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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15 21:23:36
经常以为前生的我应该是一条蛇,细细的鳞片是看似坚强的伪装,下面裹着柔软的皮肤,一丝丝细微的划伤都可以感染成巨大无比的创口;蛇是没有朋友的动物,它们的视力极差的眼睛中只有天敌和食物,所以它们冷血,时常需要蜷缩成一团来温暖自己。
我也冷血。夏天时血管很容易地涨大,手指发粗,红彤彤的跟擎天柱似的;一到冬天手脚定是一片冰凉,怎样的呵气或把手插在口袋里也只能维持一时的暖气,一暴露在干冷的空气中,我的手温会霎时降到冰点。
那个冬天,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冬,一个叫雪的女生握住我的手,说:“这个冬天,我来温暖你。”手心传来柔软的触感,伴随丝丝密密的温热潮湿的温暖,一直透到心底。雪应该是至寒的水,却可以从容不迫地把我融化,所以我叫雨。
于是从此,不再一个人走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开心,一个人寂寞。
我们一起去空教室自习,把所有的灯光都打开,零食永不消竭。讨厌冗多的数学作业,我和她一人一本地做,比赛谁做的快些,然后互抄。因为都是顶好的学生,老师从不怀疑,于是我们在底下偷笑着,继续我们的地下活动。
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手牵手大摇大摆地招摇过市,让食堂的大叔给我们开小灶煮热气腾腾的砂锅,于是两个人呼哧呼哧地大快朵颐,不小心会烫伤舌头,还不时地让里面撒些辣椒粉,辣到眼泪鼻涕齐流。
我们一起写一本小说,在初三的高压生活下,写一本故事接龙的武侠。现在看起来,那是幼稚透顶的武侠小说,但是当时的我们不亦乐乎。大量的活动还是在数学课上,雪坐在我的后面,写完东西之后,抬脚踹我的椅子,我便很有默契地伸手接过本子,接下去构思以后的江湖。
有时候也会玩玩游戏。传的纸条被统一写在便条纸上,称为“复古版QQ”,并遵循一切QQ的格式。话题无处不有,从时政到作业,从老师的发型到八卦,最多的还是说小女生的感情问题。现在那些纸条还被我保留在一本很普通的笔记本中,有时候翻出来,看看那时的字迹,看看那时的心情,感觉到时光的流逝。
歌词接龙是一项很传统的游戏了,初三的后期有大量的自修时间,我们在下课时对歌,上课不可以发出声音,便把歌词写成纸条来传。有一次,我们竟然连续得对了5个多小时的歌,不晓得涉及了多少的不同的歌。
有时候,我们发动四人小组,玩四要素的游戏,每每笑得花枝乱颤,前俯后仰。有些句子更是成为了经典,到现在为止,一说起“**和##在三排三座的位置上聚精会神地轰击α粒子”时,依旧会不可抑制地狂笑。(注:**和##是一对誉为全校最搞笑的“情侣”,三排三座是那时雪的座位,那个轰击α粒子是我写的事情。整个爆笑持续了5分钟,被纪律委员用眼神秒杀n次后,才依依不舍地住嘴。)
后来我们去了不同的高中,唯一的联系都在一张张薄薄的纸上飞行,用夸张的语句说有趣的事情,用忧伤的口吻说我想你,用沉默的方式告诉你好好活着。我们的信,没有问好,也没有结语,就像我们的故事,忘记了怎么开始,还没有结束。
知道可能要去美国的时候,我对爸爸说让我考虑一下,我考虑的唯一对象是,雪。我连夜寄了信给雪,雪骂道,你坏。从一开始说好好活着的时候,就很有预感要离开,即使离开了,雪也要好好活着。好吧好吧,我放你走了,雪说,画着笑脸,旁边有可疑的水渍。有人问她,你朋友都走了,你为什么不走。雪微笑了,我们家都有一个人走了,我必须留下来,不然她会找不到回来的路的。
于是,天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