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
一、情无声
“如果让你选择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你会选哪一个？”
“嗯……我爱的人……”
“想不到你这笨蛋会和我一样想法。哈哈……”
听着新年的钟声，看着身边那一群群庆祝新年的人，我的心里更觉得纳闷。
“新年快乐！”沿路一直有人跟我说这一句话。新年真的会每个人都快乐吗？我真的很想问他们到底有什么值得快乐，因为我真的快乐不起来。看着手上的那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我不禁流起泪来……
5年前，我家就在她家隔壁，后来她老爸中了彩票后，就把家搬到了富人区，听说那是一个我们这些穷人一辈子都向往的天堂。而在此之前我们两家的关系一直很好，而她家搬走后我们两家就渐渐地变得疏远了。我还记得老爸和老妈去喝完她家的“入伙酒”后回来说的话，他们不断的数落人家的房子如何如何的不是，如何如何的不实际。看看我住的这间破房子，我当时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这样说，现在明白了，大概他们是为了安慰一下自己妒忌的心罢了。因为他们一辈子可能都住不上那样的房子，他们能做的也只有把那房子尽量的说得坏些，平衡一下他们不平衡的心。这大概也是一句老话——“憎人富贵，厌人穷。”的真实反映吧？这富贵与贫穷之间的差别，也成了我们两家日后交往的一堵墙。而幸好的是她和我的联系从没有间断。
我和她自小是一对青梅竹马的好朋友，她一直都把我当成哥哥般看待。在这“砖石森林”里，本来邻居与邻居之间的关系已经大不如前，但我们是特别的一对，我们并没有让铁门、木门把我们的感情隔开。这可能是因为我们附近跟我们年岁相仿的小孩并不多的关系。每当有什么事她都会对我这哥哥说，而我有什么不顺心也会告诉这妹妹。因为我们的性别不同，所以有时候我们都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但我们都会摆出一副认真的神情，并不时作出回应，告诉对方：“我在认真的听。”
她家搬走时，她读初二，而我也只比她大一年。由于电视看多了，她离开时，我们都哭成泪人，像是电视剧里生离死别似的。我还记得当时她一步三回头地望着我，而我就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她的汽车消失在地平线。而后来会被我们通电话时拿出来当成笑话。不知道为什么除了她，我对其他女孩子说话时，都会结巴，而在她面前我虽然不是什么辩论家，但也总能把话说得利索。
我和她之间有说不完的故事，其中有几件足以令我毕生难忘……
记得我8岁的那年，她到我家玩，她把我老爸最喜欢的花瓶打碎了，而这时我的老爸老妈刚好回来。老爸看着地上的碎片，发了疯地问我，花瓶是谁打碎的。看着她那可怜巴巴的样子，一种冲动，使一个“我”从我口中冲了出来。那是我这个独生子第一次被老爸打。而我和她的关系就是从那天开始越来越好的。
我13岁那年，她刚刚上初中。她有一天偷偷地跟我说，她班上有一个男孩因为想追求班上的一个女生，所以每星期都送花给那女生，这使她很羡慕。于是我又不知为什么的，开始凑钱，打算在她生日那天买一束花给她。她生日那天，我因为家里给的零用不多，只能买上一束剑兰送她。她当时很开心，虽然她嘴上骂我笨，说我白痴（因为在她看来只有在扫墓时才会用剑兰），但她的眼神告诉我，她真的好开心。这是她第一次收到男生的花，虽然是剑兰。后来她告诉我虽然在她爸富了后，有很多人送过玫瑰花给她，但这束剑兰是她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束花。记得她生日的那天，也是大除夕。
那天她和我在街上走，看见街上有两个很胖很丑的女孩，她突然对着那两个女孩叫道：“你们这两只恐龙很丑啊！快回去侏罗纪公园去吧！”接着她就拉着我的手飞快的往家里跑去。那是我第一次牵她的手，那时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像是希望我们的手永远不分开。
在她搬家后，她请我到她家，当我正在惊讶她家的富丽堂皇时，她突然问我：“如果让你选择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你会选哪一个？”
“嗯……我爱的人……”
“想不到你这笨蛋会和我有一样的想法。哈哈……”
“你说我是笨蛋？！我要教训你这没家教的大小姐！”
接着我就跟她抓痒，但当我的手不小心碰到她胸部的时候，我立刻缩了回去，因为我突然觉得我们的距离是不是太近呢？曾听说男女间不能够做好朋友，现在我突然自己好像已经不止当她妹妹了，刚刚那手上的柔软感觉令我突然有一种遐想。而从她红红的脸上像是也明白了这一点。不知道为什么从那以后我就开始有了一个恶毒的想法，我想她的爸爸把钱都亏光，使她又再成为我的邻居。但事情的发展却是完全的相反，她爸爸的生意越来越大，她家越来越有钱，而她原来的老房子，也已经租给了一对老夫妻了。
她爸越有钱，我和她的距离就好像越远，我和她之间也开始出现了那堵隔开贫与富的墙。不知道是否因为她又有钱又漂亮，所以追求她的人也越来越多了，这使我的心觉得不安宁。而幸好的是我这哥哥在她心中还有些地位，在我的影响下，她在初中时期并没有谈过恋爱。而她口中说自己不谈恋爱的理由是要等她心中的白马王子，这使我常常笑她看得太多童话了。
我上高中后，由于学校里出现了太多情侣，所以学校经常会教育学生，早恋的弊端。而每次我都会在心中发笑，因为在我看来，老一辈人是不会明白我们这一辈的心理的。当你看到电视上满是谈情说爱，身边都是一双一对的，你就会明白为什么会出现大规模的早恋现象，听说心理学把这叫“羊群心理”。而老一辈的童年大概身边出现的和脑子里想的都是毛爷爷的语录，所以他们就觉得我们这一辈人早恋是大逆不道的事情。但我觉得事情发展总会有个过渡期，好像从盲婚哑嫁到自由恋爱的过渡期里，自由恋爱也是被认为是大逆不道。通讯的发达使情爱时时刻刻出现在人们的身边，早恋现象只不过是社会发展的必然产物罢了。
而每次听到早恋，我又会很奇怪地想起她，想知道她现在正在干什么。难道这就是爱？我跟她不是兄妹吗？难道男女间就真的不能出现纯粹的友谊吗？
二、恋相近
如果我是爱神，我会用箭使我们两心相连；
如果我是财神，那么我就能用平等的身份和你恋爱；
如果我是多才多艺的太阳神，我愿为你写千首诗篇，用我的光和热永远给你温暖，让你的身体不会觉得冷；
如果我是上帝，我会用神力，令你永不衰老，与我白头偕老；
但我是神吗？不，我只是一个想成为神的普通人，所以我只能默默爱你……
看着身边的好友都有了女朋友，我鼓起了最大的勇气决定约她出来，向她表白。
我跟她约定在“天使咖啡厅”的门口见面。我虽然经常和她出街，但从来没有进过这么高级的地方。好友们之前为我介绍了不少经验，而咖啡厅也是他们叫我去的，他们说在那种气氛下表白会比较容易开口，而我之前也看过许多电视剧的表白镜头，这使我有一定的信心。
我们走进咖啡厅，里面全都是一双一对，而且咖啡厅的装修相当华丽，有点十六世纪中的欧洲皇宫的味道，这使我觉得心里不踏实，因为我觉得这里并不是我这贫民来的地方。我和她坐在一个比较靠角落的位置上，因为忐忑不安的心情和陌生的环境下使我比较喜欢选择一些不起眼的角落。
“怎么突然请我喝咖啡啊？大哥，要知道这里的咖啡可不便宜呵！”她先开口了，说话时带着一点笑意，我不明白她笑什么，只是觉得她这一笑足以倾城。
我决定和她闲扯一阵再表白，于是就说：“先叫东西喝，再慢慢说吧。”
于是我和她拿起餐牌看着。餐牌上有很多我不懂的英文、法文什么的，但我只留意到了那些价钱，因为每一杯咖啡，都等于我一个月的零花钱。我的目光突然停在了“爱尔兰咖啡”这几个字上面。听说她这阵子很爱看蔡智恒的小说，而其中一本就叫做《爱尔兰咖啡》，如果我点这一款咖啡不是可以拉近我们的距离吗？
“要一杯Cappuccino，谢谢。”她用一种甜得发腻的声音对侍应生说。
“我要一杯爱…尔兰咖啡。”我对自己的选择感到兴奋。
她看着我诡异的笑了笑。我有点奇怪，还以为她是赞我有品味。
“怎么笑我啊？你大哥我记得的，你爱看蔡智恒的书，而其中一篇就是《爱尔兰咖啡》啊。”
“一会儿你就明白我笑什么。”她说着又做了个鬼脸。
咖啡很快就上来了，我的咖啡上有一层奶油，而她的呢，就比一般速溶咖啡淡一些，看上去很香。她用勺子搞拌了一下咖啡，我也有样学样的拿起勺子，而她却阻止了我。
“傻瓜，爱尔兰咖啡是不搞拌的。”
我心中暗笑自己的无知，就拿起杯子喝了两口，的确比家中的速溶咖啡味道好多了。但又觉得有点怪怪的，脸上有点发热。她看着我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傻瓜，你不能喝酒就别喝爱尔兰咖啡了！爱尔兰咖啡是用威士忌加上咖啡煮成的，你不懂就别充内行，真是白痴啊！哈哈！”
她笑弯了腰，这使我觉得有点无地自容，我终于明白了她刚才笑什么了。但这也好，喝点酒壮壮胆子也不错嘛。
“其实我是有东西想跟你说啊，”我的样子变得严肃起来。
看着我的样子，她也不笑了，“嗯，好，现在听领导讲话，大家严肃点！”她的样子也严肃起来，接着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我想跟你说，我们……能……能再进一步吗？”我第一次跟她说话这么结巴，而且越说声音就越小。
“什么吗？你说什么？能大声点吗？”
“我能做你男朋友吗？”我不知哪儿来的勇气，这一叫整个咖啡厅都听到了。
她站了起来，神情有点古怪地说：“其实我也有事情想跟你说的是，我已经有了男朋友了，我很爱她，他对我很好，也很帅，还挺有钱。你刚刚说的，我当没有听过，我们还是兄妹。我走啦，拜拜。”说着她拿出她那个名牌钱包，里边有一张照片。上面是一男一女，女的是她，男的是一个，很帅的男生（要知道就连情敌都说他帅的男人，一定是很帅的），个子不是很高，但样子有点像香港的某个明星。接着她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转身就走了。而我就只好呆呆的坐在那儿看着钞票，感觉我跟她的距离，真的很远。如果这时要我用咖啡来比较我和她的男朋友的话，我会觉得自己只是一杯速溶咖啡，她男朋友是一杯Cappuccino。我代表的是平凡和实际，而她的男朋友是代表这潮流、自由和快乐，我跟他的确没法比。这是我第一次觉得如此失落。或者我应该安静的离开，为她祈祷，希望她的男朋友能比我更爱她，比我对她更好，但越这样想，我的心就越是觉得不安。
很多天没有和她联系了。没有了她我的生活变得没色彩，每天上学都很想睡觉，尽管其他人都很吵，但他们越吵，我就越是觉得这吵闹世界不属于我这个安静的人。在街上走，又觉得很郁闷。不知怎么的，我好像很怕见到她，是因为害怕见到她和他的亲密场面吧？所以我每次上街都不会东张西望，只是快步地走向目的地，每个和我擦肩而过的路人又是那么的陌生。我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直到……
记得那天我在家中看一本叫《女人到底需要什么》的书，她突然打电话来，告诉我她上网了，而且还把QQ号码给了我。刚刚接到她的电话时，我的心里总有点怪怪的感觉，但幸好的是，谈下来又发觉她还是把我当作她的哥哥，我们之前的感觉还在。这使我的心舒坦了很多。本来上网对我们穷人来说的确是一种奢侈，但我总是觉得要拉近她和我的距离，就一定要上网。所以从那天开始，我就每天烦着老爸，要他让我上网。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在我多天的哀求、“威逼”、利诱下，老爸终于就范。就这样，我就开始了我的网络生活。网上的确有很多值得我看的东西，但我最想见到其实只是一切有关于她的东西。很快我就申请到了QQ帐号，也把她加进了好友，她是我第一个QQ的好友，而她的网上昵称是“水晶天使”。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想见到“我的好友”里有太多的人跟她在一起，所以甚至另外申请了一个QQ帐号把我的同学之类的人都放进去，而她一个人就占据了那一个QQ帐号。
那天，我在不经意间看了她QQ里的“个人说明”，但这却使我的心前所未有地难过。因为那里上面写的是
“如果没有了云,天空会不会寂寞；
如果没有了天空,云该到哪里停泊；
如果没有了你,我会不会寂寞；
如果没有了我,你心里会否失落。
写给我最爱的人。”
这大概是写给她男朋友的吧，但我看了之后心里觉得很是不自在。所以自此之后我再也没有看过她的个人资料了。那几天我很害怕在网上见到她，生怕她会跟我讲她和她的男朋友的“罗曼史”。还好的是，我每次见到她只是闲话家常，从来没有提过她的男朋友。但这却使我觉得她更是陌生。
我的网上昵称是叫“神”，大概我是一个穷人的原因吧，所以我总是想成为神，拥有很多很多的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其实最重要的其实是希望能永远当她的守护神，即使我们不能在一起，我仍然能不让她受到伤害，又或者我觉得神和天使应该是一对吧。而我的QQ个人说明了，就是抄袭蔡智恒得来的：
如果我是爱神，我会用箭使我们两心相连；
如果我是财神，那么我就能用平等的身份和你恋爱；
如果我是多才多艺的太阳神，我愿为你写千首诗篇，用我的光和热永远给你温暖，让你的身体用不会觉得冷；
如果我是上帝，我会用神力，令你永不衰老，与我白头偕老。
但我是神吗？不，我只是一个想成为神的普通人，所以我只能默默爱你……
三、爱有形
如果我是美丽的天使，那么我是因为有你而美丽；
如果我是快乐的天使，那么我是因为有你在身边而快乐；
如果我是受伤的天使，那么我愿永远在你怀中疗伤；
如果我是健康的天使，那么我愿永远做神的妻子。
但我是天使吗？不，我只是一个垂死的病人，所以我不再能够接受你的爱……
她的上网时间很固定，大概是因为他男朋友在那个时间上网吧。而我也慢慢的习惯了她的上网时间，渐渐地被她所牵制，最后使我的上网时间也固定起来了，我们之间好像形成了一种默契，但也许这种默契形成的原因是她的男朋友。
而每次我们都会聊很多东西，天南地北什么都聊，除了她的男朋友，这是又一种默契。每次她对我说话，我都会很快的复她，因此常常被我的另一些网友骂我打字慢。而她讲的话题，无论多无聊，我都会尽量地让她觉得我很愿意听。
这一阵子听说她胃痛的老毛病又复发了，而且一次比一次厉害，这使我很是担心。每次吃饭都会担心她现在会不会在某个地方捂着肚子喊痛，更担心她病发的时候没有人在她身边，但想到她的男朋友会照顾她，心中却又觉得酸溜溜，不是滋味。
直到一天晚上，她整晚在线，却又没有和我说上一句话，我无论说什么她也没有回答我。这使我觉得很郁闷。而之后的两个星期，她没有再出现在网上。在这两个星期里，我的上网时间也理所当然的减少了，但只要我上网，我都会第一时间看看她是否在线。我这两个星期几乎每天都打电话给她，但她的家里却没有人接电话。这使我更加想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我用我能用的所有方法都找不到她，她像是人间蒸发似的，在我的身边消失。
这几天里，她原来的老房子里的那对老夫妻突然又搬走了。这使我怀疑她是否再次会回到我的身边。
那天放学，我突然发现她的男朋友出现在我学校的门口，而更奇怪的是和他拥抱着的是我们学校的“校花”。虽然我只见过她男朋友的相片一次，但我对他的印象却是非常的深，因为他的样子很像香港某个明星。我想他应该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于是我忍不住冲了上去问他：“小哥，你不是小琳的男朋友吗？”我的开场白显然有些唐突，这使他对我这个陌生人有点惊讶，但他很快又冷静下来，冷冷的说：“你说的是那个患了绝症的穷女孩吗？我怎么会是她的男朋友呢？”我听了这句话更觉得惊讶，绝症？这些字看来并不应该出现在天使一样的她身上。
“谁是小琳？”他身边的校花娇声娇气地问，看上去有些呷醋。
“只是个路人而已，一个校友而已。”
听着这句话我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一种冲动使我挥拳狠狠地轰了他一下，他立刻倒在地上，我真有点不相信体育不合格的我，能一拳把人打在地上。之后的事更是不能使我相信，我像是只野兽一样，冲上去一拳一拳地揍了那小子一顿。事后我被人捉了去派出所，这是我第一次和派出所这个名词扯上关系。公安问我为什么打人，而这个大概连我也不知道。最后幸好老爸又哭又跪地才阻止了一场官司。回家后，我被老爸打了一顿，之后几天也不让我吃上饱饭。但这时我心里不住地想着那小子口中说的患了绝症的女孩是否就是她。
在几天的痛定思痛后，我觉得自己应该忘记她，因为每次想起她我心中都会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地球并不会缺了谁就停止自转，我的世界没有了她应该也不会是末日，只是少了点色彩罢了。我的祖辈父辈在我这个年纪都没有女生在身边，他们不是一样活过来了吗？也许我真的应该忘记她……
这天下午放学，经过她以前住过的那间破旧房子时，竟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小琳的母亲。当时我以为是自己因为挂念而产生的幻觉。但突然一把中年女人的声音叫住了我，“唉！那不是小文吗？能不能过来一下？”回头一看，发出这声音的正是她的母亲，她的声音中带了点无奈。原来我没有看错，但阿姨的这身打扮完全没有了她以前的那种气派，看起来更像个下岗工人。
她真的回来了，我已经平复的心，因为她母亲这样一叫再次泛起了涟渏。
阿姨请了我进屋，满面愁容地说她家这几个月的事：“我丈夫行贿被人揭发了，政府把我们的财产都冻结了，我丈夫也因此进了牢房。而糟糕的是这时候我竟发现小琳她得了胃癌！而且因为我们平时缺少沟通，当我知道时她的病已经很难治好了……（说着，阿姨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甚至连小琳住院的钱都没有…..怎么老天就是喜欢作弄人啊！不幸的事怎么都发生在我身上！幸好这一间老房子还没有卖，否则我们母女可要在街上露宿……”她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她已经成了泪人。
我能理解她从一个富人变回一个穷人的痛苦，那大概比那些一辈子都贫穷的人来得要苦。
“我有什么能帮忙吗？”
“有……小琳回来后一直都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肯吃东西，她一直把你当作哥哥，我希望你能帮帮她。”
看着阿姨哀求的眼神，我当然不能不答应。当然更重要的是我不能看着我心爱的人自虐。
我敲着她的房门，喊了几声。里面没有答应，这时阿姨用找来钥匙，把门开了。小琳正用被子蒙着头，睡在床上。
“我不是说不要见到人吗！”小琳的语气带着责备。
我叫阿姨先出去一会，让我和小琳谈谈。
“哇塞！怎么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睡觉啊！来！快起来！让大哥请你吃晚饭！”我装着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她就硬是用被子盖着头，发出低沉的饮泣。
我边拉开她的被子，边说：“怎么了！怎么不吃东西啊？你不吃东西可会有很多人心痛啊。”其实这时我的心里很矛盾，我很害怕见到小琳病得不像人样的样子，这使我的手心不住的冒汗。
拉开被子，我发现小琳的脸比两个月前清减了许多，但仍然是那么漂亮，甚至多了几分病态美。她的眼眶流出了两行泪水，样子实在惹人怜爱，大概《红楼梦》中的林代玉也不过如是。
“我爸又进了牢房，而我只是个垂死的人……”她不住的说着，“怎么不幸的事情都发生在我身上。”她的眼泪像是缺了堤，一头栽到我的怀里。看着她这样子我的心实在很痛，我的确不能放下她。这也是我第一次抱着她。
“别怕，无论发生什么事，你还有我这个哥哥，我会永远保护你的……”我故作镇定，忍住不哭，一边抚摸着她那有点枯黄长发，一边安慰她……
她终于肯吃饭，但因为胃痛，只能吃一点稀饭。而我那晚在家里整整哭了一晚，我真的很希望患癌症的是我，而不是我喜欢的她，但我不是神，我无法改变现实的一切。人就是如此的无奈，面对眼前的一切，又不能改变，只能接受事实。
我希望在她在有限的生命中，每天都过得快乐。所以我趁着她还能走动，每天都带她到街上逛。而且用尽了自己全部的零花钱，陪她买东西、吃东西。我觉得我们像是又回到了孩提时代，但我明白这样的生活并不会长，但这是我有生以来最开心的一段时间，因为每天都有她相伴。虽然这一段时间我的成绩有所下降，但我依然心甘情愿。
这天我们又回到了，那次我跟她表白的地方——天使咖啡厅。她那大大的眼睛不住地往里面看。而我看着她这样子，以为她想喝咖啡，但这时我的钱包里就只有十来块了，我觉得脸上一阵通红。我也不知道是因为觉得没有钱不能请她喝咖啡，还是想起了上次的事。
“还记得上次在这儿你跟我说过什么吗？”她突然转身，用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我。
我很是惊讶，心想：她怎么会问这个问题。但看着她那已经恢复以往神采的脸，我又没有不回答的理由。于是就喃喃地说：“我……忘记了。”
“白痴！”她的样子好像有点生气，头也不回的向前走。
我看着她的背影像是明白了什么。
“我喜欢你！”因为害怕，我的声音显得很小。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她回头看着我，样子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我喜欢你！”我鼓起勇气，用街上的行人都听到的音量喊了出来。
“谁喜欢谁？”
“我——阿文，喜欢你——小琳！”我鼓起了最大的勇气，喊了出来，喊完后我觉得满脸通红。
她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走过来牵着我的手，但不一会儿，她的脸色又变。
“我是不是很……自……私？”说着哭了起来。
我笑着对她说：“不。只要你仍然是我认识的那个小琳，我仍然是阿文，我都会爱你。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刮风、下雨、生、老、病……”她按住了我的嘴，不让我说下去。
“说你是傻瓜真没有错，有什么会爱死人啊！”接着她紧紧的抱住了我。
看着她这样，我终于放下了心头大石，因为她已经不再害怕死亡了。
四、君已逝
我跟她走在路上，她突然像发现宝藏似的，把我拉到一间水晶店的橱窗旁。
“好漂亮的天使啊！”她看着橱窗里那只水晶的天使。
我看着价钱，“好贵的天使啊！”价钱上写着1200元。这间水晶店是城里出了名的，因为里面的东西特贵。但因为手工精细，还是有不少人来人往光顾。
“小气鬼！”她嘟着嘴看着我。
我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在女生面前，我不应该直接说这东西贵，这是书上教的。
于是我马上改口：“再漂亮也没有我身边的这个‘水晶天使’漂亮啊！你要知道，有了你这么漂亮的天使，我是什么天使也看不上眼了。”
“讨厌鬼！为了表示你的歉意，陪我上网吧泡一个小时。”她用她那对大眼睛看着对面的网吧说。
幸好她是要上网吧，否则我这穷鬼也真的玩不起了。她搬屋后，因为老房子没有电脑，她已经很久没有上网了。
上了网，他硬是不给我看她在干什么，我只是隐隐约约看到她打开了QQ。这天我就是在这网吧里坐了一整天。但这次就是我和她的最后一次逛街了。因为之后她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我害怕带她到街上，会有意外，所以尽管她再三请求，我也没有带她出去。
随着我们俩在一起的时间多了，不知不觉也使我们两家的关系好了起来。我家虽然不算有钱，但总比她们家要好一些，所以我老妈老爸，三天两头都会请她们两母女来吃饭。而我们的交往也得到了家长的允许了，不过老爸提出了条件，就是不影响学习，这个虽然比较难，但为了她，我还是做到了。我很高兴我的父母能如此开通，不过大概他们也明白小琳的生命已经不长了，他们也希望小琳能开心一点。
这天，我又来到了她家探望她。她的身体明显差了很多，但她仍然坚持要和我一起跳上一只舞，我没有办法，只能随她。开始我们一起跳，但因为我没有跳过舞，跳得实在是笨，后来她只好一个跳。看着她的舞姿，和她那长长的头发实在使我陶醉。但我突然又觉得她每跳一步，她的生命都会不知不觉地慢慢流失。她越是跳得开心，我就越是害怕她会离我而去。终于她气呼呼地停下来了，这才使我的心安定了一点。
“今晚的天空没有云啊！我们看星星啊！听说每一颗星星都代表一个人呵，不知道那一颗是我呢？”她说着，就用那对像星星一样的眼睛看着我。
我看着窗外，我从未感觉到原来头顶上的星空原来这么漂亮。但不知道，是真的因为星星漂亮，还是因为有她使我觉得星星漂亮。
“就算全世界我也可以放弃，我也不愿意失去你的消息……”林忆莲的《至少还有你》，在我耳边响起，不过唱歌的是她不是林忆莲，不过我觉得她唱得比原唱还要动听。她微笑着对我轻轻地声唱着这首歌。我的心甜得说不出话来。大概这时候我的确不需要说话来破坏这个气氛。
她突然停住了，一脸严肃的问我：“你记得下个月的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你的生日！”我这辈子只记得两个女人的生日一个是她，一个是老妈。
“打算送什么给我？”
“你想要什么？你要星星我也可以摘给你啊！”
“白痴！星星这么大，你是想压扁我啊！我要天使！要水晶的！”
她话间显然避开了“死”字，大概她希望过完这个生日再离开。
“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贪心啊！”
“我早知道你没有本事啊！呵呵！那么你送个木头的给我总行吧！可别再送剑兰给我啊！”
她的语气像是开玩笑，但在我心中又是一阵刺痛。
“我发誓我会送你一个天使！水晶的！”我不知道那来的勇气，说出了这句话。
她用那对大眼睛怀疑地瞪着我，说：“你没有毛病吧？要看医生吗？”
“不，我承诺！”被她这一瞪，反而更加激发了我的决心。她的最后一个请求，我又怎么能让她失望呢？
“可别去偷哦。”她又再露出满意的微笑。
人就是这么奇怪，知道一定不可能完成的事，还是要去厚着脸皮地承诺。大概这就是爱情的盲目吧。也许承诺是爱情到了一个阶段的必然产物，有时候明明知道不可能实现，却还是会许下这种空头承诺。
接着我不断努力去赚钱，一个月赚钱1200的确是很难，但并非没有可能。我每天放学都去做兼职。早上又去给人送牛奶，送完了才上学，晚上帮人派传单或者在帮一些餐厅送外卖。因为工作和学习都很忙，我差不多一个月没有见她。也不知道她的病情怎么样，这真的使我很担心。
这天已经是凌晨了，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突然有个想法，就是上上网。当我打开QQ后，我很不自觉的更新她的资料。却让我发现了一段让我甜蜜得一夜难眠的个人说明：
如果我是美丽的天使，那么我是因为有你为美丽；
如果我是快乐的天使，那么我是因为有你在身边而快乐；
如果我是受伤的天使，那么我愿永远在你怀中疗伤；
如果我是健康的天使，那么我愿永远做神的妻子。
但我是天使吗？不，我只是一个垂死的病人，所以我不再能够接受你的爱……
这应该是她在上次去网吧时改的，如果不是这个时候上网看看，我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她写的这段东西。我真的很感谢自己脑子里的这一阵心血来潮。这使我的工作和学习更拼命了。
终于我在她生日那天凑够了买“水晶天使”的钱，我买下了这件送给她的最后礼物。兴冲冲的来到她家。但我听到的居然是她妈告诉我，她可能不行了。
我刚刚进她的房间，见到已经奄奄一息的她，我的心震动了。但我还是尽量装着无事的样子。
“生日快乐！我送礼物来了！看！水晶天使！”
她那大大的眼睛看着我，口动了动，却又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我用手感觉她的体温，在她的额角轻轻地吻了一下，这是我第一次吻她，也是最后一次。
“生日快乐！这是你的礼物！看……”
“我去了后要忘记我啊！找个爱你的人谈恋爱，被爱着的原来才是最幸福的……”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说这一段很模糊的话，但她始终没有说完。因为她已经闭上了眼睛，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我紧紧地抱着她，希望用我的体温来唤醒她。
“小琳！小琳……”但任凭我如何喊，她都没有再张开那对美丽的大眼睛了。我看着她冷冷的身子，她的像是在笑，样子很安详。我已经不忍心再看了。我冲了出去，在街上不断的跑，有几回差点让车撞着了。直到人群对我说：“新年快乐！”我才醒过来。
我这时才记得这是大除夕，新年大概的确会给人带来新的希望。看着天空，今晚没有云，满天都是星星，又想起小琳。不知道那一颗星星是她呢？不知道她现在寂寞吗？不过有这么多星星陪她，她一定不会寂寞，没有了星星还有月亮会一直陪着她。我开始有点羡慕月亮了，因为她每晚都可以伴着小琳。突然耳边又响起了小琳唱过的《至少还有你》，眼前仿佛看见小琳。但一阵风吹来，我打了个喷嚏，又使眼前的幻觉消失了。突然记得来年会有流星雨，不知道属于小琳的星星会不会落下来，回到我身边呢？
这就是我的第一次……
作者后记：这小说写于我18岁的那年，应该是5年前的事了，是我第一篇比较长篇的作品，前几天整理电脑的资料突然发现了它，细细阅读之下，居然被自己幼稚的文笔再次感动，所以作了些整理，再次发表。希望诸位喜欢，并不要嫌弃文章的粗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