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nglee333
2009/5/14 22:41:39
风铃
——ID风铃归宿
我经过那家贝壳工艺品店的时候，正有微风拂过，挂在窗口的风铃泠泠作响，煞是好听。脚便不听使唤地变了方向，往店里踱去。
老板娘是个二十五六的女子，长发轻绾，着白底洒蓝花的长裙，倚在靠窗的榻上看书，见有客来，放下书，欠身道声“请随意”，便不再多言。不似有些店里的老板，跟在你身后，不停指手画脚说这个好、那个棒，非要把你不喜欢的东西塞给你，换做自己荷包里的银子。
店里都是贝壳做的工艺品，有单只的贝壳、平面的贝壳画、半立体和立体的贝雕，有的借用贝壳的原色，有的则上了鲜艳的色彩。然而我最喜欢的，还是窗口的那些风铃。一颗颗小小的贝壳经过精心打磨，串成各种形状，借着风做出专属自己的曲子，绝无雷同。
我沿着窗边走边看，见老板娘的榻前有一串风铃，不似其他的那般精致，颜色也略显陈旧，却别有一番朴拙之美。我指着这串风铃问：“这个多少钱？”
老板娘抬头，眼神温柔，语意却坚决：“这是非卖品。”
我隐约有些不快：“明明是待价而沽的商品，却说什么非卖品。不是商人的手段吧。”
老板娘微笑道：“其他的东西但凭您喜欢就拿去，就是不给钱也没关系。这个的确是不卖的。”
我心中的不快化作疑惑：“为什么？”
“既然进店，即是有缘。”老板娘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不如坐下一起喝杯清茶，听听故事如何？”
想想左右无事，我欣然应允，与老板娘向对而坐，恰好看见她背后与榻同色的小矮柜上摆了一帧黑白小照。照片上是她和一个大概长她五岁的男子，两人在如茵的草地上快活地奔跑嬉戏，没想到看似静若处子的她也有动如脱兔的时候。
阳光暖暖爬进窗子，让人昏昏欲睡。茶的香气氲开，直透心脾，水汽将对面的老板娘变得朦胧。老板娘柔柔的声音响起。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的天比现在清透，那时的海比现在的蓝。
在海边的一个小渔村里，男孩和女孩相爱了。他们在晚上的海边约会，嗅着淡淡的海水的味道，听海浪拍岸的声音，互相依偎感受对方的体温，说着这世上热恋中的男女都说的情话。海枯石烂、天长地久，多飘渺的事情，但是却被每对热恋中的人深信。
男孩的手很巧，会将漂亮的贝壳变成自己想象中的任何东西。他用了无数个日夜给女孩做了很多小东西，而女孩最喜欢的是一串风铃，因为这件礼物暗合了女孩的名字，并且每一片贝壳上都写着女孩的姓。
两人小心地守护着只属于两个人的甜蜜，但是有一天，他们之间的恋情被女孩的父母知道了。女孩的父母是绝对不同意两人在一起的，因为男孩是孤儿，家里很穷，尽管男孩相貌英俊、品格纯良、水性也很好，是村里人人都夸的好后生。热恋中的男女被生生分开，女孩被父母禁足，男孩既愤怒又无奈。
讲到这里，老板娘问道：“很俗套的故事是不是？”
“这万丈红尘，谁又能免俗？后来又如何？”
男孩知道一切的症结所在就是自己的贫穷，于是离开渔村，去大城市淘金。初时还有消息回来报平安，渐渐就没了消息。女孩盼得心焦，便央求父母也让自己出外赚钱。父母见出去的青年男女都赚了大把钞票回来，竟然也同意了。
女孩走遍了男孩说过的每一个地方，都没有找到男孩。她很失望，加上囊中羞涩，便放慢了找寻的脚步，开始安心工作。有一天，女孩在街边看到一个拾荒者像极了男孩。她想走近看看，哪知拾荒者看见女孩就慌慌张张地拖起东西逃也似的跑了。女孩崴了脚，追不上，只能看着拾荒者一瘸一拐的背影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中。
老板娘喝了口茶，不再说话。
良久，我才问：“就这样结束了？”
“不是所有的故事都有结局。”
我回头看了一眼这家店招牌上的两个大字“风起”，想到自己被那串风铃吸引大概就是因为每个贝壳上都写了“风”字。
我的名字叫慕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