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夏天,我背着行囊,离开了让我失去了初恋的市区,来到了10公里以外的一个小村庄。这是里有一家木工厂,我曾到这里应聘文员。
今天是我的第一天上班。老板是个年轻的香港人,30来岁的样子,个头不高,很热情,“严小姐,这地方条件比较差,你有我们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我们尽量满足”;“这是你的办公桌”;“这是你的宿舍”……真看不出来,这些事情还要老板来亲自安排。
木器厂里只有十多个员工,我的日常工作就是抄抄写写,接接电话,虽然工资不高,但是轻松得很。老板对我很好,整天嘘寒问暖的,这使初恋受到重创的我倍感温暖。
平时的生活,就象一杯白开水一样平淡无奇。可是这一切很快就被打破了。这天老板到市区办事,带回了一束红玫瑰。在这小农村,连买菜也要在早上8点钟前结束的地方,这红玫瑰让人觉得很兴奋!当他兴冲冲地把那一束艳丽的玫瑰放到我桌面的时候,我顿时手足无措了。
“邓生……这……这花我不能要!”我面色绯红,怯怯地说。
“为什么不?”作为老板的他竟然也涨红了脸!
我的头更低了!用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对他说:“收花要还花债的!”
说完,我把那束玫瑰“嗖“地一下扔到了垃圾筒,随后一溜烟地跑回宿舍了。
接连几天,我不都敢跟他单独呆在一起,甚至只要他在场,我一般都躲到最不显眼的角落。可老板却一如既往地对我嘘寒问暖,一如既往地每隔几天就带回来一束鲜嫩的红玫瑰。他有时会把玫瑰插在花瓶里,有时会放在我的办公桌上。
嗅着玫瑰花淡淡的清香,我平静的心中就象投入了一颗一颗的石子,在心中激起一圈圈地涟漪。花,让我心动。可是我对老板也没有什么感觉,应该是既不反感也没太多的好感。
我总觉得我的初恋没有结束,总是幻想着有一天我会回到市区,回到初恋男友的身边的。我在心底,一遍遍地告诉自己,收花是要还花债的!所以每天擦办公桌的时候我故意绕开花瓶,绝不碰瓶子里的花朵。
“又是老板送的?”进来的是该死的报关员阿诚,“还是当老板好啊!天天有心情泡妞,”阿诚的语气有些酸溜溜的。
他一进门就把二郎腿翘到办公桌上。
我打心里就厌恶起来:“关你什么事!”
“当心!香港人没有一个好人!收了人家的花就要还花债的!”阿诚似乎一点都不计较我对他的态度,继续嬉皮笑脸地说到,“我就不一样了,年轻又帅气,怎么说我也是大队书记的儿子,谁不给几分面子?”说着就凑了过来想拉我的手。
“你给我滚!”我厉声喝道。
办公室的门及时地被推开了,进来的是老板。我感激地朝他看了一眼。
玫瑰依然在绽放,醉人的幽香弥漫着整个办公室。老板在我的对面坐着,我们正在讨论着员工的消防安全问题。
突然“轰隆”一声巨响!整座简易厂房摇晃了起来,办公室的墙壁似乎要倒下来一样。我一伸手拉起还没反应过来的老板,急忙往外冲。
老板一边跑一边问:“怎么回事?”
“可能地震了!”我们匆匆穿过工厂,来到堆放木材的空地上,钻进了露天楼梯的底下。
一分钟过去了,又一分钟过去了,周围恢复了平静,我们也从楼梯底钻了出来。
当我们刚刚走到工厂门口时,突然“轰隆隆……”又是一声巨响!响声比刚才的不知大多少倍!我以为天要塌了,地要崩了!我们简陋的厂房倾刻间似乎正朝我压了过来,我惊叫着倒了下来,我感觉这次要完了。突然,我感觉到我的瘦小的身躯被一股力量包裹着,巨响过后,才发现我伏在了老板的怀里,是老板用他的并不壮实且有些单薄的身体保护着我。
摹地,我的心湿润了!
虽然,巨响并没有造成我们厂的任何损失,更加没有人员伤亡,但是那一刻我感觉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后来才知道,那两声巨响原来是从十公里以外的一家大型烟花厂传来的,那里曾发生过一次烟花爆竹仓库的大爆炸,把那个厂子的厂房几乎夷为平地了,还死伤了多人。连前去救援的公安局长也不幸遇难了!
我们是幸运的。我们毫发无损。
那天晚上,我辗转反侧。我究竟接受为我而奋不顾身老板呢,还是等待那个我爱的人?毕竟在危急关头能为我付出生命的人太难得了!
经过一个不眠之夜的思考……我开始了跟老板的交往。
厂里的经营本来就不景气,这几天老板频繁到香港,我隐隐约约感觉到了厂里将会有事情发生。
果然不出所料,这天老板把我叫到面前,郑重地对我说:“May,这个厂可能维持不下去了,我现在除了剩下了27万债务和你以外什么都没有了!你要是想离开,我也不会勉强的。”
看着他那无助的眼神,我平静地对他说:“我们结婚吧。”
就这样,我成了老板的新娘,我用我的青春和一生的幸福偿还那一束束玫瑰花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