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iaosn110
2009/4/29 4:34:43
这原是一座废弃的工厂,不知道什么时候改造成了一所全日制的寄宿小学,原来的仓库就成了小宿舍,我邻居家的孩子多多就在这儿上学,多多的爸爸在外地做生意,妈妈工作忙,没有时间照顾多多。
有一次,我问多多,你们学校的宿舍挤不挤?多多一本正经,我们一个人一个床呢!你们早晨几点起床?我不知道是几点,都是那个女老师喊我们起床,我们还得往外倒尿呢!多多看起来是不情愿。你尿了你还不倒啊?我说。不是我一个人尿的!经常是我和于正法一起抬出去,可难闻了。说着,他还捏起鼻子。
多多是个可爱的孩子,他的眼珠子很大,水汪汪的,像两颗珍珠,脑袋上只有几根黄毛,不过他的小脸很白,像细瓷般能映出光泽来,脸颊红像经过化妆师染过一般,看起来很健康。
他裤兜里不知道都装了些什么东西,把裤子坠的露出了屁股,他也不知道往上提一下。衣服上整天都粘了一些黄土或树叶,那些都是他顽皮留下的痕迹。他九岁那年,妈妈已经给他买了一辆小自行车,他像游泳一样的姿势两脚踏着脚板,来往与他家和那所寄宿小学之间。我们俩都是一个月才能回家一次,只不过我在城里读高中吧了。
多多的宿舍是二十几个孩子一起住的大宿舍,可能像育婴房吧!多多可能睡的是6号床铺,也可能是7号。
多多每天是九点半睡觉,我听他说晚上还会看一会儿电视,当然我不知道看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节目,我没有细问。多多在睡觉前会刷牙的,他会将剩余在嘴角的沫子在衣袖一抹,和吃完大鱼大肉后的动作一样。他穿着拖鞋,悠闲地走到床前,他会先把叠的像豆腐块一样的被子铺开,然后等待老师发号命令睡觉,他坐在床上晃着脚丫,小脑袋也摇个不停,而且眨巴着眼睛,小嘴嚼来嚼去,好像在回味着牙膏的清香。
这些小男孩和多多都是一个班的,有一个比多多矮上一头的小男孩,他挽着裤边,抱着一个成人用的脸盆,里面放着一个小牙刷和一块小毛巾,他咧着嘴,迈着均匀的步伐,像个滑稽的士兵。在他后面走的两个男孩,一个男孩抱住了另一个男孩的腰。
屋外水管流水的声音渐渐减弱,而宿舍里渐渐地热闹起来,尽管多数孩子像多多一样安静地等待老师的到来,但是有调皮的在唧唧喳喳地喧哗着,他们的分贝很低,但还是在这间屋子里回旋着,致使屋内的气压时高时低,当然这些不会被轻易察觉的。
多多的对面就是于正法,那是个胖头胖脑的男孩,他在用被单檫着手,眼睛却朝远处望着一个抱着另外一个腰的两个男孩。老师来了!是多多先看到的,他向于正法报信。于正法赶紧假装搓着双手,他害怕老师看到他在被子上檫手,他害怕老师惩罚他。今天该陈多多和于正法把尿桶提到屋里来。老师说。老师,该他和他了!于正法飞快地跳下了床,跑到了另外两个孩子的床前,他跑的速度比的上老师用教杆去指黑板上的字的速度。回去,陈多多上课睡觉,于正法你吃晚饭的时候,为什么把没有吃完的半个馒头藏到桌子底下?你还记得《锄禾》这首诗吗?你背一边。于正法低着头一顿一挫地背了下来。好,赶紧去抬尿桶去。两个孩子一溜烟地跑了出去,于正法的个子比多多高,多多要比于正法抬的高一些,才会平衡,多多要是累了,只好用手扶住桶把,这样桶才能离多多远一些。多多讨厌尿的味道,多多说他爸爸喝的啤酒也有那种怪味,多多的爸爸只要回来,家里的啤酒也会摆满屋里,所以多多也讨厌啤酒的味道。
老师可能还是个刚刚分配来的中专生,她梳着一条大辫子,在她臀部摆来摆去,她的面容还算过的去,脸上也没有什么斑点,鼻子底下镶着两片不薄不厚的嘴唇,但是说话的时候,牙齿却让人吃惊,简直像1958年大饥荒回来人的牙齿,黄而不整齐,还有许多黑的斑点,显然于她的身材不和谐,看起来她也很在乎自己的牙齿给别人留下的印象,她很少说话,经常冷冰冰看着孩子们,都该上床睡了。她说完后立刻闭上了嘴。
孩子们开始脱掉外衣,只有年龄较小的看起来比较费劲。这时一个头发很短的男孩说,老师,我想尿尿。刚才怎么不去?外面太黑,我看不清。孩子委屈地低着头,不是有灯吗?快过来,尿吧!头发短的男孩提着裤子过来了,他眨起了眼睛,面颊也红了起来,站在那儿没有尿。老师明白了他的意思,转过身子就出去了。
秋天的天气有一点凉了,但多多的宿舍里不冷,可能是这些孩子的呼吸增加了室内温度的缘故。今夜天空是晴朗的,外面只能听到落叶的声音。这所寄宿小学里,没有其他闲杂的人,所以夜生活也不多。多多小宿舍的灯灭掉后,就只有厕所和保卫科里的灯发出灰黄的光线了。
多多没有睡着,他探出了小脑袋,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许是上课的学习的内容;也许是提尿桶的事;也许是觉得老师的身段美妙,但讨厌她的牙齿,我不知道多多是否有这种审美能力,但我知道他喜欢和她漂亮的姐姐在一起,也许只是姐姐疼爱他的缘故;也许多多想妈妈了。
妈妈,妈妈……突然一个看不清模样的孩子搂着被子下了床,不停地哭着喊着。不一会,那个值夜班的女老师就过来了。
喊什么喊!女老师烦躁的样子,她打着哈欠,尽量用手捂着她的嘴。她打开了灯,其他的孩子也惊醒了,宿舍里一时乱了起来。都别动,好好睡觉!她抱起了孩子,发现孩子的裤裆湿漉漉的,孩子尿了床,她的脸变的很红,她咧着嘴尽量把孩子抱的离自己远一些,她眉头皱的很紧,看起来她很讨厌遇到这些事情,也许她还是女孩子的缘故。搂着被子的孩子还乱踢乱动,沙哑地喊着妈妈,但还是被他拖到了宿舍对面的房间里。
其他的孩子精神起来了,大都失去了困意,只见刚才被抱着腰的那个孩子从床上爬了起来,到了刚才搂着被子的男孩床上闻了闻,笑了起来,然后他又跑到另外一个孩子的床前,嗖的一下将那个孩子的被子掀开了,看小鸡鸡了!他叫喊着。那个小孩子一丝不挂地被暴露在空气里,小孩子赶紧本能地将被子又拉到了自己身上,用俩手裹的紧紧的,他环视着周围的其他孩子,但是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周围的孩子意识和无意识地都笑了起来,可能都以看到别人的裸体为自豪吧!那个作恶剧男孩更是笑的开心,他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又不时地用余光看着刚才抱他腰的男孩,在这个宿舍里他们一定是最好的搭档了。
于正法望着被别人抱腰的男孩,他紧张地说,我和你们玩,我不和陈多多一起玩了,他也把被子裹的很紧,并用恐惧的眼光看着被别人抱腰的男孩。多多望着于正法,他一脸的愤怒,我带的鸡蛋再也不给你吃了!多多咬着牙说。我没吃你的鸡蛋,我才不吃你的鸡蛋呢!于正法望着被抱腰的孩子,他似乎在利用表情来证明他没有吃多多的鸡蛋。
宿舍里乱哄哄地,像个热闹的集市。女老师拉着那个搂着被子的男孩回来了,她还抱了一床新被子。都别说话了,睡觉吧!她又指着那个尿床的孩子说,看你多丢人,就你还尿床!孩子抽泣着鼻涕,他眼睛上的睫毛粘在了一起,流泪的地方还有了一道道红红的痕迹。
小宿舍安静到了第二天的起床时刻。
孩子们都走了,只有于正法和多多望着一桶尿,他们俩心情不愉快地将它抬了出去。在小女生宿舍的门口也有一桶尿,有一个干部模样的小女生站在那儿,她胸前的红领巾在秋风里摆着,老师让你们俩帮我们也倒掉,谁让你们俩犯错误呢?她严肃地地说。
多多不知是因为这一次给女生倒尿和于正法发生了矛盾;还是因为于正法个子太高,于正法一抬起来,杠杆就失去了平衡,小桶一下子滑到了多多的一边,尿桶从多多的一边掉到了地上,溅了多多一身,多多和于正法打了起来。
关于多多小宿舍的故事结束了,究竟老师怎样来来处理这件事情,我想是不重要的。
有一次,多多的妈妈因为忙,要我去接多多,那天下起了雨,我骑车到了多多的学校门口,多多已经在门口了,多多从前的泥猴形象已经消失了,那天他穿戴整齐,俨然是一个合格的小学生。叔,我妈呢?她忙呢,让我来接你。叔,下个星期老师还让我和于正法倒尿。倒就倒啊,怎么了?我昨天尿床了,于正法在课桌上刻字被老师看见了。哦,我以为怎么了。我漫不经心地说。看那个就是于正法!我顺着多多的视线看到了于正法,他披着一件有兰花点的雨衣,他的个子和多多差不多,没有我构想的那么胖。
路上的行人不多,我给多多带了一件小雨衣,他穿在身上。
叔,你们上学也倒尿吗?他问我。
不,我们怎么会?我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