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ngzhengcai
2009/1/11 21:44:20
他和她，相识于一场偶然。
人声喧闹，混乱的场景，他坐在某一个点，而她站在另一端，不咸不淡的对白，相对一眼，没有人知道还会有未来。
她在等一个人，不是他，回望时却意外看到他笑着的眉眼。点头，微笑，算是说了再见。
命运从不给人准备的时间。他和她，本没有交点，本应是平行线，却偏折成相交的曲线，从未想过的，一切会变成如此这般。
几条或许算是无聊的短信，开始暧昧的拉锯战。白天简讯传个不停，每晚睡前互道晚安。他怂恿她翘课陪他坐公车，她淡笑着拒绝，心底却不可抑止的涌起喜悦。互相请客吃饭，难以决定去哪里，他微皱眉头说：以后被请的人定去哪哈。她有些抓狂，却也接受。
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他的凝视让她觉得不自在，心里惊惶，却又故作镇定。
他们几乎天天见面。他的脸上总是缺乏表情，淡淡的。其实她看得出来，他自己承担了一切。那些忧郁让她心疼。她的表情总是不谙世事或是云淡风清。其实他也知道，她不过是伪装自己足够镇定。他的彷徨让她心疼，她的存在让他心安。
她生病了，疲累了很久，忙乱了很久。他知道了，嘘寒问暖，定时提醒甚至是命令她喝水吃药，她很感动。
他抑郁了，折磨了很久，纠结了很久。她知道了，陪着他，开导他，即使他始终强调自己滥情以及花心，她仍执拗的坚持，是他没遇到对的人。
她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本能的想要逃离，她清楚他的危险性，担心自己会飞蛾扑火。她也同样清楚自己的冷清与寡淡会伤害许多人，其中必然会有他，她的理智想逃开，却偏偏感性的不想逃。
她对他说，我们一起单身吧。他笑着说好。
或许，他是她的劫数。她想逃，却逃不开也躲不掉。她就站在那里，想给自己一次勇敢的机会。结果是，世界上又少了两个单身的人。
终于了悟，跟着他，在哪里，做什么，都好。
她对自己的过度保护以及小心翼翼引起了他的不满，她始终给自己留了余地和退路。敏感的女子，总觉得对方是最好的，总觉得未来是不可预知的，于是给自己留下退路以免离开的时候伤得太深。她的余地让他们之间存了一堵墙，争端由此开始。他拿她与很多人比较，前女友、追求者、或者只是普通女性朋友。她们的优势与她的劣势的比较，答案昭然若揭。她讨厌被比较，却接受，退让，卑微的乞求爱情的留存。
其实不是无可比较。她身边的男性友人，条件不输于他脾气又好过他的，不可胜数。可是，那些只是朋友，和他在一起后她都几乎不再与他们联系，而他是他，他才是她身边的那个人。
但她仍然退步了，一点一点堵住自己的余地和退路，她想挽留。
其实他虽然一直在比较，却始终对她抱有期望。他对她说，我们重新开始吧。
她在另一端泪流满面，突然就觉得幸福。
可是问题依然存在，他们之间的隔膜并未消除。他们之间，只有争端，没有争吵。冷战、疏离、猜疑、试探。没有想过的，她笃定的认为他便是此生幸福，却是横生了那么多事端。
她，晚归，并且耽误了他的事情。他很生气。或许是在生气的缘故，他提起另一个人，一个他和她都熟识的女生。他问她，是不是在他与众人面前判若两人。她委屈的流泪，却不敢发出声音。天知道为什么她会有这种特质，哭泣的时候，可以不出声音，所以，她不说，他永远都不知道。她也是如此敏感呵，她听到自己的幸福为了另一个女生在数落她，怎么可能不哭泣。可是，最让她伤心的，是他不相信自己，不信那只是一句无心之语。
但这些话，他从来不知道。她不知道怎么对他提起，才会在不伤害他的前提下，告诉他她的委屈。他那么敏感，她就把她的敏感收起，明知危险，仍然固执的相信。
他们开始冷战。他收回了他的东西，好像是要收回他的回忆。明明穿得很厚，明明窝在冬天才会盖的厚重棉被里，明明蜷成了一个团，为什么，还会觉得冷……她不知道，只是冷得发抖，手心满是冷汗。
那天，她过得恍恍惚惚。和好友开心的出游，可是，心底却始终悲哀。姐妹看着她，对她说，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由强势变得弱势，是因为她比想象中在乎他。
他也是舍不得的吧，一次又一次的给予她机会。和好的主动权一直在他手里，他选择了，她接受了。
可是终究还是对她死心了。她一直在做错，一直在惹他生气。她不懂如何去爱，不懂得他所需要的，不懂得如何安慰他，不懂得怎么帮到他。他要得不多，她却偏偏没做到，或是根本没想到应该去做。在他最忙碌、最无助的时候，她却依然自在的过自己的生活。
他学会了在无助的时候依靠自己，在最需要她的时候，却习惯了没有她的生活。
可她，除了嘘寒问暖，什么都没做到。
她不过是温室里的花朵，她知道得如此之少，她很自私，她太笨。
很多人说，她是个幸福的小女生。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在她最迷惘、最痛苦的时候，依然笑脸迎人。她要让周围的人知道她幸福。如果她幸福，最后这段恋情却终结了，那大家会认为她的责任会多一些吧。虽然感情的事，没有谁对谁错。
他终于绝望死心，他一直跟她说，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们不合适。她一直假装自己不明白，这一次，她终于不再装傻。
她曾戏言，如果将来谈恋爱，不幸分手，一定要在周五，这样，她可以用周六以及周日的时间哭泣以及自我休眠。
一语成谶。
她终于了解，原来真的可以在哭泣中睡去，在哭泣中醒来。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结局已然书写，回不去的，终究回不去。
他们都是倔强的人，不肯回头，真的结束了，就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
她的手指是颤抖的，她的视线是模糊的，她一字一句的打出，我们现在的关系，究竟是什么？
他说，朋友，如果你想。
无论她有多语无伦次，有多纠结痛苦，那些都再与他无关。他们生命的交点已被生生斩断，不会再有接合的可能。
她决定潇洒一点，不再想他。其实她没有那么笨的，她早就预见了分离，只是还在自欺，还有挽回的可能。他的底线永远高于她，她给他的机会永远多于他给她的。她知道，他比自己沉不住气，她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陪着他直到他寻找到合适的人，然后自己走开。可是她没想到的是，他比她想象中要果决。一开口，就是永远的结束。
她告诉周围的人，她可以坦然面对一切。
可是，好难。
她醒来的时候，眼睛微肿，半点食欲也没有。可是多残忍阿，那天，她还会再见到他。
精心的打扮自己，以浓重的色彩遮掩内心的彷徨。她依然和众人嬉闹，微笑的面对每一个人。虽然，很难。
见到的他，不出意外，在众人瞩目的焦点，虽然出了些小差错，却依然不掩他的光芒。她一度想着能不能坦然地听着他的声音，还是要远远躲开。最终，还是选择了留下，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远远望着他，她依旧是淡淡的微笑。她听见有什么液体滴落，却不是眼泪，它在体腔内，伴随着心脏每一次的跳动缓缓滴下。
依然是人声喧闹，甚至比他们相遇那天还要热闹。她走向自己，因为知道路的尽头已经没有他在等待。纵使周围有那么多人，她却只是一具孤单的灵魂，形单影只。那些熟悉的或是不熟悉的人，都只不过是晃在她眼前的影子，他们，不是他。所以，他们，都一样。
归去，一切归于沉寂。她把自己扔在床上，淡淡的回忆曾经，微笑，以及流泪。
从此，生命真的失去交集，他们像是从彼此的世界里消失了，不再隶属于彼此，不再有联系，不再有消息。
可他们生活的世界依然是相近的，还会意外的相见。他们终于相见，她对他微笑，然后走开。他不知道的，她离开后，都不知道怎么挪动到了洗手间，心疼到干呕，浑身失去力气。在他面前故作的镇定，土崩瓦解。
回去的时候，他们同乘一车。近在咫尺，她可以听见他的声音，许久都不曾听到的声音，思念的以及让人痛苦的声音。他小赚了一笔，可是她却连对他道一声恭喜也不敢。不到两米的距离，不过隔着两个人而已，她最终还是传了一条简讯给他。她说，恭喜。他说，谢谢。
她努力想像对待朋友一般对待他。她说，请我喝东西吧。他说，没时间。
瞬间冰封。
她问他，见到她的存在他心里还会不爽么，如果不爽的话，她可以从此避开。
他只回了她三个字，平常心。
终于看开，原来，原来。
她终于肯定了自己的推测，那个不愿相信的推测。原来，只是因为她是他身边的那个人，不是因为她是她。
他对她好，他吃醋，他在乎，或许的确因为他喜欢过她，更多的不过是一种程序，恋爱程序，从何开始，从何结束。
他从来没真的用心在乎过自己，在乎过，怎么可能那么快就放得下。
想起来，他曾经说过，他不喜欢任何人，他只要某一类女人。她当时还在天真的想要改造自己，把自己变成那一类。在他说出不喜欢任何人时，她居然还在坚持，好像是在自虐。他喜欢的，从来都是一个类型，他想把他身边的那个人塑造成那个类型，所以，是谁，不重要。
姐妹一次又一次地问她，她确定他喜欢的是她么？她不知怎么回答。她从他的眼睛中，只看到了一瞬的喜欢，之后的只是迷恋，而再往后，她在努力的寻找，却找不到喜欢。正如他说，他从她的眼睛中找不到满足，只能找到喜欢。
他不在乎，那就让她忘了吧，可是，可是，怎么忘呢。
她的视力下降，却坚持不戴眼镜，让她看到的远方是一团模糊。模糊中，某些人影，很像他。她可以贪恋的注视那些背影，假装那是他，还可以遥遥望着。因为她知道，那不是他，所以，她看的心安。
可是真的见到他的时候，仍然会抑制不住的疼。那天，她在赶时间，而他，与人相谈正欢。她瞥过一眼，便知是他。可是，她在赶时间，她跑远了。停下的时候，忽然感到关节发软。心口，憋闷难受。
他已经走远，她却还停留在原地，像野兽一样，舔自己的伤口。
她终于明白什么叫想念是会呼吸的痛，它真的活在身上每一个角落。哼他爱的歌会痛，看他的文字会痛，见到与他有关的任何东西都会痛。所幸，她将会远离，这里的一切，将会渐渐变成风干的记忆。
忘记看台谈心他说她傻的表情，忘记小摊前他加餐时的笑颜，忘记走路的边沿他牵住手的温暖，忘记楼前他在等待的背影……珍藏起他们一起看过电影的票据，他的白色衣服沾了她的泪；珍藏起曾经写过的心情日记，那里有对他的回忆；珍藏起给他写的长长的检查，那是她不想放弃的证据；珍藏起那张小小的手机卡，虽然她知道，那个号码，即将成为空号……
收好回忆，她可以活下去了，活在回忆里，足够了。
qq仍然固执的保留了原先的密码。那个密码他知道，依然可以随时进入她的qq。如果进入，他会发现，他被分在了家人的那一组，一直一直存在在那里，直到，他找到幸福，她完全解脱。可是，他将永远不知道。
她对爱情失去了兴趣。连幻想的能力都失去。不怪他的，怪只怪她的心里容量太小，只装得下一个人。她决定单身，远离爱情这种东西。她知道的，以后的，都是将就，不过是一种程序。
终于不再需要让自己那么悲哀。不需要在寒冬，缩在某个角落听他的声音，而却连一句“我在你附近”都说不出来。不需要远远的看着他，期许他回眸时能发现他的身影，却一次又一次被忽略。
她本以为他们会一直在一起，他的生日，不知送什么，他一向不喜欢破费。她挖空心思，想到了几句话。
Forever, love you. You are my love forever.
或许熟知他与她的人会发现些什么，是她惯用的文字游戏。可是现在，不重要了。他离开了，他看不到了。
她会努力习惯没有他的生活，她终于可以重新拾起她的梦想，她要过得比他幸福。
眼前，不会再捕捉他的身影；鼻间，不会再萦绕他的气息；心头，不会再惦念他的情绪；脑海，不会再重复他的曾经。
总有一天，她会做到的。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