仙吧?呵呵，月亮确实让人浮想连翩!因为月亮的引力地球才会倾斜运转，才有了四季的交替，才有了空前绝后的佳作，或者也就是因为月亮地球才生机盎然，一切生命生气蓬勃，是这样么,总工?"
窥视还是试探，我把话锋一转，"助理一定忘了,它充其量是块冰冷的石头，呵呵，能反光的大石头!"
"好一块冰冷的大石头!就是这块石头主宰着雨雪风霜主宰着潮起潮落吧，也许还主宰着你和我，哈哈..."
"说不定还影响着我们的听觉，感觉和知觉，呵呵，还是来享受真实的味觉吧！咖啡怎么样？"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任凭他舌如巧簧。
"呵呵，这咖啡豆从种植到生长到丰收，也都受影响了吧，才散发出如此浓郁的芳香!" 笑声和月色交织在这个夜晚,看得出来，他一样清楚，那个时刻迫在眉睫。
是谁拉开了序幕,在这个夜晚.
七
10的六次方仅是数字的概念，这个数字的后面是将难以估量的相当如此倍数氢弹的威力，离子束巨大的能量才是最终所要释放的，而目标锁定月球。之后再发射一个类似的人造天体，彻底地颠覆历史，诞生一个新的世界，从而达到控制整个世界的野心，这就是X国的最终目标。
戴上眼镜，换好红色的防护服，通过紫外线的辐射，涉过重重关卡，进入最后的调试，当基地的空气凝重，当所有的人员一一就位，当大屏幕的画面切换到月球，我仿佛看到司马在月球上微笑着... ...
那个庞然大物矗立着，等待着，它不会知道在今晚就要履行赋予它的使命，它不知道将有多大的能量推送它进入孤独而永远的守侯中...新的指示到了,调试被免直接进入发射状态,今夜零点准时实施。觉察到助理有点意外,我却在瞬间变成了期待，因为感觉有力量在鼓动着我,司马,你一定要佑助我成功!
各个部位进行着最后的逐一检测,大屏幕不断放着三维动画,演示月球被摧毁后新天体被推进轨道,画面切换回来,操作台忙碌的人员一一显示在屏幕上,防护服里冷静的我，凝视屏幕的尉迟，每一个红色防护服包裹之下的人员... ...
零点迫近，倒计时即将开始，我异常地镇静，和尉迟交换了讯息后，我按下确定，周围充斥了令人窒息的紧张空气，首脑出现在屏幕上，示意开始，助理开始了倒计，10，9，8，.....
巨大的能量将倾泻而出,只在一个轻轻的操作中...霎时,我按动了发射的开关,屏幕上报告数据正常的提示不断更新着,聚精会神的我,知道此刻我的目光在这全息眼镜凝聚,聚焦,能量汇集,汇集... ...轨道起初就开始十万分之一单位的偏离，但是我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一定会偏离目标，绝不仅仅是万分之一... ...
离子束的威力将会被发射到无限遥远的时空,之后的操作我果断实施了连环启动,我要终结这个庞然大物的使命... ...目光汇集后通过全息镜片再次凝聚,进而再次启动另一个开关,就是毁灭月亮的替代品--即将被唤醒的那个庞然大物, 它的系统会遭到破坏,整个计划即将陷入瘫痪... ...
尉迟发出的信息让我出乎意料，一串感叹号！一个肯定的微笑，是包含了肯定的微笑！难道... ...随着出现在大屏幕上的信号紊乱,整个操作台里也开始纷乱起来... ...尉迟的讯号再次来临,看明白了,"你的希望就是我的希望!"... ...
不知道怎么呼吸，被助理猛然地牵引着手臂... ...陷入瘫痪后的系统进入自己毁灭的程序,整个研究中心已经混乱不清,仪表和指示失控,照明系统也在做最后的支撑，报警声和提示逃离的信号此起彼伏... ...只感到牵引我的那只手臂坚定有力.
逃离的意识驱使着最后的力气, "你...确定...可以...出去吗?"
"...确定..."
被牵引的那只手臂隐隐痛着，"你...为什么?...."我已气喘吁吁,"这样... 是 ... 为什么..."
"和你...一样!"他突然停了下来,盯着我,没有笑容,几乎是吼着说"和你,一样!我是...卧底...明白了没有?"
穿越重重的关卡,绕过迂回的通道,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逃... ...
八
炉火映着我的脸庞,进入春天的漠河依然沉浸在的冬天的漫长里。所有的经历竟然成了挥之不去的积淀，我从深山的小木屋里眺望着夜空,等待着即将爬上山头的上弦月。
月圆月缺，日升日落,这古老的山林见证着韶华无声地流逝。
一直想忘记,一直想掩饰,一直想逃避,其实已经成为刻骨的记忆,尽管恍若一梦,但是依然纠集着,呼啸着,跳跃着,昼夜不停，肆意地奔涌着...就在这个月夜,主意已定,给家里留了封信,悄悄望了望熟睡的父母，在天边出现鱼肚白的时候，我悄悄踏上了行程.
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积雪，一边走一边思绪纷飞着.自从逃离那化为废墟的基地,我辗转回到阔别多年的家乡,回到了父母的怀抱,想从此销声匿迹,返朴归真，想彻底忘记重新开始，但是始终放不下的,一直浮现在眼前，在心底...
头顶的皮帽子很沉很沉,里边的思绪很轻很轻,脚步缓慢但是有力,呼出的白气犹如那个想法，一直萦绕着我,终于,有勇气付诸于行动了.
清楚记得,X计划毁于一旦的情形；清楚记得，远远望着最终化为废墟的基地;清楚记得,尉迟挽留的那些话语...还是无法接受,将科学视为手段企图分割世界的纷争,在转身离去的瞬间,我看到了尉迟失落的眼神。
东方泛出一点点淡淡的亮红色,朝霞浮现天际，黎明来临。迎面的风凛冽着,我摘下帽子，我擦擦额头细细的汗,然后重重地，远远地，把帽子抛了出去...
多少次徜徉在梦境里，而今是身临其境，真正地回来找寻，那长眠着司马，长眠着我的曾经，无数次魂牵梦萦的地方，我，又回来了！
风摇曳着高大的胡杨树，泛青的枝条有节奏地晃动着，嫩绿色的叶子和紫红色的花相掩映着，缀满交错的树梢，没有云的天空湛蓝无际。我选择了步行，在安静的午后，开始找寻。
午后暖暖的阳光从树枝的缝隙间窥视着我，悠扬的鸽哨声音由远而近，在我的头顶上盘旋萦绕，渐渐的又飘远了，风穿过树的枝桠，吹拂我的额发，我知道,脚下的路一定有尽头。
夕阳斜下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墓碑，和那熟悉的名字，俯身触摸着碑上镌刻的隶书，眼眶湿润了，纵然万语千言却无法一泻而出...凝视良久，才发觉什么都没有准备，默默起身，就深深得鞠躬吧！司马老师，原谅我的姗姗来迟，原谅我放弃了曾经热中的光学研究，要原谅我啊...
“司马，也请允许我的悼念！”背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是他？
回过头，是他！尉迟...他把手里的花轻轻放下，恭敬地三次鞠躬。
“司马老师，自从把你留在这里，就再没有回来看望，请谅解！我知道有个人比我更加地怀念你！如今她来了，你可以瞑目九泉了...而且,你还要祝福她...”
西天的红色在渐渐隐退,夜幕降临。环顾着这暮色笼罩中的静谧,这里沉睡着多少的故事，都终将融入天地的洪荒。
“...你..."哽咽着,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你...跟踪我...”依依不舍中被他牵引着上路了。
“也可以这样说，其实，一直在找你...总以为...随时间的推移...都会消失...但是发现自己错了...当我赶到漠河的时候,你刚离开...然后我...一路地跟上来....知道你一定会找到这里的！”
“如影随形，积习不改，是么？”心底莫名地温暖着，我清楚，他,是潜伏在心底的目的地。
“自由自在的，如愿以偿的，要在今生做朝鲜族...不是么?"他充满期待的目光投向我。
那轮满月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月光分外明媚,分明是一张含笑的脸,不觉中已经被他揽着，倚在他的臂弯里...
我知道，我的目光比月光更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