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九十年代,打工潮泛滥的时候,村里开始有年轻小伙从外地拐媳妇。之所以叫拐,是因为往往那年轻人领回来的媳妇总是已隆起了蒸馍拍子一样的小肚子。给人的感觉就是土匪拐骗良家妇女后,霸王硬上弓的那种。随着村子里“蒸馍拍子”的增多,狗娃眼馋了。狗娃四十多岁了,仍是一狗屎王老五。
狗娃是在那年龙抬头时去的****,家家户户开始准备绿豆炸过年丸子的时候 ,狗娃回来了。狗娃带回来一约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她始终贴在狗娃后面,跟路魂一样。人们发现她 的小肚子并未隆起,但神情呆滞。狗娃倒够爽快:见人就说,我媳妇,七百块钱买的,傻了个Ⅹ的。狗娃说这话时洋溢着满脸的浪笑。有媳妇是什么味呀, 尝口鲜了吗。开始有恶俗之人整荤的了。狗娃竟有点害臊:没呢,买了就往家赶,还不早晚的事。悠着点,狗娃,人家这么小,家伙紧着呢,你老狗艳福哇!人群里爆发出哄笑,几个臊男人的目光趁机往傻妮的裤裆里钻,边钻边吞咽着满嘴的口水,仍还有咽不完的哈喇子流淌在嘴角边。
十几天过后,人群里正在唠闲嗑,傻妮跑来了。猛地拉住正在神侃的老赖爷:干我吧,得劲。说着便拽老赖爷的裤子,老赖爷几十岁了哪见过这阵势,吓得左躲右闪。人群中并没有人去拉开傻妮,反而有人问道:干什么得劲呀?干Ⅹ得劲,干Ⅹ得劲,干我吧 得劲。傻妮说着,一愣神,老赖爷挣脱开了,骂道:妈了个Ⅹ的,得劲,回家得劲去。这时狗娃闻声赶来,老赖爷又骂道:死狗娃子,让你媳妇乱跑个啥鸟劲,不丢人哪你。狗娃一边陪着笑,一边又唬着脸,推推搡搡把傻妮弄走了。不一会儿,撞了鬼般的女孩的嚎叫声便借着空气在小村的上空弥漫。
人们再见到傻妮时,她已经失去了自由,被狗娃用拴狗链子锁在院子里。只一副傻傻的神情呆望着你。
日子流水一般淌过去,傻妮的小肚子也隆成“蒸馍拍子”的时候,狗娃开始带着她自豪地在村子里晃荡,似乎想向人们显摆,他也要当爹了。人们面上违心地恭维几句,背地里就歪歪嘴:臭显摆傻,一个傻蛋女人,再生个傻蛋儿子出来,看你还他妈的楞乎!
柿子小灯笼一样挂满枝头时,傻妮生了,一个大胖小子。狗娃乐歪了嘴,月子里就把傻妮活菩萨一样供着。有了这大功,狗娃便不再锁她,傻妮不时也往女人堆里钻,慢慢就融入了我们这个穷山村;但只要一看见生男人,就远远地躲开,目光中满是恐惧。狗娃这狗东西,真不知道是怎么调教的。
日子流水一般淌过去,傻妮的儿子两岁了,傻妮领着孩子在村里玩,也乖呀孩呀亲的不得了。这个时候,人们发现傻妮的目光特别的温柔,充满了慈爱。傻妮作为一个疼娃的娘,和别的母亲并没有什么区别。儿子和傻妮的关系出奇的好,傻妮走到哪里,儿子就都跟着。傻妮一走远,儿子就“娘、娘、娘”地喊叫,傻妮就会停下来,堆满了微笑等儿子走近。孩子跑到傻妮跟前,傻妮就会抱紧儿子亲他,眼睛里噙满泪水;儿子就会伸出他脏兮兮的小手,去揩傻妮脸上的泪。这使得稚气未脱的傻妮特别地精神和美丽,不知就里的人见了,谁也不会把她和一个傻子联系起来。
那是一个初冬刮大风的日子,傻妮和儿子在柏油马路边玩,一辆卡车就呼啸着开过来,夺去了傻妮儿子的命。傻妮不知道儿子已死,仍然抱起血肉模糊的儿子,乖呀孩呀笑嘻嘻地回家了。看到这场面的人们都忍不住泪水。
年近五十的狗娃失去了儿子,该怎么拿这气对傻妮撒, 人们不得而知。只是从那天起,几乎每夜都能听到几声狗娃家里传来的杀猪般的惨叫声。
又几天后的夜里下了一场大雪,一大清早,狗娃便和几个族兄弟发了疯般的满村找傻妮。他们几乎都快把村子翻了个了,还是没有找到。最后,还是老赖爷想起去北地河洼里傻妮儿子的坟边找找看。
跟着的几个人看见了那幕惨剧:傻妮就光着身子趴在那丘土上,浑身青一块紫一块的,脖子里竟然还套着一段铁链……
傻妮就这样死了,不到二十岁的傻妮就这样在一个冬天的雪夜里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