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报复与快感》
张水然
四月的那天清晨，当刘军手里拎着装着那支老式汽枪的大编织兜，爬上市场东侧的那座大仓库的房顶时，充斥在他脑海里的念头只有两个字：“报复。”
这座仓库的女儿墙不是很高，刘军是猫着腰跑过去的，其实是没有这个必要的，因为女儿墙的上方全被几块高大的广告牌摭挡住了，即使是直着身子走过去也不会被下面的人发现的，何况下面本是个追物遂利的场所，谁会去注意房顶上的事呢。因此，下面的人很难发现刘军，刘军却能透过两块大广告牌之间的一处较宽阔的接口处观察到下面市场里的一切情况。
这是个礼拜天，市场里的人格外的多。尤其是在他下方的这个服装摊区更是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业主们大呼小叫地推销着自己的货色上货的买货的讨价还价的声音和其它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声音的大杂会。来到这里，你就无法得到片刻的安静，这是一个喧嚣的世界，各种灵魂交汇的场所。
刘军对这一切显然都不感兴趣，他只关心一件事一个目标。他先是用目光搜寻，然后很快将目光定格在他下面距仓库不到二十米的紧邻人行道的一处摊床上，吸引他目光的自然不是那些摆放在摊床上的各式男女时装，而是这个摊床的女老板，亦即他此次要报复的对象。
他看见那个女人了，那个叫香子的女人，甚至还看见那个女人眉心上的那个黑痣。
因为距离近，刘军看得很清楚，这个女人尚不知道自己所面的危险，此时正舒适地坐在摊床里面，笑嘻嘻地望着床子外面给她卖货的两个顾工。如果不是受昨天事件的影响，也许刘军会认为这个女人的笑的确是很美的。
一种愿望临近实现的兴奋使刘军变得激动起来。他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把编织兜放在地上，然后蹲下打开拉练，从中取出那支虽然已经很旧但枪身依然乌黑发亮的老式汽枪来。这把汽枪是他喜欢打猎的父亲留给他的唯一财产。本来父亲在世时留给他的还有一把猎枪，可惜前几年被公安局收缴去了，只剩下这把汽枪没被收去。一到夏天，刘军就经常偷偷带上它到郊外的林子里去打鸟。这是他最喜欢的一件事。他枪打得很准，一声清脆的枪响过后，肯定会有一支小鸟从高高的树枝上飘坠下来，那时则是刘军最快乐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