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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5/26 12:17:06





杨大娃豢养的那条狗就是头母的,名字叫大黄,如同杨大娃一样,那狗的名字就像是一个简单的符号,便与识别和叫唤。大黄没有什么与众不同,除了它那身桔黄的皮毛比较另类,它和村子里其它的狗一样,只是主人身边馋嘴的卫兵。杨大娃没读过书只好挑狗身体的特征取名,昵称大黄。杨大娃爱大黄,爱得可以与其妻子地位相比,他有肉吃,狗槽里绝不会少油腥,大黄跟着紧巴巴的杨大娃日子过得十分富裕,与村里其它狗相比它的生活简直是贫农与地主的阶级,因此它长得也异常膘悍,走路时那肉多得仿佛担心它会掉下来。它时常一颠一颠地跟在杨大娃的屁股后面,伸着舌头哈哧哈哧吐着气。杨大娃肩膀上挑着一担大粪,在陡峭蜿蜓的小径上费力地爬坡。大黄时而超过杨大娃,像侦查兵似的用它灵敏的嗅觉探着路,一旦有异常,它便踅身冲杨大娃汪汪地大叫。杨大娃便放下担子,上前察看,羊肠小道上不知被那家调皮的孩子横绑了一根细细的麻绳,作了个陷井,稍有不慎,肯定会被绊一跤。杨大娃俯身解开麻绳。朝狗笑了笑,摸摸它的头,又挑起担子,哼起了小曲,准备上地里给庄稼施肥。

其实大黄还有一个名字,是村里惟一的大学生取的,名字叫:极速猎手。这名字的来源是因为大黄跑得相当快,一阵风似的,一会儿在油菜田里探头,一会儿又在苞谷地里摇尾巴。它非常会追兔子,只要被盯上的,兔子恐难逃难。大黄四肢飞驰,猛扑上去一口咬住兔子的颈脖,兔子唧唧叫唤两声便咽了气,它如胜利的战士嘴里叼着死兔子大摇大摆地回家。为此杨大娃没少吃兔子肉。这且不算,大黄参加了县城里举行的宠物大赛,由于大黄的出色表演,得了个一等奖,奖金5000。成了名星。杨大娃跟着沾了光,对着报社记者的话筒,和电视台的摄影机,只反反复复讲一个字:好好,好,好啊。这不得了,杨大娃的狗是名星了杨大娃是名人了,他们都上电视了。杨子村一阵轰动,连着那位高贵的大学生也出于好奇屈身走进杨大娃那低矮的茅草屋一探究竟,并为狗名星取了个名字。杨大娃觉得“极速猎手”太长太聱口又不好记,听起来也没大黄来得方便。所以还是一如既往地唤狗大黄。

不过杨大娃本身是怕狗的,不仅怕,而且恨。它小的时候因为馋嘴,爬上邻居家的梨子树摘梨吃。等杨大娃脱下小棉袄兜成圈里放满了梨准备下树时,这才发现树下一条灰色公狗围着树根转。他知道那是邻居王婆婆的狗,树是她的树,狗是她的狗。只要他下树,狗会立马扑上来咬他,杨大娃害怕得直抖。因为是偷东西,又不敢大叫,只好呆在树上,企图等狗不自觉地走掉。狗却伏着四肢躺在了地上,头仰起眼睛死死盯着杨大娃。杨大娃蹲在树杈上,时间一长,腿都发麻了。本想换个姿势以求得暂时的舒坦,在这档上出了差错脚踩了个空,从树上掉了下来,把那里挂破了,杨大娃从此成了废物,没了生育能力。他对狗便恨之如骨。或许是命运见怜,从那里丧失了幸福就从那里得到补偿。有一次,杨大娃赶集回家,在一块收割好的泥田里发现了蜷缩在一团的黄毛小狗。杨大娃见了狗,像是见了杀父仇人,上前捉住狗的小脖子就要掐死它。那狗仔满身疤痕,血迹斑斑,呜呜地哀鸣。杨大娃情感微动恻隐之心随之而来,把小狗仔抱回了家。又小心翼翼地为那只颤微微狗疗了伤,喂它吃了饭。小狗在杨大娃的精心照料下茁壮成长,杨大娃原本打算把狗的伤养好了后,送人算了,他不喜欢狗。可每次把狗送走,第二天又看见狗站在屋檐下摇着尾巴。三番四次如此,杨大娃无奈,只好收留了它。

杨大娃万万没想到的是,这狗给他带来了好运。在当时,进城是多少乡下人梦寐以求的事,杨大娃却因为一条狗轻而易举地进了城,看到了外面的大千世界,并且还成了名人。好运远不止这些,杨大娃成名归家后,镇书记立马升杨大娃为杨子村的村长。说是,杨大娃是杨子村的荣誉,我们应该把这种荣誉充分利用起来。镇书记站在简陋的讲台上公布这项决定时,挥舞着手意气风发,仿佛这项荣誉是他一手操办的。

杨大娃当上村长后,干起了实事。他首先要做的就是追那些拖欠了国家好几年提留款的死赖农户。干这件事相当不易,第一是容易得罪人,第二是花费的时间比较大,有可能连自家的庄稼都顾不上。杨大娃为国家尽心尽力,但有人不买帐。比如村民杨赖子欠了好几年的款子了,杨大娃上门要款,杨赖子闭门谢客,拒不纳税。杨大娃在外震破嗓子里面依如泰山。杨大娃便向身边的大黄吩咐一声,狗找了个缝隙蹿进了屋,啮牙咧嘴凶相毕露,吓得杨懒子连连后退,避之不及。后来只好极不情愿地纳税。杨大娃做好这项工作,得到了镇书记的表扬。镇书记也更加欣赏自己了,他是那个伯乐,能慧眼识马。虽说这马大字不识,但现在不都讲求务实吗,只要能下蛋的鸡都是好鸡,他杨大娃就是那只会下蛋的母鸡。

杨大娃的前途一帆风顺,又喜上加喜,迎来了他的第一个老婆。本来杨大娃成了瘪三一事,村内无人不晓村外也略有所闻。所以杨大娃至今都没谈过恋爱,就更别提和女人的温情了。如今杨大娃时来运转成了名人,有人主动投怀送抱,杨大娃自然兴奋地跳脚。当然,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是不会蠢到为了点像放个屁的名气下嫁一个没有用的人。主动投怀送抱的是个寡妇。寡妇的男人早在几年前得了肺癌撒手人寰,留下她和她的两个儿子.日子过得极其清苦.杨大娃是不在乎女人拖油瓶的,甚至他还高兴呢.杨大娃也有自己的儿子了,虽说这俩个儿子不是亲生的,但只要杨大娃待他们胜似亲生,那他杨大娃要是老了,得了个啥病的,总还有人来看他.心灵有个依托嘛.就这样,两人一见面各怀心事,一拍即合,寡妇第二天就带着孩子和一些日常用具搬了过来.

杨大娃算是时来运转了,在乡亲们眼里,杨大娃简直就是个传奇,而让他成为传奇的是他的那条狗.杨大娃本就具有窝囊废的全部品质,他身材削瘦毫无自信,生性怯懦做事畏缩,生怕招惹别人引火上身.这一窝囊行径往好的方面可以说成是憨厚,但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杨大娃越是表现得老实越是遭人嘲弄遭人戏谑,面对对方的谩骂和羞辱杨大娃只好忍气吞声,把苦水往自己肚子里咽,从来不敢张扬表示抗议.自从杨大娃有了大黄以来,情形立马逆转.想起当初,那时正值酷署,稻田里正缺水,杨大娃凭着灵敏的嗅觉,神奇地找到了一处水源凿了道口子,清泉便一丝丝地流向稻谷的生命之源,也流向一个土地耕作的农民最深的希望.当时,处于下方稻田的杨麻子一家眼红得不得了,晚上趁着夜色偷偷地在杨大娃的田梗上挖了一道口,水一夜之间流到了杨麻子一家人的水田里.杨大娃第二天赶到现场,气得青筋直暴。他飞也似的跑到杨麻子的家找他理论。杨麻子非旦不觉得理亏,还挺直了腰杆理直气壮地质问杨大娃,你龟儿子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干的?凭空捏造有谁信你?你给老子拿出证据来呀!拿呀!杨麻子伸出那双粗糙的手步步逼迫。杨大娃憋红了脸,哑口无言。狗急了要跳墙,兔子急了也咬人,杨大娃这次的忍耐度到了极限,他暴跳起来,抡起胳膊要和杨麻子打架。杨麻子一楞,他是不怕杨大娃的,但他从来没见过杨大娃发怒,好比一个哑巴突然说了话,不免让人吃惊。杨麻子仗着他哥哥在场不慌不忙,人多势众,一个轮回杨大娃就被几拳放翻在地上趴着。杨麻子脚底呼呼生风,杨大娃被踢得鼻青脸肿。他只有狼狈地溜回家生闷气。他本来想自己斗不过杨麻子自己吃点亏熄事宁人也就算了。他虽是懦弱但不白痴,寡不敌众这道理他还是知道的。谁料第二天杨麻子一家子主动又找上门,向他索赔医药费。杨大娃莫名其妙,在听其家人一番解释他才明白,是自已的狗晚上趁杨麻子不注意咬了杨麻子的腿。杨大娃斜着眼看到杨麻子走路时一趄一趔,心中暗喜,竟情不自禁笑出了声。杨麻子的哥哥,上前一步厉声冲杨大娃吼道:你快给老子出钱好让我弟弟看病。杨大娃惊了一身冷汗,心突突狂跳。他正犹豫是拿还是不拿,大黄从他的背后冲了出来,对杨麻子的哥哥龀嘴狂吠。杨麻子的哥哥虽说人高马大,但狗不像人,没理可讲,他心虚了,朝着门坎后退一步。杨大娃见状立马自信起来,扬起眉毛:“老子就是不拿。”杨麻子蹿在他哥哥面前,大吼:杨大娃,你别仗着有条狗就欺负人。

“老子就是人仗狗势,你怎么着?”杨大娃把心一横,站上石阶,说话铿镪有力,他从来没这么理直气壮发泄满腔怨气,全身顿时通畅快感。

杨麻子的哥哥往前一靠,早就按捺不住,一巴掌往杨大娃脸上拍来。杨大娃头微偏,轻易而举躲过。他占了地势上的优势,一个恶虎扑羊,把杨麻子哥哥按倒在地,挥拳猛揍。大黄也没闲着,径直追着杨麻子,可怜杨麻大腿咱夜刚被狗咬还没复原,今天又梅开二度,没跑多远就听到一声惨叫跌到在地上。杨大娃边打着杨麻子的哥哥,边幸灾乐祸地大声命令大黄:“咬死狗日的,咬死狗日的杨麻子。”

后来杨麻子狼狈地被他哥背回家,一边走还一边痛苦的呻吟。杨麻子没想到这次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搞得满身是伤。他刚被他哥放在自家的木椅上,便忘记了痛,怒火冲天,也顾不得是自己理亏在前,便又拖着病腿到公社告状,说是杨大娃指示他的狗意图行凶杀人。

“看啊,村长,”杨麻子指着自己被狗咬过的小腿给村长看,“这都是杨大娃指示的!”杨麻子恶狠狠地说。

村长是老村长,年纪已过七旬,头发灰白稀稀拉拉,一副精瘦的样子。他可是村子里得高望重的人物,听说在抗战时期和日本单刀拼死,立下不少战功,后来他没去任公职,听说是对当时的政治没兴趣,于是回家当了个村长,他处事公正,因此受人爱戴。他不紧不慢地从粗布扎成的袋子里拿出老花镜,再不慌不忙地戴在鼻梁上。凑近杨麻子的腿上看,杨麻子的小腿果然有几处凹陷的牙齿痕,还沾带着血丝。老村长依然是那副不紧不慢的脾气,没搭杨麻子的腔,转身进里屋。杨麻子不满地嘀咕。老村长出来时,手里多了一块白布和一条扎衣服的白线。他替杨麻子把伤口处包扎后才慢慢悠悠地说,“我们去找杨大娃把事情弄清楚再说吧。”

杨麻子找老村长时全是意气用事,在老村长离开那时他仔细啄磨,找老村评理不明摆把丑恶摆出来给老人家批评嘛,前因后果不弄清楚老村长不会妄自臆断,他这个时候想到了心里开始发虚。于是他连忙摆手说:“不必了,不必了,这是件小事。我和杨大娃没什么过结。”他准备起身走人。

老村长拽住杨麻子衣角,义愤地说:“这可是件恶性的伤害,不能就这样算了,走,我们找杨大娃理论去!”老村长拖着杨麻子就往杨大娃家赶。杨麻子想用力挣脱,又怕伤着老村长,只好委屈地做一条本可以逃走又不能不留下的给人摆布的鱼。

路上,老村长大步流星地往杨大娃家里赶,杨麻子趄趄趔趔尾随在后。老村长边走边问杨麻子事情的始末。杨麻子只好截去他自己偷水一事,直接从杨大娃的狗咬他开始说起,说时不忘添油加醋,仿佛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杨大娃的狗大黄无事生非而起,这样一来即使老村长刨根问底,狗又不能说话,这叫做死无对证。再后来杨麻子说杨大娃死不认帐,后来还唆使狗再来咬他,杨麻子腿上的伤杨麻子也有责任。狗不认人,难道杨大娃认不得人么?杨麻子总结性地对老村长说。

老村长认识杨大娃,也知道杨大娃的窝囊。杨麻子龙飞凤舞地大讲了番杨大娃的不是,他心中已有了底,料定杨麻子话里十之十假,因而不言不语,默默地走着路。

杨大娃正在家吃饭,眼见老村长登门,立马放下碗筷,殷勤地送茶水,邀老村长一同吃饭。老村长摆摆手婉言谢绝,坐在门后的小木凳上,开门见山地问杨大娃:“大娃,知道我找你做甚?”

杨大娃早就看见堂外满脸得意洋洋的杨麻子,气不打一处来,杨麻子居然恶人先告状。杨大娃指着杨麻子说:“为他?”老村长不紧不慢,悠悠地说:“那你把事情的始末从头说来。”

杨大娃从头到尾把经过讲了,最后还承认自己唆使狗咬人是不对,望老村长秉公处理。

这件事是这样收场的,杨麻子的伤与杨大娃水田的损失成正比,各不相欠,以后不许再纠扯不清。双方都同意,表示这事就这样算了。其实杨麻子心里是不服的,可老村长说了,要是杨麻子非要杨大娃拿医药费,那么杨麻子必须一瓢一瓢地把水田里的水往杨大娃田里送回去。杨麻子那有这等本事,只好自认为吃了亏,自认倒霉。杨大娃虽然没占便宜,但看见一向为人霸道的杨麻子气鼓鼓地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比捡了个金元宝还高兴。事后有人就这样给杨大娃结论:他只不过是仗着狗得势罢了。杨大娃才不管,人仗狗势就人仗狗势,你们没有依仗忌妒罢了。杨大娃暗自窃喜。

那时,狗突然失踪了。杨大娃心急火燎,四处寻找,附近的村子,各家各户,搜了个遍,仍没看见大黄的影子。这个消息一传出,犹如一股飓风刮起了平静的杨子村。众人议论纷纷,街头巷尾全是关于大黄的种种猜疑。不满杨大娃先前做为的笑得前俯后仰,巴不得杨大娃的狗从此失踪不再出现在杨子村。杨大娃那几天丢了魂似地,在这个山丘上呼喊着大黄,又跑到那沙丘上呼喊大黄。连嗓子眼都喊哑了。

其实狗失踪的前几天就有异常的情况,大黄没由来地啮牙咧嘴,围着屋子打转,有时杨大娃靠近它,抚摸它的背脊时,大黄居然冲着杨大娃汪汪地狂吠。杨大娃心惊胆寒地后退几步,看着狗对他不满地大叫。杨大娃搔头想,这狗是怎么了,他可是它的主人?

杨五路过时看到这一幕说:“杨大娃,你家的母狗发情了!要找个好狗给配配种!”

“不会的,我家大黄才不会呢。”

“那是狗,不是人,你怕还管得住她发情?”

杨大娃头一歪,听出了点苗头,怒火中烧。杨五拐弯抹角肯定是说自己娶的老婆偷男人的事。

杨大娃想起这事都来气,只可恨没捉奸在床,不敢胡言指责老婆三妹。但凭着他的直觉,三妹肯定与村里有名的无赖杨歪偷偷摸摸做过见不得人的事。记得那是早上,晨雾已消散,他看见三妹扛着锄头急急忙忙往家里赶。这正是忙庄稼的时候,三妹跑回家来做甚?并且大黄追着三妹汪汪地叫,只是不咬她。三妹满脸通红,气喘嘘嘘跑到杨大娃跟前说,“杨大娃,你看你的狗,到处乱嚎?”杨大娃纳闷,他知道狗是不会乱咬人的,况且大黄跟三妹也那么熟悉了,它更不可能咬三妹?杨大娃当时也没多想,只是后来听说杨歪的屁股被自己狗咬了,连门都不敢出时,杨大娃才起了疑,他仔细核对了杨歪被狗咬的确切时间和三妹被大黄追是同一天时,杨大娃才确定三妹和杨歪确实做过见不得人的事。

杨大娃激动地冲着杨五吼:“杨五,你给老子听着,老子狗是不偷人的,它可是纯情狗!”

杨五嘻嘻地笑:“我又没说你狗偷人,我是说偷狗,偷公狗,杨大娃你激动个啥?”说完便丢下个轻视的眼神扬长而去。

杨大娃只得愤愤地瞪着眼睛让杨五得意地离开他的视线。

杨大娃不得不承认,最近狗是反常了。他准备找个兽医来看看,兽医还没请到狗就不明失踪。失踪的前几天,大黄也上演过几次类似的事件,失踪了几次,但都被杨大娃找到。杨大娃去找狗时天已被完全笼罩在黑衣里,杨大娃打着手电筒在田里长满草的地里四处唤四处拔草找,那几个晚上杨大娃分别在不同的地方找着,狗见到杨大娃便摇起了尾巴,呜呜地叫。杨大娃拉狗的耳朵,大黄躺在地上死活不肯走,杨大娃只好把大黄抱起回家。狗足足有六十多公斤,这可把杨大娃累坏了,抱回家后手无力地酸痛。三妹便埋怨,说,不就是一条狗嘛,死了算了,理它作甚?还活活累死人。一边说,手一边帮杨大娃揉肩膀。杨大娃不说话,回头瞪了三妹一眼,又吧哒吧哒抽着烟,三妹也噤了声,继续给杨大娃捶肩膀。

杨大娃一狠心,用铁丝做了个套子套在狗脖子上,用麻绳一头系在套子上另一头系在里屋的柱子上。他心想这下大黄怕不会乱跑了,谁料狗还是失踪了。

杨大娃发现狗失踪的那天是他忙完农活回家吃中饭时候,他满身疲惫,被太阳晒得黝黑的皮肤沁着汗。屁股刚刚坐在小竹凳上,顺手从洗脸架上取了洗脸帕抹了汗,正准备对三妹说,你饭弄好了没?无意往犄角一瞥,发现拴在房柱的大黄不见了。杨大娃心里顿时凉了半截,改口大叫:“三妹,你快来!快来呀!”

三妹听杨大娃叫得急切,忙从厨房里跑到里堂屋,“啥子事?”

“狗,我们的狗,大黄不见了。”杨大娃指着拴狗的柱子说:“你看见狗没有?”

三妹咬着手指心里发慌,急得额头上直冒汗。她知道自己闯了大祸。杨大娃那么的爱狗,要是大黄真有个三长两短,那杨大娃还能活?其实狗只是三妹无意放的,她见狗整天不吃东西,舌头伸出来,瘫在地上象死了一样。杨大娃又正好担粪为庄稼施肥不在家,三妹想,兴许把大黄的绳子解开它就会吃点了,所以三妹才自作主张把大黄的绳子解开。谁知道狗又跑了。

三妹把杨大娃的锄头放在门旯旮后,故作镇定地说:“大娃,你咱不去喝稀饭?”

杨大娃不吱声,专注起狗绳子上,他拿着系狗的麻绳仔细端详。嘴里咕哝着:“不对,三妹,不对呀!”

“有啥不对的?”三妹全身发抖。

“嘿!”杨大娃刷地站起来:“狗是被人放跑的,三妹你看。”他把麻绳子递在三妹面前说:“我刚还以为是狗自己咬断绳子跑了的,但,你看,根本没有咬过的迹象。”杨大娃指着麻绳的一端说,为了这事杨大娃转型成了福尔摩斯。

三妹回避说,谁闲着没事干来放你狗。她若无其事地转身进了猪圈,随手抓起一把猪草,扔进猪槽,假装喂猪。两头肥头大耳的猪吧哒吧哒地拱着猪槽吃起来。杨大娃嘟囔:“不可能,肯定是有人放了的?”三妹在隔壁侧耳倾听杨大娃的动静,心象是颗皮球一样跳得七上八下的。要是让杨大娃知道是自己放的,不剥她的皮才怪!

杨大娃足足蹲了十分钟眼睛也直瞪了绳子十分钟。三妹站得也心慌不得不上前去,安慰杨大娃说狗会回来的。

杨大娃抬头疑虑重重地看了三妹一眼,撒腿就往门外走。三妹在背后喊:你不吃饭啊?

杨大娃向背后的三妹挥挥手,我去找大黄,你先吃。

杨大娃整个下午都在找狗,直到很晚了才回来。一天没吃饭,整个人像没有加油的机器全身早就不听自己使唤。杨大娃几大步跑进厨房,从碗桂里拿了几个馍馍狼吞虎咽。三妹从床上爬起来,揉了揉睡眼,对杨大娃说,我去替你热热,吃冷的肚子会疼。杨大娃嗯了一声。

三妹忙着往膛里添着材禾又轻声问背后的杨大娃,狗找到了吗?

杨大娃用袖口擦了擦嘴,吃了些东西全身都有力,便说,这死狗今儿个不知到那里瘟疫了?

三妹心里一紧突突地又开始跳起来,怎么?该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她以为杨大娃象以往前几天一样找到了,所以才安心地去睡了觉。三妹的眼珠子转了转搜索整个屋子,果然没有大黄的影子。

嗯,杨大娃回应说,明天再找找看看。他并没注意到三妹的变化,起身到厨柜取了个白瓷碗又勺了一大碗干饭开始认真吃起来。蹲在一角心里边思考着大黄离奇失踪的原因。三妹半晌不出声,看着杨大娃发呆,心里也在琢磨大黄的去踪.




第二天天还未亮,杨大娃就从床上爬起来,在屋里捣鼓了一通,便急勿勿地跑了出去。还在床上睡觉的两个小孩直埋怨,让不让人睡觉啊?三妹赶紧嘘了一声,你爸爸丢了狗,不要让他听见!两小子并不听三妹的话打着旗号说:扰人清梦非君子所为,还不解气索性便由着性子骂道,他就象条狗,至于这么起早贪黑兴师动众?三妹也搓着手唉生叹气,杨大娃把狗看得比他自己的命还重要,真是没救!幸好杨大娃出了门,没听到继子的话,不然怕要给气死.

那几天杨大娃忙得天天找狗,每天晨光熹微时便拿几个干饼出了门,直到夜已完全和大地结合才拖着软沓沓的身体回家.附近的村子挨家挨户问了个遍,都回答说没看见.有忌妒杨大娃的心里暗自高兴,故意劝说,丢狗再买一条吧!狗是动物呢!杨大娃找狗也没了力气回答,只是不满地看了对方一眼,便继续去别的地方找.

这样一直持续半个多月,该找的地方都找遍了,杨大娃整个人失去了找狗的信心.加之他一直怀疑狗是被人放跑的,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在找狗那空闲时,他便思来想去,这次丢狗与妻子三妹脱不了干系,狗曾逮着她的不轨行为,所以一直怀恨在心,杨大娃想到这里就后怕起来,莫不是她找人把狗给弄死了?

索性有一天杨大娃便不出门找狗呆在家里。他嘴里吸着自家种的叶子烟,蹲在墙边认真注意起三妹的脸色。三妹刷着碗,两个孩子上了学。杨大娃一直盯着三妹,看着她在屋子内进进出出,来来回回地忙活,眼睛眨也不眨地话也不说。三妹心里早就发了慌,自从杨大娃丢狗至今,她整天提心吊胆的,狗找到了还好,要是找不到,那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呢?该来的始终都要来的,杨大娃没找到狗,是一定要盘问她的,三妹心里也清楚,只是真正到了这个时候,三妹还是发慌,原本自已想好的一套的说词,在脑子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杨大娃悠悠地对一副忙忙碌碌却无所适从的三妹开始问了话,三妹?三妹只嗯了一声也不搭腔。

“你就别忙了,我觉得狗失踪于你有关!”杨大娃把烟灰从烟杆里磕在地上从容不迫地说道,内心愠怒。

三妹抬起头,杨大娃深陷的眼睛严肃地看着自己。她微张了张嘴故作惊讶,大娃,你说什么?说完才觉得理亏,事实上自己早点告诉杨大娃,关系不至于搞得这么紧张。但人总是不愿承认自己的错误,都存有一丝侥幸。

“我明明白白地问你,狗是不是你放跑的?或者?”杨大娃想说是不是已经被你叫人杀掉了,可三妹是他杨大娃前生积德好不容易娶进家门的妻子,这样一问杨大娃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所以没质问下去。

三妹微偏着头思忖,这样瞒下去也不是法子,事情总得有个完。杨大娃这几天忙着找狗把庄稼都荒废了,禾苗可是不等人的。她决定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杨大娃。说不定,杨大娃听后既原谅她又不再找狗,这不是两全其美?这样一想,三妹心里惴惴不安的心情也放下了。

“大娃,实话说,大黄是我放的,你看。”三妹话还没讲完,杨大娃就从地上跳了起来,给她一记响亮的耳光,大叫道:“你这个狗日的,要害死我啊?”三妹一个跄踉被杨大娃打翻在地上,三妹一怔,心里不由火起,“杨大娃,你要干什么?”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杨大娃又重重的一脚踹在三妹的胸上,三妹再次跌倒。三妹呜呜地哭泣,心里委屈,杨大娃居然为了一条狗打老婆。心里转念又想,当初就不该嫁给这个废物,守着清贫与困苦至少还有自由。三妹什么也不说,起身就跑了。落下杨大娃在一旁发呆,他看着三妹的背影逐渐缩小,心里才开始懊恨,不应该呀,她可能也是无意的,自己冒冒失失地欺负三妹,还算个男人吗?杨大娃一想到男人,脸上又浮现痛苦的表情,自己好象不是男人了!

杨大娃半天蹲在地上左思右想好后,觉得必须向三妹道个歉,不然这日子怕是过不下去。杨大娃定下心想,等三妹今晚回来向她认错了好了。杨大娃抬起头看着太阳一点点西移,突然发现无事可做,决定再去碰碰运气,最后一次找大黄,再找不到也就算了,毕竟只是一条狗。杨大娃又和前几天一样拿了几个麦饼,出了门。无论如何,这次不能象前几天一样,天黑前一定回家。他自言自语地谪咕。

杨大娃经过自己的玉米地里才发现,地里杂草疯长,玉米苗在阳光的暴晒下耷拉着叶子,他这才感到自己忙着找狗连水都没浇把庄稼给耽误了。杨大娃一下子泻了气,蹲在地上,要是再这样下去,这季庄稼怕是完了!他再看看其它地里的庄稼,一颗是一颗,绿油油的一大遍,那样子象是过足富人家的日子骄傲地挺直起腰杆。杨大娃叹了口气,搓着手便坚定想法,最后一次找狗。接着又蹿起身来漫无目地找狗。杨大娃踩着一团团干燥的泥土,泥土哧的一声,化为粉末,天气实在太干燥了。

杨大娃找狗找到了下午,头被晒得有些犯晕,便找了一处阴凉处坐下来休息。那是一片竹林,点点日光穿透竹叶的缝隙照射在地面上,竹林下直淌的小溪缓缓向下游流去,有几条小鱼悠闲地在水里游来游去。杨大娃躺在一块在溪流中凸出的石头上,全身疲惫,几天找狗他没睡过一天好觉,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三妹边跑边想起当初自己嫁过来的情形,那时三妹的男人死后她独自一人供起这个家,两个孩子在上学,经济十分困窘,她起早贪黑,为的就是能供起两孩子的上学费用。她那时住在离杨大娃不远的沙家湾,与杨大娃并不认识,只是听说过他因为一条狗而当上的村长,她也听说过杨大娃孤家寡人,但并没在意。直到有一天,她隔壁的几个邻居谈起杨大娃时她无意加入了其中才知道杨大娃不中用,所以一直没有人愿意要他。三妹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咚咚直跳。自从三妹的男人死后,她实在想找个男人依靠,一个女人柔弱的肩膀如何承受得起巨大的生活开支。那时她也经好心人介绍个一两个单身汉,都是土生土长的农民,可是对方见三妹有两个拖油瓶连话也不说便转身走了人,谁愿意照顾别人的孩子,给自己找拖累呢?三妹不得不强迫打消了再婚的这个念头。

“那个杨大娃,走了狗屎运,一下子这么有名了?”女人织着毛衣,手上的针线穿插。

“听说他没结婚呢?是个瘪三呢。”另一个女人放下手中的毛线活接口说道。

“老朱,把你那个老头甩了,嫁给他好了?”在屋里忙活的女人也停下手上的活开玩地对接话的女人说道。在坐的几个女人哈哈地笑起来,那个叫老朱的女人长得肥肥的,一颠一颠的活象只灌足了水的气球。她举起短短且胖胖的手打那个和她开玩的妇女,气鼓鼓地骂道:“老不正经的东西,你愿意嫁给一个瘪三,你嫁去,我那老头至少还能用。”众人又是哄堂一笑,纷纷追问,她的老头是否能满足她?

三妹在一旁默不作声,她静静地想那个叫杨大娃的人。那个喜欢开玩笑的农妇注意到在一旁发呆的三妹,便拿她开玩笑:“我看,三妹是不是有这个打算?”众人向三妹投来注视的目光,几个妇女呲牙笑了。三妹顿时脸涨得通红,低着头半晌不吱声。“哟,还装得像个小姑娘呢?”邻居们继续调侃道。三妹有些生气起身准备走人,那个叫老朱的女人一下子拉住三妹的手臂,对这些还在发笑的女邻居说道:“和我开玩笑可以,象三妹这么苦命的女人,你们还有那个心思?”众人都止了笑,觉得老朱说得对,三妹的是个命苦的女人啊。接着她们就把三妹和她们谈论的大娃联系到了一起,玩笑当成了真,一个正须要家,一个正须要个劳力,天作之合。几个妇女自告奋勇,都愿意为三妹作媒,三妹这才真正不好意思意思起来,更有一种担心的心情掺杂在里头。“他会找个拖累?”三妹把担心的事说了出来。老朱大手一挥信心十足,“你不要担心,我想杨大娃高兴还来及呢?那还会挑三拣四的?”“三妹到是你要想清楚才是?”众人又是一笑,三妹知道她们指的什么。她那时眼下最要紧的是两个孩子的问题,那里会想到自己的事呢?于是,经过这些女邻居们的搭桥引线,她才和杨大娃见了面。

见面的当天杨大娃和三妹都像是羞涩的少男少女,对坐着傻笑,不过把话摆开了讲,杨大娃须要一个家,她三妹也愿意嫁给杨大娃。事情也就这么定了下来。

刚开始的日子还过得清闲,与事无争。小俩口的日子伴随着黎明与黄昏平平静静。直到村子里的无赖杨歪缠上三妹起,平静告终。三妹并不了解杨歪这个人。起初三妹在赶集回家的路上遇到这个相貌奇特的男人时吓了一大跳,他的鼻子呈弧形且偏向右边,完完全全是个怪物。三妹推开这个男人阻挡的去路的胸膛,杨歪并不生气,他是有意的。他自报家门,我,杨全。你不是杨大娃的老婆吗?三妹立即止住刚踏出的脚步,好奇地问:“你认识大娃?”杨歪嘿嘿一笑,杨大娃住东我住西,中间隔条河,一个村子里的。三妹这才放下心来,又好奇地看着杨歪的脸上呈现的畸型。杨歪哭丧着脸,一副相委屈说道,先天性的,自打娘胎就这样了,因此村子里的人都叫我杨歪,你看他们多不公平啊。三妹哦了一声,她从记忆里模糊地搜索到以前人们谈论起关于杨歪这个人。大概是说,杨歪是个败家子,吃喝嫖赌,把他老父那仅有的财产挥霍得干干净净。关于这些只言片语三妹只是无意听到的。但就那时看来,杨歪并不象他们所说的那类人。起码在三妹心目中的败家子,应该穿得是破破烂烂,蓬头垢面精神颓废走路东倒西歪杂杂沓沓的懒汉。这些在杨歪身上全然没有丝毫迹象,他穿了一身在当时看来让乡下人眼红的西装,头发梳得油光发亮,精神十足。三妹首先想到,这些人是不是对杨歪此人有误解?

杨歪热情地询问三妹,你这是上街买啥?

三妹回答说,买些家常用品。三妹把买好的东西:洗衣粉、肥皂、毛线、和几把刚铸好的镰刀装在一起的塑料袋子举起来在杨歪面前晃了晃。

杨歪凑近瞧了瞧,嘘了一声,就没买些好吃的?还没等三妹答话,杨歪就勿勿把自己手里提的袋子塞在三妹怀里说,这是我刚上街买的猪肉,上次你和大娃结婚酒席时我临时有事没有来祝贺,这次算我补上啦。三妹本想拒绝,可对方把话都挑明了是表示对她新婚的祝贺,拒绝就太不近人情。于是就笑着接下了,还对杨歪说,我看你不太象败家子。

杨歪一听这话哇哇地跳了起来,谁说的,谁说的,尽污蔑我。象个猴子似的,三妹被逗乐了,她连忙打圆场,管别人怎么说呢,反正我觉得你人挺好。杨歪首战告捷,竟也随着三妹一起笑了出来。三妹拿着猪肉回家高高兴兴地煮了,一直以来家穷,没有吃过荤菜,两个小孩都瘦得比同龄小孩一大圈。杨大娃也没多想,觉得偶尔吃点荤的也是应该的,他可不能委屈三妹和孩子。当三妹告诉他这是杨歪送给她的时候,杨大娃的脸立即阴沉了下来,但还是强忍要骂三妹的冲动,毕竟她们刚在一起,他调整好心态,好象很无意地说,杨歪不是好人,三妹你少和他交往。三妹正想为杨歪辩解,低头却看到杨大娃脸色不对,只好收起这话,只是纳闷,杨歪象个不正经的人吗?

杨歪的不正经三妹自然在后来的接触中意识到了,杨歪经常趁杨大娃不在时隔三岔五找三妹,三妹起初还没察觉到杨歪的用意,渐渐地她心里也烦了,有一种潜在危险感应。果不其然,三妹差一点就失了身。

那是在三妹在自家地里忙庄稼的时候,那时正值春末夏初时分,百花齐放,生机勃勃,田里的油菜花刚绽放黄色的花朵,轻轻碰触,花瓣凋零,一股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还有蜜蜂在花丛中嗡嗡不停地劳作着。三妹正在施肥,杨歪从油菜丛里蹿了出来,冷不丁给三妹吓了一大跳。三妹失声叫道,你干什么?杨歪手里有一把他刚掐的油菜花,笑嘻嘻递给三妹,三妹感到不袢。她环顾四周,起伏的山峦上无一人影。她想跑,还没不得及这样做,杨歪就抱住了她腰,他抱得很紧,双手在三妹后背扣着,一个女人的挣扎在一个男人面前显得极其弱势,况且还是在一个早就预谋着要上演这出戏的男人面前。杨歪喘着粗气说,妹子啊,我喜欢你好久了。接着把三妹强行摁在地上,油菜梗被压倒一片,油菜花花瓣纷纷落在这两个人的身上,杨歪又急急燥燥地脱三妹的衣服裤子。三妹反抗,杨歪呼着大气,语气急促,我对你多好啊妹子,杨大娃是个不能用的,你不难受啊?

“滚,流氓,下流痞子,”三妹高声吼了出来。

杨歪早就不顾及这些,他已经把周围的情况弄清楚了才下的手。他的手早就摸到三妹没带胸罩的奶子上,气喘喘地用嘴亲吻。三妹心想这下完了,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这也是迟早的事,知道挣扎无用她便只好躺在那里僵住如同任人摆弄的布娃娃,看着白云慢慢漂移变幻。正当杨歪准备进入时,屁股突然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杨歪惊叫一声跳了起来,心里顿时透凉透凉,大黄呲着牙恶狠狠地汪汪冲杨歪叫,杨歪拔腿就跑,狗紧追不舍,也不咬杨歪,一副生动的狗追人画面在乡间原野上演,并且杨歪边跑边提裤子,狗不给杨歪喘气的机会加上他被咬了一口,这会害怕得连痛也顾不上,于是杨歪就一直走一步绊一跤,跌跌撞撞跑回家。

三妹也面露惧色,待狗和杨歪走远便急急忙忙提上杨歪强行扒下的裤子,连忙往家里跑连锄头也顾不得拿。半道却给大黄劫住了,和追杨歪一样,大黄只在后面狂吠狂追就是不咬她。

三妹只听到有人叫她,才发现自己往杨歪家的方向跑的,于是停在了杨歪家门前。
   


大黄失踪杨歪是兴奋的一个,自从杨大娃这位难兄难弟时来运转后,杨歪就一直心存妒忌,整天想搞垮杨大娃。他一个没有用的东西还能娶老婆?那时他详细制定了搞垮杨大娃计划,首先他要诱引三妹,这是杨歪最为乐意也是想做的事,反正杨大娃能和女人睡却动不了女人,一个活生生的女人守得了活寡?杨歪心想,这类女人手到擒来,就好比一个如饥似渴的人等着能为她解渴的人,两厢情愿,犹如一对私奔的情侣。杨歪极其自信就施行了他的计划,并且他还借了一套朋友的衣服,好显摆显摆。经过与三妹的接触杨大娃才低估了三妹,各种讨好只能适可而止,不然,三妹决对不会买帐,三妹是个很正道的妇女,神情里没有丝毫放荡的味道,杨歪自知诱引不成,只好霸王硬上弓,谁知半路杀个程咬金,死狗误了他的好事,并且屁股着实被咬得很深,在家休养近一个月。杨歪躺在床上直呻吟无人慰问就气忿,一定得弄死那个“程咬金”狗。

等杨歪好了以后,便上街买了几大包毒鼠强准备药死那大黄,他还买了新鲜的猪肉,煮好后拌上毒鼠强,放到一个大黄看得见的地方,他自己躲在远处的草丛里,探出一个脑袋远远观望。旁边杨大娃正在灼灼的阳光下赤膊卖力地挖地。大黄来是摇着尾巴来了,却只是在猪肉面前嗅了嗅打了几个转便汪汪叫了两声就跑到杨大娃身边蹲下来看着杨大娃,根本连舌头都没曾试着舔下。看来这招不行,杨歪想来想去再也无计可施,正当苦恼不已的时候,传来大黄失踪的消息。这下杨歪兴奋不得了,巴不得狗是被人弄死了,那时经常有人专打狗吃肉的,被人打死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他正在考虑又怎样向三妹这处下手,却看见门前三妹边跑边哭,想都没想就直接喊了一声:“三妹,你往那儿走?”

接着他跨出屋走到灰扑扑的石阶站着,满脸笑容;三妹停下脚步。

五            

杨大娃醒来的时候,半弯月亮已经斜挂在黑乎乎的天空上,繁星密密麻麻。他睁开眼发现黑压压的一片,猛地从光溜溜的石头上蹦起来,大叫一声:完了完了。空山的宁静被杨大娃的话划了一道口子嗡嗡的回荡。他也没多话,脚步如飞,勿勿往家赶。走了一半路才感到全身微凉,山村的夜风如鬼魅一般轻轻抚摸着杨大娃裸露的肌肤,杨大娃打了个寒颤,又感到肚子有些饿,这才想起自己带了干粮,于是拿着饼边走边狠狠地咬了几口。等稍微有了些体力,杨大娃又继续飞奔起来,裤子与杂草磨擦出沙沙的声音。

杨大娃到家时已经气喘咻咻,天虽凉,额头却冒了汗,只见屋子里漆黑一片,连灯都没亮,屋旁边有几只萤火虫钻来窜去。杨大娃心想,莫不是三妹把两个小孩也弄走了?他正拿着钥匙朝孔里塞却听见有人喊他。

“爸爸!”两个小孩子的声音传来。杨大娃顺着发出声音地看去,两颗黑乎乎的脑袋瓜从柴堆缝里冒了出来。杨大娃问:“你们妈呢?”“不知道。”两个孩子齐声回道。一边拍着衣服上沾的杂草,向杨大娃跑来。杨大娃也没多问,打开屋子的门,拉了灯绳。“你们没吃饭吧?”杨大娃对大的那个孩子说。“还没有,你和妈妈到那儿去了?这么晚了还没回来?害得我和弟弟在柴堆里睡觉,肚子饿死了,”最小的那个孩子已经向厨房里小跑去,接着传来他不满意的喊声:“没有饭啊?”杨大娃心里正着急,便对站在他面前的大儿子说:“你去弄饭给弟弟吃吧,我去找你们妈!”说着便跨出了门。大儿子问:“妈妈到那儿去了?”杨大娃说:“我也不清楚!”声音已经在很远的地方。

杨大娃站在村子前的三岔路口发了会呆,一条是往回走的路,杨大娃自然不会回去;一条是通往村对面的路,他心里有些疑虑;另外一条是通往三妹前夫家的沙家湾,他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按理说三妹回前夫家的可能性最大,毕竟她与前夫曾经有段婚姻存在,但杨大娃隐隐觉得这其中有些不对劲,假如她要回沙家湾,依三妹宁死不屈的性格也一定会把两个孩子一并带回去,这也就说明他与三妹的婚姻到此结束。依照两个孩子告诉他的情况,似乎三妹自被他打了一顿后根本没有回过家。所以三妹回前夫家的可能性因两个孩子不知情的情况下看来是微乎其微。那么她会去那儿?难不成......杨大娃不敢往下想,觉得三妹还不至于这么不知廉耻。估且先去趟沙家湾,说不定她还真是回了沙家湾,只是气气自己,要他亲自去赔礼道歉,事情也就会平熄了,做为一个男人应该大度些,道歉对自己只是小菜一碟,况且本就是自己打人不对在先。杨大娃喃喃自语地劝说了自己,便怀着事情正如他所料的愉快心情选择了去沙家湾这条道。

杨大娃没带手电筒,只是凭借月光那温柔的光线寻找前进的道路的方向。幸好他熟稔乡间的羊肠小径,小步慢跑起来丝毫不费力气。杨大娃是往好的方面想的,因此心情格外的明朗,不时还吹起口哨,引得一只夜间出没的猫头鹰吱地一声从身边的一颗树上向远方飞去。

来到沙家湾杨大娃就气急急的往三妹的前夫家跑去。三妹前夫家的房子是间红砖堆垒的小屋,不大,坐落在一个不起眼的旮旯,杨大娃眼见屋里阒寂无声又开始焦急了,也没注意到那扇象个小山洞口的小门紧紧地被铜锁锁住的,就猛拍半天那扇弱不禁风的门,却没一声回应。杨大娃又急又气又恼又怒,围着房子转了几圈,又不敢大声喊,生怕吵醒旁边正酣睡的邻居,踮起脚尖在窗户口往屋里望,里面漆黑一片果然没有动静。隔壁的邻居还是被杨大娃的咚咚的敲门声吵了起来,男人粗犷的声音斥责道:“喂,深更半夜的,你撞鬼了啊?”接着便是开门的吱吖声。一个光头男人便站地杨大娃的对面。杨大娃连声说对不起,我只是找人,没想到打扰到你了。杨大娃是认真的,所以显得格外真诚,低着头象一个认错的孩子一样。那光头男人朝杨大娃走近了几步,俯下身子,借着月光打量杨大娃,他光秃秃的脑袋泛着银子般的光泽。你不是那个杨大娃嘛?杨大娃正想回答是,而那个男人却接着说了一句让杨大娃此生都避讳的话,就是那个被狗咬成了瘪三的太监?说完便嘿嘿地笑。杨大娃被面前这个光头男人激怒了攥紧拳头,眉梢往上翘了起来,眼珠象鸡蛋一样凸出怒火。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象浸了蜜糖一样传来,是谁啊,老金?两个男人一起向那个农妇望去,光头男人向站在门槛上的妇女回答道,是三妹的男人。那个家妇笑了起来,三妹的男人到这里来干什么?不知道,嘿嘿,光头男人满脸坏笑,怕是有人“枝叶拦不住,红杏出墙外。”杨大娃听不懂光头男人文绉绉的话,但他从这个男人表情看出必定不是什么好话,又不想纠缠,心想还是找三妹要紧,只好不理不睬转身向回路走去。那个农妇嘻嘻地笑,怕是怕是,好歹女人最怕守活寡?杨大娃气愤得回过头去骂了一句脏话,我日你妈!就飞也似的跑了。后面是那个光头男人骂骂咧咧的的脏话传来,杨大娃无心听,两条腿跑得竟比兔子还快。

月光仍旧那么明朗,起伏不平的道路象披了层纱帐,杨大娃走着走着竟觉得有腾云驾雾的感觉。周围的村子都安静下来,灯火俱灭,人们大都已经安眠,惟有流水的潺潺和凉风吹拂青草的飒飒声响在此时显得格外清晰。杨大娃整个人瘫痪了下来,一阵疯跑让他力竭气短,他坐在露水洇湿的草地上,呼呼地喘着大气。旁边的庄稼正偷偷生长,侧耳倾听,有丝生命在脆弱中显得那么坚强与执着,杨大娃似有所悟,但又悟不出什么头绪,摸了摸自己的脸,只好静静坐在那块草地上发呆。

接下来该怎么做呢?杨大娃心平气静后自问。

不久,他起身站起来,拍了拍屁股,向另一条道走去。他想,可能他先前是把事情想得太美好了。



杨大娃面前这所破烂的茅草房便是杨歪的家,它象一处被人遗弃的旧址,孤立地站在半山腰处,如果没有地上的废纸和杂七杂八的垃圾相信没人会认会这里会有人住。杨大娃绝不相信三妹会和一个流氓苟合,但他还是来了,人的本性就是如此,先前总自以为自已的错误无关紧要且不妨大碍。好的猜想被证实是错误的就开始迟疑硬拽着自己往坏的方面想。于是杨大娃就被自己心中所系的疑团拉着走到杨歪家的门前。但他至始至终都觉得,三妹绝对不可能对不起他。

杨大娃相信三妹,但他不相信自己。他站在杨歪的屋外徘徊,时而望屋兴叹,时而抱头愤怒,来是来了,又如何下手捉奸呢?他恶狠狠地骂着,面目铮狞,声音却轻柔得象飞絮的棉花,生怕有人听见他的叹息。他又没头没脑的蹲在栅栏旁开始裹叶子烟,从破衣袋里掏出老式的火石打火机点燃了烟,苦恼地吸一口吐一口。烟雾向上飘浮,轻旋着一丝一缕,杨大娃向烟雾吹了口气,烟雾立即四散开来,象一群惊慌的群鸟。杨大娃的烟抽了一半,便把那半截扔了。那烟划了一道弧线,落在地上,磕出了几星火光,随即熄灭。

他俯身拾起一块手掌般大小的石头,站在杨歪的门前,头对着月光把手举得高高的,脚尖踮起,象篮球运动员投篮一样把石头向杨歪的房顶投去。石头向杨歪的的房顶咂了下去,“哐”的一声,瓦片碎了,破了一个洞,石头落了下去。杨大娃立马捂住耳朵,飞快地向月光的暗影跑去。他心里那一层猜测被他活生生定为了现实,他觉得三妹一定在杨歪的屋里。他是这么认为的,他不敢敲门证实,亦害怕自己听到石头落下三妹发出的声音,他愤愤地想三妹一定在里面,要不她这么夜了怎么不回家呢?

跑着跑着杨大娃突然想喝酒,他从不曾尝试酒的滋味,那是他觉得只有多愁善的文人和毫情万丈的男人才能喝出酒那醇美的滋味,而他两者都不是,他只是一个没文化的农民,整天上坡下坎卖力劳作,他以前甚至于连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都不曾用心过,命运开了个玩笑,把男人的第二生命给他剥夺了,他觉得没有意义,别人欺负他又怎么了?他只不过是个没有用的废物。杨大娃放慢步子走在田梗上,俯身顺手抓起一团泥狠狠地向平静的水面砸下去,oooo只听见一声轻轻的“啵”月亮在水中的倒影随着一圈圈涟漪荡漾,像散碎的一地金黄,慢慢地又恢复了原有的形态,刚才的波澜像是从没发生过。

杨子村离镇上还很远,村里有一家小买部,平时要是没油没盐的买着也方便。那家小买部是一个年纪轻轻的男人开的,杨大娃记得他似乎应该是自己侄侄,比他小一辈。这个侄侄到南方去打过工,没去一年就带了一个漂亮的女人回来,让好多单身的土农民羡慕,大胆的还和那个女人眉来眼去,更有甚者勾勾搭搭,耐何这个侄侄为人冷漠,性子暴躁,见了人也不打个招呼,他老婆和别的男人嘻嘻哈哈调情就是没见真正给他戴过绿帽子。有人说,他的女人以前肯定不正经,是个婊子。这谁都明白,还有人亮着嗓子问过他,他就是低着头只顾走路,不回答。

杨大娃敲响了村里惟一这家小卖部。一个女人在里面问了,是谁?声音明显带着愠怒。杨大娃也自知深更半夜扰人不好,向后退了两步心里又不甘上前清清嗓子说,是我,杨大娃!里面便没有回音,杨大娃以为里面的人不理他,毕竟这么夜了,人家忙着休息还来不及呢。他等了片刻,准备走人的,那道镶嵌在红砖中的木门嘎吱嘎吱打开了,走出来的女人打着呵欠,显然还在睡梦中;她穿着一身轻软的绸缎睡衣,裙摆在清凉的夜风中摇摆,杨大娃在城里见过,这是城里人睡觉时穿的,乡下的女人就穿那种绵绵的毛裤睡觉。杨大娃觉得面前这个女人美极了,一头凌乱披散的长发散发着悠悠的香味。他有些被她迷住,脱口而出:你好美啊!那个女人揉着她那双眼睛打着呵欠说,三更半夜你撞鬼了啊?显然对杨大娃的话并不在意。 杨大娃惊悸了一下,想起自己的失态脸部表情随之尴尬。这时,那个女人象是发现什么宝似的突然大叫了起来,声音和她温柔的形象极不相衬,杨大娃,你是那个杨大娃?

杨大娃平时没见过这个女人,对她也不了解,对她的惊讶更是大惑不解,他刚刚不是已经自报了家门了吗?“是啊,我就是杨子村的村长,杨大娃!”女人来了精神,捂着嘴呵呵地笑了,杨大娃在一旁等她停止了笑才说道,我是来买酒的,这里有吗?女人不回答,进屋拉亮了灯,才回头对杨大娃说,你自己来看吧,今天他不在!女人附加的那句“今天他不在!”放在别人身上可能是种暗示,对杨大娃说却是种戏弄。杨大娃并没有意识到这点,他大步跨过门槛。用专注的目光在摆满琳琅满目的货物的木架上搜索了一遍,指准一瓶二锅头说,给我拿一瓶吧!然后杨大娃摸着裤子的口袋,把皱巴巴的钱放在柜台上,这才发现女人趴在对面一动不动盯着他。杨大娃吓了一跳,你要干什么?女人倏然变得语气冰冷果断直接,不卖!为什么?杨大疑惑了,头朝后仰,像是面前是头狮子要吃人似的,我有钱,为什么不卖?女人转身背对着他,说道,我只卖给男人!杨大娃立马窘了,随即是愤怒,妈的,今晚第二次被人笑话这事!杨大娃上前动手自己去拿,女人挺胸站直张开双手挡住他。你想怎么样?杨大娃不想和这个女人纠缠,他后退了一步说。女人舔着手指,含笑装出一副放荡的样子,你来脱我裤子,脱了就卖给你,说完哈哈地笑,要是不敢,脱你自己的也行!杨大娃整个人傻了,没想到女人骚到这种程度。片刻,他歪着脑袋仔细一想,恍然大悟,她只是嘲笑他,再怎么说,她也不会搞没用的男人!杨大娃今生惟一的忌讳本来就这件事,无数张面孔,无数次嘲讽,他都忍了,只是没想到被一个女人弄尴尬到无脸见人的地步。这样想来杨大娃心里不服,他上前就动手扒女人的睡衣,胡乱在她光溜溜的身上搓来搓去。女人起先还觉得好玩,知道杨大娃来真的,赶紧推开杨大娃,你干什么?一边整理被杨大娃弄乱的睡衣。杨大娃得意地看着她,现在卖不卖了?去死,女人骂了一句,顺手抄起一瓶酒放在柜台上!杨大娃高兴地拿着酒,这钱给你,说完便得意洋洋的出了门!

在那座比较高的山顶上,杨大娃坐了下来,旁边是崖壁,凉风依旧徐徐送来。他第一次尝试酒的滋味,喉咙升起火一样的焦灼。他抹着嘴巴上的酒汁,眼睛望着星辰和空洞得没有尽头的天宇。那时,他就想死,这样的意义对他来说已经很明了,因为他丢失了他生命里两种至关重要的感情,这种依托的感情一旦消失,生命也就不复存在!

在一阵天马行空的忧伤后,大黄汪汪的声音传来,不一会儿,狗便在杨大娃身后舔他脖子,但杨大娃并没有与他之前想象中找到狗一样高兴,反而是一阵失落,因为三妹背叛了他!他连头也懒得回一下。直到听到三妹喊他,他才从酒醉中添了惊诧,立刻回过头去,三妹已经笑容嫣然地站在他面前。

               


三妹停在杨歪门前那一刻,心里是慌乱的。她没料想到自己竟往杨歪这里跑来,上次的事情她还耿耿于怀,认清了杨歪的为人,一直避着他,就算要上这边的田地里干活她也是绕道而行,她觉得杨歪真是假人假意。但此时她是在伤杨大娃的心,赌杨大娃的气。

杨歪从台阶上走下来,微弓着腰身,搓着手,笑嘻嘻地说:“三妹怎么了?”

三妹不搭话,只是用袖口擦眼泪。

杨歪继续腆着脸皮,用宽大粗糙的手去拉开三妹擦眼泪的手,“三妹怎么哭了?谁惹三妹生气了?谁这么没道德欺负女人了?”

“要你管?!”

杨歪面不改色心不跳,继续安抚着三妹,“不要生气嘛!我,杨全,只要你告诉我,老子去把他揍了,”说完嘿嘿一笑,“是不是杨大娃那没用的狗东西?”

三妹说:“真的?”她歪着脑袋假装问。其实心里真恨不能把杨歪千刀万剐。她倏然想到,杨大娃打她的起因肯定是对她产生了有外遇的怀疑,不然他杨大娃再怎么爱狗也不会对她大动手脚。一想到此三妹心里就恨得咬牙切齿。

“那能不是真的呢?只要你三妹开口,我杨全上刀山下火海不打抱不平立即出门被车子撞被火烧被水淹下坡摔死死无全尸粉身碎骨!”杨歪一口气指天发誓。

三妹破涕为笑,“那我相信你。”

“三妹早就应该相信我的,那杨大娃是个什么东西,他能让三妹享受什么?”末了,杨歪瞧着三妹的笑容,高兴地说道:“三妹笑起来真好看。”

“那你总还有什么要求的吧?”

“这个…三妹你是知道的,我对你那么好,就是天天想你得慌,你看这就是爱你的证明啊!”

三妹一听爱,心里就别扭,一是农村不谈“爱”,只谈婚姻,他们把感情只当成婚姻的义务,并且还说是“两人合得来”,三妹与杨歪有这种义务吗?二是,“爱”多么文雅的词竟然从一个无赖嘴里说出来,多少让人倒胃。三妹为此恶心了几分钟,然后才大胆地往杨歪的屋里走。

杨歪乐颠颠跟在三妹屁股后面,心想三妹居然主动送上门,看来他当初没有判断错,她果然是禁不住寂寞了!杨歪念及此处,嘿嘿偷笑。

等三妹进了屋,杨歪就急不可待抱住了三妹,“妹子,想死我了!”

三妹用力推开他,“等等,你得先答应我件事。”

“有事等下说好吗?”杨歪继续往三妹身上蹭。

“不行,不行,你现在就得答应我,并且不要问原因,我自有道理!”

“那好,”杨歪退了回来,“你说吧,三妹的命令我无一不从!”

“不是命令,是要求,你拿根绳子来吧,我要把你绑在床上!”

杨歪摸了摸脑袋,弄不清状况,三妹意欲何为?不过自己答应的话已经说出来了,那他也只好先做了。他走去把套牛的绳子给拿了来。突然他灵光一闪,想不到三妹还真风骚,莫不是......?嘿嘿,杨歪又嘿嘿地偷笑,三妹还真有见识,她也知道做爱的花招。如此想来,杨歪大摇大摆地把绳子递给三妹,说三妹你绑吧,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咳嗽一声。

三妹从容地接过绳子开始绑杨歪,杨歪还沉溺在无限幸福的遐想中。三妹把杨歪全身绑在床上,使他动弹不得,然后随手抄起旁边的抹桌布向杨歪走来。

“三妹,你要干什么?哎呀,三妹,你要干什么嘛?”杨歪摇晃着头部,这是他现在惟恐一能动弹的部位。

“不干什么,让你清醒清醒,”说着,她把抹桌布揉成一团,塞在杨歪的嘴里。

杨歪嘴里唔唔地叫唤,三妹理也不理,出了大门。



三妹刚收拾了杨歪这个无赖,心情开朗多了,关于大娃打他的事她也因此气消得差不多了。毕竟大娃是个好人。他为了三妹和她的孩子也算是尽心尽力,和他共渡余生也应该是她的幸事。再者,那狗本身就是杨大娃的依靠,除了那狗,在以前从没有人去关心过他,他为此愤怒,也自在常情中。三妹自言自语地说,大娃,我原谅你了!

三妹心情开朗后,并没有急于回家,而是她也去找大黄,希望能有点线索。她也走遍村里村外的路,问了村里村外的人,并没有人知道那狗到底去了那儿。眼见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三妹跑得已经很累了。她坐在半山腰处休息了一阵,然后决定回家,希望明天继续出来找狗。

她回到家时,两个孩子正围着那台黑白电视机看,其中小的那个孩子还挥着拳头学习电视里郑少秋的武打动作,一边嘻嘻哈哈地在床上滚来滚去。

“你们吃饭了没,爸爸呢?”

“不晓得,他刚才回来给我们开了门就了出去了,好象说是去找你。”大的那个孩子说。

“妈妈,妈妈,哥哥烧了饭,你快去吃吧!”小的孩子跳下床拉着三妹的手说。

这时,三妹看到了大黄趴在床角,摇着尾巴,她不由得吃了惊,“大黄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晓得,”大孩子接着说,“我们来这屋睡觉时,它就一直躺在那儿了。”

“哦,你们快睡觉,明天还要上学呢,我去找你们爸爸。”

于是,三妹又拿着手电筒出了门。大黄像是知道三妹要去干什么,也跟着她一道出来。

三妹找好一阵,那狗突然跑了起来,她紧跟其后,生怕它再跑掉。谁知,那狗找到了杨大娃。

三妹笑着对杨大娃说,“我们该回家了。”

杨大娃突然哇哇地哭了出来,像一个小孩子似的认错,“三妹,对不起,我不应该打你啊,你原谅我吧!”



杨大娃扔的那块石头从屋里掉下去正不偏不倚地咂在被三妹绑在床上杨歪的大腿,他得救是第二天,他拼命用嘴巴挤掉嘴里的抹桌布,然后喊叫着:“来人啊,救命啊......”

杨大娃的狗又不知从那儿溜回来了,杨子村一阵骚动,这事成了人们一段时间内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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