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ristina
2008/4/14 7:31:11
第一章 碧青
一
我是碧青，一只小狐狸，严格来说我是火狐。
金月洞是我家狐狸窝，刚出生的时候貌似天界出了什么事情，三界都震动了，害我到现在身体都不好。
曲越哥哥说，我先天不足……自己练不出内丹，练了也是很弱的那种，一出去就会直接被大妖吃掉的那种。所以我到现在都快二百五了还是修不成什么……连出门也少有。本以为会这样子过一辈子的，因为修为差的狐狸精也是活不长久的，我已经开始像普通狐狸那样生长，得病，不久也会死掉。可是，那一天，那个男子，改变了我的一生，我也不知是幸是不幸。
－－－－－－－－－－－－－－－－－－－－－－－－－
二
那一天，又偷偷溜了出去，我闷坏了。曲越哥哥越来越严厉，盯紧我修炼。可是没办法，自身的内丹没有用，曲越哥哥也只是一只连千年道行都没有的狐狸精而已，他上哪去弄宝物来弥补我的先天不足？怕是哥哥也发觉了我大限将至，再不好好修炼就真的没机会了。
最近感觉身体越来越重，头也一直昏昏沉沉的，怕是日子也快要到头了，不过身子倒是没变老。曲越哥哥下山了，师傅找他，没三五天怕是回不来了，估计又是为了我的内丹。可是伤我的是天上的煞气，我出生那一年，许多修炼的小妖也和我一样遭了罪。
在林间缓步走着，心情大好。本就不是伤春悲秋的人，不，错了，是狐狸，我不会去感叹什么生命短暂，有了曲越哥哥和师傅的照顾，疼爱，这两百多年也够了，现在能够多看看这世间也是不错的。
那天的山林和往常一样，不过又有点不一样，我说不出来，感觉很怪，难道是因为下雪了？现在是冬天，冬日的蓝天格外的蓝，蓝的沉静而明澈。不见了娇嫩的花儿和远远望去连成一片的绿色海洋。冬天里的山上只余下了最骄傲最顽强的生命。灰褐色的劲枝，黑僧僧的石崖，和那漫卷的风雪。万物都呈现出最原始最苍劲的生命力来。那凌厉刺骨的寒风白雪之下，万物都是森然威严的，只觉得苍苍茫茫的天地间，一切是那么渺小。可正是意识到了这种渺小，我的心却越发地沉静安闲了。我停了下来，看着雪出了神。
静静的，时间过了很久，天色暗了，我思忖该回家了。轻轻的穿过草丛，听到远处传来脚步声。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
三
我悄悄靠近，见到了一个穿青色袍子的与一伙黑衣人打斗，他很厉害，一出掌就打得几个黑衣人东倒西歪，没几下就把黑衣人都解决了。不知怎么了，我就是不愿就这样离去。我就那样盯着他，谁知道他突然转身，我始料未及就和他的眼那样对上！我呆了一下，转身就跑，可是他的速度更快，一把把我的腿抓住，我情急之下咬了他一口，还不小心咽下去了点。没想到就是这点血，后来成为我修炼的内丹。
我咬了他一口，他也没在意。只是抓着我的后颈，轻轻摇了摇，笑着说，原来是只小狐妖啊。
后来他问我，狐妖住哪里。硬是要我带他去看看，我身子本就不好，又被他抓在手中，要是他想杀我，我也奈何不了他，无奈之下就带他去了我的山洞。
小狐狸，你家就住这里啊？他笑着，指着山洞问我。他半提半抱着我进去走了一圈。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慢慢修炼吧。我先走了。”他笑着挥了挥手就要走。
走到洞口的时候，他回头，“吃了我的血当内丹，记得好好修炼，不许偷懒！我以后会来看你的成果，不要让我失望啊。”说完他就消失了，那时我知道他不是人，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他原来是掌管天界天兵的将军，守护天界，而且还兼职——暗，就是让夜幕降临人间。这些都是很久之后我才知道的。
－－－－－－－－－－－－－－－－－－－－－－－
四
七百多年过去了，再过几年就是千年的天劫了。这些年来，我一直盼着他，他说过会来看我的，但是我失望了，等了很久都没有看到他。
后来他离去之后，我有了内丹，心无杂念，一心想着不让他失望，所以修炼的很快。我着了魔似的，天天想着他。
又是一年冬天，我去找曲越哥哥，他的妻子住在东边，成婚后他就搬到东边的山上去了，找他变得麻烦了些。回来的时候，看到泷君夜穿着铠甲站在洞口，他转身看到了我，笑了。
我也笑了，他还是没有忘记我，还是来找我。我，就是那时知道他身份的。
我邀他进洞坐会，他也没有推辞，我给他泡完茶回来，就看见他躺在我的床上，睡着了。我没有吵醒他，坐在床边看着他的脸，轻轻抿嘴笑了。我喜欢他呢，就像曲越哥哥说的，想他，挂念他，看到他觉得安心，开心，还有好多好多感觉，那样就叫喜欢。
早上他醒来，看到了趴在床边的我，就把我抱上床，为我盖好被子就走了。我醒着，他知道。
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这样，他来了，看望我，抢了我的床，又为我盖被子然后走了。他不爱说话，但是爱笑，他每一次笑都好像在说话一样，我看得懂！
日子过得很快，我很不安，千年的劫就要来了，千年白狐万年黑狐，这我知道。躲过了这个劫数，我就是白狐了，但是躲不过的话，轻的是打回原形，重的……是灰飞烟灭啊。
可我还想和他在一起，即使就这么点时间也没关系，我不想和他分开啊。
天劫那天我没出洞，也不敢出洞，那天就那样过去了，就听到打雷的声音。我以为天劫这样就算过了。
没几天，听到远处有脚步声，是他！他正走过来，我急忙奔向洞口，却不想，一道天雷划破天空直直向我劈来！我举步想逃，但是却动弹不得，我害怕极了，也许就要死在这了吧……谁知道他抽出腰间长剑在空中朝着天雷挥了一下，那雷就被打回去了。
我是妖，他是神将，他救了我，用他那把守护天界的剑。我也成了白狐，法力大增，但是在他眼里，我还是很弱小吧。
也许是那次雷劫留下的阴影，我碰到打雷的天，总是躲在山洞里，雷很大的时候就缩成一团。
一次，他正是这时候来的，看到我这样就把我抱在怀里自己坐到床上，那时我已经幻化成人身了，他的身上暖暖的，我将头埋在他的怀里，悄悄抬头看他，他在笑，宠溺的看着我。很开心，我忘记了害怕，或者说有他的地方我不会害怕。我轻轻环上他的腰，他感觉到了，没有推开，只是抱我的手也收紧了。可以说他也是喜欢我的么？
我在他怀里笑了。
五
他不爱吵闹，我就不吵。
渐渐的，他来我这的次数多了，也越来越频繁了。
我很开心，因为看到了他带来了一些公文在这批阅。
后来，他在我这过夜了，我和他躺在床上，睡觉。虽然很想，但是逼自己心无杂念，他是神将，我是妖，我知道。这样就很好。
自从那一夜，我在洞里面置备了些暖炉，我和他都不怕冷，但是他好像极讨厌下雪天，周身冰冷会让他不快。
我知道我做的是多余的，他只需一挥手就可做到，但是他接受了；我知道他要很久才会再来，但是我还是每天都泡好他爱喝的茶；我知道他不会停留太久，我还是为他做了几件衣裳；我知道我很傻，但是能和他在一起，我甘之如饴。
六
他来了，浑身湿透，脸色阴郁。我为他换上衣裳，我做的。他没有拒绝。在给他擦干头发的时候，他问了我一句，问我想不想成为他的情人。
我答应了。是情人，不是宠！
他又笑了，笑着揉我的头，骂我是只傻狐狸。
我也笑了，很开心，傻又如何，能和他在一起了呢！
日子有点变了，他很温柔，没有弄疼我，早上起来他也会陪我。
日子若是一直都这样，那就好了。可是，后来的变故……
七
我救了一只小狸，它火红的皮毛像极了以前的我，一时心软救了它，又放了它。我有独特内丹的消息也被传开了。我怒极，出洞将那些碎嘴的小妖全部斩杀，我本就是妖，不会仁慈。可消息还是传开了，一群道行不浅的蛇妖把我掳去蛇窟。他们逼我吐出内丹，我不愿意。若是要我的道行，我给就是，才不过千年我可以重新修炼，可那一滴血是君夜的，我不想看到别的妖精吞下去！
君夜来的很及时，红眉那妖精还没把我怎么样，君夜就把我救了出来。他紧皱着眉头，额头上的图腾红的吓人，他很生气。那些小妖在他看来就像蝼蚁一样，随随便便就弄死了。 金月洞里，我看到他腰间空空如也，他一直挂着的吊坠可能落在蛇窟。他却不在意，对我说，掉了就掉了吧，只是一个小物件。
那是他的族徽！是他的地位和身份的象征！怎么能够就这么掉了不去管呢？我还是去了蛇窟，把那个盘龙镂空金球捡了回来。那时候他回去了，还不知道。我也没来得及给他。
若是早知以后发生的事情，我一定不会去捡它！
八（补完）
洞里闯进来许多不速之客，趁着君夜巡视天界，有那个金球做引，找到了我。他们神态倨傲，叫我离开他们家主。起初，只是言语难听，无非是说我狐媚君夜，可是在见到我不为所动之后，他们动手了。
君夜总是很及时的出现，挡在我面前，护着我。为了我，他与家族里的长老争执。忽然感觉很无奈，他护着我，我必然高兴，可是他与家族闹翻我却也不愿见到。我不愿成为他的煞星，不愿见他为难。为何不能两全其美？我不求别的，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就行了，不要承诺，不要金钱，不去限制他的自由，我要的只是他的身边有我，为何连这样都不行？
九
偶尔转头，会看到夜看着我若有所思的样子。这几天他的反应很奇怪，总问我喜欢住在什么样的地方，喜欢什么样的季节，而且来我这的次数也少了些。我不懂为何。
他这些异常的行为是从他袒护我那天开始的，他们忌惮君夜，再也没来挑衅过。
真的那么顺利么？我有些担心，却又笑自己傻，再不济我还是一只千年狐妖呢！何况有君夜在。
可是我错了，错的离谱。君夜为了护着我，为了让我避开那些杂事，竟然违背天意，触犯天规，创了个小仙界！这是逆天啊！前一刻他还欢喜的告诉我要搬到新家了，后一刻天将就来了要捉我们回去。君夜下了个结界挡了一阵，就带我到一个水潭边，吻了我，安抚我，告诉我那里什么都有，要我等他，他把事情解决很快就回来，到时没人打扰我们。说完，就把我推下谭中，潭水侵入我的眼，好冰，但我还是要睁眼，我要看着他离去，我爱的神。
十
“碧爷，这是西边的狼王送来的一套白玉屏风，您看放哪？”
“就搁在浴池那里吧。”我轻轻挥手，示意小妖离开。
我趴在床上，看着房里的摆设，这些全是按照金月洞摆的。可是唯独少了他！
他创的世界，真的很好。有山有水，四季有变化，却都是我喜爱的。有生死轮回，还有三界众生在里面，竟然也有神！而对于妖界来说，我是最年长的，道行也是最高的，刚才提及的狼王，在我眼里也只是一个小娃娃。他为我安排好了一切，连这屋子都是他造好的。
我在这多久了？再过个千年我就要变成黑狐了。可他什么时候才会来？
我有点恨他了。
日日夜夜等着他盼着他，因为他的承诺，因为我的爱。
可我等不到他。他把我留在了这里，过上无忧的日子，但是我甘愿陪着他一起受罚啊！多少个午夜我被噩梦惊醒，梦到他被惩罚，梦到他被撕开，痛苦不堪，梦到他的笑，梦到他的好，梦到他的冷清。梦醒后越发觉得寂寥，提笔作画，将他的轮廓勾勒出来。岁月于我在谈笑间消逝，但是也模糊了他的面容，我要将他留下来。
人间多战乱，不过改朝换代也挺快的。梦醒的时候，一个朝代建立；等我就寝的时候，这个朝代就衰败了，然后是朝代更替。我不甚在意。
可是这世间的事情就是这么不如意，或者说老天自是要拆散我们。我在这里苦苦守候的时候，万没有想到君夜竟被他们灵肉扯开，还让他轮回去了……是我太天真了么，把君夜想的太强大？轻视上天，终究会有报应么？
不过还好，那一次观雪，让我看到了他！可是一晃眼我便失去了他的踪迹。容貌虽然有所改变，但我还是认出他来了！
喜极而泣，我还是等到了……
君夜，我等了你近万年，我现在不等了！我要去找你……
那就是另一个更长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