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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蓝记忆
2008/12/23 13:02:56
在我转生前，阎君询问我的意愿 我淡淡凝望那株开得妖娆的曼珠沙华 轻吐两字：“水仙”
于是我便出现在了这上好红木桌的案头 为面前垂恭的狼毫和深沉的端砚增添几分冬天的颜色 翠绿的我 深色的砚 雪白的宣 一齐出现在这古色的红木上 或站 或坐 或躺 在冬日少有的午后阳光里 形成了一副慵懒的画面 懒懒的描绘着一种颓废的惬意
我习惯垂首凝望 凝望自己盘在白色瓷盆里长满须的根 狼毫每次发现我的出神凝望时 总笑我是束自恋的花 喜欢看的是水中自己得倒影 也罢 谁又能说自恋是贬义词呢 于是我每每便以谢意礼貌回应 其实。。我在想 这清澈的水本该是在山泉中奔流的吧 或者是在江河中穿梭不息的吧 又或者是该在湖中静谧栖息的吧 总归不该是这副死气沉沉的模样。。。我有心放它自由 却又懦弱不愿轻生 于是日日挣扎 也就日日发呆 看着他被自己饮尽 而后变作翠绿的叶 更加浓密的须。。。他可有怨言呢。。
那个饲养我的人每天都会在午后的阳光中翩翩而来 瘦削的身上总是喜欢穿着淡淡的青色衣衫 似乎若风吹入这古气浓重的房间 人却如菊般淡梅般清 脸上带着点点忧愁 犹如画中走出的 不染凡间烟火的谪仙 他喜欢写瘦瘦的柳体 傲然的风骨 不若人般随和 却也没有霸气的张狂 只是娓娓的叙述着一撇一捺顺转起回间的遗憾。。。
他每天都会略带惆怅的望着我发呆 就如我低首望着我的根须一般。。。而他每每望着我都似乎在遥望远方 突然有些生气 我只是一株水仙而已 何必把太多情丝记挂在我身上 让我无端承受本不属于我的痴恋。。。虽然义愤却不禁从那眼神中想到了曾经在地狱里看到的曼珠沙华 同样的落寞啊。。。即使妖冶如她 却也不能避免花落时候的落寞啊 即使飘逸如他 却也不能逃开独自一人千年守候的绝望啊。。。。如此想来 也不免叹息 一株水仙的叹息。。。为逝去的芳华和未见已逝的韶华
端砚静静伴着我 我知道他想问我何时花期 却又不敢不愿触及我的心事 于是默默陪我 其实我并非不愿意告诉他 而是怕他惊诧 因我并不想要开花 冬本已够姹紫嫣红 不需我再锦上添花了罢。。。。我只需埋头做一只装蒜的不开花的水仙便足够了 当初选择水仙也并非要抢占着冬日里多么耀目的光华 不过是想在严寒里躲在室内蜗居罢了。。。懒得彻底。。。自嘲微笑 却看到端砚眼中闪过的迷茫恐惧 莫怕 我并非绝望轻生。。。。只是懒惰罢了。。。
一日 他一如往日 走到桌前 只是今次却带来了颜色 在这古意盎然的室内 那几抹躺在调色板里的色彩显得如此醒目却又格格不入 他笑：“我今日要把你这装蒜的花儿好好记录下来”我瞠目 却也不得不接受。。。于是一株笔直站立在白瓷盆里白根的草便跃然纸上 我分明看到狼毫下笔时候的戏谑神情 却也无奈。。。。我并不愿开花。。。。我。。还眷恋这脚下的清水。。。
水依然无言 只是陪伴着倒映出日渐茁壮的我 冬日渐退 他已不再常来 因着外面的回暖的日光以及和煦的春风 来看我的时候只是叹息：“你终究还是不肯开花啊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如此呢喃 撞进我那过分茁壮的根茎里。。。。我竟突然想为他开花。。。但终究是忍住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 等待我的花期过了 他也就遗忘了 彼此相忘于江湖也是好的。。。
“我便要离开了。。。你始终不肯为我开放么？”他轻轻问我 眼神又飘到了远方 而我惊于他的离去 讷讷不能语 只是习惯低首。。。他浅笑：“此去一别 便要经年吧 你定要在我朋友的照顾下 好好活着等我回来”一株案头添风韵的水仙还能怎样呢 只能目送他的离开 而身后的宣纸上安静的躺着冬日里重复了千遍的三个字：玉玲珑。。这应是一个如琉璃般剔透的女子的名字罢。。。所以才如此珍视我么 只因我们名讳相同么。。。。你。。终究只是我的一个寄主啊 呵呵。。。“我想看你开花”水清透的声音突然传来 有些惊吓却又在意料之中 轻扯嘴角:“好”
于是他离开之后 一个时辰内 他养了两年的水仙花首次开花了 据朋友书信中说 只开了两朵 便不再开放了 且一个时辰之后花瓣凋谢浸没水中 再之后 不到两天便在满盆的水中枯萎而死。。。。
如果在你心中我只是一个影子 我宁愿为为我付出一切的人绽放刹那芳华 成全他的自由之后为你留下枯槁憔容 算是我的冷傲吧。。。只是。。。你可知一株水仙为你停驻了两年的眷恋。。。。。
幸福之家
2008/12/25 19:19: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