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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5/29 9:21:07

1
    该发生的事终究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也发生了。所有的故事都发生在该与不该之时。

  最后一次看到自己的男人被盖上棺材时,是在一个山坳里,名叫山尊头。里面长爆了花草、灌木,树种。秀娟不喜欢山尊头了。这简直是块埋骨地,太多太多的人都葬送于此。早年清明时节,秀娟闲着无聊,跟着大人们到山尊头来耍;那个时候,和几个小伙伴们玩得多开心。此刻,秀娟泪流满面。还在昨天,秀娟一点眼泪也没掉。弹指功夫,两个姊妹就明白了。秀娟是憋了一肚子眼泪,一肚子苦水,现在要宣泄了。两个姊妹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上前死死拽住了秀娟。果然,秀娟像疯了一样,拼命的往前挣扎。她那枯燥的双手抓到了棺材。可一触摸,她的手就脱离开了。秀娟有一天没吃饭了,却似有着使不完的劲。与此同时,秀娟微微张着嘴巴,似在说着什么,可谁也听不清楚她到底在说什么。秀娟没有死心,她又冲前一步随手去抓,可还是给她们拖了回来。如此三、五番下来,其中一个姊妹说:“晴儿,快!”秀娟的女儿就赶上前来。晴儿抱住了她娘,叫着“妈、妈,妈!”泪水像蚯蚓一样在她脸上蠕了一下,逐渐下沁,上边的早已等不及,又蠕了下来,一窜一窜的往下掉。有的落在胸口上,有的掉在膝盖上,有的还坠到了鞋面上。另一个姊妹说:“给他盖上,葬了吧!”语毕,已泣不成声。其中四、五个男人就铲起了土往里送。土是深****的,就跟男人的皮肤一样,秀娟看着想着双眼就朦胧起来了。一时,秀娟就瘫坐在地面上了。这些土像鸽子一样飞翔在眼睛深处,慢慢地,慢慢地,天就黑了。

  秀娟昏厥过去了,显得特别安静。两个姊妹搀扶着她,彼此低低的说话。山尊头的路没清明时节好走,野草又长过了膝盖处。好在路宽,三人一横,并不碍事。在半路上,晴儿又说:“大姨子,让我来搀吧,”大姨子就依了她。晴儿把她娘的整个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用手抓稳了它,另一只手又抱住了她腰,一肩膀就顶到了她的胳肢窝,跟着小姨子对称走起来。这个时候,大姨子说:“村里的老婆子,那个戆头戆脑的儿子某就要结婚了,我们绕后面回去吧。”

  他们就避开了老婆子家,从后门回去。一路上,女人们哭哭啼啼咕咕,硬是不让男人搀杂进来。
2

    秀娟的男人叫晨,长得眉清目秀,五官端正。晨入土后的第三天,晴儿就回学校去了。这是她娘的意思。晴儿是个大学生,成绩又好,也是村里所有孩子的一个榜样。一开始,晴儿死活不肯回学校,任凭秀娟言劝。秀娟生怕女儿成绩落下,都有一个星期了,一横心就气着说:“你明天要是再不回去,就甭去读书了。”如此一来,晴儿就含泪应允了。秀娟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天黑糊糊的,像是家里锅底的颜色。可秀娟还是注意到了女儿眼角边上的泪水,亮晶晶的,甚至能影出一许光泽来。

  晴儿走后,家务活就都撂到了秀娟身上。秀娟愿意,她开始变得特别勤快,过去六点起床,现在就提早了半个小时。秀娟家还养了一头猪,白白胖胖壮壮,在她过去的老屋后边住着。老屋已经拆掉了,剩下个猪圈,方方正正的。秀娟每天提着猪水来喂时,总能听到猪的嗷叫声。畜生永远不知道什么叫饱。在秀娟眼里,猪总是一副模样,老凸着双眼,双眼是无神的,然后蹬着两前腿似要往前跨来。秀娟喂完了猪,就返回来了。

  秀娟拎着空桶子自然就轻松了许多。蓦地,秀娟忽听得一个爆响,她哆嗦了一下。弹指功夫,鞭炮一阵紧接着一阵,像地震一样响彻了整个村子。村子本就不大,却分着上山村和下山村。那么几十户人家,彼此知根知底。秀娟知道,村里的某在办喜事,还没办完喜事。某已经三十四岁了,出门一趟挣了笔大钱,总算讨上了个媳妇。喜事自然就办得特别热闹。那老婆子开始不信,以为某又在哄她,直到一个活脱脱的女人站在她面前,叫着婆婆,老婆子就高兴得差点没背过气去。秀娟就加快了脚步向鞭炮声远离开来。没过两分钟,秀娟就看到了自己的家。屋子是红砖头砌上去的,三层高楼,外面还没来得及一点粉刷,整个看去粉红粉红的,尤其是在天气的装扮下。弹指功夫,秀娟就又想起了她男人,那个脑袋,血迹淋淋的一个,像一滴滴红药水滚到了一块,也带走了她述不尽的眼泪和心酸。男人是给大石头砸死的,而且是当即死亡。秀娟想着男人怎样辛苦赚钱,怎样开炸石头,又怎样不小心被一个大石头掉在脑袋上,一命呜呼。秀娟望着远方,在那一刹间,她全身都凝固了。

3

    在这期间,秀娟痛苦,秀娟迷惘,秀娟无奈。可日子一长,秀娟也就想开了许多,凡事都得往好的去处去想。虽是如此,但秀娟还不时的开始思念自己的男人。有的时候还独自露出个笑脸来,这些都是过去的回忆。早年年轻时,秀娟正是少女情怀。那个时候,两情相愿的事情在所难免。每次秀娟拿雪糕往晨的嘴里送东西的时候,就显得特别高兴。晨就张开嘴巴,含了一口,另一面又说:“我是一头猪,你得天天来喂我。”秀娟知道他属猪,就说:“我能永远喂你吗?”“能啊,怎么不能?”晨回答她说。弹指功夫,两个懵懵懂懂的男女就抓紧了彼此的手。接着,半根雪糕就掉了下来。村里人的思想都很传统,如此做作定当糟人唾骂,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做人。可他们不怕,简直情不自禁。感情的事情很难说。好在地方又偏僻,没什么往来人。两人酸溜了一些日子,也算得上是浪漫至极。可来日还是见着了他人。村里的某娘看向他们的时候,秀娟正给他喂雪糕。于是赶紧招呼他蹲下来。此刻,他们就真害怕糟人唾骂了,以至担忧了好几天,可在后来的日子里,什么岔事也没出过,也就不当一回事了。秀娟想起这些的时候正是晚上,灯也不曾打开;却有着月光。她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看。天花板是涅白色的,刚涂饰上不久。感觉里,像是就要掉下一点颜料来似的,落在秀娟的眉宇之间,然后融进秀娟的整个身心去侵蚀。她又痛苦,她再迷惘,她更无奈。秀娟又想起自己的男人还没在新家住过,即撒手人寰,就又难受起来了。秀娟就努力劝自己不要再去想,不能去想,又用手掌擦去了眼角的泪水,然后闭上了眼睛。夜色吞没她,也吞没了整个村子。

  秀娟起来的时候,天还蒙蒙亮。鸡已然不止叫过一遍两遍了。起先,这家的公鸡伸长了脖子喔叫了两声,接着另外一家的鸡也就跟着叫了起来,没完没了的。弹指功夫,村里所有的鸡就都叫开了。有点刻不容缓的意思。鸡也有七情六欲,跟人类一样。不同的是人类从小就在学校读书比成绩,而鸡则是比早鸣。后来孩子长大成人开始做事情,而鸡等待它们的是病故或者宰杀。每年年底,村里总能听到鸡的一声声惨叫直入云霄。人家说,这是命呐!

  村里人都喜欢母鸡,也喜欢儿子。他们买鸡仔的时候都不知道以后能长成个什么样。是公是母?他们自是全然不知。可言语又多,有一搭没一搭的。诸如说,母鸡的脑袋应该是这样的如何如何,它的屁股又该是如此的怎样怎样。他们都希望自己买的全是母鸡,可以下蛋。秀娟家里也养了三只鸡,全是母的。那一年,秀娟只是随便挑了三只鸡,喂大了,尽是母的。晴儿也喜欢鸡,倒不是因为是母的。晴儿天生善良,怜爱动物。秀娟抛了一把米,就又打了糠水喂猪去了。

  秀娟提着半桶糠水,走在半路上,她知道她这是去喂猪。隐约地,秀娟记起来了什么。那简直是一刹那的功夫。猪?“我是一头猪,你得天天来喂我”。秀娟一下子想起男人的话来,顿时就难耐起来,加快了脚步。

  从此,这头猪过上了好日子。

4

    秀娟坐在屋前,有些痴傻。远远看望,还以为是尊雕像,显得凄美而无语。秀娟除了喂喂鸡跟着那猪头,已别无他事。有的时候,秀娟特地跑去看猪,一时的冲动抑或对男人的思念换回来的只是猪头那深深嗷叫。思念像针一般越是想的具体越发变得尖细。秀娟被这种意念折磨着,欲罢不能。甚至有点怀恨于晨了,你这么狠心就抛下我母女俩?不知道怎么地,秀娟眼眶又湿了。

  当秀娟埋头思痛的时候,一个男人却在远远的看望着她,似乎早就注意她了。而这些秀娟全然不知。对于这些,秀娟也显的无足轻重。倒是鼎,直到秀娟进屋,也不愿独自离开。鼎是个憨厚的男人,至今不曾结婚;想必也不曾碰过女人。

  早在多年以前,鼎就喜欢上了秀娟;是偷偷的喜欢。这种意思如种子般不知从哪天埋下,然后成长,直至破土而出。鼎想到挖螃蟹的那件事情上去了。那是个黄昏,显得很低调;所有的景色看上去都让人觉得很凄美。就在池塘边上的马路中,很少有车再往来了;鼎一路走一路于沟里搬弄石块,很小心的样子。河里涨了潮,鱼儿都乱了,以至连沟里的诸多螃蟹也不甘寂寞,随着潮水出来赶热闹。那会儿,鼎捉到了许多螃蟹。鼎就把螃蟹都装在自己的瓶子里,心里一种成就感就由然而升。也就在那天,秀娟从马路的另一边走过来;看见鼎手中的螃蟹,也觉得好玩,随之两人一块捉起螃蟹来。那个时候都还小,却有着一种朦胧的意境,有点玄乎,说不清楚。直到现在,都过去几十年了,鼎还记忆犹新。现在想来,也许那一天就是种子埋下的季节。鼎又看着秀娟进屋,有点惆怅,直至她的背影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样守望久了,难免让人起了疑心。同样,秀娟已然注意到了鼎。这个言行真诚的男人。却也没说什么。忽一日,某的老娘凑过来说话了。“阿妹,你家那猪卖多少?多少钱我都买。”村里有个习俗,但凡结婚,酒席一概办两次。前一次是为了迎接新娘,也就是所说的接风。而后一次则是为了告知大家,好落个祝福。再过两天,老婆子这家就得办第二回酒席了。老婆子看着这猪头白白嫩嫩的,想着多花几块钱也得将它买来给办了。却不知秀娟心里的悲哀。所以买卖很自然的转成了吵架。老婆子都七五八十的高龄了,脾气显然不好;而晨的离去,对于秀娟几乎是致命的。两人吵嘴几乎是刻不容缓;好事坏事都凑到一块了。老婆子气呼呼的说,“不就一头猪嘛,啊,你当是自己男人啊?”这句话刺痛了秀娟,于是说道:“啊,你、你七五八十了,怎么,怎么?”秀娟气的不知说什么为好。结果,两人唧唧哇哇,没完没了。以至后来言语越来越难听。这个时候,鼎也过来了,彼此好生言劝。大伙都说,“吵什么啊,没意思,都回去,别吵了,啊?”。经过一翻折腾后,老婆子高一脚低一脚的离开了。时间已然不早。

  鼎没有马上回去,却要给秀娟弄饭吃。秀娟无力,但嘴上还是说,“没事,我晚些自己会做的,你回去吧。”要是在以前,鼎没准真会回去;可是现在看来,女人多半说的是假话。鼎就顾不得那么多了,兀自进去弄饭。对于屋子,鼎很熟悉。曾盖房子时,鼎一直在帮忙忙乎着。鼎觉得自己太了不起了。想着,秀娟还在门外坐着,却不知她在想着什么。

  大概不知过了多久,秀娟进屋来了,看见鼎忙乎着往饭灶底下塞柴和。一时间有些看懵过去。鼎见她进来,憨笑着说,“早叫你进来了,倒现在才进来。”秀娟两嘴角往后一走,随之回来,却说,“还是我来吧,你还是回去吧,”鼎看见秀娟双眼坚定如磐,似乎急着让他回去,便只好回见了。

5

    某的老娘突然死了。某一开始以为老婆子在睡觉,没想一觉不返。老婆子很安静的躺在床上,两手压着心脏。有知识的人说,被自己的手堵住了气,窒息而亡。可是某不那么认为。他执意为秀娟所言语而离去。那些话,自是被哪些长舌妇添油加醋的传开了。以至某认为娘的死是秀娟直接造成的。某没有掉眼泪,因为他觉得自己找到了凶手。倒是新娘哭天喊地,任谁见了都伤心。某就寻秀娟去了。

  秀娟知道这件事情后,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坐在门外,看着天空的一角,发呆。上山村离下山村不远,眼看着都见得清楚。某很快就到了秀娟家,唯见她一人坐在门边。

  某是个卤莽之人,开口就很不友好。说道,“妈的,我娘是你害死的。你说这么办?!”其气势汹汹,不可一世。倒是秀娟沉的住气,单单说道,“我没有,”却不与他争论。任凭某大吵大闹;想着冲上来痛打一顿,也无办法。某没有打人,却有着打人就意向,只是秀娟太安静了,静得不忍心去打搅她,更何况去揍她。某急的如跳蚤一般,有些无奈。

  这种现状持续了半个钟头,秀娟的姊妹过来了,随后秀娟的丈夫及妹夫都一一过来了。秀娟有三姊妹,自己为二;其大姐的男人开口就说,“我说某,你说什么,啊?我跟你说,你别没事找事,不然我叫你脑袋开瓜。”言语恶狠,有着爆力的倾向。

  某虽是卤莽之人,却也知深浅,定睛看了看各位,随后双眼落在秀娟身上。秀娟没在看他,没看任何人,双眼漫无目的的晃悠着。却看到了鼎。鼎在那一头看着她自己,似乎不曾离开过。秀娟有意不去看他,回过头却见某消失在下山村,慢慢的,没了影。

  一时,两个姊妹对秀娟表示慰藉,望她坚强起来,不要再伤心难过了。秀娟点点头,想着我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其中一个姊妹说道,“姐,饭吃了没?上我家去吃吧,还热着呢。”秀娟说道:“我不饿,”却不再言语什么。

  天逐渐热起来了。这个一个小暑时节。

6

    时间的确是治疗心病的核心。日子过久了,秀娟慢慢恢复了原先的样子。骄而不傲,妩而不媚。言行举止颇有气质。当然,村里人文化程度普遍不高;气质这词对于他们而语,太抽象了,不够具体。可是谁看了都觉得秀娟好,怎么个好却说不上来。自是人觉得舒服。偶尔,秀娟收到女儿从学校捎来的信件,上面谈起自己的学习成绩,以及诸多有趣事件,落的秀娟不禁一笑。日子就这般无声息的过去了。

  每天,秀娟都早早起来;先是喂完了鸡,然后打着糠水去喂猪。就在秀娟穿过后门时,隐约中感觉到了什么。这种预感像剧中场景一般刻骨,只要倒过头即可看到。实在,猪头无声无息,如死了一般。秀娟急着去了,却见猪趔趄着身子,一动不动。不知怎么地,秀娟害怕起来。秀娟招了几声,也不见猪头有所反应,不禁想到了什么,却一下子哭了起来。哭声惊动了他人,其中鼎就赶过来了。有些结巴似的问道,“怎么、怎么回事啊?”秀娟没说话,拿食指指了指猪圈里的猪头。鼎跨过猪栏杆,探了一会,回头道:“好像是死了,没气了。”一时,秀娟感到一阵眩晕,当即倒下了。鼎赶紧跨回来,抬头时却见太阳爬到了顶空;鼎看着有些刺眼。鼎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抱起了秀娟,然后进了屋子,然后将她放在藤椅子上,然后跑去找她姊妹了。鼎不知道怎么办,只好叫来了其中一个姊妹。

  这姊妹长的一般,后来日子闲得多了,逐渐发胖。这是个大姊妹,跟鼎有点渊源,经常叫鼎过来吃饭,像亲姐姐对待亲弟弟一般。大姐到了秀娟家,却见秀娟在喝水,人看去很没精神。就开口说道:“妹子,你没事吧?”秀娟却说,“我的猪,”“不就一头猪,你就别那么难过了,当心身子,啊?”在路上,鼎把猪的事情跟大姐讲了。秀娟又“呜呜”的哭了起来,似乎没有人能理解或明白她。鼎站在一边也不知做什么为好;于是凑到大姐耳畔,轻声说,“我能做点什么吗?”大姐一听,倒乐了。却也不理会与他,只是抚恤秀娟,让她不要再哭了,“动不动就哭,怎么还像个孩子?孩子都几岁了啊?不要哭了啊。”完了,秀娟也就没再哭了,却不时听到抽泣声从鼻孔里若有若无的传出来。

  大姐为秀娟做了饭菜,并且招呼着鼎一块吃。鼎乐了。

7

    也不知从哪天起,秀娟与鼎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说的是两人早就好上了。又有说是,两人关系非同一般,上次还在她家过夜呢。世上最悲哀的就是有太多的长舌妇。她们太能说了。秀娟也听到了一些,有的则更为难听。秀娟没有去争辩,她怎么说也说不清楚。那些女人是没事情干的,却喜欢聊这类无聊的东西。倒是大姐,直言不讳的给秀娟说,“既然那么多人扯蛋,你就干脆跟鼎结婚得了,好在有个男人也好照应。”秀娟听了,一愣,说道:“他怎么看这事?”大姐说道,“还能怎样?他还乐意呢。”又说,“大姐给你做主,也不管什么习俗不习俗了。恩?好不好?咱明儿就办?看他们怎么个说。”秀娟想想鼎也是个负责的男人,不时又记起以往的事情来了。大姐见她没说话,以为应允了,就道了别忙乎去了。事实上,秀娟确实愿意与鼎结合在一起。

  一个星期后,秀娟他们真正的举行了婚礼。同时,晴儿也特地回来了一趟。想着鼎这个叔叔倒成了后爹,也没说什么。重要的对娘好就可以了。当秀娟那么问她时,晴儿就这般回答她。大学生不愧为大学生,什么事情都看的开明。而村里人得知秀娟办喜事时,竟有些不可思议的样子。他们以为定当糟天五雷轰,破坏了多年以来的习俗。
 
  秀娟的喜事办的很简单,却也热闹。孩子们喜欢的不得了,都来看新娘,觉得新娘子很好看,很亲切。然后孩子们唱起了生日之歌,又蹦又跳,搞的场面有点凌乱。可大伙儿都笑歪了眼。此刻,秀娟显得很安静。静的有些出奇。

  两天之后,晴儿独自回学校去了。这是她自己要走的。秀娟让她多留两天,晴儿却说,“快要会考了,得回去复习。”对于晴儿的离去,秀娟没再说什么了。每天两个新人混在一起,偶尔做着鲤鱼跃龙门的痛快之事。同时,鼎也给秀娟买了一头猪回来,白而嫩。秀娟一样忙乎着,却没有如从前那般卖力了。秀娟觉得自己真的老了,她偷偷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8

    自秀娟结婚以来,鼎就住过来了。这是秀娟的意思,她得守着这房子。鼎全无所谓,家里也就他一个人,而那屋子陈旧又古老,生怕秀娟住不习惯,也就依了她,便搬过来一起生活了。自此,又一对新婚人开始用心过起了日子。

  一段时间后,鼎觉得生活有个女人真好,让人觉得体贴又温暖又舒服。鼎觉得自己真正的掉进了幸福的漩涡里。过去,在生活上,大姐对他有着很大的帮助,他以为这就是人间的幸福。不想现在看来,一个男人与自己喜欢的女人生活在一块那是何等的快乐。这才是人间的幸事。同样,鼎也变得特勤快,经常出没于田地,锄草,翻地。这对于农作物成长起到了关键作用。有一次,鼎去田里看苗,却见某在自己的田里挖掘洞眼;这田水就随着洞眼流走了,流到了他自家的田地上。鼎上前就说,“喂,你干嘛啊?”  

  某悠悠的站了起来,说,“我田里没水了,想借点水用用。”“你放完了我田里的水,啊,我苗不活了啊?”“不会不会,我放一点就可以了,”某肉笑了一下说。“不能放,”鼎上去想堵住洞眼。不想让某拦住了,说:“放着啊,你想怎样?”如此一来,两个男人就厮打在一块了,拳脚相加。因为沿岸狭仄,两人几乎同时踩到了田里,踩垮了苗,随之各脚粘满了污泥。最后某力敌不过,被迫歇手了。说,“这又不是你的田,你逞什么啊?”“秀娟是我老婆,”鼎过去堵了洞眼。完了,回头看时,却见某已然走远,很疲惫的样子。

  鼎回到家以后,跟秀娟讲了这事。说是某在放我们田里的水,结果打了一架。秀娟已然注意到了鼎的鞋子,忙说,“你没什么事吧?”兀自拿来双鞋子来给他换上。一面换又一面说,“某这人牛呸一样,以后还是少跟他闹。”却听鼎说,“不用,我自己来。”秀娟硬是给鼎换上了鞋子,又说,“你们谁先动的手啊?”鼎说了经过,然后又说,“我说你再不堵,我就不客气了,他反倒先给我来一下,妈的。”“行了行了,吃饭吧,”秀娟说道,“他这人不讲道理的。”

9

    不论怎样,日子总是要过去的。日子在过,人心未必好过。

  据说某家里来了一拨男人,彪形大汉,虎背熊腰的。当秀娟确信真有其事时,不禁一种不祥的预兆笼上了她心头。这种兆感折磨着她越发让人觉得歉仄。秀娟强烈的感觉到自己不能呆在家里了。当即秀娟出了屋子,却不知上哪为好。想着姊妹们都不在家,人却走到了山间上。秀娟回头眺望,俯视着整个村子,心里不禁产生一种感慨。这时,秀娟又看到了在田里忙乎着的鼎,并没有叫他,只是陷入了沉思。这是个午后。好久,秀娟起了回去的意向。

  秀娟还没到家,远远就看见自家门前围满了人。当秀娟走近一些时,分明看到了某。某吧嗒吧嗒的在猛抽着香烟。秀娟脊梁一阵痉挛,却径直走了过去。

  某看到了秀娟,说道:“婊子,你家那畜生啊?在哪?”秀娟忽然领会到无能为力这词语的真正含义,她真希望自己冲上去就给他来个两巴掌。可结果,某的那些朋友冲过来就狠揍了一顿秀娟。这简直是一顿暴打。三、五个男人就拖着秀娟一路拳脚相加,从一边拖到另一边,再从另一边拖到一边。秀娟哭喊着,抓着,最后几乎没了声音。秀娟趴在地上,满脸泪水,黑发又散了一头,隐约中她看见眼前站着很多双脚,他们都在张看着。这时,某他们都已经歇手了。却听得某说道:“她抓破了我朋友的衬衫,还刚刚新买的咧。”秀娟浑身疼痛,盯着地,喃喃道,“天呐!”除了她自己谁也不会听到。

  秀娟被送到了镇上的一家大医院,经检查子宫严重受到了伤害,需要住院疗养。当鼎赶到医院看时,却见秀娟躺在床上,睁着眼,显得很忧伤。鼎上下牙不禁磨了一下,拿手掌按住了自己的眼睛,一时无语。秀娟很累,却叫了声,“鼎,”鼎走到床前,坐了下来,只是看着。秀娟拿胳膊撑床想坐起来,鼎就帮她扶稳坐好了。秀娟说着事情,整个过程自言自语,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冷静。鼎也不说话,只是听了。完了,他们商量说是要告他们,上法院。

  两天以后,秀娟就出院了。这是她自己的意思,她心疼钱。大夫问她感觉怎样,秀娟总说,“好多了,不碍事。”同时,晴儿也回来了,流着泪说:“妈,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我要杀了他。”秀娟听了,吓了一跳,说:“孩子,杀人要犯法的,要枪毙的。”停了一会又说,“答应娘,千万别做傻事?!”晴儿点头,但谁看了都知道那只是蒙混她娘罢了。晴儿的双眼像火一样在燃烧着。

10

    鼎与某家打起了官司。话是如此,可鼎根本没有那机会。某仗着自己在外发了点横财,就把镇上的相关官员给买倒了。这世道,谁会跟钱有仇?!鼎和秀娟就不知道怎么办了。很快,村子里人的态度也有了变化。或者说,鼎感觉到了什么。他们总是拿那种不屑的眼神看鼎家,包括秀娟,还有晴儿。这让晴儿受不了,嘴上虽不好说什么,但心里好象是真的受到了什么打击,慢慢慢慢的,甚至感到自己自信不起来了。人家说,像打狗一样!虽是背面话,但还是传到了他们耳朵里。这样的话深深的刺痛了晴儿。晴儿回学校去了。

  自从出了这事情后,村子里的人都去某家逛,觉得他能。聪明的人却在他人面前说某的好,说人有魄力,做事干脆利落。当然,什么话都会在村里传来传去。某听了,就觉得那家伙是真的在夸自己,不像某些人上门来搬弄什么是与非,倒像是在奉承了。某不禁飘飘然了。

  这些天来,某就像成仙一样飘然。而鼎家里,似乎没什么动静了。秀娟早上起,喂鸡;完了,再去喂猪。而鼎看庄稼,往来返。他们一家好象隔世了一般,忘了身边的一切。他人就纳闷了。有猜疑,该不是傻了?!又有说,没出息的男人。又有说,秀娟真可怜。其实,这些话对于秀娟来说全无所谓。因为秀娟接受不了两个姊妹的置之不理。她们这是怎么了?秀娟想,即使你们不肯为我出力,但也不必如此,像成了陌生人一样。秀娟想着就哭,也不知流了多少泪。鼎很痛苦,有种冲天嗷叫的欲望。

  很长时间过去了,可人们还在谈论着这件事,因为他们没有比这事更值得扯的事情了。他们就那么添油加醋的说着,像人在给孩子讲故事一样。也不知从哪天起,鼎和秀娟却离婚了。在政府办,有人就看见他们从离婚守出来,秀娟还泪流满面。人们于是又有了新的话题,然后又高谈阔论。

  秀娟决定离开这个地方。这个让秀娟失去两个爱自己男人的地方。鼎要与某同归于尽,他买了炸药。当秀娟听到鼎这般说时,自己像是掉进了冰窖,任凭秀娟怎么呼唤也不回头。鼎以为离了婚,出了什么事就与秀娟无关了。鼎心意已决,视死如归。秀娟没了眼泪,想着尽快离开这地方,安排停当,就决定离开了。而鼎又住回了他自己那间破屋子,却也很少出来了。

  就在秀娟走后的第三天,村子里出大事了。不但镇上报道了这件炸人事件,连县以上的地方都陆续说了此事。内容基本一样,说的是有个叫鼎的男人在那天冲进某家引爆了炸药,伤亡共三人,分别是鼎,某及他老婆。具体情况还在进一步调查之中。


文/冷风吹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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