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fei0817
2009/4/20 3:21:59
资深律师方明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农拄着拐杖,有些木讷地立在门口。
方明忙示意他进来,叫他坐在自己办公桌对面的皮椅子上。
凭着多年的执业经验,方明只要一眼就能把来咨询的人情况猜个八九不离十,他不屑也无需去听当事人的繁琐陈述,并已习惯了这种接待当事人的方式。
“你是怎么受伤的?是发生交通事故还是干活时受的伤?”
老农鸡啄米似地不住点头:“对,对,对、、、、、、是干活时受的伤,我在一个采石场干活,上面突然滚下几块石头,就把我的腿砸瘸了。”
“看你这伤势,最少也够上个八级伤残,不算医疗费,老板也该赔你个六万、七万的。”
老农的眼睛闪下光瞬又暗淡了下去:“我这腿受伤七、八年了。”
“那你当时得到了多少赔偿?”
“没有,只给了我医疗费。”老农神情有些激动了起来,“我现在就想告那个采石场老板!”
方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现在为时已晚了,诉讼时效早过了,你已丧失了胜诉权,也就是说,你打不赢官司了。过了诉讼时效的事,我们律师也帮不了你的。”
老农突然泪如泉涌,有些发狂似喊到:“不,我就要告他,是他害死了我女儿。”
“别着急,你先说说他怎么害死你女儿的?”方明有些意外,原来老农不是为自己的事来的。
“我女儿学习成绩很好,我被石头砸瘸了腿,打不工挣不了钱,交不起女儿的学费、、、、、、我女儿跳楼了。”
“你女儿的性子太烈了,可难道不读书就没别的活路了吗?她跳楼跟采石场老板没有任何法律上的因果关系,因此你不能告他。”
“读了书才没活路,要不读了大学,我女儿才不会找不到工作,对了,那我就告我女儿的高中班主任杜老师,要不是他,我的女儿就会像其他农村女孩一样学点裁缝什么的,早给家挣钱了。可杜老师非要多事,要叫学校免我女儿学费,叫同学捐我女儿生活费、、、、、、”
“你女儿是找不到工作而轻生的?按理说,学历高了工作该好找些才对啊?怎么回事啊?但无论如何,杜老师帮助你女儿读完高中上了大学,是一片好心,杜老师对你女儿的死更不用承担任何法律责任。只有直接导致你女儿轻生,对女儿轻生有过错的人,才应承担一定的法律责任。”方明耐心地给老农解释道。
“起先我一直也感激杜老师,我老婆有先天性心脏病,天天不离药,只能做点家务,全家四口就靠我,我腿砸瘸了,一家生活都难,哪还供得起女儿和儿子两个人同时上学。没有杜老师和同学们的帮助,我女儿上不了大学。我女儿成绩好,人又漂亮,一毕业就在省城一家公司找到了工作,工资也不错,当时我们全家都感到终于苦到头了。可那个老板老是去骚扰我女儿,我女儿就辞了工作另找了一家。但那些有钱的老板都一个德性,我女儿换了一家又一家、、、、、、”
说到这,老农似顿悟了过来,“我知道了,我应该告这些老板,这些先富起来的人,就是以前的资本家,不但我剥削我女儿,还想污辱、糟蹋我女儿,一定要打倒这些资本家。”
“那些老板的行为是与你女儿的轻生有一定的因果关系,但这只是简接原因,更主要的是你也无法取到证据去告他们、、、、、、”
没等方明说完,老农愤然暴发了:“你不要说了,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律师,惧怕权势,没几个有正义感的,我女儿明明被他们害死了,告这个你说不行,告那个你也说不行?难道我女儿白死了吗?”
“你算什么名律师?狗屁水平?我不相信这世上没天理,我就是告到北京去,我也要告!你等着瞧好了、、、、、、” 老农站起身,用拐杖狠命地敲敲地板,骂骂咧咧地走了。
方明怔怔坐在那,他又一次深切地领略了法律的苍白。但这仅仅是法律的苍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