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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恶来
2009/5/27 5:55:45

到过我家的兄弟们都知道,恶来是我的狗。起这个名字时我想到的是曹操,因为曹操对着自己的爱将典韦说过:“此真乃古之恶来也!”这条狗忠勇异常,称他为恶来是不为过的。而然我并非曹操,只不过对他十分佩服而已。曹操是乱世之奸雄,我顶多是当世之流氓。我爸爸很有识人之明,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说过:我这个人满肚子的坏水儿。长大想必是要贻害社会的。
  要是没有外界因素影响的话,正常的狗一般是可以活二十年以上的,如此算来,四岁对狗来说正相当于人类的十八九岁,恶来是一只十八九岁的狗。写这篇短文的作者是谦虚的,所以不单称他为恶来,私下里还叫他狗兄。
  恶来原本应该去XX采油厂看油井的。那时他还是一条小狼狗,属于二爸。后来二爸不看油井了,这是二爸命运上的一次小转折。但对于恶来是一次大转折。因为恶来就因此来到了我家,成了我家的看门狗。在本质上由公家的财产变成了私有财产,就像武警改当私家保镖了一样。不过恶来是敬业的,他来到我家时,只有小板凳那么大,却学会呲牙和汪汪叫了,不像一般的小狗那样,喜欢吱吱叫。
  基于这件事,使我对上帝的存在产生了动摇,因为如果上帝真的操纵着万事万物的话,他就必须考虑到连锁反应,比如这件事,从人和狗的重要性上来看,显然上帝应该优先考虑人,这就是说,因为人的命运的转折引起了狗的命运的转折。但是要是从影响的大小来看,这件事对狗造成的转折又显然大于人,那么,上帝在安排二爸与狗的命运时,是为了二爸的命运而非刻意地造成了狗的命运呢?还是在安排狗的命运时非刻意的改变了二爸的命运?倘若二者必居其一,那么我们就不得不怀疑,自己的命运是不是只是为了别人的命运的完整性而非刻意地形成的,要真是如此,我就会感到不想活了,从感情上讲,毕竟我们每个人都不希望自己只是别人生命中的一段插曲。所以我怀疑上帝的存在,怀疑上帝的存在就是肯定自己的存在,而且即使有上帝,我想他也只是像古代刀耕火种的人民一样吧,只管造,而不管理,任其发展,但这样以来,我就更没有理由畏惧或敬仰上帝了,因为就算我无恶不作,他老人家也不会一个炸雷将我劈死,他是什么都不管的嘛!一个连无恶不作的人都不管的家伙,我们又敬仰他做什么呢?
  恶来来到我家后,除了像小板凳那会儿我带他出去玩过几次外,终年都系着狗链,狗链长三米,这样他这些年到过的地方也就只有9.42平方米,而且院墙还要切去他好大一块活动面积。我小时侯不写作业,曾经被关在老师办公室一上午,那种感觉是令人发狂的。不是有个诗人说过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假如有什么东西让我在四年里只有9.42平方米的活动空间的话,我抓住他,定要把它撕成碎片。不过恶来没有把奶奶撕成碎片,反而对奶奶十分忠心和畏惧。奶奶走近狗窝时,恶来总是极尽所能地显示卑微与讨好。有几次恶来的项圈坏了,他兴奋地在院子里蹦跳了一夜,不过第二天奶奶把项圈修好后,恶来竟乖乖把头伸过来套上了。这说明,在恶来的犬生观里,自由永远是屈居于生命以及食物的重要性的。当然恶来也极爱自由,和我一样,假如恶来上学的话,我相信他会逃课,会旷课,但却不会退学,恶来对命运看得远远比我要清晰,他不会做那种超出狗的本分的事来,哪怕狗的本分是人定的,人定的这种本分是有些违背狗性的......就冲这点,我以及我的兄弟都应该呼恶来为狗兄。
  恶来的性别和我是一致的,所以恶来想些什么我大约也能猜得到。恶来过去想必是思考过去找母狗的,但找母狗就需要出院子,在院子里过上四年,足不出户,恶来对外面的世界一定也充满了恐惧,他不清楚,他到了外面会不会被打死,要是将来回到家,奶奶会不会把它打死......恶来比我们都怕死。这让我想起了雨果对人的描述,他说:假如把人放在一个一平米的高台上,地下是黑暗的深渊,平台有充足的食物和水,那么,这个人宁愿活一辈子也不会从高台上跳下来。这话和上文中的诗人是相反的,不过我个人觉得雨果说得可能更现实一点。“舍生取义”一般都发生在战斗中杀红了眼或脑子犯浑的时候。由于这种害怕,我更相信恶来恋过并且是暗恋过某只或某几只母狗的,只不过无力也不敢付诸行动。恶来也许会在静夜里把耳朵贴在地上,听听附近母狗的声音,气味是不用刻意去闻的,狗的嗅觉太灵敏了。我说以上内容,主要意在说明恶来虽然没有见过那些母狗,但不代表恶来因为没见过就不会暗恋她们,所以奶奶认为恶来不懂那些事而且没有那些欲望纯粹是无稽之谈。索性的是,恶来在压抑中没有变坏,也没有影响工作,不像某些激动地抱住主人的腿的狗一样,没有狗可以接近,就把自己想成了人!
  在爱情上没有可以奢望的时候,恶来逐渐变得很现实,恶来进入青年后不再迷恋母狗,而只对食物感兴趣,奶奶对此很不满。不过这实在怪不得恶来,一条狗活着总要有点追求吧,求自由不得,只好转求爱情,爱情再不得,只好求生命的享受,这话要恶来说就是:“自由诚可贵,爱情价也高,可惜得不到,只好食里刨!”就在恶来迷恋食物的时候,悲剧也就至了。恶来的喉咙里卡了一根鸡骨头。从此恶来叫不出了。以前恶来对生人是凶悍的,但现在只剩嘶哑的喘气。恶来最后的事业和追求也破灭了。现在他的鼻子干裂,眼睛几乎被眼屎堵得睁不开了。
  今天我见到他时,他正在便秘,他拼命地想把屎拉出来,但无济于事。看到我后,他咳了一下,但我听来,却似一声干笑,我恍惚中,觉得那便秘的情景正是我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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