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多年前的刑警生涯
(目 录)
1、我的老战友们啊我好想念你们啊!
2、刚入此道
3、第一次执行任务困睡在派出所
4、初破大案---割臀案
5、被我追死的一个无名鬼
6、开枪打活人
7、筹建收审站第一次拥有自己的左轮枪时
就面对了震惊全国的集体越狱重大事件
8、侦破身头分离女尸案(死者长楼一枝花)
9、侦破火车站持刀抢劫案,现场开枪击伤俘获犯罪人
10、深夜审讯时对象反抗夺枪
11、一个人一次成功抓8人
12、非洲村(外来无户口人员居住地)里的闹事
13、三天三夜的审讯与被审人共困睡在审讯室
等等、等等还有很多很多的故事
注:本人为方便记忆,全篇完全是真实经历.姓名地点情节略作改动
三十多年前的刑警生涯
一、我的老战友们我好想念你们啊!
我家里有一张旧照片,看着这张旧照片,思绪万千,这是一张三十多年前,我73年在广西桂州市公安局刑事侦察队工作一年转正时,与领导和同事们的一个合影。我可以一一叫出他们的名子、你看,这是汪局长、满脸的麻子,我们背地称他“汪麻子”、还有张队长、罗队长、肖队长、教导员、江00、楼00、郭00、刘00, 这个是“马龙”、这是“牛仔”、还有“大个子”、“边三轮”,老法医阿佛云,破案老手刘阿权、我的老组长余权、王少明,还有这是王俊寿,看着王俊寿,我的目光一下凝固了,眼泪悄然流下,这是我一参加工作就在一起工作的“师傅”,我们朝夕相处8年多,一起骑着自行车,半夜抓人,破案。分别后一直没有消息,后来,我在公安部的一个通报中知道,他在一次追赃中被犯罪分子打死在山谷中,当时他结婚不到一年,妻子还怀着六个月的孩子啊。
看着这张黑白已开始发黄的照片、我不由想起那艰苦的环境中的激情岁月:在勘察案发现场中,在抓获、追捕逃犯中,在审讯犯罪嫌疑人的过程中,在破案后高兴的聚会中,还想起半夜肚子饿极骑车到处找吃的狼狈样子,想起我第一次喝酒时就被老同志灌醉的情景,想起第一次领到自己的手枪时的喜悦,想起在授奖台领奖时的心情,还想起当年曾经打动了我心灵的女孩子,啊,太多太多了,我真想放声大哭一场。他们每个人就是一个动人故事,每办的一个案件就是一场震撼心灵的电视剧。
这些三十多年前同甘共苦的亲爱的战友们,我好想念你们啊!
看着这张照片,活生生的人在我面前晃动,我是当中年龄最小的,我当时才17岁多啊,却已有了一年的警龄了,如今我已五十,我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段亲身经历的真实片断留下来!于是我操起了键盘:
二、刚入此道
我是一个不算太老的警察,1972年参警。当了半辈子警察,酸甜苦辣回想起来还觉得挺有味道的。记得当年刚当警察的时候,在一起高中刚毕业的同学们都在笑我:紧擦紧擦屁股痒。你们知道吗?“紧擦”---警察的谐音,是那年头对当警察人的嘲笑。因为他们有的去读中专,(当时高中毕业是不能直接上大学的)、有的当兵、有的找到更好的工作。可别笑我啊,当时的高中毕业在警察中是个较高的学历了。
72年9月上旬,我们20多个在南林市高中毕业的学生,通过南林市公检法军事管理委员会的政审、身体检查、通过军代表的集中训话等项目后,9月30日早上从广西南林坐火车经三个钟头,当天中午就到了我警察生涯的第一站----广西桂州市公安局。在桂州市公安局大院里,我们20多个年青人住在食堂对面的一间大房屋中,每天由军代表带领,早晨6时起床,跑步,锻练,早餐后就开始学习了,记得学习的内容主要是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的有关文章,听的报告全都是要我们放下思想包袱,不要心有余悸,树立起搞好公安工作的信心等等。大家一定不理解,现在警察是国家公务员啊,现在招警多严格啊,几十个名额有几千人报考,还要找关系,找路子,还不一定能当上呢。
可是当年文革中,国家的公安、检察、法院等政法机构全被砸烂,原公、检、法的干部几乎全部解散,所有人员集中办班进行学习,交待问题,重点人员集中到边远的农场去进行劳动改造,有的妻离子散,有的打成反革命被镇压,有的含冤而死,有的被送回原籍等等,很惨的。在这个时候敢于当警察的人不亚于领先吃螃蟹的人啊,当警察真是一种前途危险又叫人瞧不起的行业。可是,历史是这样安排我的啊。
学习期间我们大家都穿上了全蓝色布质面料的警察制服,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总感到军不军民不民的警不警的(多年后才恢复上白下蓝服装),怎么都觉得可笑。过了一个月,开始分配工作了,有的分配到交通队,有的分配到派出所,有的在局机关里,我被分配到刑警队。哇!是搞破案工作的,使一些同去的很是羡慕。
从此,开始了我的刑警生涯。
三,第一次执行任务困睡在派出所。
因为我个子小年龄也小(高163,不满17周岁,除我之外队里最小的同事也比我大三岁)被分到防范组,任务是反扒窃加上犯罪的预防工作。
明确工作的第一天晚上我就跟随老同志们一起去抓人。听说去抓人,我心里挺兴奋也挺害怕的,是不是要跟踪?是不是要搏斗?要跟人打架?为什么不发给我枪??当天晚上11时左右,带着很多疑问在组长余权的带领下到了管辖桂州铁路局职工区的红旗派出所,所里定了一民警带路,去抓一个做了盗窃案的。因为时间太早我们都等在所里,我想:这晚了还不去?今天能不能抓的到啊,是怎么抓的啊…..想着想着有些困意了,迷迷糊糊的靠在桌旁边。也不知过了多久,觉得有人在推我,我心里一惊:要出发了!睁开眼睛就蹦了起来,当时引来一阵大笑,我正纳闷,一眼看到墙边蹲着一个人用手抱着头。哇,人已抓回来啦!我一阵脸红,原来大家看我太困了没有叫醒我。
哎,有生以来的第一次正式的工作,正式的办案,正式的抓人却没有完成,我心里好难受了一阵,直到现在我还感到遗憾。
接下来的日子里是在老同志们的带领下每天便服到处去抓扒手,商场里菜场里,电影院卖票处,公共汽车上,哪人多往哪去,在老同志的带领下,我学会了很多反扒技巧,比如看人要看眼,就是人多拥挤时要观察对象的眼睛,注意这人眼睛是不是到处晃动;人少要看路线,这人到商场来哪人多到哪去并不是购物;贴近时要看手的动作,这人并买东西但手开始有动作了等等。
慢慢的我可以单独出去了,第一次单独出来,老同志们还挺不放心:我毕竟是个刚满17的人啊。说好了如果要支援或有危险就到哪个哪个派出所报告。那时根本没有任何通讯工具。我单独抓的扒手个子比我高多了,但很瘦,我跟他很久了,商场菜场到处逛,最后他在菜场下手,一见他动手了我冲上去抓住那支手大声吼:别动,我是刑警队的,跟我到派出所去。他看到我这样模样拼命抽手想跑,我死死拉住,僵持中排队买肉的群众围上来把他紧紧扯住,帮我一起把他扭到所里。在所里我打电话到队里,队里来人和我一起步行押送回队。
这是我抓的第一个人,虽然是在群众帮助下抓的但我很高兴,毕竟抓到了一个啊!从此,一发不可收拾。由于我个小不起眼,比其它同志来的方便,很容易发现扒手,大家都愿意和我合作,我在前面,他们在后面,我一发现就发信号,他们上来抓人。破案率不断提高,成绩也随之上来了,每次破案战役我们组都能超额完成任务,我们组的先进,我个人的先进也都跟着来了,全局开大会要我上讲台介绍经验,局里政工科来人找我谈话,一年到期时顺利转正,两年加入了共青团。再不久转成了国家干部。
要知道当时能当上国家干部是多大的荣誉啊。分到刑警队的10多个学生只我一个转了干,其他人不能转干的都调到派出所和交警去了,当年我可真是唯一的。那个年代里,在公安局里,只有局机关里的科室和刑警队是国家干部的编制是可以当国家干部的,交警队和派出所都不在国家干部的序列里。
四、初破大案--割臀案
1975年上半年,桂州市发生了多起在公共场所用利器划割女青年臀部的案件。汽车上电影院里菜场中,有的女青年在行走中甚至正在骑自行车中都发生过,最长的一个伤口缝了十三针。
刑警队里集中了不少受害女青年带血的裤子。印象最深的是一个15岁的女孩被她妈领着到队里报案,满脸通红,不敢说话,很是可爱。因为她长的很漂亮,我当时对她真有些来电的感觉。这个案件一时闹的人心惶惶,女青年不敢单独出来,二个月左右就发了20多起,我们知道肯定有不少人受害后没来报案,因为这类案件说出来总是不好听的。经过统计后我们把案情报到区公安局(现在称区公安厅,广西是自治区),区局又报到公安部,公安部很重视,把这个案件列为当年广西在部里挂号的头号特大刑事案件,要求组织精干力量组成专班,限期破案。
这样一来我们市局哪敢不重视,局长挂帅、刑警队一把手直接上阵,很快从刑警队里抽出7个人成立了破案专班,这些人都是各组中平时较能干的人,因为我对公共汽车上犯罪情况较熟等原因也被选入专班。说句实在话,干刑警这行以能参加破大案为荣,能够进入专班这件事就说明了一个人的工作能力。你想想:重要的事领导能想到你用你就够你高兴一阵子的了,我的自豪和得意当然也不例外了。
进入专班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研究案情,把所有发的案件列表,在发案时间的顺序上、在发案先后的地点上进行排队,很快一幅案件发案的总汇情况出来了,一目了然。从桂州钢铁厂到火车南站的一路公共汽车上发案最多,在工人下班的时间段里发案最多!说也巧,正当专班刚刚开展工作时,案件又发生了,而且又是在车上,这真是边打边发,全当我们这些人不在这个世上一样,我们又急又恨,心想早日抓到这个家伙非要狠狠收拾一通不可。根据这个情况,专班制定了一个基本的侦察方案:以便衣出动抓现行为主,面上调查工作为辅。大家知道在公共汽车上发案的比例是很大的,自然破案的重点方向要放在公共汽车上。
队里不知从哪弄来了一些便衣,我随意挑了一件。二人一组上车了,一上车就是二个星期,这期间又有发案,我们暗暗窃喜,犯罪分子没有查觉我们已经开始行动了,只要他继续干,离抓到他就不远了。上车是很苦的,特别是下午下班的时候,人多拥挤,刚刚下班的钢铁工人身上的汗臭味、油污味、郊区农民下田回来的汗味交织在一起,太难受了,我个子又小,夹在中间简直要被熏昏,我们每天要干到这波人流离去才行,队长也和我一样每天如此。时间一长刚开始的劲头不知不觉削弱了,人也疲了,队长不断鼓励我们,有时下车后安排我们小吃一餐。当时不如现在,发个大案部里或当地政府拨给些破案专款,所以仅仅是在路边小餐馆打个小牙几。
我们坚持着,专班工作了一个月左右的一天傍晚,下着大雨,我们还是出动了,天色已暗,在下班的人流中我终于发现了可疑人员,他向一名女青年身后慢慢靠去,右手缓缓移动,只一会功夫这名女青年就用手捂着臀部大叫起来,我冲上前去抓住他,因为还隔着个人没能抓稳,他拼命挣脱后向车下窜去,我大声叫喊:就是他就是他,快抓住快抓住!同事们哪能放过?追下车把他拌倒在地,正好我也冲下了车,我们牢牢地把他按在地上,抽出他的裤带把他牢牢捆住。我转身上车叫住这名女青年,请她下了车,在旁边,我叫她转过身体,看到她的右边臀部裤子上有一个7-8公分长的整齐的刀划痕,瘾约看到里面白色内裤渗着点血样。就这样同事押着作案人,我领着受害女青年一起走回到刑警队。在队里,队长立即找来法医、技术员当场进行验伤等工作,留下被划破的裤子作为证据。随后我们连夜审讯,由于是抓现行,被抓对象无法抵赖,很快交待作案过程,只是作案用的二个硬币和一小片刀片丢在现场了。刻不容缓,我们分开二边一边继续审,一边到抓获现场寻找作案工具。
当时还在下着雨,积水越来越多,如果水多很可能要冲走作案工具,我和另二个同事不管这些了,丢开雨具俯下身子在路边低头寻找,路过人群都莫名其妙回头看我们,又不可思意的离去。一个多钟头过去了,二个钟头过去了,近三个钟头我们终于找到了-------二个硬币和一小片刀片!
哇噻!!我们成功了,不仅人抓到了,而且这么小的作案工具也找到了!简直是个奇迹。这个案件破的真是十全十美啊,我们高兴极了。回到队里后消息早已传开,局领导和有关部门的人来了,区公安局的电话也来了,最激动最忙的是我们队长,又要接待本局领导,又要接电话向区局刑侦处报告情况,我坐在旁边混身打抖傻楞着。当晚安排宵夜,我当时已混身湿透,根本无心思去吃这个饭,毕竟在雨中淋了近三个钟头啊,第二天就病了。
经几天审讯,二个月来所发的这类案都是这一人所为:他几乎每天出动,用二个硬币夹着刀片看准长的稍好些的女青年就下手划割,以此为乐。
不久,因破此案我们专班记三等功,我个人嘉奖。那时完全不能跟现在相比啊,破了这么一个全区当年第一,公安部又挂了号的特大案件,我们刑警队和个人是没有一分钱的奖历的,而且没有一个人被定立功的,要知道当年立功的条件几乎就是伤或要你性命的条件啊。
大家看完这集感觉如何?千万别笑话:你们警察是用这种笨方法来破案啊。因为当年的条件就是如此,没有手机,没有汽车,没有武器,好多好多的东西都没有哇!
五、被我追死的一个无名犯罪人
破案战役又开始了,我的感觉好象警察活着就是生活在无休止的破案中,春季战役完了是夏季战役。这次战役方法不一样,整个刑警队学习外地新的方法,全队人员分到市内各个重要派出所与所内民警一起破案,据说这样可以提高破案率。点着名要我的派出所还不少,队领导定我在市内一管辖热闹部位且发案多的王马派出所。因为平时常在一起互相配合工作,与所里领导同志们本来都很熟悉了,一进所里大家都很高兴,所长给我倒水表示欢迎,所里其它同志就更不用说了,有的同志说:这下我们所的破案指标能超额完成了。我心里当然更兴奋了,大家这么看的起我,我自然飘飘然了,心想绝对不能让他们失望。
进所不久就开始了工作。首先是所领导向我们介绍所里治安情况、发案情况,当时最重要的案件有哪几起,哪起案子有什么线索,最先要抓什么人,这个人现在在哪里,等等一大堆事。第一天无事,当晚很早就回队里了。
第二天整个白天我们都在翻有关资料,把我们平常掌握的知道的与这个所案子有关系的情况集中起来的。我们的情况是非常重要的,因为所里知道的事远不如我们知道的多,我们必竞是全市的情况啊。那天晚上我们看资料看的已经很晚了,大概是半夜2点多钟吧,我们看看没有什么大的事情,准备休息一会就回队,突然电话响了,我心一喜:先回到宿舍的同事催我快点回去宵夜啊。我急忙抓起电话,谁想电话里传来前方派出所王所长急促的声音:我们在查破一起盗窃自行车团伙案时,三名盗车人骑着被盗的一辆自行车逃走,现正向你们方向奔来,想冲过桂江大桥(王马所正在桥头)跑掉,要立即堵截抓住。
电话一放,我 转身一边冲出所门向大桥方向奔去,一边回头向所里同行们喊:快快,有人要跑。
快到大桥时,我远远看见一辆自行车上带着几个人快速从大桥桥面上往下冲来,我认定这就是刚才电话中要求堵截的对象。一边迎上一边大喊:快下车,我是公安局的。这伙人哪里管这些,一路冲来,我也不客气,做出非拦住不可的架式。也许是做贼心虚,车子一阵摇晃倒在地上,二个躺在地上起不来了,看样子摔的不轻,只有那个骑车人爬起来一拐一拐拼命向旁边的巷子里就跑。我当时火冒三丈,转身就追。回头看到其它同事赶到,正在控制倒在地上的两个人。
由于事发突然,我身边无任何防护用具和武器。他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追,相距不到15米,因为他是慌不择路,见到一个小巷子就往里钻,深夜的巷子中根本没有一丝亮光,真正是伸手不见五指。我只能边追边喊边听着前面的脚步声辩方向,追了约150米时,突然前方没声音了,我混身一惊,速度放慢下来,这家伙在玩什么把戏?是不是想害我?
向前走了几步后我就没再向前走了,我想:这里的居民区范围不大,你小子还暂时不敢出来。乘这时,我回去叫人来找。这样我赶快停下来,轻手轻脚的悄悄往回走,到所后同志们围上来问情况,我一说后大家立即拿着武器,棍子,手电筒跟我出去了。
7、8个人顺着我刚才的路线谨慎小心地找过去,到了我刚才停下的地方四处观察,不见动静,再住前走了大约二三米时,听到前方传来“呼噜呼噜”的声音,再住前走了一米左右没路啦,用电筒一照,我差点昏过去!下方是另外一条路,比我站的地方要深下去三米多啊!下面有一个人躺在那里,满脸是血,嘴上冒着鲜血。我们转了个圈来到这个人的身旁,我蹲在他的身边,一股血腥气味涌上来,他脸部紫红色,双眼已经肿的像金鱼的大泡眼,嘴上的血泡随着喘气从喉咙里不停涌出----吸入。我们联系了医院的急救车,半小时后,医生赶到,检查后说:可能不行了,先拖回医院急诊再说吧。
这样,我们也就回所了,不久,医院来了电话 :人已死了,如何处理听公安局的。哎,我有点不太相信,人就这样死了?
死了?我有点不相信,但这必竞是事实啊。我心里直在蹦:这是今生因为我的原因死的第一个人啊!凌晨四时,我们回到队里,我在上床睡觉时,一闭眼还想起那活生生、血淋淋的一幕。我心里更惊的是:如果我继续追下去的话,后果一定跟他一样!
到如今,虽然已事隔多年,但我一想起这件事心里还直颤抖。
后来局里专门派人多方查过,多年后,直至我调走也没查实死的到底是何人。队里向局里做了报告,局里向区局也做了报告。
我想来想去:也许是个人间鬼吧。
六 、开枪打“活人”(亲手击毙犯罪人)
1975年一天深夜二点左右,队里门口铃声大作(平时很少用的,只有在发生紧急情况时才用),我从被子里窜出,跑下楼下集中。楼下已有不少同事了,有的还在穿着衣服,个个眼睛蒙蒙的,队长简单而急促说了案情:市机电厂一名被控制的人员打死一名看守他的保卫干部逃了,现在去向不明,要求全队紧急出发,到车站码头布控,抓获此人。接着队长按人员分配了工作地点。我们大家在睡梦中骑上自行车分头出发了,我和一个同事在火车站与厂里保卫人员接上了头开始守候。火车站里有两个出口,我和他商量一个人看一个出口,有情况就大声喊。
因为是晚上,等候上车的人也不多,又安静,我们不敢离开出口一步,我又冷又饿又困,好难受啊。但还是在自己安慰自己:这比在野外搞守候强多了。就这样一连几个钟头没有动静。心里真是烦啊。正心烦时,队里来人通知,已发现犯罪人员在市内驼峰公园里的驼峰山上。
20多分钟后我们气喘嘘嘘赶到赶到此山,在山下我们围着山找寻着,这个山不大但挺高的,约60米,平常不显眼,现在觉得这山怎么这么高啊。不久,我们在山下看到了他,他已坐在朝向市内一边的悬崖的边缘上。队长叫了五个人同他上山,我是其中一个。上了山上找到了此人,他神色慌张,手脚抖动,面色发白,我们离他仅5-6米,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他身上工作服上的班班血迹,但我们不能过去,拉不到他又不能激他,只好与他相持着。
队长反复说劝:被你打的那个干部没死,正在医院抢救,你的老婆和小孩在等着你,只要你回心转意,是不会被杀头的等等。他哪能相信?因为人是他杀的,而且砍在要害,而且好多刀。因为离他很近,我看到他的两眼僵直,恐慌的警惕的眼光直直地盯着我们,他对我们的说劝根本不理睬,时不时转身看看山下。早上6时左右,正是人们上下班时间,从山上望下去,山下人山人海,交通已断,看热闹的群众比市里开大型会还多,不时对山上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当时哪有什么手机啊,与山下根本联系不上。
约半个钟头后,我们市公安局近60岁的汪局长气喘喘的爬上山来,告诉我们队长,他已经在山下向区局做了汇报,区局经研究后指示:如果再劝说无效就当场击毙。我们很理解区局的决定,这么一个杀死人的严重犯罪份子,被公安机关当场击毙当然比他自己跳山自杀的社会威摄力要大,影响要好的多了。
汪局长亲自上来做最后的劝说:我是桂州市公安局的局长,你犯了罪要接受审判,认罪态度好,党是有宽大政策的等等。这家伙根本不信,效果可想而知。看样子这家伙一心要死了,如再不采取措施,社会影响更大。他指示张队长马上选一个打枪准的看准时机当场开枪击毙。
听说要选人开枪,我们几个年青人一下全激动起来,平时射击是打死靶,碰到紧急事也只是拿枪作作样子,最多是向天开枪警告,很少开枪直接打人的,我也只是在死刑犯的枪决现场看过打活人啊。
这次可是亲手开枪打活人啊,而且面对的是活生生的可恶的犯罪份子啊。大家都想试试,我特别强烈要求我来打,因为我平时打靶成绩不错,队长略作考虑后终于定我做枪手。人选一定,队长把自己的手枪交给了我,那是支叫我羡慕不已的德国造枪牌橹子,很小很轻,子弹小小的,抓在手里很是顺手。
同事们也开始作配合工作,在前边一边继续跟目标谈话,分散他的注意力,拖延时间,我在他们身后把子弹轻轻的上了膛。约好了:只要队长一挥手就开枪!
我很激动,心跳的很快,一点点慢慢地向目标移去,大约四米距离,乘目标慌慌张张观看山下背向我们时,队长果断把手向下一挥,我快速拔出手枪,指向目标,由于是第一打真人,而且局长有交待:枪口的方向绝对不能朝着山下。所以不免有些紧张,紧张中我调整枪口角度,别别扭扭急急忙忙举枪、瞄准、扣动板机----开了有生以来朝活人打的第一枪。
“啪”,打空了,目标听到响声,回头一看大吃一惊,站起身来就向山下跃下,正在他起身时,我又连开二枪,在他跃下的同时也中弹了,只见目标身影一闪,人不见了,只听到哗哗啦啦物体坠山的声音。
任务完成了,我满脸汗水的松了一口气,我们绕到山下找到了尸体,我上去翻了翻他的身体,从外表上看中了两枪,但不是要害,他的头颅已摔裂开,整个脑浆抛在离身体一米开外,很完整,看上去跟市场上卖的猪脑一样,苍蝇不少。我蹲在尸体旁细看,翻找到中弹伤口,一枪在右胸,一枪在右大腿上,心想:这不是被我击毙死的,是他自己跳山摔死的。
回到队里后,当时在山下现场的同事说:你的枪法真准啊,看到你枪一冒烟一响这家伙就掉下来了,象个鸟一样从山上飘下来,旁边好多群众都在说:公安局好历害,好准的枪法啊。但是跟我一起上山的同事私下里笑骂我:真没用,这么近都打不准,浪费了一个百年难遇的机会。
我只有脸一红:哎,又是一个遗憾!
当天中午,市里广播电台发布消息:一杀人犯罪分子在畏罪逃跑时被公安机关当场击毙。
大家看了感觉如何?是不是太血腥啦?太残忍啦?没有办法啊,这实在是真实的事啊。如果不这样对待这个犯罪人,也许他还会杀人的。杀你,杀我,杀我们的亲属子女!
大家也许还要责怪我们警察:你们怎么连一点法律意识也没有,就这样局长一说就可以把人打死?要知道好多年以后中国才出现《刑法》《刑诉法》等等这法那法的啊。当然,当时也有当时的手续啊,只是我不太知道罢了。
六、筹建收审站第一次拥有自己的左轮手枪时,就面对了震惊全国的集体越狱重大事件
七 、侦破身头分离女尸案(长楼一枝花)
八 、侦破火车站持刀抢劫案,现场开枪击伤俘获犯罪人
九 、深夜审讯时对象反抗夺枪
十 、一个人一次成功抓8人
十一 、非洲村(外来无户口人员居住地)里的闹事
十二 、三天三夜的审讯与被审人共困睡在审讯室 <p>
等等、等等还有很多很多的故事
[精茶] 摆了个POSE道:你、你、你没我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