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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6/23 8:35:22

1
刚从网上爬下来。关了电脑,有些不习惯现实世界的黑暗。喊一声“我回来了”,好使自己知道自己已经回到现实世界。
对于我这个七十年代中期出生的人,网络对我显得有些过于前卫了,所以习惯在网上做做秀,说自己是一个二十未满的年轻人。虽然如此,有时侯还是会被一些小妹妹所识破,由此看来现在青年的心理已经和我有一定的差距了。
虽然,在网络上我已经是个老人家,但我闲时仍然喜欢上网。因为网络比现实世界反而来得更加真实,除了年龄和身世,任何事我都可以畅所欲言。
在网上我喜欢到处扔豆腐块,装作一副文人的面孔,而那不知所谓的烂文,竟然也引来了不少读者。后来和友人总结出,网络上真正的文人毕竟是少,而有耐心看真文人们的好文章的人就更少,而附庸风雅的人却是不少(也包括我一个),所以我这个假文人的简单直接的烂文就有了市场。要知道这世道只有傻瓜才会当一个纯粹的文学青年,每个人都顾着生活,谁又会留意身边发生的一些与自无关的事呢?
“咚…咚…咚…”墙上的的挂钟响了三下,原来已经三点了,要睡了。否则迟到了,就准被那正准备裁员的老板干掉。我可不想变得邻居大伯那样,当个下岗工人,整天悠闲在家,过些不知所以、不知所向、不知所谓的生活。
突然记起刚刚和网友说的一对对联:坐叹浮华半生梦,独享逍遥快哉风。这是我学生时代对将来生活的期望,现在看来的确是很可笑。也许只有在那时不知天高地厚的我才会想出这样的联子。人长大了,身处这世界,无处是逍遥。
十年前,父母有钱的时候,十七八岁的我,只是想着到那里旅游,学习次之。十年后,要担心孩子明年上幼儿园;要担心家中某件电器突然报废,换新所需要的钱;要担心电话费、水电杂费;要担心老婆不知从何处找来的花钱理由;要担心红色炸弹;要担心父母身体,一旦住院,医药费就不是闹着玩的;还担心明天公司会否来个大学生威胁到我的地位;甚至连头上的头发也让我担心起来。生活多是在担心中渡过,而钱无论怎么都不够花,这就是我长大后生活的写照。以前常在口边说“知足常乐”,但实际上的“生活”是根本不会满足的,何来知足呢?
2
躺到床上想着,想着,也就是第二天的七点半了。今天是星期六,只有上午要上班。
老婆今天休息,一早就准备把儿子带到外婆家,临走时还叮嘱道:“中午你自己吃饭。晚上记住要去三姨的儿子的婚礼,他娶的可是大户人家啊!记着不要穿得太过寒酸,不过人情就不要超过50。还有记得不要在“利是封”上写名字,那么就没有人知道那是你的”
我心里想道:平常你买一次化妆品也不止500,现在做人情不超过50,算是什么道理啊?
还没有想完,儿子就凑上来强吻了我一下,说:“爸爸,拜拜。”就跟着他妈妈走了,现在孩子电视看多了,就喜欢亲人的脸儿。
屋子里就剩下我一人,刚刚建立起来的家庭气氛一下子就因为母子的离开而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匆匆吃了方便面就乘车上班去了。有时候会想吃这么多方便面,死后,尸体会否不化呢?如果不化,被人用拿去研究又是否会有研究费用给我的家人呢?真TMD,在这城市太久,连自己思想也充满了铜臭的。
我在终点站坐车到另一边的终点站,全程约一个小时。而因为我乘的共车会经过这城市的很多主要路段,所以通常会有很多人排队等车。而在这闷热的车站等了十五分钟后,我终可以上车了。我好不容易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当我刚想好好睡个觉的时候,一个身体挺健壮的阿伯走到我面前,用乞求的眼神看着我。由于太困,所以我没有理他。
“年轻人,让个位子给老头儿坐坐吧。”那老伯竟然开口要位子。
我真的很想对他说一句我想说了很久的话:“老头儿,你身上什么毛病啊?用得着我给钱你看医生吗?!”
但在全车人的责备眼神下,我投降了,我站了起来,一脸笑容地对老伯说:“对不起啊,老大爷,刚刚只念着看风景没有留意你,你坐吧。”说这句话之后,我简直想吐,想不到一大早起来又得做秀,还要做给这样的糟老头看,真是无奈。
而那老头儿竟然没哼一声就坐了下去,连“谢谢”也没有说。而全车子的人都看着我,我象是回到了文革时代,被人当资本家那样批斗,我显得十分尴尬。
这时,我想起了,大学年代的一位教授曾经说过:外国的老人最讨厌别人让坐给他们,因为他们觉得这是极不尊重他们的行为,而中国人到外国也常常会犯这样的忌。但在中国,人们都觉得给老人让座是天经地义的行为。但显然刚刚的让坐只是一场秀,一场被中国道德传统所逼出来的秀,而中国人一天不知道要做几多次这样的秀。我一直不明白,我们的最原始感觉为何一定要被次层社会道德所衍生出来的感觉所覆盖呢?这大概就是我和朋友常说的“中国五千年的文化传统是我们现代人的包袱”这句话的最好体现了。
3
好不容易终于到了公司,又要开始进入我的另一个角色了。我工作于一间国营的复印机公司,工作是推销员。在公司中,我扮演的是一个不涉江湖之险、不理帮派斗争的中庸分子。不求升职,只求稳定就足够了。
因为今天是星期六,所以公司里比较悠闲。大多数客户都没有营业,所以我们销售部就显得更加无聊了。于是我和三位同事就聊了起来。
“公司也真是的,明知道今天没有什么工作,为什么都把我们叫回来呢?”刚转正的小李不解的说。
“不要以为披着社会主义面具的国营企业老板就不追求剩余价值啊。如果让你放假,也是给1500工资,要你上班,也是给1500工资的话,老板当然要把你捉回来。”和我年纪相仿的阿章说道。
“说话别这么大声,你是想成为无业人员了吗?”工龄最长的老王把阿章的声音压住。
“对了,怎么维修部阿富还没有上班啊?他真的不想干了吗?”我适当时候换了话题。
“他怎能不干?还有整个家,等着他养呢。加上他老爸的住院的费用,真够他愁的。都怪他爹成为了最早的一批计划生育响应者,现在什么都要阿富一个人扛,没有人分担。要是迟些他老妈也病倒了就更麻烦了。”阿章说道。
“哗!千把块钱要养那么多人啊?真为难他了。”小李惊讶道。
“也别说得这么惨,他两老都是国营单位退休工人,住院有国家补贴,如果现在的个体户老了,病了,才是可怕呢。”老王搭嘴。
听到这,我心中一寒。我在家中就是独子,父母都是个体户,没有退休金或是补贴的,而现在家道中落,如果他们两老病了,我就这千把块的工资怎么办呢?想着不觉额角冒出了冷汗,他们继续聊什么我已经听不进去了。
这时部门的陈经理走了过来,把我拉到一边说:“小文啊!你在这工作了多久了?”
“5年了。”由大学出来后,我就到了这里工作不知不觉就已经扮演这个角色5年了。
“我快要退了,销售部里,数你最有能力了,好好干,说不定我的位子就是你的了。对了,现在有一宗大生意要你去联系一下,如果搞定了,经理这位子八成是你的。”
我心中欣喜万分,但看了那客户的资料就凉了半截。这客户是老王搞了两个月都没有搞定的“石头客户”,这人要换他们全公司的复印机,大概有10台,其中1台是数码工程机,整批加起来大概有30万左右,对公司来说是宗不少的生意了。但那客户就喜欢另一个牌子的机器,无论老王怎么推销,也没有办法。现在是那人买机的关键时刻,如果能扭转局面,我就是帮公司立了一个大功了。
快步走回座位,拿起公事包,转身就想出去工作。这时老王叫住了我。
“刚刚那陈胖子叫你过去是因为那个‘石头客户’的事吗?”
我点了点头。
“他说你成功了,就很有机会坐他的经理位置了吗?”
我用惊讶的眼神看着老王。
他不紧不慢的说:“小子,你应该知道维修部黄副经理的儿子去当兵,准备回来了吧?”
我点了点头,额角又开始不自觉的冒汗。
“公司内定了,他回来后,就是这部门的经理。”
我听了,脑子是一片的空白。一场欢喜一场空。无论经验还是学历我都不比那小子差,但怎么会由他当经理了?想不通。如果说他是党员的话,难道我不是吗?真的想不通。难道这就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体现?难怪这么多国营企业倒闭,原来都是这些不学无术的高干子弟闯的祸。
但为了这份工作,客户还是要见的,只是没有之前的热情而已。
4
路上我想起自己在大学时的入党申请书。那是一篇从头到尾都是慌话的“大话文章”,我从来没有试过在一篇文章中说上如此多的谎话。也许是一次把慌话说过了,自此我就习惯了说慌,以至一直在生活中不停的做秀,演绎着不同的角色。
此刻感觉路有点迷惘,像是越走越窄。直到一家中外合资企业的门口,我停下了脚步。这就是我的目的地,好不容易终于找到了那个购销部的刘经理。这人跟公司里的陈胖子一样身型,看样子是吃回扣吃多了所做成的,而脸上却有种不怒而威的气势,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个难对付的角色。
“你又是那国营公司的人啊?怎么以前没有见过你?”没等我开口,他已经先发了话。
我堆着一脸让自己也觉得呕心的笑容恭敬的对他说:“是的,我是刚刚接管……”
“没有什么好谈的了?我最讨厌国营单位,自身不思进取,就靠着‘国营’这牌子过日子。”不等我说完,他已经先抢着嚷道。
难怪老王一直不能摆平他,原来他本来就对“国营”有所抗拒。老实说,虽然不想承认,但他说的,的确是事实。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什么可以谈的,也只有破罐子破摔。
“嗯,刘经理说的话,不完全对,但也错不了。我也有些厌恶,可是我再清高,也总得吃饭。大家都是为一顿饭奔波的人,你应该明白我的苦处。你不必向我发脾气,我只是希望能为自己的公司尽最后的努力。”
说着,我突然看见这刘经理的办公室里竟然有一个本市足球队的签名足球,这样的球我也有一个,是我弄了很久才弄回来的,看来他也是个爱球之人。突然我不知怎么来的,说了一句:“我既然来了,也不能太快走,否则回到公司也难以交代。可以聊聊别的吗?我一看刘经理,就知道你是个爱球之人,聊聊足球吧?”
我本来只是希望耍耍无赖,估计他也会让我速速离开,让我到别处混去的,但我这样一说,他却是突然来了劲。
“哦?你也喜欢足球吗?哎呀,我也很久没有和人聊足球了。”
之后我们的话匣子就打开了,从中国队说到巴西队,从“恐韩症”聊到“金州之痛”,从范志毅侃到贝肯鲍尔,从施大爷说到米老头。我本来外号就是“足球大百科”,想不到今天却是能遇到一个和我有相同水平的人,聊上两个小时,实在难得,要知道我们两个小时的谈话已经穿梭了足球百年。
“真是看不出啊,你三十未到,却有如此丰富的足球知识。”刘经理最后不禁叹到。
“见笑了,我这人不务正业,就喜欢研究嘴上谈兵。只是从来没有遇过刘经理足球知识如此丰富的人,在下甘拜下风。”
看来我恭维的话是起了作用,那刘胖子,抱起肚子笑了好一阵子。接着道:“好小子,生意不成人情在,不知你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公司工作。我刚刚想聘请一名销售员,底薪是2000加上5%提成,我们负责你的一切社保费和所得税,一年13个月工资。六天工作制,如果表现好,工资方面还有得商量。”
我吸了一口,这条件的确比我原来的工作好一些,不过这是私人企业,在某些方面并没有什么保障。但这一趟算是没有白来。
5
走出合资公司门口,打个电话回公司,叫老王帮我打个卡,就急匆匆地赶回家。这样做的主要目的,其实是要赶在市场收市前买上便宜的菜做饭。经过一轮激烈的讨价还价,我买回的肉和菜,估计比平常便宜了20%,虽然口上有点儿干,但这还是值得的(实际上才买了3块六毛的东西)。老婆常对我说,财富是要从平常的节俭中积累出来的,指得大概就是这样。
回程时记得老婆叫我买上一些板蓝根和白醋回家,说是预防这阵子很厉害的非典型肺炎。虽然作为一个知识份子,心中明白这些食用醋和板蓝根是起不了多大作用的,但老婆说是要买个心安,也只好照做。来到杂货店,看到一个我想这一辈子也看不了多少遭的情景。一大群人正在排队买醋,而平常卖1块半一斤的醋却被奸商们趁机抬高价钱,卖到10块一斤。最可笑的是听说有些人是从比较远的地方乘车来买的,那边的750毫升支装白醋卖到100块一支,而板蓝根竟然卖到60元一盒,这利润率可记录吉尼斯世界记录大全。真可称为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就是“洛阳纸贵”这成语的最好体现。现在我开始怀疑这场病是否是那些奸商吹出来的。人在为了保护自己生命的时候,往往是失去理智的(后来发稿时,才知道这场瘟疫是真的,有时最害人的并不是病毒,而是某些维护着自己利益的人,妄顾百姓人命的人。)。若干年后,我如果没有钱,吹一场什么病,再买上些白开水进瓶,说是特效药,说不定所赚的钱比卖毒品还多呢。当然这样损人的事,我多半是做不出的。
途中路过一家大学,里边正在示威,反对美国进攻伊拉克。我停下看了两分钟,不禁笑了出来。看来现在可以对世界保持美好幻想的,就只有这些无所事是的学生了。这样的示威,试问有什么用呢?记得约干年前,在大学我也有参加过这样的集会示威,不过现在想来却是十分可笑。那时候看的世界太美丽了,出来后才明白这世界并不像教科书中写的美好。
有时侯什么会怀疑以前的一些英雄是否是被捏造出来,或者很多“英雄”都不想死,不过只是因为猜拳猜输了,才被逼去当“英雄”。看着那有些人的那让人想吐的伪善样子,看着伊拉克人民情愿挨饿也不接受美军的援助,开始明白黑格尔说的那句名言:人类和动物最大的区别在于人类可以克服本能性和直接性。
6
回到家里,感觉半天像是过了10年,十分疲劳。对着无人的房子喊一声“我回来了!”心情也就好起来了。这话使我知道自己的角色已经转换,而只有在无人的家里,我才能找回自己。道理正如像下线一喊一声“我回来了”一样。生活使我觉得自己像是在演一部戏,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才能休息,其他时候都要顾及这部戏的道德观、人生观和一些约定俗成的规定,你不能有半点越位。
这时候电话响起,大概又是老婆的电话。谈恋爱时总希望接起电话听到她的声音,结婚后,每次在电话中听到她的声音都会感到厌倦,人就是如此奇怪的动物,每件物品都有它的有效日期。但接起来原来是老妈,她说他们两老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我,想我下午过去走一趟。想来,那边的屋子离晚上宴会的酒店比较近,也就答应了。算起来已经一个半月没有和两老见面,看来这一去,又会被他们狠狠的进行一次思想教育指导,所以还是尽量晚一点去比较好,尽量减少在那边停留的时间。但这样想来又觉得自己有些不孝,这大概是受了现在的年轻人感染,对两老是越来越疏远了。虽然身为人父的我明白他们老人家苦心,但总是觉得我们之间的墙越来越高,已经接近不可逾越。我们这一代人的文化,和中国的传统文化已经有了很大的差别了。
我边想边做着自己的午餐,不知不觉中已经弄好了。看着那桌上那一肉一菜一汤,想来广州是没有多少男人会煮饭的了,而煮饭恰恰是我的特长之一。当年老婆肯嫁我也多半是因为我会煮饭,而以后如果要离婚,那么我有做饭这一特长,对争孩子的抚养权是很有利的。哎啊!好好的怎么说到离婚上了,看来是看多了报纸,被这一阵子的离婚风气影响了。不过我跟老婆的关系还是很好,想来十年内是不会出现问题的。
唉......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还是快快吃完饭,睡个觉就去旧屋接受教育的好。
7
回到旧屋,两老早已经把房子打扫干净。但屋子的摆设还是显得很陈旧,一些我看上去没有用的东西,两老依然保存着。
“孩子他妈说很旧没有见你了?你这孩子真是的!看来也快要忘记我们两老了!”父亲一见我,劈头就说。
“不是啊……”
“还顶嘴……”
我想解释,但父亲并没有给我更多的机会,只是不停的说向我是个不孝的人,又跟着和我讲那些我已经听过不下百次的老生常谈。接着眼前只觉得他的嘴在动,也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
其实换一个角度看,父母不过是用他们的角度去看问题,以他们的思维去理解我需要什么,出发点都是想我过得好,但他们始终不明白其实我们之间的30年,已经穿越了几个不同的“思想区域”,我们这一代的思维已经跟他们完全不同了。他们的思想里仍活在文革,而我就活在一个信息发达的开放时代,这也许就形成了我们之间永远无法越过一面墙……
父与子的代沟是不可避免的,他觉得如此做对我好,但在我角度却是未必。这种代沟不单在父子之间,甚至男女之间也常会出现。活着有时总是痛苦的,但人却总有让自己活下去的理由,对他们而言看着儿子好好生活就是他们活着的最大理由。。
“咳咳……“
一阵咳嗽声打断了我的思维,眼前的老爸正不断的咳嗽着。
“不要紧吧,老头子?”老妈紧张的问道。
这时我想起今天早上公司的对话,心中不禁打了个冷颤。
“我没事,人上了年纪,总会有些小病。”
“爸,这阵子非典厉害,你得小心啊。”
一直没有留意过父亲的样貌,此刻认真看看却和印象中的父亲相距甚远。印象中的父亲,那时仍是个体户老板,红光满面,头发乌黑,捧着肚子上街,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大老板。但眼前的父亲,头发已经半秃,而白色已经夺去大部分头发的光彩,面上红光不再,更多了一丝凄凉的苍白,而几条皱纹已经悄悄爬上了他的眼角和额头。这些年的变化,已经使他风采不再,能使他意气风发的,大概就只有刚刚他对我说的那些往事了……之前的我实在是太聪明了,竟没有留意到父亲有如此大的变化。
“哦,是了。你不赶着走吧?先等一会儿,你妈知道你会来,特意熬了你喜欢喝的‘胡萝卜煲猪骨‘。”说着,老爸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扶着站起来,向他房间走去。
看着他肥胖的身体,竟和朱自清先生的那篇名作<背影>中那父亲很是相象,也许天下间疼爱子女的父母都有一个相同的背影……这时我的眼角不禁渗出眼泪,这眼泪除了是因为之前的不孝,还有对未来的不安。不过我得尽快把泪水擦干,不能让他们两位老人家担心。
“这里有写新的口罩跟板蓝根,这阵子,那病毒很是凶猛,你们一家都得小心。”父亲原来是要拿一些口罩和药给我。
“我待会儿还要去三姨儿子的婚礼,这些不带上了。”
“来,孩子,喝汤了。”这时老妈也捧着汤出来了。
喝着烫嘴的汤,才记起原来我已经很久没有喝“老火汤”了,家中因为老婆工作忙,通常都不会煲汤,这对一个南方家庭来说,是很不正常的。
“爸,这里有100块,你先拿去用着吧。”
“今晚不是三姨的儿子结婚吗?你留着作礼金吧!”老爸的面上露出了他一向的倔气。
“但你们两老……”
“孩子你还是留着吧,我们还有些钱,你的工资不多,我们两老不劳你操心。三姨儿子娶的是大户人家,可不能丢咱们的脸啊。”老妈这时和气的说。这话语气虽然平和,但却更刺在我的心上了,这社会越来越病态了,面子不能吃,不能喝,但就是有人为了面子不吃不喝的……
喝完汤我就走出了旧屋的门口,准备离开。
“小子,以后多回来看我们两老啊,还有那口罩和药,你这几天有时间就来拿啊。”老爸在屋里叫道。
“那东西不如你有空拿过来给我吧。也顺便看看你们的孙子小能。”
“免了免了,我不想让你为难,你也知道你老婆不喜欢我们两老。你有空就把小能带过来,让我们看看好了。”老妈这时又说道。
说的也是,老婆与我父母关系不好,本来我父母是很反对我娶这个老婆的,原因是老婆她不尊敬他们。但后来我不听他们的话,毅然和老婆结了婚。但那时候还没有买新房子,家里三天两头就骂声四起,每一顿饭都吃得不安乐。后来我和老婆搬走了,才算了结了事情。但因为老婆不喜欢他们来访,所以现在儿子在街上是否能认出爷爷奶奶也是个疑问。想到这里我就觉得自己更加不孝了。
我就是这样带着一种不安和自责的心情离开的旧屋。
8
走过几条路就到了今晚酒席的地点——胜利宾馆。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道,路上老是碰上一些老叫化子,纠缠着要钱。好不容易摆平了,进入胜利宾馆的时候已经是将近7点。这里可是广州少数几间五星级食府中的一间,在这里摆一桌酒席,大概至少也要3000块左右,是一个普通工人的两个月工资。平常无事我是不会来这里吃饭消费,但奈何,那三姨的儿子为了面子却偏要在这种地方摆酒席。听说这次摆了30桌,将近十万元,三姨的积存基本上都拿出来了。和刚刚路上的那些叫化子比起来,这正有“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味道,由此可见贫富分化不只是封建社会的产物。
放下那100块的礼金,我就灰溜溜地寻找着自己的位子。不过当我看到那写嘉宾脸上都带着口罩的时候,我就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一笑不了得啊,周围的人发现我没有带口罩,都用在尼斯湖见到水怪似的眼光看着我,盯得我浑身不自在。趁还有时间还是快去楼下的小店买只口罩,装个模样比较好,否则在这群“口罩党”中,我这异类也不知道会再遭遇什么样的眼光。
出了门口,却遇见了三姨,他目光散涣,像是得了病似得。但在这大好日子,我还是别问的好,于是在她身边静静地走过。
“大侄子,你的孩子是男是女啊?”这时候,三姨突然问我。
“男的,男的。”我唯唯咯咯地答应着。
“唉,都是没有福气的人啊!要是生个女儿就好……”之后,她就不断重复着最后的那句“生个女儿就好”走开了。我想那鲁讯先生笔下的祥林嫂大概也是如此模样。
我有些不明白三姨为何这样半颠不疯的,但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还是买个口罩,否则我大概会让人捉去隔离。
“唉,三嫂子真没有福气,大喜的日子,却疯疯颠颠的。”
“听说她儿子为了和这姑娘结婚和他妈天天吵架,最后还把他妈的积存全拿去办酒宴了,所以他妈也被逼疯了。”
“疯了好,以后的事也不用再管了,这畜生造孽,以后会有报应。”
在下剩电梯时隐约听到后边有人对话,回头一看是两位上了年纪的阿姨和一位老伯,这人我都认不得。或是我的亲戚,但因为自小就讨厌到亲戚家,所以认得的亲戚并不多。看他们的样子是看不惯上面的新郎,所以要离开的。但我已经给了礼金,不吃白不吃,所以即使那新郎是个狼心狗肺也与我关系也不大,老婆说重要的是要吃会那100块。真TMD,我这真的越来越势利了……
再上去时,已经差不多开席了,坐我附近的都是我不大认识的亲戚。不过因为礼貌,所以要装作很熟悉的样子跟这群人套近乎。老实说,和一群陌生人套近乎是我最讨厌的事情,原因是因为我的职业每天都要做这样的事情。
听说我附近的几个与我年纪相仿的人都是外国留学回来的,当他们问我是在那所大学毕业的时候,我的额角不禁冒出几滴冷汗。我是广州大学工商管理毕业的,不过是专科,与这群半洋鬼子比,实在丢人。所以我就说自己是广大的就搪塞过去了。
不过那群人还是半冷半热的说道:“哦,国产名牌啊。好得很,好得很。”
听了这句话我的脸更是一阵红一阵白,只希望快快离开回家,快快离开这不属于我的地方。但时间永远喜欢作弄人,当你开心的时候,它往往过的特别快,而当你想它快快从你身边过去时,它故意放慢脚步。
开席前还是看司仪作弄新人,每一道菜都是慢慢的上。先是拼盘,再是鸡,之后是虾,再之后是……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可以走了,我于是头也不回的离开这不属于我的地方,快步剩上计程车就离去了。这酒席间发生过什么事我是不大记得了,只知道吃得的东西都很普通,和大排档的无甚区别,不同的只是它们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和昂贵的价钱。为了面子,人在消费时,总是有“不要最好的,只要最贵的”这种病态观念。而我还记得新娘并不漂亮,但身上的首饰就相当耀眼,看着这些东西,我大概明白为何新郎要为这个女人和三姨闹翻了。
回到家,老婆和小能都睡了。而我悠悠的坐在电脑前,用WORD打出一篇打油诗:

七月落叶舞翩翩,
深秋来寻未碰面。
腊月红梅迎白雪,
春暖人间无缘见。

这诗正是我的人生随感。突然记得自己曾经答应小孩,明天星期天带他到公园玩。为了能更好的演好父亲这一角色,我还是早点睡好。
短短的一天就此过去,但我却不知已经换了多少个角色,不断的扮演不同的角色,我已经开始遗忘自己的性格是怎么样的了,只要适应这社会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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