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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7/25 11:41:44

  1 000步的距离有多远                                  
                                                      千夜·禁伤
  (1)血墓  
“快…快来人啊!”我被这歇斯底里的声音吵醒,睁开眼睛看到一个农民模样的人扔下锄头跌坐在地上。
  不一会,这条泥泞的小路上就挤满了人。凌晨的倾盆大雨稍歇,变为迷蒙烟雨,地上还有深深浅浅的水沟,污浊的水面上倒出一张张神情各异的脸:恐惧、好奇..
  “看啊,那块墓碑渗出血来了!”跌坐在地上的农民颤颤巍巍的指着我脚下的坟说。墓碑没有刻字,上面还有残存的血迹,正顺着雨水流淌下去,和地上的血水混在一起加重了诡异的猩红。
  “哎呀,这不是前天301妇科医院刚立的新坟吗?听说是个女人,难产死的。”一个体态微胖的女人掩住嘴小声说,好像是怕触怒鬼神一样。
  “是呀。”一个老男人站出来说, “下葬那天我正好路过这里,听他们说是个很年轻的女人,二十多岁的样子,就这么一尸两命的去了。哎,死的时候身边连个家属都没有,停尸三天都没有人来认领。你说,那个时候身边要是有个人也许能挺过这一关吧!”
  “是被哪个没良心的男人抛弃了吧!肯定是死的不甘心,才阴魂不散的,不然这好好的墓咋流血了呢?”
  此话一出,众人立刻向后退了三步,一片唏嘘声。
  我把手浸入血水中,怜惜的拨弄着:“这是抵暮的血,他即刻便到。从此,风雨晨昏,我们羁魂相伴,再不孤寂。”我幸福的笑着,却没人理睬我。
  他们听不到,当然听不到。因为我正是这座墓的主人,早就不该存在在这里。
  好吧,我马上就走,等到他,我们便一起走。

    (2)抵暮  
我是理工大学大三的学生,我叫式微。虽然我选择的是理工大学,可我却深爱着中国古典文学,沉醉于古诗文华美的才思下不能自拔。三年来,我寻寻觅觅,却找不到和我志趣相投的人,这就像你拥有倾国倾城的美貌却始终不为人所知一样,自以为傲的东西却没有赞许的目光本身就一痛苦的。所以,有一种孤独叫无人理解。
  春草微露的三月,我疯狂的爱上一个男人,仅仅是因为他能写出让我动容的诗词。
  第一次知道有这样一个人,是看到了他发表在校园杂志上的《青玉案·春残》。他的笔名是弦断。看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我的整颗心都柔软了,口中反复低吟这悲伤决绝的名字,弦断,弦断...那一刻,我知道这便是我要找的人。
一向安静低调的我从那日起便疯了似的不厌其烦的到文学社打听这个叫弦断的人,几经周折,终于知道他是教外语的老师,他有一个诗一般好听的名字——抵暮。我忘了道谢,转身跑向英语教室,于是,我见到了他。
  他穿着黑色的风衣,高高竖起的衣领遮住他刀削似的下巴,白皙的皮肤在黑色风衣的衬托下更显出近乎透明的苍白。和所有诗人一样,他有着修长消瘦的身形与阴郁晦涩的眼神,落寞中给人一种不可接近的孤独感。可是即便如此,我仍不可遏止的想要接近他,尤其是当他修长的手指指向黑板上“fall in love”的时候,我的整颗心为之共鸣。
  这个男人,便是我苦苦寻觅了三年的灯火阑珊处的伊人!体似青竹高挺,面若白雪剔透,忧郁时低首垂眸,凛冽处目透寒光。俊雅无铸,色冷孤清,让人心向往之又踌躇却步。
  “相逢却似曾相识,未曾相识已相思。”我微微的笑。
  下课我便起身跟在他身后,随他穿过长廊。看不见熙攘的人群,听不到嘈杂的人声,此时,我眼里心里都只剩下他一人。我轻轻的数着步子,二百二十二步时,他以手掩口轻咳两声,五百一十二步时,他提了提竖起的衣领。九百九十九步,他拿出私人办公室的钥匙开了门,一千步时走了进去,回身关门的时候目光与我相遇,他顿了一下,便又毫不犹豫的关上了门。
  “一千步,这便是你我之间的距离。”

    (3)雪颜  
此后每期校园杂志我总第一个拿到手,在目录处找到弦断的名字,打开他的诗词慢慢品读。他总是仿着思念自己良人的妇人,用忧伤哀婉的口气述说着浓浓相思情:
  街巷深深少人迹,中秋佳节,对月起相思,恨君负了月盈意。
  凉风偕泪损玉肌,不胜凄凉,寒风欺薄衣,胭脂粉泪怎将息?
                                  ——《蝶恋花》
  他也写过现代诗《雪》:
  雪是天使双翼上的羽毛
  如此高洁的圣物
  无法在肮脏的尘世存活
  自它染上人间的第一粒尘埃
  它便开始哭泣
  直至身体变为一滴泪
  重返天堂

  我知道每个诗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所以他们可以写出动人的诗。通过他的诗便可以了解他的人。通过他的人,也可以了解他的诗。我抓住身边的一切机会了解他。春子说:“你不是爱上他了吧?他可是结了婚的人了。”春子的话像一颗小石子落入我的心湖,激起的层层波澜,一圈一圈的荡开,一次一次的刺痛我的心。
“所贵知音难。”我笑着说,心却落寞了。

  忧愁暗恨弦凝,几多情?珠帘绣幕翩跹处,谁人知离愁?万般繁华调尽后,唯有深情万重。
  读罢心里顿顿的痛, 是谁让你在万般繁华调尽之后,仍能深情万重?那你有可知我对你的深情万重?抵暮,抵暮…
  他的妻子是一个灿若海棠,艳若桃李的女子。当年抵暮的一句“目如点漆月失晖,面若美玉花见羞”轻易赢得美人芳心。二人是那时红极一时的才子佳人。只是他的妻子是某领导的私人助理,官场上有名的交际花,这种纸醉金迷的生活让她沉迷,也对抵暮愈加不满。
  我碰到的恰是这时落寞的抵暮。于是我懂得了那首《青玉案·春残》:
  锦瑟华年等闲度,琵琶曲,不知数,佳人一笑百花妒,荷袂翩跹,罗裙起舞,只当春常住。
  一朝春去颜色暮,花惨叶调草没路,小楼佳人今在否?琵琶声苦,哀音似诉,何处观舞步。
  抵暮是极爱他妻子的吧,锦瑟华年尽,春去颜色老,抵暮依然一片深情,听她的哀音似诉。只是,她不懂。
  我开始嫉妒抵暮的妻子,那个叫雪颜的女人。
           


      (4)花缺
我给自己起了笔名,叫做花缺,和弦断一样,有着残缺的美与伤。
姣花落瓣风吹散,满腔柔情空付水。流水万里东为向,哪曾识得百花香?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不如恋枝头。抵暮,雪颜是个流水般的女人,你留不住她的。抵暮,你可知我的用意?
我想他是懂得,所以他才写下《渔家傲》:
海棠依旧人事非,花容暗淡愁锁眉。尝尽寒情不肯息,倚栏叹,自古情字最难弃。
可怜抵暮,明知芳草依旧,人事已非,再回不到从前,却仍放不开那个“情”字吗?你的“不肯息”让我阵阵心疼,你可知,你的每个不眠夜都有我在九百九十九步之外为你伤悲共你醉?
夜色如霜凉满窗,怕上层楼相思长。此生愿与君相知,知音少,只愿君心似我心。
抵暮,你可注意到我用的“此生”?倾吾一生,与君相知,虽死不悔。
  我不甘心只是这样诗词往来,我要让他看到我,看到有我这样一个女子在等他,于是我穿过九百九十九步的距离,敲开了他办公室的门。
  “你可是珠帘绣幕处对月起相思的佳人?那洁白剔透的雪花可是你双翼上不染纤尘的羽毛?那七弦琴(情)上的断弦可是你不愿示人的悲伤?”
  “那么,你是花缺。”
  他说这话的时候,离我那么近,可是他的眼里除了黑暗还是黑暗,除了寒冷还是寒冷,竟让我错觉这触手可及的距离犹隔天涯。可是我竟如此迷恋这样的他,我的心陷入他幽深的眸子里不能也不愿自拔。那种深度,是诗人特有的孤独,华丽的深邃让我有晕眩。
  “是,我叫式微。”
  “式微啊?”他的目光突然柔和下来,如水般起了一丝波澜,“怪不得,我总觉得和你似曾相识。”
  是,他叫抵暮,我叫式微,勾勒出的都是一幅暮色四合,夕阳斜下的绝美凄楚之景。这不会只是个巧合,我固执的相信这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的缘分,抵暮和式微,弦断和花缺...
  我们聊了很多,从古代到现代,从诗词到人生,最后,我终于开口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她已经提出离婚了是吗?”我问的风轻云淡,掩饰住心里的忐忑不安。
  “这件事已经人尽皆知了么?”他泛白的嘴唇勾起一抹牵强的笑,我分明从他眼底看到了深深浅浅的伤痕。
  “为什么让自己那么痛呢?”我偏过头不看他。抵暮,你可知你这副表情有多难看?你纠结的剑眉,颤抖的双手…一切的一切都在和他上扬的嘴角唱反调。这样的表情会让我掉泪,我确定!
  “式微,你是我的知己。我的心你懂,你的心,我亦懂。此生知己难求,我们还是做知己罢。”他敛去所有情绪,狠狠的把它们逼退回伤口。
  “嗯,”我淡淡的应了声。知己?知己!你这句“还是做知己罢”是宣告我们关系的刚开始,还是已结束?“我想我会一直在原地。”
  是,你一直流离,而我会在原地。等你,一年,十年,百年抑或永远不会来的永远,只要你肯回头,我一定还在原点对你微笑。
  忧愁诉与春红知,不堪愁,回首处,竟引得落红无数…
  只怕凋零的除了残花,还有满地的泪光与心伤吧。可是,抵暮,你看得到吗?
我看了一眼负手立于窗边的抵暮,他眼里冷漠的神情刺痛了我的心。

        (5) 孽债
春光抚花颜,夏至荫渐浓,秋风卷落叶,冬寒袭人心,韶光易逝,流年似水。
我一直都在认真的扮演抵暮知己的角色,他一直在我身边,在九百九十九步外一千步以内的地方,触目可及,咫尺天涯。
我们谈论司马相如与卓文君,元稹与薛涛。抵暮,你即已学了文君作了“白头吟”还未能唤会你的良人,为何就不能再学薛涛的果断决绝?我不需你写下十离诗,只需你回头走出这一步。可我最终不是韦皋,你也不是薛涛。
寒风彻骨之时,第一场白雪飘落人间,纷飞如抵暮洁白的诗稿,于是我便想约抵暮去观雪亭赏雪。还未至他门前,就听到里面传来阵阵尖锐的女声“:天天就知道写这些破东西,不当吃不当穿,有什么用?你看看人家老宋都搬去别墅区了,阿兰家刚买了跑车...跟着你这个病秧子似的男人有什么好?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就知道雪些骗人的东西!”突然从门里飞出的一张张洁白的诗稿,比外面的大学更令人心寒,他们在半空中挣扎几下,却逃不过命运的安排,最终摔碎在污秽的地面上。
我终于明白了那篇《雪》,太美好的东西终躲不过世俗的魔掌,金钱、权利、地位已在这天地间织成了一张密密的网,习惯了黑暗的人们麻木的生活在这片肮脏的天底下,高洁如抵墓,却注定只能堙灭。
  我独自走在去观雪亭的路上,却再没了赏雪的心情。桥上的积雪皎洁如美玉,我竟不忍踏上去。他们让我想起抵暮的脸,冰冷白皙,毫无温度。我不知道这平整如初的雪面下掩盖了怎样的坎坷不平,亦如我不知道那张沉静淡然的脸下隐藏了怎样的累累伤痕。那言行咄咄的女人,究竟把我单薄到几乎孱弱的抵暮逼到了何种地步。恍惚间,刚才还完好的落雪图已变成了断桥残雪,我再次相信,美好的东西,总是易碎的。
  我站在桥下,看到雪颜踏破雪中最后的洁白,骄傲的走过。
  她,高傲,却不高洁。

  夜色萧萧而下,月残星稀,寒风阵阵。我来到抵暮的办公室门前。他的办公室里充斥着浓重的酒气,触目之处满片狼藉。他瘫坐在地上,指尖被酒瓶的碎片划破,猩红的血红的那样刺眼,我再止不住的心底的悲痛与怜惜。
“抵暮...”
他支离破碎的表情像片片利器割的我体无完肤,我轻抚上他的眉,拭去他眼角未干的泪滴。那是我不愿看到的憔悴与绝望,多看一眼,便多痛一分。
  “抵暮,不要哭好不好?”
  “好,我们都不要哭。”看到他擦过我脸颊的手指有闪亮的液体,才发现不觉间我泪已拆两行。
  “抵暮,断桥那里的积雪,好漂亮的,我们去看?”
  他怔怔的看向地上散乱的诗稿,被人踩的伤痕累累,就像外面的雪。我欲起身去捡,却被他一把拉入怀中,紧紧地拥着,我被他箍的生疼却不忍离开,只怕我一离开,他便会摔碎在冰冷的地面上。他在我耳边轻轻啜泣,声声断人肠。
  “抵暮,你的悲伤一直隐忍在心底,像越积越厚的云层,最终在你心里下起了冰冷的雪。你如那片雪地一般,平静而冷漠,可是谁又能看到隐藏在雪层下的你的悲伤落寞?抵暮,我原用永世不移的深情来抚平你所有的心碎苦楚。”
  他颤抖的唇吻上我,冰冷如雪,直蔓延到我的四肢百骸。这一吻,吻掉了几多世纪?抵暮,我愿用我仅有的体温温暖你的身与心,我愿不辞冰雪为卿热。
  “式微...”夜色如漆,只听他轻轻的唤。
  微风轻抚,接着第一缕晨光,我看着抵墓优雅如诗的面容,剑眉终于不再纠结。我笑笑,心里却苦涩难言。我竟像伺机而动的盗夜之鼠,昨夜终于得手。
  我收拾起衣物狼狈逃离,心里暗自庆幸,还好,他昨夜轻唤出来的的是式微,不是雪颜,还好...

              (6)断点  
那日之后,我再没去找过他。我想他即便是醉了,也该从翌日屋里的狼藉了解到那晚到底发上了什么。我无颜见他,也许他亦无颜见我。
可是抵暮他一直都在,在我永不停歇的思念里,而我又在哪里?
我依旧写词,一首首逃不出思念的城。我把我的整个世界都丢落在抵暮那里,却再没有勇气捡回来了。
鸳鸯难绣,离人心上合成愁,弯月如钩,思君何时休?
不忍回眸,醉人清酒难入喉,人消瘦,细数红豆,合欢几时有?
  我的词,他再不回应。断章残句在无望的等待中堙没。
  夙夜盼,心未倦,春去秋来情难断。
  花落半,风吹散,凄凉风景不堪看。
  凉风满,薄身颤,音书无回闺阁怨。
  凝泪眼,无人劝,几回魂梦红颜乱...
  魂梦断,红颜乱,谁告诉我,如之何勿思,他清瘦的侧脸早已堆满我的记忆,溢进有清泪的梦中。粉啼痕间旧啼痕,断肠人忆断肠人。只是,我为君断肠,君为谁断肠?
  四个月过去了,春回大地,万物复苏,我的思念也愈发噬人。

  其实我知道他并不是放不开雪颜,只是放不开才子佳人的佳话,他也并不是接受不了我,只是接受不了诗人对爱情的忠贞发生改变。他太倔强也太固执,他的执念注定我们的有缘无分。
  抵暮最终没有和雪颜离婚,而我却再次去了那里——一千步的彼岸。开门看到我的瞬间,他的眼中似有惊喜闪过,却很快敛去。
“我怀孕了。”我看他黑色风衣下摆的眼睛突然对上他的眸子,他的瞳孔因震惊而骤然放大。
  良久,他开口道:“打掉吧。”
  他说的很轻很轻,轻道仿佛在说和他无关的事,落到我心底却如雷鸣般轰响。早已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却不知他会这般决绝到近乎残忍。我被那深入骨髓的痛吞噬这。
“抵暮,我们之间只有一千步的距离,我已经走了九百九十九步,你却不愿迈出那一步吗?”我用哀求的目光看着他平到冷酷的侧脸。这九百九十九步,一步一步皆是我一道一道的伤,可我无悔,我愿等你走出这最后一步。抵暮这两个字像难解的咒印将封印我一生,我只能等他救赎。可他只是沉默,带给我痛彻心扉的悲伤与心如死灰的绝望。我已这般低声下气的来找他了,他仍不动心。我从来不知道,人会犯贱,有时候仅仅是因为割舍不掉的感情。
  我用力扯扯嘴角,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抵暮的那个笑。只是我不知道这样的笑会不会让他心痛,哪怕只有我对他的十分之一,亦足已让我铭记一生。
“就当这孩子不存在吧,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的路人。”我会留住这孩子,只是他和你再无关联。
  他终于转过脸看我,我看到了他的不舍与欲言又止的无奈,他的挽留最终没有说出口,我回身走了,走的绝望而洒脱。被他放弃的那一刻,我变成了悲伤的俘虏。我明白,我这一生再不会爱上别人。人的爱太有限,对一个人付出了太多,便会枯竭。我付出的爱,抵暮不接受,我也不能再收回。我们这场未果的爱,竟要用我一生的爱去祭奠。
为君断肠知是谁?

    (7)谢幕
只是,我最终也没能留住那孩子。只是,九百九十九步到一千步的距离长到可以跨越生离死别。只是,我和抵暮,抑或花缺和弦断,不过一个是“簪玉折,菱花缺,旧恨新仇乱山叠。思君凝望临台榭。鱼雁无,音书绝,何处也?”一个是“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白头吟,伤离别。”两个名字如此相像的人,宿命也是这般相似。
我感悟这段话时,已在坟头上做了孤魂野鬼。
  琴音未绝夜未央,断肠声声且休唱。
  月下花落人亦亡,千夜唯我独禁伤。

  一个欲雨的傍晚,天空被大片大片的黑色乌云遮住,天地间一片阴霾。枯黄的落叶腐烂在泥泞的小路上,那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走在阴影之下,形容瘦损。这里安静到连空气都是静止的,世界上仿佛只剩下绝望的死寂与暗黑。路的尽头室一座坟墓——我的坟墓,孤独的立着,像一张濒死之人灰白枯槁的脸——就像这个男人的脸。泥泞的路上留下他深浅不一的脚印,里面盛满了不同浓度的悲伤,无法稀释。
  “你是恨我的。”他对着我的墓说。
  我摇头,我说不,我说我是爱你的,抵暮。
  你听不到。
  “你恨我,恨我在你临终前都不曾去看你,恨我吝啬着自己的力气始终不肯迈出那一步。当我最终顿悟你才是我的知己良人,当我后知后觉的迈出这一步,式微,你在哪里?此生最远的流离,生死殊途不同归,可是你给我永世的惩罚?惩罚那个执迷不悟的我,惩罚那个袪懦逃避的我。”抵暮抬头看了看漆成墨色的天空,“式微式微,胡不归?”
  式微式微,胡不归“天要黑了,天要晚了,为什么你还不回来?
  他哀恸的声音让我泪如雨下。抵暮,你可是不是所有的事都会停下来等你想明白了再继续的。咫尺背后,便是天涯。我们的缘分毕竟少了一步,生死相隔,再也连不起你我。
  他拉开风衣的前襟,把我和墓碑一同揽进怀中,“式微,我是不是总让你失望,让你流泪,所以你才逃离我,逃得这样远?”他的脸上泛起诡异而决绝的笑“ 那么,这会是最后一次了,让你再失望最后一次。我不会让你躲开我,我也不接受你的惩罚。式微,我会去找你,这最后一步,我愿跨越生死去找你。”
  抵暮用冰凉的小刀划破自己的手指,以血为墨,,在我的碑上写下“吾妻式微之墓”。另书小字: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这是诗经中最美的句子:百年之后,我愿再次回到她身边与她相伴...
  凌晨,大雨终于倾盆而下,冲掉了我墓上的血字,化作缕缕丝绸在水中洇开,被天边的闪电照出诡异的红。
 
抵暮用我们的诗词做成了一只巨大的纸鸢,逆风放出,和雷电相吻的瞬间化为灰烬,抵暮在耀眼的电光中倒下,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式微,跨越生死以执子之手。”
这是一种诗人式的华丽谢幕。



  一千步的距离到底有多远,竟让我们走过生离死别才能相拥相伴?
  其实一千步的距离可以很长,长到天人永隔生死相离;也可以很近,近到咫尺之间触手可及。一切,转念间而已...
                                             

1000步的距离有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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