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iweik88
2009/2/8 17:11:35
玫瑰夜的百达翡丽
(1)青石
永远有多远?曾经有多近?当青石慢慢地走过因为夜色而显得寂寞的河舫古街,驻足抬头,发现这奇异的月夜竟似笼罩着一层淡淡的云翳,那是如此诡异而美丽的玫瑰色,浓情而不失典雅,夜如女子,似乎正俏皮地朝自己投来莞尔一笑?青石被自己眼中的夜迷醉得心头一阵涟漪,似乎连这次出行的目的就要忘却,四下里张望,却还是只有自己的影子,怔怔地出现在老街蜿蜒绵长的无尽处。
踯躅地踱着,老街终归是要走完的,前面也渐渐地喧嚣起来,各种声音开始出现,嘻笑声,喇叭声,只要是噪音——都可以彼此心安理得地夹杂在一起,仿佛拼了命似的要挤进人的耳朵里,青石不由地眉头紧缩起来,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悦事谁家院?心头忽然无来由地冒出这两句曲来,青石有些悲哀地感到,这个快乐而喧闹的世界或许不是属于自己的,本我在哪里?也许那条寂寞清冷的古街才是,好想做回自己的名字,能够静静地躺在街心,永远地欣赏空中那轮皎洁的明月,和夜空中那丝不灭的玫瑰色。可是,却不能,也许永远不能。
青石轻轻地走过去,这里不能停留,也不想停留,仿佛他不想打扰这个世界,也不想让这个世界打扰他。酒吧里面传出了形形色色的音乐,只剩下耳朵还在静静地分辨,然而这些声音基本上不需要分辨。青石抱歉地竖起了衣领,但他的脑中,忽然又闪回那个定格在永恒的镜头,静寂或是喧嚣,美酒或是名烟,都不能忘却的,他,看到,那个曾经说爱他的女人,被一个肥胖得几乎可以说是臃肿的背影,拥进了那辆同样是显得如此张扬跋扈的凯迪拉克中。
他的怒火是从心中熊熊地燃烧起来,那一刻,无数仇恨和欲望如同摆脱羁绊的炼狱中的恶魔一般,进入他的思绪,把他的心撕扯的鲜血淋漓,用血与火,还是,冰与雷?什么斯文,什么风度,什么学识,什么素养,此刻俱如烟云已过,即便是付出生命罢,那也是瞬间的事。是的,那一刻,他几乎就要绝望地从心里选择那条通向绝壁的路,现在重新想起,依然,有无尽莫名的悲伤和愤怒充斥心间,人在那个关口,一个所谓的bourgeois,一个所谓经历了高等教育的精英,一个所谓的名门之后,和无知的文盲没有区别,直接的绝决是人的本能。可是,不能,不能让他们这么痛快,他的唇角泛出一丝惊异的诡笑,如果能够形容,他愿做那个背离上帝,也被上帝背离的人,他,俨然就是六翼炽天使的化身。
他下意识地捏紧了自己的手掌,这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带出来那把工艺绝美的瑞士军刀,那么光辉灿烂的刃口,就像,今天,这弯明月一般,也许只需那么轻轻的一挥,他就可以让一个恶魔重返地狱,让一个天使回到天堂。然而他的怀里沉甸甸的,是的,他质问自己,我竟带了曾祖的百达翡丽?难道我原本选择的该是那种安稳的尊严?他几乎就要掏出来,不,他不敢,他生怕自己的眼睛经受不了它的拷问,是的。
他加紧了脚下的步伐,生怕让一丝仁慈占据自己。路途不远,终于,看到了那座似乎永远仅亮着一盏灯的别墅,谁能想到,他的主人,是那么一个渣滓,他有些恶毒地对着它笑了笑,不过没有关系,如果上帝没有惩罚,让我来惩罚。
他知道那里有一个孤单的女人,很好,上帝宽恕你,那么就让我来宽恕她。看着越来越近的院落,他本来愤怒到几乎平静的心忽然又忐忑起来,不!他对自己吼了一声。指尖触及门铃的刹那,他,知道,那,也是一条不归路。门铃响了,没有后悔,感受着lucifer的附体,他那罪恶的笑容好像在玫瑰般的夜色中绽放,徒然盛开,又独自死去。
-----------(2)林然
她知道今天他不会回来,事实上她甚至有些讨厌他的回来。他成功了,在众人面前,他是无匹的,她也是无匹的,男才女貌,尊贵荣耀,但是和所有的豪门一样,他们拥有几乎共同的不幸,而对于她来说,这个不幸,要更加深刻一些,她有那么出色的父亲,因而又成就了今天那么出色的丈夫,然而,仿佛是上帝的公证般,既然给予他们物质上慷慨的馈赠,那么就要从其他方面给予无情的盘剥,因为她的丈夫早就被证实了没有生育的可能,所以,他们至今,没有自己的孩子,从别人腹中出来的孩子,她坚决表示不要,倒不是怕孩子没有足够的成长空间,而是怕自己没有足够完整的爱来给予。随着年华流逝,丈夫越来越成功,就像他那个肚腩的成长,似乎从来没有停止的迹象,而她,似乎也习惯了眼下的落寞,除了听听音乐,做做美容,她把一切劲头放到搜集各种奇珍古玩上去。她,把她眩人的目光,从世界上最精彩也最龌磋的生灵之王身上剥离出来,投入到那些仿佛都和历史浑然一体的器物,书画上去,有的时候,甚至能感受到他们的心跳,和呼吸。只有这个时候,她才会忘记所有的不幸。
门铃响了。
竟然是个男人?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丈夫的下属?不会,他知道自己讨厌别人的打扰,那么是——抢劫?视野中,这么温文,穿着精致的gucci体恤,带着不菲的阿玛尼眼镜,有人如果这样来抢劫,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她看着那个男子,忽然,一种久违的感觉涌动,完全没了往日的谨慎孤僻,看到那双笼罩着淡淡忧伤的眸子,那仿佛是一个她认识了很久的人。
奢华的自动控门缓缓打开了。
青石非常潇洒地走进门去,那一瞬间,他感受到自己的得逞,竟然能够对着诡魅的夜色吹出一记快乐的口哨。他把脑中理过一万遍的计划在一秒钟内温习之后,十分绅士地对站在门边,脸上挂着惊诧的女人说:“你好,陈夫人,我可以进去吗?”
林然吃惊于男人的冒昧,然而她此刻说不出别的什么话来:“你,认识,我的丈夫?”“何止认识?我们,必须这样说话吗?”青石朝女人略略倾了一下身体,“请进吧!”
“谢谢,不错,十分复古的巴洛克风格,看来陈董对他自己的家还是有些想法的。”
林然对于眼前琢磨不透的青年男子感到十分的好奇,显然的,这个男子充满了神秘,“你要喝点什么吗?”
“陈夫人真是个美人,在女人的美面前,建筑之美又算的了什么?看来陈董在外面的风流,并没有多少道理。”青石并没有理会林然的话,而是继续着自己的无理。
林然对于这么直白的赞美,和对自己丈夫这么辛辣的讽刺,居然发现自己并没有生气,这些话,似乎从来就没有人敢在她面前提起过,现在听来,只觉的陌生,稍稍觉得突兀,仅此而已,不过在语气上,她已经有些恼怒的意思:“你想做什么,如果你要来告诉我陈子峰在外面干了什么,对不起,我没有兴趣听。”
“当然,你没有必要听,你只需要服从,你读过叔本华的论女人么,我原本是极其唾弃的,然而,讽刺的是,后来的一切证明,该唾弃的是我自己的幼稚,我这么说,你听的懂么?”青石非常温和地露出一个自己都没有计划过的粲然一笑,而女人看到他那口漂亮的牙齿在大水晶吊灯下闪耀出璀璨的光芒,忽然觉得,此刻的男子就像一匹年轻而壮健的头狼,把狡黠的目光牢牢锁定在自己身上,这才从心底感受出由衷的害怕来,“你,到底,要,要做什么?”
“没什么,陈夫人不用害怕,陈董前些天,在我未婚妻的生日前夕把她借走用了用,所以今天,我想履行陈董的承诺,也借夫人你一用。”
林然这时候,终于,听明白了一些,“无耻!”她对着青石怒吼起来,“你,亏你说的出口,无耻!无耻!”林然气的几乎要跳起来了,她原本以为自己对陈子峰所作的一切已经到了超然物外的境界,可是,见到今天这个陌生男子,让她领教了什么叫真正的愤怒,仿佛她这辈子就从来不知道FURY是怎么拼的,“我会报警,你赶紧给我滚!”
“在我借到夫人之前,我是不会滚的,我叫青石,另外,我知道你叫林然。”青石非常平静地看着几乎暴怒得像头母狮一般的女人,“我想,你大概不希望在这么漂亮的宫殿里看到杀戮和鲜血吧,我来的时候,一直希望我们能度过一个美好的玫瑰夜。”
林然彻头彻尾地感受到了冰锥刺骨般的恐惧,这是个魔鬼!她几乎没有力气和理智去考虑一切,她也只是个普通的贵妇,她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两步,美丽的大眼睛射出绝望的光芒来。男人附上来的时候,她连反抗的力气也没有了,也许只剩下尖叫的本能,可是男人有力的左手早就紧紧捂住了她的嘴唇,猛地松开,她感受到一股阳刚而清新的男子之气袭来,从她的嘴里,一直沁入气道,沁入肺泡,沁入心里。
青石十分满意于自己的一气呵成,他看着身下美丽的女人已经失去了抵抗的勇气,便十分熟练地拉下女人的连衣裙。忽然看到那几乎欺霜赛雪的丰臀,几乎要顶礼膜拜于女子器官的伟大图腾,那是一种西方式的丰满和东方式的细腻完美结合,他俯身吻向妇人的每个部位,留恋于巍峨的巫山雪谷,寻梦?撑一支长篙,向青草更青处漫溯,从另外一个层面,他深刻体会了到了徐志摩。只觉的自己仿佛化身为伟大的亚历山大,指挥着万千精兵,征服,就在前方,就在刹那,要占领每一条能盛开鲜花的山脉,要占领每一条能孕育云雨的溪流,无论高低,无论贵贱,世界属于我!世界属于我!转瞬,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生命在那一刻释放,奔流,奔向无边的海洋――――。
许久,仿佛是从溺水中醒来,仿佛是从浪尖被卷下,青石无力的压倒在妇人成熟丰美的后背上,远远地,直如春天抱对的青蛙。他对着同样汗流浃背的妇人道:“林然,我做到了,你有过高潮,我能感受到。”妇人在下面轻轻地啜泣,却不知道是因为羞耻于身体的反应,还是羞耻于男人的语言,她忽然猛地推开身上的男人:“你现在够了么?你?”对着男人英俊年轻的脸,顿时一句谴责的话都说不出来。“我会走,这是我曾祖父留下来的,留在我身上并没有什么意义,听说你喜欢古董,就送给你。”林然,木然地看着男人递过来的表,不用细看,她知道,那是尊贵的白金镶钻帝皇表,有一个美丽异常的名字:百达翡丽。居然有一刻,自己真的就跟街边的应召女郎一般,不过,——?
--------------(3)青石和林然
青石麻木地整理完案头的设计初稿,忽然案头的电话响了:“青石么?我是林然,今晚8点来鼓浪听涛,301房间。”林然?“喂!喂!”青石大叫了两声,那边已经成了盲音。
青石到了林然预定的房间,林然一脸严肃地给他开了门,“你就这么自信我会来?”青石笑吟吟地问。“你就这么自信我不去告你?”“彼此彼此。”青石十分惊诧于女人的善辨,同时被女人惊人的美丽所吸引,雪白的香奈尔套装,犹如高贵的白天鹅一般,面对这个原本以为会有强烈罪恶感的女人,他却感到心头如同无澜的古井,十分平静地坐到椅子上,林然嫣然一笑,径直走到青石身边,把青石疯狂迷恋过的身体放到青石的大腿上:“我想过我们的一切,我也派人查了你的资料,我可以接受你,小男人。”然后非常深情地在青石唇上印下一口芳香,如果说那天完全是青石的个人表演,那么今天沦为白痴的就是青石本人,他怔怔地看着怀里的女人:“为什么?”“你们家的祖传宝贝,你连看都没让你的未婚妻看过,却把它给了第一次认识的我,我不能忽略你的诚意。”“你觉得,那时候的我,有诚意么?”“你也许没有,可是,你要知道,在我面前,每样珍品都是活的,它早就告诉了我一切。”林然得意地朝青石晃晃手中那耀眼的百达翡丽,炫目的钻石之光,刺的青石几乎睁不开眼睛:好吧,就在堕落中死去吧,怕什么,何况她还是个如此迷人的女人。
青石的生活从此变得鬼魅起来,他也终于开始理解前未婚妻秦丽了,那种在阳光下匍匐潜行的日子,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总是危险而刺激的。在林然面前,秦丽恐怕根本不是个女人,尽管她更年轻,但是她不懂,青石微微地对着自己笑了笑,我以前也不懂。林然,平日里每一个举手投足,处处都是贵族女人的气质,在床上,却如发情的母狗一般,又咬又叫,如猛虎下山,如风卷残云,那娇媚,那风情,尤其是那个要命的——青石猛地吞下一口唾沫,在心里骂了一句,骚货!不由地又在心里暗暗笑了。
青石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看去,发现自己竟是从未有过的容光焕发,做恶魔,原来是这么舒服的事情。青石打好领带,今晚是陈夫人的佳人之约,她要邀请我看她的收藏,这女人!想到林然的风情,青石不由得下身坚硬起来,有点急不可耐地跑下了楼。
有自己的车,却还要去挤公交车,然后穿过绵长的东城道,走到林然的收藏室去,青石对这条路是驾就轻熟的很,以这种姿态,却还是第一次。“你很准时。”佳人笑吟吟地在门后迎接他,青石注意到女人今天只穿着真丝睡衣感到十分奇怪,嘴上当然不客气:“怎么?今天这么急,枉我还打领带,穿正装来,我以为——。”手轻轻地摸下女人的裙底。林然呸了一声,把他的手推开:“臭美死你,这里,只有自己和这些知心朋友,从来都不需要戴着伪装。”她深情地扫视了一下馆藏室里的收藏,脸上露出陶醉的笑容,青石拉住她的手:“我算你的知心朋友么?”“去你的。”“我对这些东西没什么研究,今天就牢烦夫人你替我扫盲了。”“贫嘴。”青石跟着女人,如同出生的婴孩般扫视着周围奇特的世界,在这些历史的老人面前,心境感到十分的空灵,他停在一副画前,女人弯着脖子问他:“石头,你知道这幅画是谁画的么?”“这只怪鸟,吊着眼睛,仿佛冷眼旁观着整个世界,看落款和画的风格,明显是八大山人的作品。至于真品还是赝品,我就看不出来了。”“石头,没想到,你也并非一窍不通么?你也喜欢八大?”“有点了解而已,这些悲惨的男人,总是那么玄妙和神奇,南唐的李煜,不也是这么一号人物么?失去一些东西,总会得到另外一些的。”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林然一眼。“呸,臭美死你,我可是被迫的。”“我有说吗?你那么敏感干吗?”青石俯下身,抱住林然,把她缆入自己的怀里:“我要和你,在你这些老朋友面前,做一次。”“你疯了!”——
世界似乎也在疯狂,不过青石很满意这个爱的巢穴。没有喧嚣和聒噪,只有静静的四周。“然,我好像觉得这里有无数的眼睛在偷窥我们,你说呢?”“去,那你还这么无耻?”“没有,我忽然觉到,能被人偷窥也是一件这么过瘾的事,我仿佛能感受到,他们也在嫉妒我,想从这些青灯古卷中爬出来,和你做爱,也许,他们,管那个词,叫行房?或者叫敦伦?想到这一点,就让我发狂,不是吗?”林然看着一本正经的男人,不由地笑了:“你真是个疯子。”却下意识地紧紧搂住了男人。夜,又快沉了。这,又是一个奇异的玫瑰夜,美妙的钢琴声温柔地吟唱起来了,是拉赫马尼诺夫第二钢琴协奏曲。
青石极目望去,林荫道上还有一辆孤独的公车,在缓缓的爬着。幽蓝中泛出玫瑰红的夜色,出现的是幻想和神秘交织的北斗七星,也许林然就是那最亮的一颗,回头一看,女人也在深情地看着他,朝他轻轻亮着手中,那也是一颗璀璨的星辰,它,有一个璀璨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