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nglee333
2009/1/15 2:36:19
邂 逅
叔 洪
夜深了,她躺在床上却不能入睡,不知是触动了那根儿兴奋的神经,还是因为心理有事儿,或许是惦记着老烈属刘大爷家里的责任田的那点活儿吧……
刘大爷有两儿一女。大儿子五年前在部队里为救一落水儿童献出了生命。老两口含泪把女儿送到了部队。当传来女儿殉国南疆的消息后,又让小儿子去钻猫耳洞。
刘大娘的身体不好,责任田全靠刘大爷一个人。为了不要政府的救济,他老人家成天在责任田里玩命,但生活还是不富裕。这一切她都看在眼里,以一名青年人的热情,为刘大爷无私的做着奉献。一想起刘大爷家的生活,她的心里又记起了波涛,使她久久不能平静……
她家的责任田和刘大爷家的责任田只是一垄之隔。早晨她摘完自己地里的黄瓜,由弟弟开着小卡车拉着去卖。她本能的朝刘大爷家正摘的黄瓜瞄了一眼,这一无意地瞄令她吃惊不小,她真不敢相信,这刘大爷种了几十年的菜,是村里有名的菜把式,怎么会种这种六七十年代的品种。她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便凑过去一看,才确定这种在几年前就已经被淘汰的黄瓜竟然在这个菜把式的地理还在种植,这令她感到非常的惊讶……她瞅了一眼刘大爷的大棚,足有七八分地,目前正是黄瓜下架的高峰期,这么大的一个大棚,怎么就只摘了这么几筐……
“刘大爷,”她问正从大棚里走出来的刘大爷“您今天摘了多少筐?”
刘大爷抬眼对她说“今天是最多的,一共下了七筐。”
“您这大棚有多大?”
“七分二。”
“您看我那大棚有多大……”她委婉地问道。
“恐怕也就是半亩的。”刘大爷这样的眼光还是有的。
“净地儿整半亩,搭上大棚,掐头去尾的也就是四分半……”她很坦诚地看着刘大爷“可我的大棚里今天却下了十三筐……”
“什,什么……”刘大爷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你说的是多少筐?”
“十三筐,”她抬手指着还能看到的正拉着黄瓜的小卡车的影子“你看,那一大车……”
“半亩地,一茬能下七百斤就不错啦……”她也不和刘大爷争执,弯腰进了刘大爷的大棚,蹲在黄瓜架边上,看着已爬满架的瓜秧“我如果没说错的话,您种的还是那种露天的黄瓜……”
“这黄瓜还有露天的不露天的道理……”刘大爷不解的看着他。
“露天的瓜秧高,坐花希,”她指着瓜秧对刘大爷说“这种品种,要长到五个叶才能挂花,而后是每隔一个叶才挂一个花……”她望着刘大爷“而我的大棚种的是第四代品种,第三个叶就挂花,而后是一个叶上挂一个花……”
“什么……”刘大爷是老把式,她说的这些当然明白。
“您跟我来。”她想让事实说话。
她和刘大爷一同进了自己的大棚,指着黄瓜架说:“刘大爷,您自己看。”
这还用仔细看,种菜的老把式,一搭眼就明白了。没想到,一个刚走出学校娃的小丫头,竟然有如此的种菜技术“你这种得是……”
“这是去年的新品种,而今年又在研制新品种,不仅抗碱,而且耐旱,抗病性强,挂花密,高产!”
“那,上口吗?”刘大爷还是有些疑惑。
她从架上摘了一个递给刘大爷“您尝尝!”
刘大爷咬了一口嚼着,品尝着黄瓜的味道。“不错,我觉得比我那还上口。”刘大爷看了她一眼“明年……”
“只要您愿意……”
“三五”座钟敲了五下,把她从睡梦中惊醒。她活动了一下身体,懒懒得,想再多躺一会儿。可一想起刘大爷的责任田的活儿是很急手的,便强撑着爬了起来。庄稼人种地,抢得就是季节,一刻都不能耽误,尤其在这秋冬交替的季节,天气变化无常,更不能有丝毫的含糊。
东方破晓。鱼肚白悄悄的逝去,微红的晨曦取代她装扮东方,由淡变赤。新的一天开始了,早起的老人闲蹓在路边湖旁,尽情的呼吸着清晨新鲜的空气。身着短衣短裤的青壮年男女正在一路奔波,健步而行,形色匆匆地朝着他们劳动的田间地头奔去。外出的行人渐渐得多了起来。骑自行车的人们也是来去匆忙,鱼贯而行,争相竞越不甘居后。
春华秋实,秋天的忙碌是喜悦的,因为人们已经见到了辛勤一年而得来的果实。然而,在这当今科学种田的年代,人们并没有只是忙着收获,而是照常利用这大好的时光,种出在冬季里照样鲜嫩油绿的蔬菜。
眺望路边的田野,辛勤的劳动者正在田地里忙碌着,一扇扇刚刚耕钯过的土地平坦而又松软。红色的拖拉机在晨辉的照耀下闪闪反光,牵引着播种机在田野里来回的奔忙着,将一粒粒金闪闪的,饱满的黄褐色的麦种撒在田垄里。早熟的稻田里,呈现出一片金黄的色彩,远远望去犹如万顷金砖铺地,夺人目光。偶尔有一块江(糯)米夹杂在其间,犹如金箔中镶嵌了一棵红宝石,显得更是光彩夺目,十分耀眼,又增添了几分农田的美景。晨风吹过,稻浪起伏,阵阵的沙沙声灌入耳中,犹如大海在怒吼,稻浪如波涛翻滚,壮阔无边。那翻滚的稻浪,更如对人类万般的致意,弯腰相恭,又恰似对远道而来的客人的欢迎,更犹如对那些赞赏它们的人表示衷心的谢意,那籽粒犹如胖胖乎乎的婴儿的小手,在召唤着过往的人们,期盼着播种的人们快快的来收取他们辛勤的果实。
看过稻田,你在侧目望一眼那碧绿的大白菜,如你置身其中,真犹如掉进了无边无际的绿洲,你的心会醉得忘乎所以,使你忘记心中的一切烦恼,把你的大脑净化的犹如碧水蓝天般的纯洁。在大白菜畦的尽头,是一排葱绿而又高大挺拔的树木,如同站立整齐的哨兵,坚守着自己的哨位,更犹如一位伟丈夫无畏的为碧绿葱翠的大白菜遮风挡霜,那情景,犹如无私的父亲在保护着自己的儿子一般,无怨无悔,心中决不隐藏半点私心杂念。
啊!大地被万物装扮得如此美丽且多采,怎么令人陶醉……
一轮红日带着灿烂的光芒喷薄而出,冉冉升起,将万道霞光洒落在大堤上,呈现出欣欣向荣的景象,被斜照的万物竞相争抢着阳光和雨露,饱吮后滋润着嫩枝茂叶,慢慢的壮大。
地里的农民们干着农活正起劲儿,一位年轻的姑娘却急匆匆地离开正在忙碌的人群,朝田间的路疾步走去。远远望去,颀长的身体显得苗条,走路似脚下生风,给人一种干练利索的感觉。你看她在抬腿迈垄沟时身体是那样的轻盈,就犹如一只轻盈的飞燕,又恰似那翩翩的蝴蝶。虽看不清她的面庞,但却让你感觉到她的美来。来到地头,推起一辆自行车,飞身上车的速度之快,竟然让你猝不及防,目不暇接。她骑车上路,朝村里疾驶,进了村,时不时地和相遇的人打上句招呼。
进了家门,有条不紊的洗漱打扮,而后将昨晚准备好的新衣新裤换在身上,而后也没忘对着镜子前后照了一番,立柜的穿衣镜中映现出一张微红秀气的俊俏脸蛋。乌黑的眉毛下,是一双富于含情的秋波,双眼皮包裹着一双丹凤眼,一排碎玉镶嵌在红唇小嘴里,两靥深卧,笑容可掬。
“姐姐,打扮这么漂亮这是到哪去?”刚从床上爬起来的妹妹十分调皮的挑逗着姐姐,随着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更显出女孩的特色。
“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姐姐没好气地说。
“还不让人家说,去就去吧,怕什么?”
“就你灵——小百灵!”
“这次去了可别忘了把书给我带回来,我等着用呐。”
“找谁要书,干什么用的?”
“就是你高中的同学,考上大学的小文哥哥的——就是他高考使用的。”
“你自己不会拿去——你又不是不认识。”
“我去,我跟他又没关系。再说啦,拿书也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吗。”
“别没事有的说没的道,小心我撕你的嘴。”
“谁胡说啦,谁不知道他对你好……”
“那是两码事儿……”她嘴上这么说着,可那脸上含着的笑却始终没消。说话归说话,可手却始终没停。当她把一切都准备好的时候,便不再理妹妹,走出了屋。
“人家考上了大学,你反倒拿起架子来了。”妹妹的话传到她的耳朵里,却并没有在意。
“呦,打扮这么漂亮这是到哪去,”爱说爱笑的张二嫂见她如此打扮,以为是到对象家去呐“我说他姑,就凭咱这长相,到哪去都用不着这么打扮,何况是到婆婆家去,就更用不着了……”说话如爆豆的张二嫂就如同机关枪,有开头没有结尾。
“二嫂,你就会逗,”她不想和张二嫂耽误时间,所以用话拦住了。
“别不好意思,打扮得这么漂亮,要是不去婆婆家才怪呐——嫂子是过来人——你别脸红,这可是光明正大的事,你看你,没两句话,这脸就跟红布似的啦……”
“快走吧,她大姑,别去晚了。”王大嫂从大队部走出来,看到张二嫂正在胡逗,怕耽误了时间,便过来给她解围。
“大嫂子,你不去啦?”
“我去?我可没那个资格——这是你一个人的事儿”
“怎么是她一个人的事儿,”嘴快的张二嫂又接过王大嫂的话说“我说大支委,你可是大媒,怎么说没有资格……”
“我什么时候成了大媒啦,你这个人可真是的,别有事没事的竟往一块瞎按。”
“人们不都说是你给管得吗!”
“你快走吧。”王大嫂冲姑娘挥着手,姑娘便骑车走了。张二嫂还想说什么,王大嫂拦住她的话说“你这个人,有枣没枣都跟着打三杆子,真是的……”王大嫂说完,便不再理她,也忙着干自己的事儿去了。
张二嫂可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她知道不趁着这个时候狠狠的逗上一逗,以后可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你看你,怕什么,就凭你大妹子这小模样儿,再加上一手种菜的本事,我要是个小伙子,非你不娶……”
“又来劲儿是吧……”她故意绷起脸来“你要是再说……你再敢说,以后有事儿可别找我……”
“别,可别,千万别……”这下张二嫂真的有点后怕啦“我说姑奶奶,你还真不拾逗,”张二嫂明知道她说的是气话,可她心里还真怕这小姑奶奶犯点小犟脾气“我可不敢啦,你要真的一搭拉手,我们家还不喝西北风去……”
“既然这样,以后见到姑奶奶就规矩点。”她见张二嫂的狼狈相,从心里觉得好笑,实在憋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好啊……”张二嫂见上了当,更来了劲儿头“你就这样拿人……”
“唉……”她说着便上了自行车。
“哎,我说他大姑,”张二嫂竟顾着说笑了,差点连正事儿都给忘了“别忘了把黄瓜种捎回来……”
她听张二嫂这么一喊,又下了车“你不说我倒忘了——我已经给你拿回来啦,就在我家里放着呐,你自己去拿吧!”说完又上车走了。
“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涨二嫂高兴的说着由衷地感谢话。
“二嫂,你今天要是没什么事儿,就去帮着刘大爷压压大棚的杆……”
“放心吧,这种力气活我还是会干的……”
此时的太阳已经升起一竿多高了,公路上婆娑的树影被晨光缀洒在公路上,中秋时节的早晨微带些凉意。姑娘骑车行进在公路上,心里感到格外的宽敞,有一种赫然开朗的感觉。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笑意挂在脸上,心里甜滋滋的,想起妹妹和张二嫂的戏逗,脸上又本能泛起一股红晕,衬绕在笑靥周围更显得妩媚动人。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打扮,确实有点扎眼——平时未曾穿过这么好的衣服,这突然间换上这么一身装束,连自己都感别扭,难怪妹妹和张二嫂会这么说呐,这倒也不能完全怪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