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雨漫坡露沾衫,
数尺云端挟洞仙。
路滑堪扶皆松柏,
江流无声驿远山。
这是很久以前读绿野仙踪时,偶然性起,顺手拈来的一首小诗。和我现在写的东西一样,韵脚还可以,平仄就无从谈起了。大凡现代人写古体诗,都要先找格律,然后依其酝酿词语,感觉类似于填词。而我本性放纵,在这一点是始终不加求善,每每是心有所感,便顺笔挥来,总也没有太多的思虑。读来未必上口,但皆是以心情写照,总归是记下来了点什么,日后读来,也别有一番考量。
文人是一个独特的群体,一生在文字的排列中不停的忙碌,了无闲暇。间或是有一些的时间,必要放浪于山水之间,未必就是大山名川。只要能称得上存在于春花秋月、夏风冬雪之上的任意的小丘、小林,或是一潭清幽,皆可以欢畅轻歌,兴致之余有多少感怀倾之于心,跃然纸笔之间便不可胜数了。间或终日繁忙,也要挤出丁点的时间,捧一本游记,与前人的墨香中,品味那一份风和日丽,那一份波澜壮阔。这就是文人,走在前人排列的文字洞中,幽赏把玩,在一顿一挫中和着前人的呼吸,或是吟啸、或是频首、或是掩面而泣。于期间嚎啕顿足、且笑且行、且歌且怨者,必是如我等多愁善感,悲天悯人。
于山水中历练一份性情,必要有足够的耐力和勇气。大凡是有些作为的文人,一生之中游历就占去了一半的年岁,若是去除儿时的嬉戏,年纪轻时的课学,该是自写作伊始,皆在游走。于书中所得,纵是绮丽琬美,毕竟是他人牙烩,游走于作者的思绪里,难以有个人感悟。一山一水,应是一人一解,于心境壮阔豪放者,千百年生息演变寄于暮鼓晨钟,入眼即是伟岸狂涛;烂漫者,祝酒一杯,已然秀丽于清江远水,飘逸仙逝;更如婉约凭栏者,觞咏之间,山水萧然,草木呜咽,朝夕露霭亦是漫海愁痕。品这一份真实,历练这一份兴致,虽不必旅滟攀虬、深涉茂棘,亦要独巡幽静之路,品一份他人喧闹之际的宁静,寻一份灵明的自然之韵。这是孤独的,寂寞的,如若不是志于此道者,闲玩一二或略有之,数年如一日,便不多了。
于山水间独行,我也时有一二。任山风扑面而来,在指间、在发间轻盈的掠过,一啸而去,或是拨动了群松的春醉,或是拧皱了银盘宛似青螺。吹起了一片片的麦浪,吹醒了黑土地的芳香,夹着戏浪的欢笑,捂着小雨的呢喃,一路奔放,一路的包含,一路的沁心润骨。一路的奔我而来,于我的山间的挥手惬意间,又带走了我的体味,我的气息,融之于中,物我两畅。
山花到了阳春就会绽放,山雨到了绿满山渊就会轰鸣,山风携着一饼饼的青云四处飘荡与山间。于其间,曾有我独行的足痕,虽然早已消逝。
想起徐志摩的一段诗:
不知今夜山中,是何等光景:
想也有月,有松,有更深的静。
我想攀附月色,化一阵清风,
吹醒群松春醉,去山中浮动;
吹下一针新碧,掉在你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