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午后的阳光涂抹在房间里。
什么都不做,对着墙角的阳光发楞。
但无法什么都不想,想着,放下的,放不下的,以为放下其实没放下的,以为没放下早已放下的。对于
未来,小小的规划。我知道规划其实已经不重要,我需要的,是行动。
隔壁的伯伯把我从恍惚中拉回来,小朋友,药吊光了。轻轻的微笑,谢谢。按铃,等待护士来换药。
和这个老人的交谈从看的书开始。来到这里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只拿着一本《丧钟为谁而鸣》。
伯伯问我:你这个年纪,看这样的书到也不多见。
大概吧,只是对西班牙战争怀有个人兴趣,没找到历史读物,所以暂且看看小说。
噢,知道海鸣威怎么死的么?
把猎枪塞在嘴里,扣下扳机,整个头盖骨都飞出来了。很惨烈的死法。
是他喜欢的方式,男人的死法。
笑。
病房很大,没什么人能搭话。我也着实不想搭。就在上星期,经历了自己最失败的一次爱情。其实表面上来说我还是个有亲切笑容的人。我只是有着自己的宣泄方式。抱着伏特加瓶子的时候,满脸眼泪。可我想终究还是要靠自己走出来的。这样把玩自己虽然是我一贯的作风。可是凡事都要有个度。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控制那个度。失恋了喝的吐进吐出没人会说3道4。只是身体本来就要住院的自己,实在不该这么折腾。
就象和乔说的那样,和S的开始是为了和乔的结束。其实不光是那样的。在同一天还和另一个女孩子的结束。是的,这就是一直觉得自己专一,从没在酒吧对别人示好的男人的混沌生活。不过世间就是这样。我多次目睹“敏感脆弱”的人无谓地伤害他人,多次目睹“心直口快”的人不自觉地再三强调于已有利的歪理,多次目睹“专会洞察人心”的人为并不难看穿的表面奉承所轻易欺骗。
那一年的冬天不正常的走桃花运,如果不是同时碰到你们所有,而是一个一个遇见的,我会不会就不伤害你们呢?
那一夜,他只是喝酒,知道乔要来,一直等待,甚至对别的事提不起兴趣,一个劲的喝酒。他想等着她来。他想着自己已经放弃了另一个。只想和她在一起。他会道歉,他会告诉她所有的快乐的,不快乐的。他会和她分享他所有童年的记忆。他会告诉他的骄傲,他的懦弱,他的一切。可当乔来的时候,只匆匆逗留了几分钟。可他知道他没有人可以去责怪。倘若要怪的话,那目标只有他自己。暴烈的酒精,喧嚣的音乐。让他感到隐隐快意。他觉得自己又戴上了假面。他笑,非常淋漓的笑。最后他看到了坐在一角的S。终于。从没有在酒吧象别的女人主动示好的人。拿着酒杯走上前去。
后来想来,这真的是奇妙的一件事。在最后一天通宵没睡想去找S复合以后。第二天和最要好的朋友辰一起在网吧的时候。当是困的半死的我,刚想转过头去骂闹哄哄的走进来的人的时候。一眼瞥见了乔。就象乔说的,你在和她的第一天,最后一天。都遇见了原本不可能出现的我。
毕竟是医院不是监狱。除了在吊针的时候以外。我可以随意做任何事情。去任何地方。当然晚上不回来要事先通知。和伯伯谈的比较深的一次是他跟我一块出去喝酒。简直就是逃出校门的孩子。我们还策划着要去的远一点,要是被医生看到我们就麻烦了。虽然医生说不能喝酒,管他呢,反正还在医院,要抢救也方便。
拿起杯子一口喝干的感觉竟有些怀念。伯伯只是在旁笑:你这种喝法,你不进医院还有谁进啊?慢慢来,我不和你抢。
这样比较爽嘛。再说,喝酒不就是图个醉嘛?这样有什么不好。
我可不图醉,只是酒有瘾。
那就算我也有吧。
有些话一直想问你,又怕伤害你感情。
哪里,你这么照顾我怎么可能会伤害我。
为什么。没有人来看你呢?
因为没有人知道呗,哈哈
干嘛不让他们知道呢?
不想麻烦谁,再说,我觉得这对我是一贴好药。
看你自理能力不差,爸妈挺忙的吧。
呵呵,是啊。
一老一小在门口嚼口香糖,怕被护士闻到了说东说西的。这光景也真是好看。
伯伯也和我谈他的过去。那个天天来看他的阿姨。他的老伴。他们的过去。他们的爱情。可他谈起最多的,还是他的孩子。老人的眼里早已浑浊了。可我分明看到,说的孩子的时候,他眼里的光芒。我知道,那是真正的关怀。想着自己家庭关系一塌糊涂的自己。我知道对父亲的感情是世界上没有东西可以代替的,哪怕他要我命,我也给。可我们依然是一见面说不了三句话就要吵到打起来的冤家对头。以及那个面目早就模糊不清的母亲。我想你们在说起我的时候眼中也有相同的光芒吧。
那年的冬天让他感觉感情简直是个泥潭。从入冬开始,一直到初春,基本上都是二星期换一个女朋友的节拍。喜欢的,不喜欢的。从不喜欢到喜欢的,从喜欢到不喜欢的。因为寂寞,因为放纵。
就在那年夏天,他知道他告别了自己在生命中到现在可能是最爱他的一个女子。那种放弃自尊的爱情,到今天他才知道这有多么的可贵,这需要多大的勇气,这需要多深的决心。当然,他庆幸,这一课,来的还不算太晚。
和她刚认识的时候,只是觉得她傻气。真的傻气,简单到透明。那个时候挣扎在和一个已婚男子的关系里。说到底,我明白,那时候我并不是真正的喜欢。只为了满足自己猎手般的征服欲。只觉得这样有难度的我非要办到不可。当然后来她当然和我走在了一起。我完全没有考虑过她这样做需要付出多大的勇气。我只是满足了自己。可她从来没有对我说三道四的。没有嫌弃过我现在没这没那。没有指责过我的态度。我在当时竟然觉得理所当然。没有给过她一丁点承诺。可她还是那么一心一意的对我好。到后来,我分手的理由是你太笨了。现在想来。和S给我的理由差不多。其实我也能明白,这种理由是太完全的借口。只是不爱了。就这么这么的简单。甚至象仇人一样,碰都碰不得。能交往到这一步也实在是有些能耐。而且那个时候连对不起都没有说过一句。现在想来,不爱了,应该也没什么。只是不该那样伤害你,不该连你丢下自尊的时候也不去纠正你。这样的伤害,真的不应该给你。我也只能说,在这样被别人伤害以后,我不会以这样的方式去伤害别人。毕竟老天有眼的。我也尝到了这样的滋味。有因有果。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每次醒过来都是往左睡,每次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窗外。在这里睡的实在是太多。每天都好早就醒了。心情好就起来刷刷牙出去喝豆浆。伯伯在旁边唠叨,多穿点,你当现在大夏天啊,慢点冷了一直生病你不要回去啦。我总是笑嬉嬉的跟他掰歪理:我是小青年,你是老头,我们不大一样的好不?老头总是笑着摇摇头。然后我可以逃到外面走走,吃点东西,买个5,6张报纸,回来分给大家看。有时候,也偷偷的抽一跟烟。不过满麻烦,回来要刷好一会牙,要不护士来吊针的时候闻到又要说了。躺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大多数时候都有点恍恍惚惚的。一直躺着,一会睡着,一会睡着的。或者楞楞的对着某样东西一看就是半天。超级没有耐心的我对着吊盐水现在也大体习惯了。反正也无事可做。有时候常常陷入幻觉里。
事物既已破损,再怎么折腾怕也难以完全修复,修复的可能性或者说概率也许很小。但是,不完全为可能性和概率所左右的东西也是存在的。
幻影带来的幸福感仍如一方阳光留在我心中。我在那方阳光中想:那就在那里。并非一切都从我身上脱落一空,并非一切都被逼入黑暗。那里
仍有什么。仍有温煦美好的宝贵东西好端端剩留下来。那就在那里,这我知道。
我或许败北,或许迷失自己,或许哪里也抵达不了,或许我已失去一切任凭怎么挣扎也只能徒呼奈何,或许我只是徒然掬一把废墟灰烬唯我一
人蒙在鼓里,或许这里没有任何人把赌注下在我身上。"无所谓。"我以轻微然而果断的声音对那里的某个人说道,"有一点是明确的:至少我
有值得等待我有值得寻求的东西。"
那里有谁在呼唤谁,有谁在寻求谁,以不成声音的声音,以不成话语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