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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6 3:03:12


盲年

      <DIV Align=center>谎言如能欺骗自己,则此生如坠深渊。
  ——题记</DIV>

 
  惊秋略显忙乱的理理头发,快步迈出电梯,边走边看看手表,还好来得及,轻微松口气,安静的站在公司大厦的门口。


  “先生,大厅里不允许吸烟,请您到那一边的吸烟区好吗?”尽管没有转过身去,惊秋还是听出来那是大堂新来的小刘,温柔而坚定的语音,说起话来即使最粗鲁不近人情的人也会没了脾气。
  “……你说什么?”对方懒散的男音却没有为之所动,貌似随意的问句却蕴藏着摄人的威慑力。小刘一愣,心里一凛,不禁对眼前的这个懒散的男子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畏惧感,低着头不敢再说一句话。
  那男子忽然站了起来,直直的朝小刘走过来,脚步沉重而欣喜。小刘惊恐的往后退,却被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抵住,她转过头,看到一张熟悉的沉静的面孔——“沈小姐?!”
  惊秋对小刘微微一笑:“别害怕,他是我的朋友,不是坏人。”小刘惊讶的看向那男子,他不知何时已经把烟扔掉了,此时正以一种犹豫、沉重而又喜悦的眼神看着沈惊秋,最明显的,是比她还要深沉的惊讶。小刘的讶异不是没有道理的,眼前的这个男子,穿着长长的带刺的靴子,有些污秽的皮夹克,胸前挂着一个硕大的骷髅头,头发披肩,挑染了几缕成深棕色,耳朵上满满的耳洞带满了各式各样的耳钉,最摄人的,就是他露出的手臂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刺青的虎豹的模样。——分明就是一副流氓模样。
  惊秋看出了小刘的讶异,轻轻拍拍她的肩:“小刘,我要和老朋友聊聊天,你去忙你的吧,放心,我保证他不会再抽烟了。”小刘讪讪的答应着,走回服务台去,但她一直观察着这边的两个人,看见他们对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熟悉的感觉到真像是一对老友。小刘心里不禁有点不舒服,沈惊秋是她在这座大厦里最喜欢的女孩子,沉静、温柔、聪慧而又平和亲近,即使穿着最普通的职业套装也掩饰不住她优雅的气质,让你在人群中第一个就看到她,虽然有点体弱,但却更增添了她的娇美。这样一个天使一样的女孩子却和那样一个流氓气的人是老友?真是奇怪。


  此刻,这两个极端不搭的人物,正对坐着。
  惊秋目光深沉而宁静,即使没有笑,脸上依然浅浅的映着两个小酒窝,嘴唇微微上钩着,温婉的像一泊湖水。她伸手指指男子手臂上的刺青:“这个刺青的技术可不怎么样,立杰。”
  立杰下意识的想把袖子挽下来遮住,手却一滞:“是吗。小混混能有多好的刺青。”惊秋一笑:“你看看,你都快把自己搞成朋克了。”似乎对方并不朝自己预计的对话进行呢,立杰心里暗暗想。惊秋的语气随意而淡定,倒真像是多年的挚交一样,尽管他们其实已有快10年未见。
  “是么,还好,我觉得很习惯。”既然对方希望对话是随意的,为什么不配合呢,更何况,那个人是她。惊秋略耸耸肩,表示对立杰的无可奈何,这熟悉的举动让立杰突然回忆起小时候的惊秋,活泼外向、男孩子气、调皮……总之,是与现在的惊秋完全不同的一个人。想到这里,他瞬间就好像窒息一般无法呼吸,看着惊秋的嘴一张一和,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脑子里只一片空白——
  “沈惊秋,你长大了嫁给我吧。”
  “嫁给你?什么意思?”
  “就是给我当老婆,做饭啊洗衣服啊什么的,我就出去赚钱给你花。”
  “那我什么时候长大啊立杰哥哥?”    
  “等你穿高跟鞋的时候,你看你妈妈不是一直都穿高跟鞋吗。”
  ……
  “杰哥!”一只手掌重重地拍在立杰的肩膀上,把他惊醒,才发现沈惊秋不知何时已经没有讲话了,她依然面容沉静的坐着,只是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扫着他的身后。
  而在立杰的背后,凶神恶煞的站着十几个小混混,但都对立杰恭恭敬敬的,他们一边惊讶的观察着立杰对面的惊秋,一边七嘴八舌的说开了锅——“杰哥,8楼全都空了,我估计那个TMD混蛋溜了。”…“还有他们的员工在那里要账,说那小子两个月前就不见了,把公司的钱全带走了。”…“嘿嘿,给他那小秘书放了点血,那妞那叫一个靓啊!”……
  惊秋渐渐有些明白,她常听同事说楼下的房产公司倒闭了,老板卷钱跑了,连自己的老相好都没带,员工天天上门闹,还有放高利贷的黑社会也经常来追债,看样子立杰的这一群人应该就是高利贷了。想到这里,她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把眼光移到立杰身上。
  “TMD吵什么吵!”立杰低吼一声,十几个人立即收声。他抬头遇到惊秋的目光和紧锁的眉头,突然有一种释然的感觉,不就是这样吗,她知道你是个小混混,这也不是你的目的吗?他的脸上立即有了玩世不恭的神态,手脚也不再拘束,摆得四仰八叉的,微眯着眼睛对视,就像所有的小混混那样:“见笑了,手下人太吵,收个租出了点问题而已。”
  惊秋的表情微微有了变化,但是不是惊讶也不是厌恶也不是害怕,而是一种深沉的悲伤,无法言明的难过。立杰被这眼神刺伤了,抽出一支烟让手下点着,靠着沙发背痞痞的问:“都忘了问你的情况了,在这里上班?不是那家倒霉的房产吧,哈哈。TMD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不带走,这混蛋也够软蛋的了。”
  身后的十几个混混都附和着大笑。
  惊秋轻轻站起来:“幸运的是,我在楼上的电脑公司上班。我很想跟你多聊聊我的近况,可惜今天没时间了。”
  说话间,一个挺拔的男子走入了立杰的视线,那是个温文儒雅的男人,一看就知道有内涵有素养,穿着笔挺的西装更凸显的高大伟岸,他自然的走到惊秋身边,替她拿过皮包。
  立杰的眼睛有点酸涩。
  惊秋也习惯的把包交给那男子,两人耳语了几句,亲密的关系一览无余。继而转向立杰:“我未婚夫。”立杰夸张的竖起大拇指,然后爽朗的笑。惊秋则取出一张名片放在桌上:“我的名片,有空联系我。”说完,嫣然一笑,点点头示意告辞,立杰也点点头,看着那男子牵着惊秋步出大厅,上了门口一辆轿车,然后车开,不见。
分明是晴天,立杰的世界却瞬间黑暗。
  旁边有眼尖心明的小混混凑上来:“杰哥,你是不是看上刚才那个女的了?要不要兄弟把那男的做了?”
  “啪!”清晰的耳光声让几米外的小刘也吓了一跳,她看向这边的众人,最清楚的,是立杰愤怒的脸,而那愤怒里,有着她永远不会明白的无奈和绝望。


  立杰和惊秋曾是经典的青梅竹马,虽然惊秋的父母是高级工程师而立杰不过是一个被奶奶抚养长大的没爸妈的孩子,但这并不影响惊秋和这个邻居哥哥的恋爱。惊秋的父母曾担心过立杰总爱和一群坏孩子在一起玩,但是因为惊秋是个固执的女孩子,而立杰也是真心喜欢她,温柔体贴无微不至,所以最终还是默认了这一段恋情,只希望立杰上进一些考上大学,能够收心养性。对此,惊秋的爸爸还主动帮立杰辅导功课,希望两人都可以有个好的前程。
  是的,那年他们还是高中生,等待着高考来改变他们的命运。
  但他们的命运,也许早在相恋的一刻已经决定。


  那是个烦躁的夏季,惊秋的父母到外地去出差,在商场购物时遇上两个黑帮火拼,成为了无辜受难的十几个人之一。几天后才知道消息的惊秋晴天霹雳,她狂奔着去找立杰,却在立杰的屋里看到另一个身着睡衣的女人,而立杰就这样穿着一条短裤一个背心拥着那个妖冶的女人对她说分手。
  那时候的惊秋还是个冲动幼稚的孩子,她几近疯狂的冲着立杰和那个女人诅咒,抓着自己的头发痛哭,就在声嘶力竭的时候听到“啪”的一声,头猛的被外力摔倒一边,连带着身体也一起飞出去,撞到墙壁上,随即一阵眩晕,脸上更是火辣辣的胀疼,用手一摸,满手都是血,白色连衣裙上也是血迹斑斑。而立杰的声音就像噩梦一样袭来,带着无法融化的冰冷——
  “滚吧!你这个贱女人!”


  多么俗气的故事!陷入回忆的立杰在心里自嘲,嘴角淌着鲜血,那是刚才老大的耳光扇出来的。他不敢去抚摸被打的脸颊,只有低着头听老大的训斥。“我让你去收账你去泡妞!你是不是以为这几年你势力大了我不敢动你了!”老大黑着脸吼着,两句话之间已经踢了立杰无数脚。告密?!立杰立即明白了眼前的状况,哼,被打的小弟打自己大哥的小报告给老大,让那个大哥也好好尝尝当众被打的滋味,这手法可够烂的,该不会是从电影里学的吧。立杰竟然有种想大笑的冲动。
  “至于那个女人嘛……”老大突然转换了语调,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照片,仔细欣赏着,不是露出赞赏的笑容。立杰心里一紧,失声道:“老大,她是我以前的邻居,只是遇到多说了两句话,你别……”“怎么,心疼?”老大诡异的笑笑,“长得是不错,难怪你动心,反正我最近想到夏威夷度假,还缺个女伴,哈哈!”立杰蓦地握紧拳头,直直盯着老大的脸,几乎想一拳把它打烂。老大看着立杰的表情,微眯着眼睛:“怎么,想打我?”立杰不说话。
  “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会是和兄弟抢女人的人么。”老大语气又一转,转身把照片放在立杰面前,那上面的惊秋甜甜笑着,正温柔的看着立杰。照相的人是谁?她怎么这么甜蜜?是她的未婚夫吗?立杰脑子里胡乱转着,老大的声音如惊雷落在耳畔。
“她的未婚夫是华茂集团的少爷,实际掌握着公司的大权,那身价,是要按亿来计算的,你觉得他的未婚妻值多少?”
  立杰觉得一片混乱:“你要……”
  “既然你和这个沈惊秋是旧相识,当然,我知道你们更是老相好,把她约出来应该不成问题吧。然后的事情你都熟了,不用我再教你。”
  立杰惶恐的摆手:“不,不……”
  老大转过身正对着立杰:“阿杰,做完这次,我就把我的位置交给你。”
  立杰愣住。
  “当然,”老大又诡异的笑着,“还有这个女人,也是你的。”
  惊秋?!
  “别再犹豫了,我的命令不会改变,执不执行根本由不得你。”老大强硬起来, “他们会在一个月后结婚,那以后就飞去加拿大,所以你动手的时间只有一个月。”
  一个月?惊秋要结婚了?
  “沈惊秋,你长大了嫁给我吧。”
  ……
  “如果一个月后没有沈惊秋,”老大看着立杰茫然的双眼,“也不会再有你。”


  “惊秋!”
  打开门,立杰立即愣住,嘴里的烟都掉了下来落在脚背上,他也没有反应。
  “呃,”惊秋看着那根烟,“你的脚好像烫到了吧。”
  突然反应过来,立杰疼的龇牙咧嘴的,逗笑了惊秋。
屋里果然乱的可以,尽管有心理准备,惊秋还是被吓了一跳,几乎无地立足。立杰手忙脚乱的腾出一个干净点的凳子,让惊秋坐下,自己则蜷到床上,看着惊秋。他没有问她怎么找到自己的,她也没有解释,就好像理所当然的她应该知道他在哪里。
  惊秋的笑容还是干净温柔的,虽然少了小时候的明朗,却更有了一种成熟的韵味。此刻,她就带着这样的笑容从包里掏出一个红色的东西,递给立杰。
  立杰接过来,那是一张火红的结婚请柬。
  “我下个月结婚了,我和阿奕商量了,想找你做伴郎,怎么样?”
  阿奕?就是她的未婚夫,华茂集团的总裁?立杰反复看着那张请柬,下个月,一个月的时间,绑架,赎金。
  “怎么样,立杰哥哥?”
  久远的称呼唤回立杰缥缈的思绪,他看到惊秋的脸上多了一点调皮,更像了小时候那个没心没肺的女孩子。那么是谁,让她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女生变成如今沉静的沈惊秋?是自己,是那个叫立杰的混蛋!你怎么能去当她的伴郎!怎么,你想在她的婚礼上绑架她么?!你想把她从一个优秀的男人那里重新拖回你的噩梦么?!立杰,你真是一个十足的混蛋!
  “不,我不会当伴郎。”立杰声音冷漠。
  惊秋疑惑了:“为什么?”
  “沈惊秋,你想用这种东西来羞辱我吗?!”立杰的语气懒散,却字字尖刻,“当初我把你甩了,如今我一如以前那样潦倒,你却嫁进了豪门,这不是莫大的讽刺吗?哼,找我当伴郎,是想在婚堂里做你未婚夫的对比吧,一个一事无成的男人竟然靠着老情人做了豪门的伴郎!这就是你对我当年打你甩你的报复?哈哈……沈惊秋,你可别忘了,我虽然是个混混,但是在混混堆里还算有威信的,你就不怕我踹了你的婚堂,把你的未婚夫——”
  立杰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惊秋静静看着立杰,表情没多大的变化,但立杰依然可以从她的眼中看出深沉的悲伤和心痛。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要你的悲伤和心痛,我要你恨我,恨我永生永世。但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冷静而温柔,像看穿了我一切的掩饰和谎言,让我这大半生的努力都像一场荒谬的玩笑!
  “滚吧!你这个贱女人!”
  多年以后,同样的人,同样的台词,但双方的心境却恰好相反。
  惊秋离开了。
  立杰瘫在床上,浑身使不上一丝力气,像快要脱水的人被掐住了脖子,除了绝望再无其他。
  电话骤响。
  “喂,杰哥啊,华茂那个有钱人的事到底什么时候做啊,老大让我们听你的,都这么久了怎么都不动手?”是那天被打耳光的小弟。
  “你TMD着什么急,等着!”挂掉电话,立杰又瘫在床上。
  等着,到底等的,是谁的终结?


  “沈惊秋小姐,你愿意嫁给华奕先生为妻,不论健康或者疾病、贫穷或是富贵,一直不离不弃吗?”
  惊秋恍惚觉得这场婚礼很熟悉,像是多年前就已经刻在心里的。她淡淡笑着抹去心里奇怪的想法,温柔的回答:“我愿意。”
  礼堂喧腾了,新人在牧师的见证下交换了戒指,轻轻接吻。新娘背后两个可爱的孩子乖乖的拉着裙脚,害羞的蒙住小眼睛。
  一切美好就从这里开始?
  “快呀,抛给我!”、“抛给我,新娘子!“……
  花园里站满了女孩子,等待着美丽的新娘把花球抛给幸福的下一位。惊秋背对众人站在石阶上,深吸一口气,猛地一抛,花球直直向后飞去。
  “耶!我接到了!”一个女孩子欢呼雀跃的笑闹着,惊秋也开心的笑了。
  “迪翁迪翁……”
  一辆救护车从教堂外急驰而过,惊秋的眼光也无意的瞟过去,然后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她一直看着救护车开过去——白色的车身、闪烁的车灯、滚动的车轮——她一直这样看着,就像目光被一条无形的线牵住了,直到车子没了影子她还是那个姿势。
  “惊秋,怎么了?”
  丈夫轻轻上来握住她有些凉的手,她回过头温柔一笑:“没什么,我们去换衣服然后去酒店吧。”“嗯。”丈夫搂住惊秋纤弱的肩,缓缓走进教堂。
  阳光明媚的一天,惊秋想。


  “这个是我们在立杰先生的遗物里找到的,收信人是你,只是还没来得及寄出。”警察局里,惊秋安静的坐着,她对面的女警反而显得局促,“因为立杰涉嫌黑社会犯罪活动,又是头目,所以我们查看了信件的内容,真是对不起。”
  惊秋没有回答,拾起信,打开——
  “惊秋: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了吧。也只有到了这样的时候,我才敢这样平静而真实的和你说话,告诉你那些被我掩藏的真相。这里,我要请求你的宽恕,是我的自私,才会令你过去那样痛苦。
    你知道的,是沈叔叔和沈阿姨是在外地出差购物时遇到黑帮火拼而遇难的,你不知道的,就是我正是那场火拼中的一员,确切说,是组织者。我那时无心向学,虽然沈叔叔给我补习,我也不过是因为怕他担心的缘故才假装认真的,事实上,我当时已经加入了黑帮,并且得到了老大的信赖。一开始我并不知道沈叔叔和沈阿姨在那里,更不知道无辜的死者里有他们,当我得知后,我知道如果你得知这个消息的话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我想瞒着你,但是我不能正视你的眼睛,我知道这样下去我迟早都会暴露,而你将会把我恨到骨子里一辈子!我不想这样,更不想让你和一个杀父仇人一起,所以我选择了另一种方式。
    反正都要恨,那就用另一种轻微一些的恨意来代替这种不共戴天的仇恨吧!于是我导演了那出戏,让你对我死心。失恋固然痛苦,但相比于前一种,我更愿意你这样恨我。
    那天我们重遇,你平静的态度让我欣慰,失恋的仇恨是可以用时间来化解的,虽然失去了你,我毕竟还可以平静的与你相对。因为怕自己在你温柔的眼神里暴露,我不得不一次次用尖刻的话来伤害你,让你离开我,让自己在绝望里继续与你平静相对。看啊,惊秋,我的自私竟这样严重。
    惊秋,你现在已经结婚了吧,那个人,应该是个好丈夫吧。我真的很想去参加你的婚礼,我真的很想做你的伴郎,可是……我大概是去不成了,不管怎么样,请你一定要幸福的生活,至于原不原谅我,已经不重要了。
                                  罪人 立杰”

  惊秋的面容还是那么平静,像什么也没发生,她对面的女警倒是吓着了,以为惊秋受了过大的刺激,连忙安慰:“立杰10天前报案,说黑帮会在你的婚礼上绑架你,我们派了好多便衣去,抓住了那几个嫌疑人,才让你的婚礼顺利进行。其实他……对你很好呢。”
  惊秋这才仔细观察这女警,原来她竟是那天接到花球的女孩子,恍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婚礼的陌生来宾那么多。她看着女警一笑,没有说话,干练敏捷的女警,也不过是个心软的女孩子呢,会忘记自己的身份在这里劝慰她。
  女警更加紧张:“他信里的案子我们查过了,虽然他是组织人,但那时那天他没有伤过路人,所以从本质上来说,他不算你杀父仇人,沈小姐,你不要太激动或者难过,保重身体。”
  惊秋把信放进包里,站起来,一笑:“谢谢你,警察小姐,谢谢你告诉我立杰报案救我的事情。至于这信,我不会激动的,它里面的内容,10年前我就知道了。”
女警一愣,呆呆看着惊秋走出警局的背影,喃喃道:“这到底是怎样一个女人啊?”


  那个女警看到的,是我镇定的背影,她看不到的,是我眼角落下的低落在地板上的眼泪。
  10年前,父母在外地无辜遇害,尽管立杰抛弃我的悲痛让我几乎不成人形,但我深知作为一个女儿的责任,我去了父母遇害的地方,见到了负责案件的警官,他给我看了一段DV录像。
  录像里,我看到立杰凶狠的砍杀的样子,和他指挥其他的小混混的神气的样子。警官告诉我,这段DV是我爸爸的DV机拍的,他们当时正在试验新买的DV,拍下了现场的一切。
  “这大概是你父母遇害的原因,”警官对我说,“另外,这个男的,”他指了指立杰,“应该是组织者。”
  立杰啊,你始终不理解我眼神中的悲伤和心痛,那不是对你的恨意,而是对一个为了掩饰自己而制造谎言的孩子的怜悯。我会那么傻么?我难道会相信你对我绝情?我难道会相信你故意杀害我的父母?我难道连知道真相后依然会继续爱你这一点信任都得不到?
  为什么你不相信消除仇恨的,除了时间,还有爱?
  我等了你多久啊,我在等你的觉悟,等你的回归。我的恋爱,我的结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加速你觉悟的进程!你知道吗,我已经到了胃癌晚期,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只有制造我们的重逢,用结婚这种极端的方式来逼你,逼你来找我,来带我走,来和我讲出真相,然后我宽恕你,了却你的心结。
  但是为了你的谎言,你不停的用另外的谎言来掩饰你的恐慌,你骂我、赶我走,只是因为怕自己暴露,而我等的,不就是你的真实么?如今你真实了,却是用这样惨烈的方式,让我的爱无处可放。
  在婚堂上看不到你的身影,我已经绝望,以为我余下的不多的时间就这样无所谓的过去,但我现在知道了,你来过,就在从教堂门外开过去的救护车里,用死亡带走我的爱情。
  那女警没有告诉我的,我大概猜到了。你怎么会知道有人绑架我的准确时间?只有一种可能,你就是那个绑架我的人。你策划了整个绑架,然后又向警察和盘托出,等到所有绑架犯(包括你)被抓,我就安全了。可是没料到,你的老大在计划执行中明白了你的诡计,他已经来不及阻止计划的执行,于是恼羞成怒的杀了你,也许,你就在我的婚堂附近,甚至就在婚堂里被害。
  我知道你一早就打算用你的死亡来保全我,所以才会说“我真的很想去参加你的婚礼,我真的很想做你的伴郎,可是……我大概是去不成了”,因为你即使不是死于老大之手,被抓之后恐怕也不会有多好,那女警说,你是黑帮里的头目,你大概也知道自己被抓后的情景吧。
  这样想来,我其实也是一直用谎言来掩饰着自己是知情的,直到后来我几乎已经骗到了自己,我想你也是一样吧。
  我忘记了把花球抛向你,只是站在那里等你来摘取,结果两个人在各自的世界里难迈一步直至灭亡。


  别担心,我很快就会来了,再见时,大家都真实着吧,因为我们都深爱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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