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想。现在的生活形同炼狱。为什么还要继续。
再一次看到我的腕上绽放出如此鲜艳而颓败的花朵。没有为什么。只是因为原先那般鲜艳的色彩已渐渐退色。而自己却又开始淡忘。淡忘那热烈而暴戾的颜色。肆意的颜色。
畏惧却又强烈地害怕失去。
有人说,去看看心理医生会好的。我嗤之以鼻。却还虚伪地对着他微笑,嗯,有空去看一下。因为我已明白。我身上的创痕已无法被治愈。那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内心的空虚所带来的伤痕。无可挽救。
[我的安然]
“我的安然,我们接下来去哪儿?”他习惯叫“我的安然”。一个有着强烈的占有欲的人。他叫焰。不过在我看来,他永远只是个邪气的孩子。那么的邪气。却能给我等值的温暖。在每一个冰凉的夜晚。只是需要电话那端的声音。只是害怕如果哪天在晚上忽然害怕了,会有一个人知道。会有一个人陪伴。没有任何承诺,所以也就没有失望。每一次的电话是在我一次次地进入睡梦中时才被挂断的。醒来时,不用看现在是几点,可以继续拨号,继续聊。因为电话的那一端,是一个因为寂寞而失眠的人。有时候两个人可以在电话里不说一句话,只是小心地听着对方的呼吸声。好像是达成了默契,没有人会随意地破坏。破坏这般的安静。一个月前的晚上,只记得已经是睡得蒙蒙胧胧的时候电话铃突然很刺耳地响起。只听到电话里只是不断地传出“我的安然、我的安然”伴着阵阵地啜泣。我一时间不知所措。因为从没有得到过别人的安慰,所以从来都不会安慰人。然后电话那头“啪”地挂断,传来熟悉而乏味的忙音。一个电话让我睡意全无。只是一阵怅惘。终究还是没有打过去,而他也没有再打来。我和他是同类,在自己的字典上从来不曾出现“主动”这个词。之后没了联系。或许因为那个电话最后没有说再见。在这之后,就真的没有再见。音信全无。
最后一次看见他是在一次聚会上。是阿叙的生日party。我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但或许是因为觉得欠他太多,每次都不留情面地拒绝他的一切建议和要求。于是满口答应了。
阿叙看见我来显得很高兴。随后我看到了一旁的焰。右手拿着啤酒瓶,左手牵着一个女孩子。是我的学妹——然。她一见到我就把我拉到了一边,“学姐,没让你失望吧,我可是抓住我的幸福了。学姐,为我们祝福吧。”我微笑地点头。然一直是那种很单纯可爱的女孩子。然从见到焰那天起,就狠狠地发过誓,今世非焰不嫁。我一直说她太天真,不过从来都是希望自己有一天能为他们祝福的。现在这一天真的来临,我却倍感怅惘。焰终于学会了不在等待。可是我呢?我的幸福在哪里。甚至连一个虚无的影子也没有。我忽然感到了孤独。以后的每一个夜晚,电话不会再响了罢。感受到了寒冷。抬起头,看到一双深邃而又邪气的眼睛。一种可以令人窒息的气势向我直逼而来。焰低声地说,我们去外面走走。此时已下起了淅沥的小雨。
一直很喜欢雨,它能让我清醒。“我的安然,你说我的选择是错的吗?”我从焰的眼神里读出了忧郁,隐藏在眼底的深蓝色的忧郁。让我嗅出一丝颓败的感觉。“请你让然幸福,好么?”我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只是冥冥之中觉得然会因此受到伤害。我转身准备进屋,感到双手一阵冰凉。“我的安然,安然,再见。”我甩掉了他冰凉的手。不是不愿再待下去,只是害怕寒冷。我需要温暖。
我呆在一个角落。欣赏起我的左腕。一条条凌乱的红痕。曾经绽放过鲜艳花朵的地方,已经只剩下粉红色印记。不知道除了这,还有什么能够让我感到温暖。
一个月后。我接到然的电话。一阵的啜泣。“学姐…焰…割腕自杀…抢救无效…死了…我…该怎么办?”之后就挂断了电话。我回拨她的手机号,只是传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一个星期后。我买了份报纸。无意中看到一则豆腐干大小的新闻:本市今上午在吴淞路怡和花园小区内一年龄为17岁的女高中生因高考压力过大,跳楼自杀。请各考生在高考前夕注意自我调节。避免学习压力过大。
我希望不是然。但在这之后,她的手机停机,从此失去音信。销声匿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