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导受助学生填写家庭情况登记表
每到一所学校,她都要动员当地的教师加入到助学队伍里来,不要让自己的学生失学。图为她和全安小学的教师交谈。
她,网名紫色茉莉,安康市xxx县一名40岁的中年妇女。由于不愿透露真实身份,在此,只能用“紫色茉莉”来讲述她的爱心助学故事。
11月26日早晨6点,天还没有亮,我们就出发了。我以志愿者的身份随她一起,走访全安村贫困生家庭。从县城到全安村是崎岖的山路,完全得靠步行。我们必须赶在中午到达全安小学,这样才能有充裕的时间走访完,并在27日天黑之前返回县城。
QQ上得来的2000元助学款
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借助手电筒的光亮,我们小心地踩着上山的台阶。不时有菜农迎面走来,我们侧着身子避让。 “你买人身保险了吗?”她冷不丁问我一句,我不知何意,迷茫地看着她。“山路危险,万一发生什么意外也有个保障。献爱心,要先照顾好自己才行啊!”想像着她经常一个人这样走山路的情景,我对她如何开始助学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当电脑在这个小县城还是新鲜事物的时候,紫色茉莉家就添置了一台并通上了宽带。谁知网络却彻底改变了她的生活,把她和山区贫困生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了一起。由于工作性质特殊,上班连上连休,闲暇时间比较多,上网便成了她最大的爱好。上网时,她喜欢浏览有关贫困生的信息,认识了很多热衷助学的网友。
2006年的一天,她去看望工作忙碌很久没有回家的老公。在乡间闲走之时口渴,便走进路边农家讨口水喝。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男孩见了来客,连忙放下手中的书,吹了吹凳子上的灰尘让坐,又忙着烧水。“多懂事的娃子,正是上学的年龄为啥在家里?”男孩名叫王文涛,本以较好的成绩考入了xxx中学高中部,只因家庭贫困而失学了。了解到这些情况后,她想都没想立即对那男孩说:“莫着急,阿姨给你想想办法。”并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约定几天后再联系。 一回到县城,她就去了校长办公室。之前,和老公商定了个与学校共同分担费用让孩子先上学的办法。可是刚说明来意,校长无奈的表情意思很明白。回到家里,她好几天寝食难安,那个男孩的身影总在脑海中浮现。
“不是有那么多热心网友吗?”突然想到那些网上认识的爱心人,便立即试着在网上发帖子,在QQ里给网友留言求助。 尝试取得了出乎预料的效果。一位老总第一个加了她的QQ号,并承诺汇2000元钱。然而,当她欣喜地联系到王文涛时,才知道他已到广州打工去了。男孩在电话里仍然说着感谢的话,还说“我赚到了钱,也要向您那样做个热心人。”
但是,网络上的“第一桶金”,让她知道了要帮助贫困生,并不一定非要自己有钱才行。在世界的各个角落,有很多有能力并愿意献出爱心的人。在大山深处,有很多家庭,因为极度贫寒而无法供养孩子读书。她有大把的空闲时间,有便利的上网条件,可以用相机、笔把这些家庭记录下来,放到网上,让好心人“眼见为实”从而资助孩子们上学。她相继加入“西部雏鹰网”、“爱心跋涉”、“共同关注·圆梦行动”等助学网站,还和网友成立了以资助在读高中贫困生为主的“爱心俱乐部”。
在2006年7月17日的《助学手记》中,她写道:“我想,我不能给学生更大的帮助,就让我做个牵线搭桥的爱心人吧。我希望我这走不出大山的女人的一生没有白白度过。”从此,年届不惑的她,开始把助学当成自己的事业。电脑、相机、笔、双腿就是她“干事业”的工具。
靠真实靠真诚赢得网上信任
过了一个多小时,天渐渐亮了起来,路越来越陡,走一会,我们就要停下来大口喘气。上个月的一次走访中,她不小心崴了左脚,到现在一用劲还隐隐作疼。天公实在不作美,走着走着,大雾竟然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我们都没有带伞,只能冒雨前行。 大约11点多,到达半山腰一户农家。这是全安小学王保安老师的家,听说我们要来走访,校长李俊已在此等候多时。歇息一会,吃了一碗农家的酸菜面,雨也停了。在李校长的带领下,我们往大山深处走去。
第一个去的是张维莲家。张维莲家在一个较为平坦的山头上,满是裂缝和坑洼的土坯墙显示了主人生活的困窘。我们到达时,张维莲的奶奶正在院子里打猪草,看见我们立即放下手中的活。“我们是网上的民间助学志愿者,来了解您家庭情况,找爱心人资助张维莲上学。”她自我介绍,并拿出本子和笔准备记录。
张维莲今年13岁,上小学五年级。81岁的奶奶是家里唯一健全的劳动力。奶奶有三个儿子,两个都是智障。张维莲的父亲排行老三,在监狱服刑,母亲在她三岁时因病去世。
她详细记录着听到的一切,并要求张奶奶拿出户口本,用相机一页页翻拍下来。“户口本是最权威的‘证据’网友看了这个才能相信你说的。”她向我们解释。随后,又对着屋子的各个角落,拍了几张照片,并询问老人:“您要是没有意见,我们要把家里的情况和这些照片发到网上,为娃娃找愿意掏钱供她上学的人。”在得到肯定后,她拿出一张登记表格,让老人按下手印。“如果我们能找到资助人,张维莲学上到什么程度,人家就资助到什么程度。您要让娃娃好好学习,告诉她虽然爸爸妈妈不在,社会上还有很多关心她的人。”她叮嘱张奶奶。由于是上课时间,张维莲不在家,没能拍上一张“全家福”,我们便决定先去别家,回头再来补拍。
有李校长带路,走访很顺利,不到第二天中午就走访完所有的学生家庭。但是,并不是每次走访都这么顺利。
2007年7月28日,是她多次走访中最艰难的一次。当天中午,她在两个请求资助的女中学生的带领下,坐船去她们家采集信息。船行至一半时,天开始下雨,到下船的时候还没有停,路上大小车辆都不见踪影。还有几十里路程,她们只有冒雨步行。雨越下越急,路也越来越滑,山上的石头时不时滚下来,每走一步都很艰难。 担心会出现滑坡,她们便决定去途中一位女孩的姑姑家避雨。一进门,屋子里除了一张破旧不堪的床和一团黑乎乎的被子,几乎没有任何家当。屋子地面凹凸不平,雨点打在接漏雨的盆子里,发出很响的声音。雨一直下着,她们只能留宿。本来跟丈夫说好第二天回家,耽误了一晚上,没能回去。山里手机又没有信号,联系不上,丈夫和女儿急得团团转,差点报警。
“既然走访这么辛苦,为什么非要亲自跑,让学校老师直接提供名单岂不更方便?”两天的跟随,我深刻体会到走访的不易。 “助学是‘雪中送炭’而不是‘锦上添花’。我要向资助人保证每一分善款都用在了最需要的人身上,他们没有时间来,我就当他们的眼睛、耳朵,把看到听到的传达给他们。”
“大家互不相识,人家凭什么相信你?”
“凭我的双腿呀!不管多远,几乎每个贫困生家我都去了,用相机拍下他们的家和家人。(资助人)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不能不信自己的眼睛。再说,不自己走一趟,怎么能体会到他们日子有多难多么需要帮助呢?”
……
网友给了她信任程度百分之百、工作效率百分之百的评价。她硬是靠着双腿,靠着真实和真诚在网络世界里赢得了百分之百的信任。
紫色茉莉,爱心网友的邮递员
走访完毕,回到家中,打开QQ,她的好友列表里,好几个人的图像同时闪动,有咨询资助的网友,有提供求助信息的,收到好几条留言。顾不上休息,她立刻回复。
回复完留言,她抓紧时间整理这次走访的学生家庭情况的文字说明,配上现场的照片和翻拍的户口本,上传到网站的相应版块。还要以助学手记的形式,发在自己的博客上。如果有人看到这些愿意资助,会通过BBS、博客或者QQ给她留言。同时,网友们也会充分调动自己的资源,一齐为孩子们寻找资助人。
我坐在一边,翻阅她保存的助学资料。一大摞记录着受助学生资助款收发明细的本子吸引了我。这个本子上,有她用胶水粘在上边的银行ATM机的取款凭条,有每个学生的资助款数额,有家长、老师、学生三方收到资助款后的签字复印件。
“你还发钱(资助款)吗?”
“乡村没有银行,交通也不方便,有的一个学校就一个娃娃,老师来县城花的路费可能比资助款还多。我先取出来,再集中带到学校发给学生。”
“跟钱打交道,不怕给自己惹麻烦吗?”
“人家都愿意用自己的血汗钱资助我们山区的娃娃上学,我跑点路、花点小钱算啥子?都是‘一对一’的资助,哪个资助人给哪个学生多少钱清清楚楚,我就充当邮递员,留下‘证据’就行了。” 每年春秋开学,她是xxx最忙碌的“邮递员”。焕古镇蜡竹小学的沈忠祥老师担心她一个人背着钱赶山路危险,每次发资助款时都主动陪她。发钱时,学生、老师、家长都要在场,收到钱后,分别签字或者按手印。发钱的那一幕,她总会让沈老师用相机拍下来。 不过,学生要从这个“邮递员”手中领到钱,可没那么轻松。她要求每个学生之前必须给自己的资助人写一封信,汇报学习、生活情况,感谢资助人的关心。学生先把写好的信交给她,才能领到资助款。她自己的电脑里也有一份反馈卡的模本,“尊敬的××,感谢您资助xxx的学生。xxx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但是仍然很贫穷。您的资助款已经如期发到学生手中,我诚挚地邀请您随时来xxx看望您资助的学生,并在xxx游玩。感谢您对xxx贫困学生的支持。”每发完一次资助款,她自己掏钱将收款签名单、学生的信、反馈卡以及发款时拍的照片一并寄给资助人。
有时候,取款还要费些波折。2007年8月15日,一位网名叫Yellowtiger的美籍华人给她发短信,询问给学生的资助款是否收到。她一打听才知道,本省只有西安、汉中和咸阳三市能办理西联汇款业务。去这三处的任一个地方都要花时间和不小的费用,但是,想到网友远渡重洋从美国汇款资助山里的学生,她便坐上去咸阳的火车。当她在咸阳几经周折取到美金,才知道只有在中国人民银行西安分行才能兑换成人民币。她又来到西安,把美金兑换成人民币,最后才返回xxx把钱交到学生手中。
我们正聊得起劲,“我有爱”助学网的会长肥肥给她打来电话,又有一批愿意资助贫困生的网友注册,要尽快多提供一些资料。她又接着忙活起来。
这几年,除了工作,她就是这样奔走在大山和网络之间,为200多名贫困生在网络上找到了“一对一”的资助人。为了帮助更多的孩子,她还将继续奔走。
12月9日,我接到她的电话,这次走访的8名学生已全部找到了资助人,“我有爱”助学网还将为全安小学捐赠一所图书室。 在网络世界,这个大山里的女人——紫色茉莉,已经飞得很高很远。
(本报记者 张 梅 通讯员 方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