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9~2009,我的沧桑五十年——又更新啦(有点搞笑有点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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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起人:飞舞激扬 回复数:82 浏览数:47567 最后更新:2008/11/20 13:35:25 by 星星之我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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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猴 发表于 2008/8/20 12:3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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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病很快就行不通了,可家还是想回,怎么办?他娘的,假的不行咱就玩真的,于是众知青出工的时候就玩起了工伤(注意,必须是工伤才行,像赵跃进被刘副连长的耗子老公给了一枪,对不起,那是你自找的),有的故意往山下滚,摔个断手断腿,就能病退回城,这个办法一度很流行,一到山上众哥们一个个跟保龄球似的排着队往山下滚,有个兄弟很不幸,从山上滚下来以后,手也没断腿也没折,脑袋撞到一块石头上,直接回了天堂,连手续都省了。这个哥们出事以后,这种方法试的人就少多了,实在是运气成分太大了,从山上滚下去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摔轻了鼻青脸肿,第二天还得上工,摔重了就像前面那哥们,想上工以后都没得上了。像我这种一直走背字的人更不敢试,我要是从山上滚下去,不用说,指定血染边疆了。 我没有赵跃进的表演天赋,即便有我也不想试这招,赵跃进的例子就在那放着呢,吐了三天泡泡了还没好。我需要另外想办法,我上上下下打量自己,考虑着自己身体的哪部分可以舍弃不要,想来想去哪样也舍不得,都连心连肺的,缺哪样都疼,最后看了看自己的腿,心说就是它了,想办法砸断一条腿就能回城,骨折问题不大,以后应该能长好。 计划失败反倒砸伤了王连长,赵跃进被关禁闭,我的心情越发沮丧,整日阴云密布,我又去找了几次老勒刀,家里始终没有人,养的鸡早没了踪影,谁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我去场部问小黛农关在哪里,场部的干事不告诉我,只说他们不知道,还追着我问我的深刻检查在哪里,我懒得跟他们啰嗦,心说检你妈的查,一溜烟跑回连部。他们又去医院找王连长施压,让王连长逼我写检查,王连长大怒,说没看老子腿都折了吗?就不能让我安生几天?一顿拐杖把场部干事打了出去。 后来王连长出院变成了王干事,我仍然不明就里,以为王连长肯定是什么事上得罪了场长书记才被降职处理。王连长被降职以后,韩信代理连长业务,韩连长这个连长做的兢兢业业,大事小事一概请示他的下属王干事,王干事也不客气,依旧是连长的派头,照样把知青当孙子一样骂,丝毫不减连长风采。场部要的检查我也写不出来,反正已经又加一条处分了,虱子多不痒债多不愁,他妈的还能骟了我不成? |
悠悠猴 发表于 2008/8/20 12:37: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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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主席逝世之后,被其亲自称赞为“你办事,我放心”的华国锋开始担任中央委员会主席、军委主席,主持中央工作。10月18日,中共中央发出《关于王洪文、张春桥、江青、姚文元反党集团事件的通知》,这个通知又是一个霹雳,这意味着历时十年的WEN HUA DA GE MING终于结束了。如果说毛主席逝世的时候,知青们回城的念头还只是星星之火,那么“四人帮”被粉碎的消息终于把这星星之火烧成了燎原之势,文革结束了,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家啊,我梦中都不曾回去过的家,我的父母可安好?我的兄弟姐妹可无恙?家里还有油茶面吗? 提起马三就要先讲一讲马三的爹,马三的爹叫马步禅,比我爹年纪大,和我爹不一样,马步禅是正牌的“海归”一族,在英国老牌大学索尔福德大学学习物理,学成后一腔热血回来报效祖国,在一家研究所当研究员,马先生本着“先立业,再成家”的祖训,结婚比较晚,婚后也响应号召生了三子两女,一家也算其乐融融了。 |
悠悠猴 发表于 2008/8/20 12:3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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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争鸣和马三到了大兴安岭林区,被分配到松岭区壮志林场采伐连,做起了伐木工。壮志农场地处北寒之地,我四姐他们去的时候天气已经很冷了,室外温度已经将近零下30度,室内温度大概能比室外高个一两度,这还不算最冷的,最冷的时候温度要零下45度左右,那才是真正的滴水成冰,伐木的时候出汗,汗珠子不等流到下巴那就结了冰,干一天活回来,大家都跟冰雕似的,一个个晶莹剔透,都要先到火炉旁边把自己解冻了才能吃饭。 所谓功夫不负有心狼,某天终于让连长逮着一个机会。那天赵争鸣去县城买日用品,一堆姐妹让她带这带那,基本都是些女士用品,到底是啥就不细说了。总之赵争鸣带着钱款就准备上路,马三要跟着去,我四姐说你跟着干啥,我要买的东西没有你能用的,老实呆着吧你。马三莫名其妙,心说啥东西我不能用?还有我不能用的东西?但是我四姐的话在他耳朵里就跟圣旨一样,她说不让去,那就死也不能去。 |
悠悠猴 发表于 2008/8/20 12:4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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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长裸体战群狼的故事很快传开,这回丢人丢大发了,走到哪都有人问他:“连长,你没让狼给强奸了吧?”,“连长,哪只狼扒的你衣服,走咱找它说理去。”,“连长,还是上医院看看吧,要是有了小狼崽子可得赶紧打掉,这要生下来多丢人啊。”连长气得直翻白眼,见了我四姐恨不得上去掐死她,但是一则怕再中我四姐的圈套,二则马三总在后面虎视眈眈,想来想去也不敢下手。 天色渐渐变黑,赵争鸣终于生起了火,狼群看见火光,更不敢过来,两边陷入僵持。马三和赵争鸣背靠着土坡蹲下来烤火,边烤边观察狼群的动静,黑夜中一片寂静,只有狼眼中放出的莹莹绿光。 |
悠悠猴 发表于 2008/8/20 12:4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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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争鸣由于冻伤,脸上留下一道疤痕,左手小拇指和无名指被截除,病退回城,直到回家前,再没跟任何人说过话,他们连长来看了他一回,她从连长进门就一直盯着连长看,直盯到连长出门,连长被看得心里发毛,又见赵争鸣脸上留下了疤,已经不符合他心里面林妹妹的标准了,就很痛快地给赵争鸣办了回城,回城前赵争鸣给我写了信。 看不懂也要看,毛主席他老人家教导我们说“一切帝国主义都是纸老虎。”这书干脆就是纸做的,那更是纸老虎了。既是纸老虎就没啥可怕,大不了老子一把火烧了它。书看得很累,书上的字要是一个一个分开,我都认识,可是他娘的这些孙子一旦组合到一起,我就说什么也弄不明白是啥意思,你说气人不气人?晚上看书越看越累,看不懂越来越急,越急吃得蚊子就越多,最后吃蚊子吃得都打饱嗝了,也没整明白这个一元二次方程到底咋个解法,活生生把一本数学课本看成了悲情小说,眼泪都下来了。 |
悠悠猴 发表于 2008/8/20 12:4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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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赵跃进走了五天,其间扒了三趟货车,有一趟扒错了方向,差点被拉到老挝去,我们的口粮第三天就吃完了,几次想吃包里的牛肉干和水果糖,但是都下不去手,后来碰到一个老傣的马帮,马帮要去南屏,开始看我们俩衣衫褴褛,以为我们是盲流要偷东西,对我们非常警惕,我们赶紧跟人家解释自己不是盲流,是知青,没想到知青名声更差,人家差点要揍我们,幸亏一个老傣说算了算了,都是些小孩,我们防紧点他们就偷不着东西,让他们在后面跟着到南屏吧,否则走迷了路就要死在这儿了。 回去的路上我们很难过,我们知道小黛农生我们的气,怪我们既没能照顾好三花,也没能照顾好老勒刀,小黛农跟我们说让我们以后不要来,她不想再见到我们。这句话着实伤了赵跃进的心,路上我跟赵跃进开了一句不合时宜的玩笑,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结果赵跃进一下就急了,要不是我俩拉肚子都拉得跟面条一样软,我想赵跃进一定跟我玩“猴子偷桃”。我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很是过意不去,想说说话找找气氛,可赵跃进脸拉得比驴脸都长,一句话也不跟我说。 |
悠悠猴 发表于 2008/8/20 12:4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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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现在想想那时候的想法确实幼稚,哪有严重到要死的地步?日子是艰难点,可也不至于艰难到活不下去的地步,现在我回城快20年了,过的日子并没有比在云南的时候好多少,甚至有段时间过得还不如在云南当知青的时候呢,可我依然恬不知耻的活着,从来没想过要弄根麻绳把自己勒死,“好死不如赖活着”,在如今即将知天命的我看来,还真他妈的有道理。 游行那天天气不错,风和日丽,很适合举行大规模集会,按照孙子兵法上的说法,我们算是占据“天时”了。去景洪的路我们很熟,也知道州委大院在哪,这个算是“地利”了。那天去游行的拖家带口连老带少足有几千人,我都不知道我们景洪农场有这么多人,这个算是“人和”了,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而且师出有名,按说应该是胸有成竹。可是当时不只是我,大部分人心里都没底,因为不知道州委会怎么对付我们,要是像74年那样再来一场“人民战争”,我们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
悠悠猴 发表于 2008/8/20 12:4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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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后我再回忆起这件事,留给我印象最深的还是那个割腕的知青,可以说此人这一刀彻底镇住了调查团,为我们的回城请愿大大地助推了一把,功不可没,是个英雄。不过我当时多少有点不服气,我想要是调查团来景洪农场,我们给他们玩抹脖子!那血要是喷将出来,肯定比割腕震撼。当然现在可没那个勇气了,现在我切菜把手指头切破点皮都紧张得不行,生怕自己像白求恩大夫那样害破伤风死掉,苟且偷生,锐气尽失。
回城的消息无疑是令人振奋的,这么令人振奋的消息不庆祝一下实在对不起中央的英明决策和知青们为之付出的努力。咱中国人的庆祝方式以吃为主,所以我们决定吃掉赵跃进养的猪,作为临别纪念。场部领导自然不会同意,不过他们现在被要求盖章回城的知青围的水泄不通,无暇顾及那几头猪,等他们发现猪被吃了的时候,我等好汉早已全伙回家了,他们还能奈我何呢? 我们一连的人浩浩荡荡杀奔养猪场,司务长看见知青造反,撒丫子跑了,我们把猪圈团团围住。赵跃进一看架势不对,抄起一把刀就要跟我们拼命,众人一拥而上把赵跃进掀翻在地死死摁住,连说你别管到时候给你留份好的,猪们养尊处优惯了,何曾见过这种阵仗,又见领袖被擒,吓得嗷嗷叫,赵跃进挣扎不起,知道自己的猪在劫难逃,遂长叹一声说:“给我留俩猪蹄!” 我们班长不由分说,抽出大刀使开一路地趟刀法杀入猪群,没头没脑地砍将起来,一时间人喊猪嘶,声震百里。须臾再看,几只猪有的耳朵受伤,有的屁股中刀,总之个个带伤,却没一个倒地的。众人忍不住笑,纷纷说韩大侠这个猪杀的别致,果然与众不同,莫非是要让猪们失血过多而亡?班长急了,说你们他妈的再不帮忙老子连你们一块砍了。众人连忙上前帮忙,有当过红卫兵的拿出当年搞批斗的招式,七手八脚把几只猪按翻在地,有的砍有的捅,场面极其混乱。根据我的不完全统计,那天几乎每只猪都至少挨了二十几刀,很少有致命伤,估计多半都是受惊过度吓死的。 众人拾材火焰高,不过一会几只猪就被拔毛放血收拾干净,众人又开始讨论怎么个吃法,结果众口难调迟迟没有结果,班长说阿拉上海有白斩鸡,今朝缺盐少酱,不如吃白斩猪,众人点头称是,立即忙活起来,把猪肉大卸八块下锅,白斩猪怎么做谁也说不清,总之食堂里有什么佐料统统丢下锅,煮就是了。 猪肉很快就出锅了,不知道谁从厨房里寻出两瓶白酒,大概是司务长的,这下好,有酒有肉,梁山聚义也不过如此。我们在院子里拼起几张大桌子,把猪肉连锅端上来,众人围着猪肉团团坐好,班长站起来清清嗓子说:“静一静!”众人知道他要讲些临别感言,都安静下来,几十双眼睛看着班长,班长镇定自若,环看一圈,突然大叫:“动手!”说罢使出龙抓手,一把抓起一块肉,烫的尖叫一声,张嘴就咬。众人猝不及防,都一愣神,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班长已经把第一块肉塞进嘴里,伸手又去抓第二块,众人发一声喊,一起扑向大锅,连抓带抢,一个个活脱脱饿鬼投胎,与梁山好汉相去甚远。 正吃得兴起,班长突然两手虚抓,仰面倒地,我们开始以为班长使诈,后来看看不对,班长脸色紫涨,双眼翻白,显然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我们全吓傻了,嘴里叼着肉手足无措,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赶紧送医院。”我们赶紧抬起班长就往场部医院跑,我记得我临走前还喊了一嗓子:“等我们回来再吃!” 我想我们当时是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我们不应该把班长先送医院,我们应该当场施救,采取一些办法让班长能够呼吸,比如所在他喉结下面扎一个小洞之类的,然后再送医院。医院虽然离场部不远,可也要走十分钟,班长不能呼吸,根本挺不了十分钟,我们到医院的时候,班长已经憋死了。大夫只看了几眼,就说晚了已经没救了了。我当时就急了,揪着大夫脖领子说你他妈的再好好看看,连十分钟都不到怎么就死了?大夫看我们的架势不善,只好把班长推进急救室,过了没几分钟就出来了,说真的死了,我们割开气管看了,里面卡了块猪骨头,说着把一块猪脚骨递给我,转身走了,我听见他自己念叨说见过被鱼骨头卡住的,还没见过被猪骨头卡住的,这个死的还真新鲜。 班长莫名其妙的就这么死了,死于回城前夕,死在一块猪骨头上,我们既觉得难过又觉得好笑,因为他死得实在有些荒诞,其创意超出了我们的想像力。那块猪脚骨我保留至今,从那以后我吃猪蹄都很小心,跟摸骨算命的一样把猪蹄先摸一遍,然后一点一点啃,一个猪蹄一般都啃半小时,我是真害怕班长的冤魂找上我,因为当初是我提议去养猪场杀猪的。这件事我从来不敢讲,我不想承认班长是我害死的,可班长的死又确确实实跟我有关系。在医院的时候,我又一次感觉到自己是不祥之人,克死了班长,可班长与我非亲非故,我为什么会克死他?这一点我至今也没想明白。 班长死得迅速又荒谬,使我大起人生无常,风云不测之叹。不过他是我见过的第一个被噎死的人,死得又如此戏剧化,不知道算不算喜丧。要是算的话我大概能心安一点。 要回城的知青这几天乱作一团,离婚的挤破头,有办事员一天就办了300多件离婚请求,发证发到手抽筋。生了孩子的四处张罗把孩子送人,那架势像是这孩子根本不是亲生的,而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甚至有送不出去的直接遗弃,把孩子扔到派出所啊,民政局什么的门口,我在县城见过几个弃婴,有的就扔在垃圾堆旁边,都发臭了也没人管。各个农场的汽车都连轴转,把知青往火车站拉,勐捧农场有辆卡车拉了七十多人,严重超载,走山路的时候司机累得不行,开着开着就睡过去了,卡车翻入山沟,七十多人摔成大肉饼,人体器官撒了一地,根本分不出谁的胳膊谁的腿。 我走得比较晚,既不用离婚也不用送孩子,因此回城的手续办得很顺利,场部后来把公章直接挂在门口,要盖章的自己过去吐口吐沫一按就行,方便的不得了,我还从来没见过办事效率真么高的单位呢。几天以后,诺大的农场变得冷冷清清,到处是知青们扔下的破烂和捣毁的工具,很难相信曾经有近十万人在这里生活过,付出过他们的青春,洒下过他们的血泪。 我办好了回城手续,到三花的坟上跟三花道别,感谢它给我带来的老鼠和蛇,对于没能给它报仇雪恨,我也跟三花说明了一下,实在是没有那个勇气,希望它能理解我的苦衷。以后可能没有机会再来看它,想到这点我颇感难过。 我和赵跃进又去跟王连长道了别,王连长神色漠然,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伤心,只嘱咐我们一路当心,今后遇事不要冲动,三思而后行等等。我们心里充满离别的伤感,很有些舍不得离开王连长,要是没他照顾我们,我和赵跃进绝对没有十足的把握挺到今天,何况他救过我一命,古人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实在是无泉可涌,只好记在心里吧。 临走的那天晚上我根本睡不着,宿舍里就剩下我一个,四周静得吓死人,我感觉我也跟个弃婴一样被扔在这里了。我三番五次拿出回城手续看,看完了藏在褥子地下,觉得不放心,拿出来又看,看完了又藏,正折腾得自己都快神经了的时候。赵跃进来了。 赵跃进一进门就说:“老六,我不回城了!” 我一下蹦起来说:“你疯了老五?为啥不回去了?” “回去我能干啥?在这我会养猪,回去我啥也不会。”赵跃进说。 “啥也不会也要回去,车到山前必有路,回去当工人也比在这强,你要不回去我怎么跟咱妈交代。”我想起来我爹让我照顾赵跃进的话,支边5年来这还是我第一次想起我爹的嘱咐,实在是对不住赵跃进。 “你就跟咱妈说我留在云南养猪了,让她放心,我会回去看她。”赵跃进说。 “五哥,你到底为啥不回去,你说实话。”我说。 “我…,我要等小黛农,我是真喜欢她,我要跟她结婚。”赵跃进嘟囔着说。 果然是为了小黛农,我无话可说了。 “小黛农就快出来了,我要在这等她。我已经跟连长说过了,他同意我留下来。”赵跃进又说。 “五哥,你想好了?” “我想好了。” 我知道再劝没用了,赵跃进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智商随低情商却高,至少比我高,而且咬住橛子给啥也不换,多说无益了。 我心里有些不以为然,且不说小黛农还没出来,就是出来了,你赵跃进又凭什么有把握说小黛农会跟你?就凭你脑子缺根筋?实在是够滑稽。 但是后来的事实证明我的想法全错了,赵跃进比我强在傻人有傻福,绝对不会像我这样自作聪明,最后把自己都涮了。后来我对赵跃进彻底刮目相看,我甚至一度认为赵跃进实际上一直在跟我们装傻,此人不简单,绝对是大巧若拙。 |
无欲则刚 发表于 2008/8/21 12:5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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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又看见悠悠猴活动了啊 |
悠悠猴 发表于 2008/8/22 8:5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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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赵跃进帮我收拾了行李,行李不多,比我来的时候还少,真不知道我这几年怎么混的,啥也没攒下,连袜子都还是来的时候穿的那两双,补了又补,袜底几乎有一寸多厚,不需要脚的支撑,能够自行站住,远看过去好像一双断脚,着实吓人。
收拾好行李后我和赵跃进搭农场的汽车去昆明火车站,赵跃进要把我送上车,说我一个人走他不放心,我也不想跟他争论我们俩谁更让人不放心,送就送吧,我们哥俩五年来没分开过,现在乍要分开,我心里还是挺难受的,大概是所谓的亲情作祟吧,此人虽然呆头呆脑,但是毕竟是我五哥,而且自从他说决定留在云南,我对他不免心生钦佩之情,要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活下去,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我自问没有这种勇气。 因为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所以农场去昆明的卡车人很少,我坐在车上,看着这个我生活了五年的地方,心中感慨万千,成片的橡胶林从我眼前飞速划过,我想起一个什么人说过美国的铁路,每根铁轨下都埋着一个爱尔兰人的冤魂。这个比喻也许有点夸张,可是这些橡胶树下的确埋着我们知识青年的血泪甚至生命,罗晓娟、韩智敏班长,还有三花。如今我离开他们了,希望他们的灵魂不会太寂寞。 昆明火车站像个难民营,广场前面密密麻麻有上万人。我本以为知青们都走得差不多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人滞留在这里,后来我们打听了一下,有个知青告诉我们说是车站运力有限,难以承受这么大的人流量,所以导致许多人留在车站等车。我们拼了命往车站里挤,等挤到车站里的时候,我和赵跃进全都满头大汗,感觉五脏六腑全都错位了,这时候要是把我们平放在地上,就是一张阿拉伯地毯。 这一次我运气不错,刚好赶上有一辆火车要往我家里那个方向开,虽然不是直达,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赵跃进把我从车窗塞进车里,我伸出脑袋跟他道别,我毕生跟别人道别没像这次这么痛苦,当时的情形是这样,我站在那个小桌旁边,脚下身边头上都有人,我只好从我头上那哥们的裤裆下面把头伸出去跟赵跃进挥手,这个哥们受压过度,为了减小自身体积,不停的从一个部位排出气体,这些气体几乎毫无阻拦地直接喷在我的头上,甚至把我的头发给吹成了中分。后来我发誓此生绝不允许别人再在我头上干这种事,谁都不行! 本来充满悲情气氛的告别场面由于周围环境的压力变得狼狈不堪,我的情绪受到了很大的影响,用气急败坏的声音跟赵跃进喊:“保重!”赵跃进也急赤白脸的朝我喊:“一路顺风。”脸上的表情象在骂人,这算是哪门子的道别? 火车终于开了,我从那哥们的裤裆中把头拔出来,抬起头就骂:“草你妈逼。”这位仁兄倒是好脾气,上面一言不发,只从下面发出“不,不”的拒绝声。 我在车上立成一根人棍,心里激动万分,终于要回家了,家里现在什么样?我爹我妈都还好吗?赵争鸣怎么样了?赵援朝回家了吗?赵四清和赵红兵都长大了吧?他们问起赵卫国,我该怎么说?这些念头在我脑袋里乱作一团,使我完全神游天外,忘记自己身处何处了。还好有个哥们把我拉回现实,这个兄弟趴在我背上,大概是忍无可忍,终于放松了他的膀胱,我只感觉大腿上一阵暖意,回头一看,这位兄弟正冲我憨厚的笑着。我也顾不得急眼,心想你来得我就来不得?遂照猫画虎给我前面那位仁兄也暖了一下大腿。 车子不知道走了几天,车厢内的气味精彩纷呈,令我终生难忘,要不是我平时也不太讲究个人卫生的话,我想我是要死在这回城的最后一步上了。好在旅途再艰难,也总有到头的时候,我终于到站下车了,确切的讲是被人扔下来的,到站的时候我只说了一声我要下车,就有人打开了车窗,还没等我明白怎么回事呢,我已经四仰八叉平躺在站台上了。我爬起来向火车挥挥手,转身出站,出站口有个长得像螃蟹的检票员,伸出手一脸鄙夷的问我:“票呢?”我看着她说:“什么票?老子是知青!”螃蟹一听,手立即缩了回去,乖乖闪开通道。我大摇大摆走了出去,听见她在后面小声骂:“妈了个逼的臭知青,怎么不死在外头,回来干什么?” 我听见她骂,不但没生气,心里还得意洋洋:老子就不死在外头,老子就回来了,你们他妈的怎么着吧? |
悠悠猴 发表于 2008/8/22 8:5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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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城里的马路上,一切让我感觉既熟悉又陌生,我童年玩耍奔跑的街道历历在目,老旧的建筑看上去比我走的时候更加老旧,似乎没有因为我的归来显示出一点生机,工厂的烟囱冒出滚滚烟柱,与天空结成一片,就好像整个天空就是靠这些浓烟形成的柱子支撑着。在云南五年,到处是原始森林,我眼睛里充满绿色,如今突然回到灰蒙蒙的城市,多少觉得有些刺眼,不管那么多了,再刺眼也是我的家呢。
应该是下班的时间,街上有不少行人,有些人家已经升起炊烟,传出阵阵炒菜的香味,我这时才感觉自己饥肠辘辘,在车上的几天我什么都没吃过,只喝了一点来历可疑的水,这水倒是非常有效,我喝了以后一阵阵的犯恶心,倒是一点都不饿了。行人的穿着虽然仍以灰蓝为主,但是已经偶尔可以看到一些鲜艳的颜色了,一个穿着暗红色衣服的花姑娘骑着车从我身边飞速而过,还回头打量了我几眼,眼里有些轻蔑之色,我丝毫没有示弱,两眼直勾勾的瞪回去,心说看什么看?老子穿的可是的确良! 越接近家我心里越激动,眼前的景物也越熟悉,路过纺织厂的时候,我看见了第一个熟人,于小丽的疯子老公,他仍就在纺织厂门口抱着电线杆子,只是好像疯的更厉害了,原来只是抱着电线杆子,现在不但抱着,还又舔又摸的,裤子松松垮垮的挂在胯骨上,露出半个屁股,正在前后蠕动,看样子是正在跟电线杆子交配,就是不知道他把那玩意儿插哪里了。纺织厂有人进进出出,也没个人管管,这个样子太有伤风化了吧? 临到我家院子门口的时候,我整理了一下衣服,在手上吐了口口水,抹了抹头发,以使自己看上去精神些,免得我妈看见我昏死过去,整理完毕之后,一个箭步窜进院门,大喊一声:“有人吗?”我家门一响,一个人走出门来,正是我妈,她老人家远远看了我一眼,说:“我们家今天没剩饭,别家要去吧。” 我一口气没转过来,自己差点昏死过去,看我妈转身要进屋,我大喊一声:“妈!我是小六!” 只听见屋子里叮呤桄榔一阵乱响,冲出来一堆人,计有:我爹赵成国、二姐赵援朝、我四姐赵争鸣、我七妹赵四清和我八弟赵红兵,还有一个男的我不认识。我妈一马当先冲了过来,一把抱住我大叫一声:“六子!”众人也全围过来,有的叫哥有的叫弟,七手八脚拉住我一阵乱晃,只有我爹站在外面笑咪咪。我好几天没吃东西,被晃得头晕眼花,急忙喊道:“松手松手,五马分尸啦。” 我妈先松开手,皱着眉问:“成国和跃进呢?你身上什么味儿?” “妈,先让我进去行吧?你儿子我饿了一路,当心我咬人啊。” 我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屋,坐下来先跟我妈说:“妈,来碗油茶面先。” 我妈赶紧去厨房张罗吃的,我定下神来看看众人,我爹明显老了,头发都白了一大半。我二姐赵援朝和她旁边的男人冲着我咧嘴笑,赵援朝也有点沧桑感了,就是那笑还是以前没心没肺的样子。我四姐赵争鸣白净的脸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应该是那次冻伤留下的,我看到她左手缺了两根手指,虽然她也在冲我笑,可眼睛里还是流露出一丝伤感,就像她脸上的疤一样,恐怕这辈子跟定她了。赵四清出落成了大姑娘,亭亭玉立的样子,白白净净颇有我四姐的风采,大概是因为没下过乡,所以唇红齿白,脸上的气色很好。赵红兵也长成了一个半大小子,笑得很腼腆,眉宇间依稀有我爹赵成国的风采。 我妈很快弄好了饭端上桌子,不光有油茶面,还有白米饭、辣椒炒肉和一条红烧鱼,我看见一桌子菜,脸上能流出来的液体全流出来了,伸手就朝红烧鱼抓过去,突然手背上挨了我妈一掌,我妈立起眉毛说:“用筷子!”我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吃了起来,心想这么多年了,我妈铁砂掌的功夫倒是没撂下,这一掌拍出来依旧强劲有力,赵跃进不在,她是跟谁过的招呢? 吃完了饭,大家就问我赵卫国和赵跃进哪去了,我简要的把赵成国逃亡缅甸和赵跃进留在云南养猪的事说了一遍,众人听得全傻了,我妈听说两个儿子一个回不来,一个不回来,眼泪流的哗哗的,站起来就说:“不行,我要上云南找儿子去,把我儿子弄没了,我跟这些狗操的拼命。” “妈,你不用操心他们,三哥本事大着呢,没准这会在人民军都当上营长了呢。五哥在云南看上个小姑娘,正给你操持儿媳妇呢,等他马到成功之后,俩人一块回来看你,你就放心吧。”我劝着我妈,但是自己心里根本没谱,人民军在和缅甸政府军打仗,听说被打得很惨,很多人战死,还有一少部分逃回国内了,但是没人知道赵成国是死是活。赵跃进一个人留在农场,脑子又不好使,指不定出什么事呢。这些都不能跟我爹和我妈说,否则他们一定昏死过去,还能不能活转回来可就难说了。 |
悠悠猴 发表于 2008/8/22 16:1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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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看赵援朝身边的男人,此人在我讲赵卫国和赵跃进的事的时候,一直憨厚的笑,一言不发,看上去有些弱智。年纪应该和赵援朝相仿,穿着很朴素,长得倒是一表人才,浓眉大眼,很符合当时关于帅哥的审美标准,看得我不免自惭形秽,就是说破大天去,铁锹脸也不能算帅哥吧?我问赵援朝这人是谁,赵援朝说是她老公,是她在内蒙插队的时候认识的,当地一个什么旗的支书的儿子,他们俩已经结婚了。赵援朝还解释说他俩属于自由恋爱,绝对没有支书仗势欺人强抢民女的事儿,我想想也有道理,赵援朝在家的时候典型的好吃懒做没心没肺,谁家吃饱了撑的抢个二百五做媳妇儿?我就是不太明白,内蒙古大草原天高地阔,听说蒙古汉子个个豪气盖天,喝酒跟喝水似的,这赵援朝怎么找了这么个木头桩子?恐怕也算千里挑一了吧。
赵援朝说她也准备留在内蒙,这次回来是看看家里人,住一阵子就要回去。我对此没有意见,毕竟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我就是有点担心,一则内蒙的生活也是蛮苦的,不知道她受不受得了,二则我妈能同意吗? 赵援朝说这个不必我担心,老妈的工作已经做通了,条件是两年之内必须抱上外孙子,双胞胎有奖,生不出来两口子就地正法。另外赵援朝跟我们都不一样,我们是兵团知青,相对要苦一点,赵援朝去内蒙是插队知青,生活还算可以,有羊奶喝,偶尔还能吃上羊肉,而且据她说她去的头一年就把该支书的儿子拿下了,该支书把她调到牧场做了个小会计,基本上就没干过农活。姓孙的(赵援朝的老公)把他当宝贝似的,言听计从,要不是因为社会主义国家不让搞封建迷信,没准姓孙的能盖个小庙把她供起来。 我心中颇感郁闷,在我们家凡是有点二百五的,似乎运气都不错,只有我这没事自作聪明的,往往要倒霉,这个事绝对怪我妈,生的时候也不算算生辰八字,弄个大凶之日把我生下来,不倒霉才怪! 睡觉前我跟赵争鸣又谈了很久,她告诉我马三的事,还说她现在啥也不想了,要一门心思复习考大学,让我也跟着学,我一听学习就想抽风吐白沫,77年那次高考给我留下了相当严重的心理阴影,现在拿起书本就脑仁疼,一放下就好,非常之灵。 家里的情况我也搞清楚了,我爹已经恢复了工作,仍旧在纺织厂上班,但是改烧锅炉去了,是我妈上厂里闹了一番才调离纺纱车间的,理由是不能再给搞破鞋的机会。听说刚恢复工作的时候我爹四处嚷嚷着让人家给他平反摘帽,人家一句话就把他顶回去——说你搞了破鞋没有?既然搞了就不属于冤假错案,平个屁的反,要不要脸? 晚上我躺在柔软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不是有心事,是死活觉得别扭,我在云南5年,天天睡在地上,如今突然凌空而起,实在没有安全感。后来我把铺盖转移到地上,躺下没5分钟就过去了,还是地上踏实啊。 晚上我做了一堆梦,先梦见韩班长手持一对猪蹄追杀我,两只眼睛像金鱼一样凸出来,嘴里叫着赵超美下来找我,给你吃猪蹄。后来又梦见三花,嘴里叼着老鼠冲我摇头摆尾,可是全身上下血淋淋,明明没有皮!最后乱七八槽的什么都有,一会儿王连长被小黛农杀了,一会儿赵跃进变成一只猪。半夜我惊醒过来,全身都是冷汗,一瞬间忘记自己身在何处,顿时惊恐万分,等我平静下来,我细细的想这些梦,感觉兆头很是不妙,是不是预示着我回城后的生活不会一帆风顺,今后还要倒大霉?我想来想去,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之大。 ================== |
悠悠猴 发表于 2008/8/24 8:5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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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援朝和我孙姐夫呆了几天就回了内蒙,说要回去照顾家里的羊,另外我回来以后家里显得有点挤,严重影响到他们完成我妈下达的指标,这个是我猜的,不过看他们俩那腻腻歪歪的样子,周围一没人就动手动脚,估计我猜的也八九不离十。临走的那天晚上我孙姐夫方显英雄本色,一个人喝了有三斤白酒,把我和我爹全喝得找不着北,我爹喝高了以后抱着孙姐夫大兄弟长大兄弟短的叫,说自己是窝囊废,搞破鞋搞死了于小丽,心里有苦说不出,家里没人理解他,只能跟大兄弟你说说了,这番胡言乱语弄得家里没喝酒的同志们也个个面红耳赤,我妈气得乱骂,说还天天惦记着跟于小丽搞破鞋,狗改不了吃屎,是真正的臭不要脸。孙姐夫也有点高,说大哥你放心我理解你,搞破鞋搞到这份上也不容易。我二姐立即杏眼圆睁,上去照脑袋上就是一个爆栗,说你理解啥你,你也想搞破鞋不成?孙姐夫立即闭嘴,直到吃完饭再没开过口。
只要能保证安全,那个男的不想搞破鞋?这是我当时的浅见。 赵援朝两口走了以后,我四姐赵争鸣搞了些中学课本,让我复习功课准备高考,这下可要了我的命了,我跟书本彻底绝缘,书里的字左眼睛进右眼睛出,脑子里啥也没留下,赵争鸣让我算一道应用题,什么解放前地主王老财家里有多少多少亩地,地里有多少多少个长工干活,一个人要能种多少多少斤粮食,要交给王老财百分之多少,问一年王老财剥削了长工多少斤粮食?我心想这王老财是个傻鸟,光剥削粮食有个屁意思,怎么不学学《白毛女》里的黄世仁,多霸占几个民女才是正事嘛。 赵争鸣看我发愣,问我不做题想什么呢,我告诉她说这王老财太可恶,这么罪大恶极还问个屁,直接拉出去毙了得了。赵争鸣气得直笑,说哪那么多屁话,赶紧做题。结果这道题我算了三十遍也没算对,最后赵争鸣实在坚持不住了,叹了口气说该把你这个猪脑袋跟王老财一块儿拉出去枪毙。 赵争鸣实在是心狠手辣,不但要我在家复习功课,还领着我上补习班,当时社会上开办了不少补习班,专门针对回城知青的,有很多人都去补习。我和赵争鸣去听课,讲课的老师五十多岁,白白胖胖,倒是个典型的“社会主义好”的例证,脑袋中间全秃了,就把两边的头发使劲往中间梳,妄图掩盖没毛的事实。该老师讲起课来非常投入,一激动起来,那几根本该支援中央的头发就各自为战,像狗尾巴草一样轻舞飞扬,我的注意力全被这几跟头发吸引了,整堂课都在努力从他那几根头发的走向分析当天的风力风向,讲的什么统统没听见。 现在想起这件事,我心里颇为惭愧,觉得挺对不起这老师的,当时很多老师都是义务讲课,分文不取,只为了帮我们这些回城知青把文革中耽误的学习时间补回来,让我们能有一个好前程。我却一心只想取笑人家的脑袋,实在是不应该。不过话说回来,他那几根头发实在好笑,我当时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如果该老师的脑袋不长成那样,兴许我还能听进去点东西。这个话说得就有点不知羞耻了,自己听不进去课反怪老师的脑袋长得不好,这是典型怨天尤人,由此可见我今天处于这样的境地,恐怕十有八九还是要怪我自己。 |
悠悠猴 发表于 2008/8/26 11:0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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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这样三不着两的应付着学习,上课不是趴在桌子上睡觉就是盯着老师的秃头神游天外,这秃头带给我很多幻想,我甚至还想到了要是在这秃头正中间点一个红点,就是一个大NAI子,想到这里自己觉得好笑,就随手在纸上画各种乳房的形状,大的小的鼓的瘪的画了好多,虽然我迄今为止还没见过真正的NAI子,但是我自认为画的不错,应该就是这样。结果不知怎么被坐在我旁边的一个女同学看见,问我画的什么,我随口答一句“NAI子”,该同学立即红得像油焖大虾一样,狠狠瞪我一眼,好像我是照着她的NAI子画的一样,没过多久就有传说说我是大流氓,上课不学习,专门看女生NAI子,害得我周围好几排都没人坐,我自己像个傻逼一样孤零零坐在正中央。他妈的,专门看NAI子?你们长的出像我画得这么好看的NAI子吗?这是我当时的想法。
赵争鸣的功课基础和我差不多,但是却比我有毅力,她每天要学习到半夜三四点才睡,而我一般都睡到三四点才想起来应该学习,拿起书看半个钟头,觉得对得起赵争鸣了,就倒头又睡。 赵争鸣对我的学习态度很失望,认为我不求上进,我也渐渐觉得她多管闲事,人各有志不可强求嘛,我就不是学习的料,干吗逼着我学?后来我们姐弟几乎反目成仇,恐怕根子要追溯到此。她有她的道理,我有我的道理,谁也说服不了谁。总觉得自己在坚持真理,为真理而战斗,恐怕是我们那一代人的共同悲哀吧。 79年我又参加了一次高考,不管怎么说,这次比上次有进步,上次数学只考了24分,一直被我引为奇耻大辱,这次果然有突破——27分。虽然突破的不多,但是也打破了我的历史最好成绩,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11年后我应该可以考60分了,我认为此事值得庆祝。赵争鸣却不这么想,她认为我是人头猪大脑,除了吃喝拉撒睡不会干别的,不思进取还自作聪明,最后总结说我恬不知耻。这些话让我很生气,我跟她大吵了一架,不欢而散。后来她拿到一个师范专科学校的录取通知书,直到她走我们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事到如今我颇为后悔,如果我当时能够努力一点,也许现在的人生会有所不同,但是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没有后悔药可吃。另外我的看法是,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一种潜质,依靠这种潜质就能够养活自己,不必一定要学习,区别只是你的这种潜质究竟会有多少人能够认可,认可的人越多,其价值越高,比如说我,我想我的潜质是画NAI子,后来我看过一些所谓世界名画,窃以为有些NAI子画得还没我好,只是在当时的环境下没有人认可,否则的话,我很可能会成为一个专画NAI子的大画家,其成就难保不会超过毕加索,这个姓毕的画得玩意老实讲确实有点乱七八糟,像他这种画我家赵红兵从小就在床上画过,凭什么姓毕的画这种东西就成了大画家,赵红兵画这种东西就只能挨我妈的揍,这个世界真是奇哉怪也。 话题扯远了,总之我没能考上大学,也没当上画家,赵争鸣走了以后,家里除了还在上学的赵四清和赵红兵,就剩下我一个闲人,我整天四处晃悠,东看看西看看,其游手好闲的模样终于引起了我爹我妈的愤怒,他们一定认为我没有考上大学应该觉得惭愧,哪知道我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丝毫没有惭愧的意思,他们开始认同赵跃进对我的看法,认为我是废物点心,我妈一看见我闲着就难受,寻找各种机会让我干活,每天扫三次地,连院子里也要扫,真是滑稽,院子是你们一家的?人家都不扫偏让我扫。买菜洗衣服打酱油,样样要找我,最可气的是干了活她还要挑毛病,买回来菜她说不新鲜,洗完了衣服她说没投干净,打回来酱油更离谱,楞说是醋,我他妈的是傻子啊,连酱油和醋都分不出来?这不是明摆着找茬吗? 跟我妈的唠唠叨叨不一样,我爹从来不骂我,只用一种充满怜悯的目光看着我,好像搞破鞋的是我不是他,我一看见这种目光就火冒三丈,想想看,自从我高考失利以后,我妈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我身上,已经很少提到他搞破鞋的事了,他的日子可是比我回来前舒服了不少,应该感激我才对,凭什么阴阳怪气的拿那种眼神看我?难道我连破鞋也不如?他要不是我爹,我一脚把他脑袋踹到腔子里去。 每到此时,我总是悲愤的想,我千辛万苦费了驴大的劲回城来干什么?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跟赵跃进在云南养猪,至少在云南我过得无忧无虑,没人像看破鞋一样的看我,没人说我废物点心,就凭这一点,云南就是个好地方。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我终于有点受不了了。现在我们知道,小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中有一个逆反期,逆反期开始的时候我正在云南战天斗地,没有得到充分发挥的机会,我以为就这么过去了,哪知道全攒下来了,如今到处被呵斥,人人看我不顺眼,我想应该是我逆反的时候了吧? |
悠悠猴 发表于 2008/9/12 12:3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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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没人看?还是不好看?还是来看的人都不厚道? 谴责不厚道的人…… |