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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2/10 23:15:29

认识她,是深秋的事儿了。那节外语课,那个我并不喜欢的老师正在滔滔不绝。突然,他停住了,全班安静下来,一百多个人的课堂上,每个人都惊诧地看着她——掩面而哭的女子。她哭得那么毫无顾顾忌,那么畅快淋漓,那么,令我羡慕——有时候,能抛开一切,大哭一场,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她,为何哭泣,失恋?我不得而知。
外语老师表情严肃,慢慢走近:“咳,同学”他丝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厌倦之色:“同学,克制一下自己好么?要不就出去站站!”
“不要吵我!”女孩边哭边嚷,煞是可爱,引来一阵暴笑。只见她手上紧紧抱着一本书向门外走去——她竟是因为一本书而哭?在外语课上看书入情,纵情而哭?她是谁?
我,是外语课代表,全班英语最好的一个。可是“好”,并不意味着喜欢,更多是却是无奈。为了毕业,为了考研,为了工作…我不得不尽力逼迫自己,去学好这样一门学科,一门我反感的学科,一门我反感的老师所教授的学科。而那个女生,她正是做了我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那么恣意忘情,没有丝毫压抑……
下课,她带着红肿的眼睛回来,以及那本如此打动她的书。我很好奇这是怎样一本书,于是,我走上前:“同学,请问你刚才看的书是……?”
她把封皮指向我“《穆斯林的葬礼》?”我早就听说了,一直想看,就是“没时间”。“同学,你看完后能借给我吗?”
“不行!”她回答得很干脆。
我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少礼以待,“为什么?”
“因为我小气!”
“因为你小气?”世界上也会有人如此大方地把缺点暴露在别人面前?我不敢相信,惊诧中,我目送她远去的背影……
外语课上那一幕自然成为了寝室兄弟们饭后的谈资:
“那个女的好强啊,看书能哭成那样。女人,还真是水做的!”
“她向来如此,上次考思修,她十分钟就交了,全场第一个!”
“你们说尹珂啊,不稀奇,别人上课都是抢第一排坐的,她是奔着最后一排去的!”…
尹珂?原来她叫尹珂!同班同学,竟然不知道还有一个尹珂……
又是一个星期,依旧是外语课,五楼。刚到四楼,就看见了那个女生,特立独行的女生,被唤作尹珂的女生,脸色卡白不停喘气的女生。
“不行呵你,才四楼就这样了?”我从她身边走过。
“什么破外语啊,课破、老师破、楼层也破!简直折寿!”就听见她絮絮叨叨的,煞为可爱。经历高考,什么样的性子都该磨平了吧,不喜欢的也都该学着接受了吧,为何偏偏有她这么一条漏网之鱼?
外语老师让我发听写作业,平时都是兄弟们代劳的,因为我认识的人不多。可今天,我决定自己来履行这么个义务了,只为认识她,好好认识认识她。
所有人的听写都是用作业本工工整整地写着姓名交上去的,唯有她——透明的信纸上是她潦草的签名和鲜红的23分。我无心刺激她,在这个高手如云的学校里,大家往往为没得到满分而暗自垂泪,她,或许好点,但也不会…
“天才,没背还能蒙对这么多!”这居然是她对自己的评价。
“就要期末考试了,你还是…”
“谢啦课代表”她略有嘲讽的口吻听起来那么刺耳:“我不喜欢英语,更不在乎分数。”
好心当成了驴肝肺,我自然生气了,却也暗暗吃惊:这是怎样一个女孩啊……
“尹珂同学”我叫住了她,整条路上就她一个女生是独自行走的:“一个人啊?”
“她们去自习室了”她说,似乎又忘了什么,补充道:“快考试了不是么?”
“你不去么?”我就不信她真的不在乎期末考试,寒窗十二年,她就真的对分数无动于衷。
“人又不是为考试而生的,我的时间永远只属于我喜欢的事情:看书,写作,画画…”她笑笑道:“人是为自己活的嘛,都去应付考试了,除了得到分数,还有什么呢?况且那些理论我不认为有用,我不喜欢,也不打算逼迫自己去喜欢。”
“为自己活?”这是一个追求,更是一份勇气,一份我没有的勇气。我相信我想要的和她是一样的,可我,出来逼迫自己,什么也不剩了:“羡慕你!”
“羡慕什么啊?”她笑了:“羡慕23分啊?你喜欢外语,能把外语学那么好,咱们说白了都是一样啊。”
“不,我一点都不喜欢外语,甚至讨厌它!”
“不喜欢?”她瞪大了双眼:“不喜欢也能学那么好?佩服你!”
我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也带着嘲讽,但我,是真的羡慕她——任性,自由。那种心境下的人应该是很轻松的吧,可惜我永远也回不去了。“哎”我深深地叹了口气。
“才多大就叹气啊,难怪你有少年白呢!走,带你去个好地方!”…
那天下午,我们躺在足球场上,整个下午,什么也没干,除了晒太阳……
渐渐地,和尹珂熟了,受了她一些影响,可始终没有我骨子里那些放不下的地方,争名逐利,我依旧沉沦其中……
圣诞节之夜,校园里颇为宁静,大家都是一对对出去了。寝室里一哥们儿突发奇想,拉上我们一帮人助阵,到女生宿舍楼下示爱。看着他精心设计的蜡烛阵:I Love You,心疼他高价买来的烟火。我们帮他喊那女生的名字,而后点燃引线,顿时,礼花满天。“我爱你!”哥们儿大叫,忘乎所以,女生楼数十个窗口内挤满了眼睛。
“她不在!”一大群女生一起嚷道,哥们儿就像给人泼了一盆冷水,僵那儿了。
我,顿时萌生了一个想法:不能让眼前的美景浪费了,借花献佛!我拨通了尹珂的号码,手不住地颤抖,这个决定太突然了,连我自己也没有一丝准备。
“喂,尹珂,快看楼下!”
“一直在看呢~”她笑着说。
“我也想,也想,对你说…”
“呀,忘了告诉你我不喜欢过圣诞节啦,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我呢!”聪明的她及时打断了我,这,应该就是拒绝吧。
挂上电话,我的脸依旧发烫,默默地走回寝室……
如今,我和她依旧是哥们儿,作为对哥们儿感情创伤的补偿,她终于肯把那本赚了她不少眼泪的书借给我了,但期限是三天。被逼无奈,我也只好在外语课上翻看,看到结尾处,也忍不住流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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